《无妄》by忘浮生

文案：我是一把平平无奇的剑，有一个平平无奇的主人。

平平无奇的主人谈了场平平无奇的恋爱，然后他就把自己弄死了。

PS：不长的小短篇，万字以内就完结了，后期会稍微润色。

有人吗？

我是一把平平无奇的剑，有一个平平无奇的主人。

主人今年一万岁，家住魔宫，别人都叫他魔尊，哪怕他一点都不像个魔，天天沉迷修炼悟道，不喜杀戮不爱见血，除了日常来送上公文的魔侍与宫中服侍的侍女，宫中就没有过其它人。

无趣，我不只一次怀疑过魔尊这个称号的真假。

我跟魔尊在宫中一起待了几千年，几乎就要怀疑他是不是要和魔宫一起待到天荒地老。

直到仙魔两界今年又打了起来，起因什么的也没人在乎，就是事态有点严重。

严重到让魔尊破天荒地出了门。

我有点兴奋，毕竟这是我几千年来第一次出门。

到了战场，我更兴奋了。魔尊很强，连带我的剑下无人可挡。

温热的血让我冰凉的剑身有了片刻的温暖。

我很高兴。

可我没有高兴太久。

那天寒月高悬，月华如水。

魔尊抱着我的剑身，像抱着一捧云雾中的雪。

他的脚下，有蜿蜒血色似冥河之上至美至艳的红莲，可他冰冷倦怠的眼神，却像云端不染尘埃的仙。

他真不像个魔，他合该是位仙，我再一次这样地想。

魔尊看着苍穹之上那轮亘古不变的寒月，他似乎一直喜欢静静地望着天上的月亮。

他的心静了下来，那个暗中看了他许久的人也走了出来。

看到了那个人之后，我才知道什么是真的仙。

飘渺离尘，惊鸿绝世。他只是一垂眸，便成一场盛世美景。

那个惊艳仙尘的仙灵说，他唤作月出。

仙道九尊，月出星黯的月出。

也是那个要来取主人性命的月出。

主人反常地沉默了下来，月出简单地说了自己的名字后也没有出声。

那一夜冷月如霜，血色苍凉。

孤星动，冷月摇。

天风起，山河倾。

月出星黯，当真是云破月出，众星皆黯。

我第一次见主人打得那般尽兴。主人虽说平平无奇，战起来却是横扫魔域，无人能敌。

月出是第一个能让主人用尽全力的人。

可惜这一场战斗最后却没有结果。

不知是谁插手，让整个仙魔战场瞬间崩毁。

月出与主人不得不停手，出手挽救局面。

仙魔战场的局面稳定了下来。我跟着主人却一起落入了一处秘境当中。

放下半章

秘境中日升月落，不知几多春秋后，主人终于醒了过来。

醒了之后的主人似乎失了忆，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平平无奇的医者。

并且为自己身上的伤感到十分的疑惑，并且疑惑自己为何会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

我就在一旁看他疑惑了好几个月，看他把自己收拾得妥妥当当，俨然一副要定居下来的模样。

那天主人出门，捡回了一条小龙。

嗯，准确地说是一条小仙龙，龙中帝皇的那一种。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并且这种预感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强烈，可我说不出是什么。

啧，烦躁。

主人对那条小龙很好，又是治伤又是安抚。

哪怕那条小龙从来就没能回应过他。

语言不通，叫他以前不学龙语。我选择性地忘记他失了忆。

时间一久，主人和那条小龙相处地越发融洽。

小龙一开始对主人爱搭不理，现在倒是十分亲近。

主人现在忘记了怎么修炼，每天不是抱着一把自己雕的琴，对着那条小龙弹，就是找来几本不知从哪得到的书，教着那条小龙念。

那条小龙也十分懂得知恩图报的道理，时不时地从外头带回来许多吃的东西。在主人开始琢磨起医书后，他就开始时不时地为主人采回许多药来。

堂堂仙龙，竟真当自己是一只凡兽。

啧，仙族要完。

然后我看了看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普通医者的普通人的主人，觉得魔族也要完。

我一直认为我和主人是落入了秘境，直到有一天一群凡人闯进了这里。

我悟了，原来这里是凡界。

怪不得灵气那么少，野外找个竹屋，里头竟然是一堆凡人用的东西。

啧，主人真倒霉。

主人见到了那群凡人，之后便时不时地外出。堂堂魔尊，被一群凡人称为妙手丹心。我心中不知该作何感想，只觉自己的剑生失去了目标。

每天看着失去记忆的主人抱着那条小龙行医为善，我就觉得魔族要完。

偶尔一想，我竟然觉得这样过下去还蛮不错。

啧，连本剑都这样了，看来魔族是真的要完了。

我不禁感叹，为自己已逝的青春而感叹。

我心如止水，古井无波。直到那天，我的心里是真的炸开了锅。

那天主人一如既往地在给那条小龙弹琴，忽然间那条小龙就开始痛苦不已。

龙吟低沉，似痛苦难耐至极。

主人慌极了，急忙忙地把那小龙抱在怀里。小龙原本浑身抽搐，被主人一抱，却是安静了下来。

小龙低低痛吟，小声呜咽，听得主人心痛不已。

紧接着一层一层迷离瑰美的白光从那精致华丽的龙鳞上泛开，一股熟悉的气息让我震惊不已。

主人怀里的小龙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少年。

少年生得无瑕绝世，眉眼清冷似云端霜月。

那一刻，我整个剑都不好了。

纵然眉眼稚嫩，也改变不了那小龙是仙尊月出的事实。

主人看起来怔愣了一会，看着月出半晌没出声。月出也好似是因为刚刚化形，耗尽气力而不言语。

我透过窗口紧盯着他们，准确地说是紧盯着月出。

谁知道月出怎么想的，万一他之前只是因为主人没有认出他是谁才没有动手，现在主人看见了他的脸，他就是想杀人灭口也不是不可能的呀。

我死死地盯着他俩，他俩却在那安静了许久。

过了不知道多久，主人才用一种温和中带着些许忧虑的声音开口：“阿月，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好像自己怀中的少年从来都只是个少年一般。

我这才突然记起来，主人他失了忆，啥都不记得了。

主人开了口，月出也轻声回答了他。

少年容色清绝，音色也自是泠泠如飞雪落冰弦。

他道：“无碍。”简明有力，十分从容。

于是主人轻轻地笑了一笑，笑得清雅而舒朗，像凡人界最为端方的君子一般。

“那便好。”

“书中有云：世有妖灵，沐天地恩泽，经数载苦修便可化形成人。阿月应当便是如此。”主人这般对月出道。

我冷漠地想，不，他不是妖，是仙，还是仙中之仙的那种仙。

可月出竟然没有反驳。

外表十二三岁的少年望着主人，用一种清冷中带着几分不自觉信任的语气道：“我并不清楚，只是今日忽感痛楚，而后便成了这般模样。”

我：“……”

一个两个的都失了忆，这***还买一送一了不是。

不过我还真是松了口气，起码我还不用担心月出翻脸，起码主人这条小命暂时还是安全的。

那天晚上，主人安抚了月出，甚至高兴地为月出又奏了几曲，月出也静静地在旁边倾听。

而后他俩同榻而眠。

同榻而眠！

同榻而眠！

我的傻主人耶，你就不怕月出砍了你吗。

不，他不怕，这个男人失了智，他不怕。我冷漠地想道。

然而我没有想到的是，更刺激的还在后面。

有人看吗？

14：00发文

月出失了忆，比主人忘的东西还多。起码主人还记得自己曾经是个凡间医者，月出倒是完完全全地忘了。

于是主人开始像教孩子一般地教月出。

教他伦理纲常，教他习字读书，教他赏琴弄乐，教他习剑练武。

于是我终于不用再积灰了。

主人与月出相处地其乐融融，简直把月出当亲儿子一样地宠。

而后过了几年，主人带着月出出山。主人四处行医为善，月出也随着他仗剑四方。

我们一起走过许多地方，看过黄沙漫天大漠孤烟，见过江南烟雨迷濛美丽。

品过农家的粗制美酒，也尝过朱门之内的顶尖佳酿。

主人的手下救活过最尊贵与最卑贱的存在，月出的剑下也斩过最强大与最弱小的恶人。

他们入了红尘，活得像两个普普通通的凡人。

有时候我也在想，凡人就凡人，反正仙魔两界远得很。

就算有一天月出恢复了记忆，这么多年的情谊总能保住主人的性命。

不知道为何，面对月出，我总是莫名地心下发怵。我将这理解为，面对三千界第一剑主的下意识反应。

然而我没想到的是，我那总是一副光风霁月的君子模样的主人，有朝一日还能干出这么大胆的事情。

QAQ，如果今晩十点前有三个以上的小可爱顶楼，我就发文

9点左右更

我以为自己已经修身养性到了一个十分令人满意的地步，但现实告诉我，生活还有许多刺激是我受不住的。

当我看见月出被主人按在榻上露出无措至极的模样，我感觉自己脑袋上的青筋在欢快地跳动。

不，我没有脑袋，也没有青筋这种东西。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那傻瓜主人是怎么有勇气干出这种事情来的。

我心中一口恶气不上不下，却半点没感到自己有不对劲的地方。

论亲疏，自是主人与我更为亲近。论立场，自然月出才是敌对的一方。

可我那天晚上看着月出那无措的模样，心中满满是要弑主的念头。

我想，完蛋了，仙界那群家伙怕是得发疯，傻主人还是永远别回魔界了。

我默默地思考剑生，感觉这辈子就没受过这么大的冲击。

可不管我怎么想，月出和主人还是在一起了。

九天上的仙人被幽冥下的魔主诱下了神坛。明月入尘，寒雪化雨。

而那不像魔头的魔头，沉迷在这个梦境中，丝毫不愿醒来。

我生气，迷茫，几分恨铁不成钢，几分但愿岁月如此长，浑不知自己的情绪为何这样。

我看着他二人相知相恋，相爱相守。

不知为何心中一动，心有预感，觉得这样静好的时光怕是不长。

仙魔殊途，不得同归。他二人的记忆终会恢复，到时候又该何去何从

后面我要开虐了

听说，集齐3个顶楼可以召唤20：00的更新哟

终于有一日，主人的记忆恢复了。

我毕竟与这魔尊相伴数千年长久，他一恢复记忆，我便知晓了。

那时月出正倚着他的后背入眠，黄昏暮色温软他二人眉眼。

主人的身体僵硬了许久，而后便缓缓转身将月出揽入了怀间。

月出本该醒转，主人却在那一刻对他施了法术。

我下意识地盯着主人，心中不知作何感想。

可主人却并没有给我太多思考的时间。

那位记忆中向来眉眼沉静，清雅端方的尊主，紧紧拥着月出，神色渺远而哀伤。

他轻轻地，缓缓地，仿佛怕惊动一个渴求已久的梦境似地，唤了一句：“师弟。”

一声轻唤，道尽千年来多少刻骨相思。

我来不急震惊，却听他用一种悔恨至极的声音道：“是我不知悔改，千年前毁你道心，而今却又铸下大错。”

沉睡中的仙灵眉眼似月下冰雪幽寂，并不会回应他任何话语。

我心中有惑，可主人却不再言语，只紧紧地抱住怀中的仙灵。

月出自那一日后再未醒来，主人忙着治疗月出自那一日大战后未曾痊愈的伤口，治好了之后便不知在忙些什么。

我隐约知道，主人要与月出分开了。

那一日霖雨不歇，狂风大作。

披着大氅的玄衣公子抱走了月出。

他背对着主人，身前是雨幕深重。

黑色的大氅中露出一角雪似的白。

主人垂着眼，苍白月光在他睫上凝结成霜。

玄衣公子踏碎一地月色，冰凉的声音似从不可寻觅的天际传来。

“还请魔尊铭记当年之约，世间再无第三份忘尘水。”

主人并未抬眸，声音淡漠，平静如海，教人窥不清其中情绪。

“好。”

而后他再无言语。

直至身死，他也未再见过月出。

下章是他俩的往事

沧桑点烟，我的文是真的不好吗？

月出被人带走后，主人回了魔界。

他待在魔宫至高处望月的时间比起以前长了许多。

外表依旧年轻，但眼神已被千年光阴磨砺出沧桑之感的魔时常回忆起当年。

三千多年前的风暖尚未觉醒身上的魔族血脉，他少时沦落凡间，入道时早已及冠。

可他的天赋与努力让他即使落后了数十年，也依然远超同辈。

他是仙界第一人座下的亲传二弟子。

天资横溢，君子无双。

无数的仙灵疯狂地恋慕追逐着他，他是仙界第一的雅正君子。

可行止端方的君子却对自己的师弟生出了点不为人知的心思。

少年不识爱恨，一生最心动。

年少的月出不自觉地沦陷于风暖的温柔当中。

两人有一段十分纯挚美好的恋情。

他还记得那时两人共同看过的日出，露珠凝结在少年长长的睫羽上，在破晓的晴光下折射出璀璨至极的光。

和少年望向他的眼神一样清亮。

那时的风暖并不知道，天生赤子心的月出不可动情。七情六欲只会污染他的道心，终有一日会让他的道途寸步难行。

那位冷肃至极的仙族帝君得知了自己幼弟与风暖之间的情谊，瞒着月出与风暖见了一面。

那天晚上亦是霖雨不歇，冷月如霜。

风暖在那苍白的月色下只觉寒气切肤浸骨。

月珩让他细思，而后便转身离去。

风暖在浑浑噩噩中来到了月出的门前。

眉眼清冷的少年为他撑起了一把伞，担忧道：“师兄，可有烦心事？”

风暖拥他入怀，半晌后才用一种与平日一般无二的舒缓语调，对怀中的少年道：“并无大碍，阿月莫忧。”

少年虽是心中有惑，但却选择尊重他的想法。

此后他在殿中枯坐十日，未待他下定决心，一夕之间，他便由风光至极的仙门天骄沦落为魔界中人。

无尽的追杀，不断的战斗让他厌倦不已，与此同时，他心中也有一种隐隐的恐惧。

终于有一日，他心中的恐惧成真。

少年立在他身前，持剑的手在微微颤抖，眼中的痛色让他心中不忍。

少年是仙族帝脉，终究有责任在身。

众目睽睽之下，少年不得不挥剑斩断过往。

那时他便想，若他死了，少年该有多痛。

十年追杀，在他快入魔界的那一日，依旧是少年挡在他的面前。

黄昏暮色，残阳似血。

少年手中长剑插入他的心口。

他还是没忍住最后抱住了少年。

“师兄……”

少年的声音隐约带着泣血的味道。

风暖忽略了身上的疼痛，对他笑得温柔。

“师弟莫哭，师兄这般，也算死得其所了。”

令他惊惧不已的是，少年的道心在那一刻彻底崩毁。

佩剑被污，剑灵魂散。

少年的神魂也濒临消散。

玄衣帝君的话终于应验。

风暖心中悔恨交加，原本重伤垂死的他硬生生地撑到了月珩的到来。

玄衣的帝君抱住月出，并选择放过风暖的性命。

帝君那双与月出相似至极的眼睛看向了他，孤寒声音似来自不可寻觅的天际。

“孤会让幺弟饮下忘尘，但，孤要你立誓。”

风暖垂眸，染血的青衫在暮光中分外寂寥。

“风暖立誓：此生再不使月出道心染尘，如违此誓，便让风暖神魂俱灭，不得往生。”

而后月珩带走了月出，风暖也孤身入了魔界。

再后来便是一人枯坐魔宫千载，一人独立九天高阙。

今晚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