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他旁边的地上，躺着个被捅的血肉模糊的尸体。

发图片让我疯狂

刚刚看了下存稿，发现这几章都是相连的，都在虐顾决，索性发完他。顾决是最让我心疼的一个角色，他比较痴情，有时候脾气也不太好，但是对陆兮就比较束手无策。

文笔还有不足，喜欢的就多多支持啦，来吧！顶起来。

第九章 不得



有时候仔细想来，那日发生的事情都有些奇怪，譬如仓库地道里那身份神秘的乞丐，他为何被关在顾府地道里面，他又为何知晓我的身份。

自我入顾府以来，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我的身份，就连与顾决初见那日，我都随口谎称是糟糠之妻。

那时在地道里，只记得顾决疯魔一般自责自残，之后便被他一路抱着回了寝室，许是他的怀抱太让人安心，我竟毫无防备的在他怀里睡着。

一路梅花开遍，他宽广的衣袖沾了些许梅花的香味，沁人心脾，我半梦半醒之间似是又回到了从前与夫君时日，一时竟分不清现实梦境。

恍惚间又看见夫君俊秀侧颜，上一次是他出征晨起，我起身为他穿战甲，系腰带。他一直捏着我双手不舍松开，却被我以耽误时辰为由娇嗔推开，是我亲手放开他的，是我少不更事，是我不知好歹，我不知道他会战死沙场，我真不知道战功赫赫的铁骑大将军会走不到家……

我泪眼朦胧，伸手拽住那人的衣角，口中痛苦呢喃，似是陷入了什么无尽梦魇“燕清……我好想你……燕清……”

若我早知如此，若我知道那日一面竟是永别，我是否会自私的拖延他出征期限，让他与我耳鬓厮磨，永存温情。

“燕清……你带我走吧……我真的好爱你……燕清……”

抱着怀中人的双手忽的一顿，锦衣华服的俊秀男子眸中闪过痛苦神色，却也只是一瞬，便重新被那股冷静清冷的神情所压制。他是谁？这大韩王朝天赐药庄的庄主顾决，生平杀伐果断，冷静自持，几年前为皇宫送药，路遇几百寻仇匪徒围攻，他一人手起刀落，眼睛都不眨一下。唯一一次失控却是刚刚闯进地窖时眼见自己心爱之人遭受欺辱。

他怎会不知怀中人的身份，将他接回府中后，他即刻命心腹暗卫暗中调查，他对他已是知根知底，可为什么还是留下他呢？当时那么多人劝说他将他抛弃，长长的一锦薄书列满了陆兮对顾家的复杂影响，他硬是固执的将他抱回了寝室。

为什么呢？大概是太孤独了吧。顾决的一生或许很长，或许顷刻间命丧黄泉，可这么久以来，只有他一个人在孤军奋战而已，偌大的药庄忙忙碌碌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当初炼制好药，要不是顾家其余三子退避三舍，无一人担负重任送药去皇宫，顾决被逼无奈，又怎会透漏风声被追杀毁容。

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看上他的，许是第一眼在马车里，他惊惶失措如一只受惊幼崽，又许是之后红烛帐暖，他与他同侧而眠，落在他身旁的是温暖的轻轻浅浅的呼吸。

他虽习惯了一个人，却也厌恶这种习惯，有时他也会渴望能有这么一个人，拍拍自己身侧的床榻，歪着脑袋，脸上神情纯真如孩童，坐在床边摇晃着双脚，看着他笑的满足。他会说“上来吧，太晚了。”也会不说话，就那么一直看着他，眼里盛满跳动的烛火。

顾决很幸运，他遇到了。可他又很不幸，他遇到的那个人，心里面已经有了位置。

可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会等，他有的是时间，他不信他会比不过一个死人，陆兮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又怎样，他爱他，这就足够了。可是刚刚，他亲耳听见怀中人呢喃叫了那个人的名字，他不知道自己下意识的停了脚步，他不知道自己的心已经慌乱如麻，他永远不会觉得自己已经做的足够多，他只会觉得自己一定是哪里还不够好，才换不来心上人的一次青睐。

“阿兮……是我啊……我是顾决……我叫顾决……”

我叫顾决。

阿兮。

第十章 思念



你有没有爱过这样一个人？他或许不是你一见钟情爱上的人，他或许不是与你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或许是与你某时某刻擦肩而过的陌生人，你甚至不知道他的姓名，可就在那么一瞬间，四目相对的时候你内心里突然很坚定，你就要跟他一辈子。

你有没有爱过这样一个人？少年时意气风发，少年不知愁滋味，跨骑高头大马，跃五山，跨九岭，迎风霜雨雪，看十里桃花，恣意昂扬。青年时胸有城府，小露名头，朝堂之上满腹经纶，口诛笔伐，战场上一身银漆铠甲，长刀一挥，卓越身姿，人中龙凤。他也是最好的人夫，漆黑如墨的深夜里，他温暖的手掌拢住你单薄的肩头，一双眼深沉如水，承载多少化不开的柔情。年迈时拉着你的手坐在茅屋前的竹椅里，在袅袅青烟中伴着黄昏入眠。

有时候我也会想，我这一生会遇到多少人，夫君，柳光，顾决，是他们进入我的生命里，将我的生命串联起来，才让我跌岩起伏的一生愈加充满幻像。


说实话，我有很长时间没有见到顾决了，以前他总是天天来寝室与我促膝长谈。虽然有时候会动手动脚，有时候也与我同榻而眠，而更多时候，则是打地铺睡在地上以便在夜里照顾我。

说真的我有些心疼他，我不是什么心如冷铁之人，他对我的好我看在眼里，自是待他如亲友一般。

我整整有一周没见过他了，我有些担心他，他上次如同疯魔一般从地窖里回来之后整个人就不见了踪影，许是那次的事情对他的打击太大，他派人为我添补了许多御寒之物，下人每天都得抬几箱堆满卧房。

顾决是一家之主，这寝室自是较其他房间豪华了些，家具本来就多，这下被顾决一闹腾，顿时显得满满当当。

今个一大早，正用早膳时门外又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我头疼的放下筷子，猜测又是来送东西的。果不其然，叩门声轻轻的响起来，门外有人小声喊话“公子，奉庄主之命……”

“没关系……进来吧”门被小心推开，一群人抬着大红箱子鱼贯而入，在大厅立住脚后却不知道放在哪里，一群人面面相觑，抬着箱子傻站着。

“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把东西放好，都轻手轻脚的，别惊扰到公子。”领事的是一貌美少年，生的唇红齿白，面相极好。

他双手递过来一份名单，上面白纸黑字写的密密麻麻的，他弯了弯腰行了礼，笑道“公子……这是今天的物件，请您过目。”

少年很有礼貌，说话也是轻声细语，我不由得对他产生好感，脸上也温和起来“我这里真的已经放不下了，你回去给顾决说说，让他别再送东西了。”

“公子……我们做事的不敢违背庄主之命，还请公子不要为难我们。”他福一福身子，就要领着仆人们退下，急忙被我从背后叫住。

屏退其他闲杂人等，我撑着桌子刚站起来，就被他极有眼力见的奔过来扶住，我顺势拉住他的胳膊，亲切的问道“用过早餐了么，和我一起吧？”

他诚惶诚恐的低下头，低声道“荆书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正是长身体的阶段，要好好补补。”我拽着他的手，拉着坐到饭桌前。荆书并未多大反抗，许是怕出什么意外，伤到我腹中孩子，也只是小小的挣扎了一下，便放弃了。

我早饭吃的极为清淡，顾决专门请的手艺极佳的大厨每天为我合理调配。怕我吃腻，每天饭菜都不重样且极合胃口。

以前他都一直陪着我吃早饭，这次从人间蒸发以后，每天早上都是我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大厅里，难免寂寞。

我拿过碗筷，盛了一碗枸杞米粥放到他跟前，他道过谢后端起碗便大快朵颐。他吃的很香，看得我心里十分欢喜，不禁被他感染的食指大动，也多吃了一点。

“荆书啊……”我擦干净嘴巴，递过去一张干净的帕子，看着漂亮的少年擦干净嘴角小颗的米粒，我双手搭在桌子上，支着双颊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喟叹道“以前顾决跟我一起用餐的时候没觉得孤独，现在好像好长时间没见到他了啊。”

“公子……”荆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他小小的个子站在阳光里，脸上是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

“其实那天您被救出来的时候我也在”他咬了咬下唇，似是做了很大决定“其实我是神医辛时草的门下弟子，因资历尚浅，被师傅赶出来历练，我投奔炼药世家顾家药庄，庄主看我略懂医术，于是给我安排了职位。”

他垂下头，我看不清他脸上此刻是什么表情，他的声音好像有些哽咽“那天庄主救您出来的时候，您口中一直喊的都是将军的名字，庄主整个人瞬间就好像塌下来一样，他躲着您，他怕看见您时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

他对我笑了笑，苦涩道“我知道庄主他晚了一步，这一切都不一样了。”

我听后只觉顿遭雷击，四肢百骸都惊的发颤，原来那天半梦半醒间拽着的不是夫君的衣袖，而是救我出来的顾决。

原来……我无形之中又一次深深的伤害了他。

我心中慌乱，疼痛难忍。腹中胎儿好像感受到了我的情绪，也不安了起来，

情绪，也不安了起来，我腹中绞痛，大汗淋漓，一时间竟站不住跌倒在地。

荆书大叫一声冲过来扶住我，捏着我手腕就要为我把脉，我反手抓住他胳膊，用尽力气贴近他耳边，惊颤道“帮帮我……叫顾决……顾决……”

荆书急得快要哭出来，他扭头对闻声赶来的人吼到“快去通知庄主，出了事情你们谁担待得起！”

一群人手忙脚乱的跑远了，我看着荆书露处一个苍白的笑容来“我欠你一个人情，拿好了……”

这下他是彻底的哭出来，眼角红红的像一只迷失森林的小兔子“值得吗……值得吗……”他一遍遍的问，我却痛的说不出一句话，神情悲悯的看着他，哆嗦着唇。

我并未等的太久，药庄离顾府本就不远，再加上顾决得知消息后即刻抛开手头上的活，骑了一匹快马冲进府内。

不知道传话的小厮给他说了什么，他进来的时候头发乱糟糟的，脸上一副哭过的样子，他红着眼眶将我从地上抱起来，放到卧房的床上，为我掩好被子。

“大夫呢！怎么不见大夫过来！”他恶狠狠的瞪着荆书，将他扯过来质问道“你不是会医术吗？他怎么了，好好的怎么会肚子疼？”

荆书被他这么一吼也愣住了，手忙脚乱的跪在地上，自责道“请庄主恕罪……公子他……并无大碍……”

“并无大碍？”顾决惊愕的望了一眼躺在床上挺尸的我，我浑身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大眼睛，对他眨了眨。

他三步两步的走到床边，一把掀开棉被，露处我挺起的腹部，话还未说，一只手已经抚上我圆滚滚的肚子。

“怎么回事？”他一双黑黢黢的眼睛望着我，我被他瞧的不好意思，吐了吐舌道“没什么……好长时间没见你了……想你了。”

“好啊！你们主仆两个合起伙来骗我？看我怎么收拾你！”他欺身上来，拽着我脚踝将我拖到他身下，然后动手扒我裤子。

荆书也被逗乐，他知趣的欠了欠身子，轻手轻脚的掩好门，也离开了。

裤子被顾决扯到一半，露出雪白的臀部来，顾决一巴掌呼上去，发出啪的一声响，他笑意盈盈的望着我“以后还敢不敢骗我了？”

“不敢了！我不敢了！”我只觉羞愧难当，推了推他的身子，却被他一把拥进怀里紧紧抱着“答应我，别再吓我了……我真怕你有什么事……我不会原谅自己的……”

顾决的怀抱十分温暖，让人十分安心。我轻轻拍着他宽阔的脊背，无声的安慰他，别害怕……我在这里呢！

第十一章 决裂




不知是不是我的幻觉，我总觉得这一季的冬日特别长，长到无边无际，长到看不到春和景明，万物复苏。
快天亮的时候被冻醒，手脚似乎都有些僵硬了。屋里一片黑暗，唯有地板上的碳火盆里零星数点红光，已是熄灭很久了。
眨了眨眼睛，我躺在榻上在黑暗中停滞了一会儿，也不知在想什么。
顾决今晚不在，他药庄事务繁忙，怕是宿在那里了。我身心俱疲，又早早遣散随身仆人，现在没一个人能帮我重燃碳火。
我着实不肯起身，怕又费一些周折，无奈手脚已经凉透了，我只得裹紧棉被，慢悠悠的从床上支起身子，靠在床头上又发了一会呆，这才借着窗外淡淡的月光套上靴子，摸到匣子里的火折子，点燃蜡烛。
屋内一瞬间火光大亮，一片昏黄。外面梆子声已经响了起来，顾府内已有扑簌簌的缎带衣服摩挲的声音。
在又一个冬日清冷的早晨，在萧瑟的风吹过和天边漫散开来的白光里，顾决顶着一头绒绒的雪花回来了，他轻手轻脚的掩好房门，看着站在身后的我有些惊讶“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再睡会吧？”
我为他解下身上狐裘，抖了抖雪花，放到一边小心放置。他露出的耳尖冻得通红，我有些心疼，怪道“这么冷的天，就别回来了，当心冻坏身子。”
“阿兮这是在关心我吗……？”他两手合在一起，用力搓了搓，凑近嘴边哈了口热气，随即将我的双手拢在掌心里。一丝暖意传至神经，僵硬的手好似被催活一般，我怔怔的盯着他漆黑如墨的双眸。
“怎这般冷？”顾决蹙了蹙眉，捏着我的手越发紧了，他环顾四周，瞥了眼角落熄灭的炭火盆，面色冷了几分“火灭了也不知道添，这帮奴才怎么伺候人的！”
“没事……你别怪他们……”
他打横抱起我，将我塞到被窝里捂着，又命下人添置了两床被子，点了炭盆，烧了热水。
他喂了我两杯热茶，用干净毛巾为我擦了手脚。此时天已大亮，顾决脱了鞋袜钻到我的被窝里，他已累极，沉沉睡着，睫毛微颤。
借着光亮，我这才能仔细辨他眉眼。顾家个个生的一副好面孔，顾决自是俊美无双。他脸上的刀疤，不是很长，自眉骨斜过来一道，浅浅的粉色，倒添了许多英武之气。
我反而缺了这些英武之气，生的倒像是个祸国殃民的女子，也不知随的谁。
我越看心生欢喜，不禁玩心大起，凑近了仔细盯着他轻浅的呼吸，捏住他发丝搔弄他鼻尖下人中位置。
顾决忽的睁开眼，握住了我那只手腕。他眉眼里盛着盈盈笑意，俊美的眸子一弯，流光溢彩。他靠的离我近了近，舔舔唇，压低了声音“阿兮……你乖乖的，我快要忍不住了……”
腰侧被一个火热硬挺的物事顶着，这令我有些难堪，不禁动了动身体，却被他长臂一挥揽住腰，他早已情动，欲念覆上双眼，顾决薄唇贴紧我颈侧皮肤，由吮变咬，醇醇的沙哑嗓音低低喘息着，手也不安分的乱摸起来，滑到我身后股沟处，在秘境周围探索。
“今天……先放过前面好吗……帮帮我……阿兮……”
我着实受不了他这样唤我，他认真起来的样子，含情脉脉的望着我，被情欲缭绕到低哑的嗓音叫我的名字。
“阿兮……我好久没发泄过了，有了你后，就不愿再碰他人……可你一直……”
他没在说下去，十分委屈的看着我，倒真像我欺负了他一样。
我心头一动，我也是正常人，被撩拨难免有反应，这么一想，身子倒真有些不适，前端都有微微抬头的迹象。
棉被被顶起一个小小的帐篷，我羞红了脸，急忙捂住双眼不去看他，指不定又要嘲笑我。
“阿兮……你真好看……”顾决拉开我双手，固定在上方。他分开我双腿，我因早晨起早，并未穿亵裤，这下倒方便起他行事来。
身下被塞了一层软垫，垫高了臀部。他身子挤进我双腿间，健硕双臂分开固定在我头顶两边，一个略带寒气的吻便侵了下来。
灵活的舌尖撬开我闭紧的牙关，似那毒蛇的舌信继续向里探入，口腔内部被扫了个遍，唇舌都被他吸得发麻。
津液在口中留不住，嘴角都有些沾湿，顾决像个吸人精血的妖魔，一点一点吸光我肺腑的空气，我揪紧他胸前衣襟，憋红了脸。
他这才放开我，这妖魔放开我呼吸。我像个快要溺水的死者，濒危的病人，贪婪的吸着气，嗔怪的瞪了他一眼。
“真是个傻瓜……”他摸了摸我的头发，微微一哂。
“顾决……你……”我话未说完，又被他堵住了唇，我被他吻得意乱情迷，软了身子，任他摆弄。
双眼迷离，凤眸含泪，身子一沉又像是跌入无边梦境。荒山野草疯长，半人身高，夜幕漆黑，如一双手无边无际扼人咽喉。我和顾决赤身裸体在荒草堆里偷情，我大着肚子被顶的不断摇晃，喉间发出甜腻呻吟，快感一潮高过一潮，如乘一叶扁舟被海底暗礁撞得支离破碎。
慌乱间抓住头顶石壁，荒山上凄风阵阵，禁不住脊背寒意。我仔细去瞧那石碑，竟是一块墓碑，上面竟镌刻着过世夫君的姓名。
墓碑越长越高，在我头顶间屹立成山，碑底发出似人呜咽，仿佛在怒斥我为何对他不忠。碑身剧烈摇晃起来，碑底断裂，转眼间向我塌来。

我不知是不是我做错了，只觉那时梦魇来的正是时候，如当头喝棒，敲醒我这还沉迷心欲的人。
仿佛不知痛般，竟如被施蛊之人，痴痴惘惘。房门大开，冷风簌簌灌入，屋内轻纱被吹拂开来，竟如一片无边梦境。
这偌大的屋子，顾决的寝室，多少日日夜夜，他都陪在我身边。我从不觉孤寂，好像每次醒来眼前都是他俊美的容颜。
往后……怕也只剩我一个了吧。
我仿佛置身在另一空间，眼前白茫茫一片，大雾侵扰，我身着单薄衣衫，赤脚越走越远。远处又好像有人在唤我，耳边由远渐近，是一熟悉的少年音色。
“公子！公子你这是怎么了……公子……庄主呢……公子……”语气隐隐带了些哭腔，却也万分焦急。
我闭着眼睛还未缓过神来，但觉手腕一松，被缚住床头的双手拿下来，身子一沉，随即落入一个陌生的怀抱，扑鼻而来一股脂粉味儿，我受不住这熏，鼻头微痒，却无法酣畅淋漓的发泄，只能生生憋住。
“是不是着凉了，荆书你来看看。”额头被一只小手捂住，同时身子也被那人抱的更紧了些，他像是坐在床上，将我搂进怀里，我有些不适，不安的动了动胯，臀部却无意擦上他胯间怒挺的凶器。
是个淫魔……我浑浑噩噩的想。
荆书翻来覆去的为我仔细检查了下，大抵觉得无碍，与那人交头不知叽叽歪歪说了些什么，又不放心般为我查看后方伤势。恍惚之间双腿竟被反折到胸前，我下身未着一片布料，忽觉臀部一凉，两腿呈耻势张开，一根细长冰凉的手指便钻进后方，细细探索开来。
我不知那是谁的手指，心想荆书尚且年幼，指骨短小脆弱，这倒似个成年人的指尖。
心生疑虑，我继续闭着眼睛假寐，却听头顶上方荆书柔和道“禀二少爷……公子无大碍……”
那人将我轻手放到床上，便遣散荆书。
门“咯吱”一声关上了，此刻屋内只剩我和顾卿两人。我心怀鬼胎，不敢吱声，他亦不说话，四周安安静静，只听得见彼此匀称的呼吸声。
一阵杯盏碰撞声后，顾卿忽的发出一声低笑。我不知他在笑什么，心道莫不是这是个傻子。
“你说这上等的酒放置的时间越长，才越香醇。但这人，若睡得时间长了，会不会傻掉？”他顾自乐颜，笑声似含三分春水，七分暖阳。
他果然一早就发现我是装睡的了，一想到刚才他故意戏弄于我，我竟有些胸闷气短，脸上怎么也就绷不住了。
假装咳嗽两声，我扭过脸去，借此活动一下酸软的手脚。
下巴却被一只冰凉的手掰正，我眯了眯眼皮，这才看清面前那位翩翩公子的模样。
坊间流传顾家二子不学无术，嗜色如命，整日沉迷小倌馆里，花天酒地。
他那张脸，着实对得起他迷恋美色。倒觉得，该是他吃亏了。
我伸手打开他那只不安分的手，微微笑道“二公子不在小倌馆里面待着，怎么跑回来了？”
顾卿将袍子一撩，一屁股在我身边坐下。细长狐眼望着我，眼里光芒如白鸢戏水一闪而过“家里都有这么一个大美人了，还出去干什么？”
好！真是好极！顾家祖上不知积了什么德，要了这个无耻魔王。我干笑两声，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发现什么话也不想说，干脆背过身将脑袋闷在被窝里。
“好，那你休息吧，我先去拜见大哥，等会再来找你。”顾卿见状，也不多做纠缠，识趣的替我掩好被子，便起身离开。
门“咯吱”一声关上了，屋内便又只剩我一个人，风从窗户缝隙沁入几丝凉意。我已无暇顾及，恰巧此时困意袭来，我将自己裹成虫蛹，便沉沉睡去。
这一觉，并不踏实。
半梦半醒间，耳畔传来沉重呼吸声，在这寂静的空间异常清晰。我又嗅到那股好闻的梅花香，模模糊糊的朝身旁摸去，却是一片冰凉。那呼吸声，梅花香，顷刻间便消散了，我意识到这只是虚幻的梦魇，却不愿醒来。
“是你回来了么？”
“这是哪里来的小美人……跟我回去做夫人可好？”一个熟悉的声音笑道。
“燕清……”
我倏地睁开眼，急忙往四周看去，却什么都没找到。窗边泄入一抹阳光，映的整个屋内亮了许多，已到申时了。
伸手抹去眼角的泪水，忙唤了随身侍从进来伺候。清洗了脸颊，润了双手。由一名男侍牵着坐到铜镜前，任他捧起我的三千青丝，仔细打理。
面前铜镜中映出自己憔悴面容，自上次遭顾晋江陷害之后，就被顾决下了禁足令。在加上这几日大雪不消，也已有大半月未出去过了。
难得放晴，便想出去走走。
身后又传来一侍从轻声问话“公子……今儿想穿什么衣服？”
从镜中映出那侍仆手里执了一件红色短袄，是刚入顾府不久后顾决送的。他那时笑意盈盈的看着我，称赞道“阿兮就如那罂粟花，美的惊心动魄。”
只可惜罂粟都是有毒的，寻常人碰不得。我闭上眼，轻叹一声“拿那件绣梅花的吧。”


………………

顾决这府邸修的豪华大气，宛如王室住宅。他本就家族显赫，又世世代代为皇帝效劳，因此颇得寒帝欢心。
赏了他不少珍宝和美人，顾决这人十分钟情，一旦遇见倾心之人断然不会放手。在遇见我之前，他一心投入药庄之中，

在遇见我之前，他一心投入药庄之中，据说那些美人最后也不知被遣散何处。
我只当他不解风情，却觉得此事也处理的极好。
顾家对皇族看似忠诚无比，但难免寒帝不会拿他当挡箭牌，顾决奉寒帝之命私下里做尽了得罪权宦之事，怕是寒帝皇权稳固之后，不会轻易饶过顾家。
顾家与皇族相互制衡，彼此牵制。那些美人，怕也安插了寒帝的眼线吧。
但这些，也不是我能担心的。
手里抱着暖炉缓步往园子里走，身后跟了一尾仆人，怎么撵都不听，惶恐的低下头说是奉庄主之命。
这顾决……怎这般顽固……
我莞尔一笑，不再固执。手抚着孕肚漫漫绕着梅林间青石小路走，顾决知我喜梅，也差匠人修了这么一个梅园出来，虽显华美，却怎么都比不过，莞城东郊小巷的那条小路。
如今孕肚已五个月大，却也只是微微隆起，并不至于手脚限制。我心里忽然涌起一种异样的情感，这个神奇的地方，竟然孕育了这么一个小生命来。
他会慢慢长大，生出眉眼，小手紧握，瘦小的身子蜷缩着。偶尔也动一动，让我摸摸他。
他会像谁呢？我希望他长得像燕清，浓眉大眼，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武之气。
可惜燕清不再身边，陪不了他。他甚至还不知道我已经有了他的孩子。
一想到这些，我鼻头一酸。怕又要落泪惹他人笑话，忙撑起袖子抹了抹眼角。
这时余光瞥到远处一抹水蓝色身影朝这边奔来，那人的脸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是谁。因跑的太急，风吹的一双广袖鼓起来。
待走的近了，才认清那人的面容，我顿时如临大敌，忙转身逃也似的往一丛仆人身后躲。
却被一把拽住领子拖出来，顾卿俊美的脸出现在我面前，堆了一脸的笑。他搂住我的脖子，将我拉到他面前，五指紧攥着我手腕，不松力道。
“陆兮……你见了我干嘛要跑？我有那么可怕吗？”他一双狐眼微微眯起，眼眸亮晶晶的。
我有些心虚的忙低下头，手握成拳状，抵在唇边假意咳嗽几声“不，不是，我只是有些冷。咳咳……想回去歇着。咳咳……”我急忙辩解道，蜷缩起身子，抱紧了怀里的暖炉。
“是吗……”顾卿狐疑的望了我一眼，忽的将双手覆上来，做隆起状，将我冰凉的手掌包裹起来，我吓了一跳，挣扎将手抽出来，却被他护的更紧。
他挨得我更紧了些，高大的身躯几乎要将我吞噬，只见他用手肘碰碰我的胳膊，一脸神秘的样子“你那天和大哥发生什么事了？”
“什么！”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顾卿将我拽远了些，他有些警惕的望了望四周，我被他的举动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他微微侧了侧身体，挡住不远处垂首站立侍候的一众奴仆，顾卿背对着他们，因此只有我能看见他此刻脸上的神情。
他收起那副懒洋洋的笑容，全然一副认真的神态，伏在我耳边低声道“陆兮……你要有心理准备……大哥他……”
我不由的紧张起来，抓着他衣袖的手指用力收紧，掌心黏满虚汗，一颗心仿佛悬到嗓子眼里。我收了收喉咙，压低呼吸，只听他悲痛道“陆兮……大哥疯了……”
怀中暖炉砰然落在雪地里，我眼前一片黑，只觉头晕目眩，差点站不稳。幸好顾卿及时扶住我，五指攥紧他衣袖，我费力从齿缝间挤出一句话，像是用尽全身力气“你说的，可是真的？”
他十分诚恳的点点头。
我气喘吁吁，一瞬间竟有遭五雷轰顶的快感。那一刻，我面上表情变化堪称是恐怖的，这一句话好似击碎我所有软甲。气血上涌，我头重脚轻，脚步虚浮，身子似不听使唤一样，我边走边抚掌大笑“好极！真是好极！”
身后顾卿信步追上“陆兮，你怎么了？大哥好像受了打击，也不管药庄事务了。整日酒肉池淋，左拥右抱的，不是疯了是什么？”
鼻子里忽的喷出一股血来，尽数溅到了顾卿脸上。眼前景物逐渐重影，我眼前一黑，浑身轻飘飘的，一头向下栽去，这下是真晕了过去。

我现在完全是用我的存稿在更文

刚刚逛完海大的微博，发现一张图！！拿去用

第十三章 问心




这一场大病来势汹汹，就连荆书都有些束手无策。药帖熬了一副又一副，顾卿请了白都最好的郎中来都垂首不语。
大抵心魔未消，又恰逢时运不济，竟与上次未查出的疾病积怨在一起，病来如山倒，高烧连发几日不退，我整日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双颊绯红，嘴唇干裂，神智不清。被病魔折磨的身子也日渐垮下去，眼窝微陷，已似那年老之人，神情枯槁。
我躺在床上一日，顾卿便陪我一日。他白日里四处奔波去寻救治良方，晚上就时刻守在我身边。
荆书也整日苦撑着翻阅医书典籍，送出去向辛时草求助的书信，一封回信也没收到。
顾府一时大乱，上上下下忙的不可开交。每日进出的奇人术士多至百人，但我的病情却依旧不见起色。
偶尔一次神识稍稍清醒时，隐约听见帷帐外顾卿与一人低语。
“庄主还不肯过来吗？”
“二少爷，庄主日日在红楼喝酒，醉得不醒人事。差去的人都被拒之门外，连面都见不上。”
“下去吧……”
顾卿不知我早已醒来，我听他似坐在外面椅凳上自饮自酌，倒酒之声不会隔得太长，接着便又响起来。一杯饮满，又起一杯。
半晌，他微醺的声音自帐外亮起“陆兮……外人只传我四处拈花惹草，是个花花公子，不学无术。却不知我也有血有肉，也有真情……”
“陆兮……我真心拿你当朋友，可我如今……”他声音慢慢低下去，极其奔溃“我如今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顾卿絮絮叨叨又说了很多，我听的一半清晰一半模糊，我知这本是醉酒的浑话，却敌不过顾卿酒醉后的魔音灌耳。
如今只觉手脚冰凉，咽喉却火烧火燎的灼痛反常，身子一半浸着水，一半烤着火，体内似有一股热气在各方游窜。最终那股气涌到胸口，喉头尝到一丝腥甜，我竟呕出一口血来。
那口血喷的远了些，溅的白色帷帐上点点嫣红，像是燕清送我的衣服上的红梅花蕊。
我看着那立即干了的血块，哑着嗓子咯咯笑了两声。索性闭上眼睛，哽着喉咙低声唤了两个字“顾决……”
这两字声音极小，却还是被顾卿听见了，他疾步走来，一手掀开那染血的帷帐，瞪着眼睛惊呼一声“陆兮！”
我被那极大声的呼唤又叫醒了迷糊的神智，遂半瞌着眼低迷的应了一声。
他也看到染血的枕边，大惊失色，慌忙要去叫人，被我气若游丝声音的叫住。
“顾卿……咳咳……你听我说……”卯足了劲来说话，便感到嗓子眼里一阵钻心的疼，脊背咳得弓起来，我握了握发麻的手指，攥紧了前襟。
身体被顾卿小心扶起，我靠在他肩上，他掌心一下下顺着我的后背。呼出一口浊气来，只听见胸腔里如雷轰鸣“顾卿……答应我……一件事……”
这一句话，被我说的断断续续。我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了，不待他答，小指勾来散落在榻边，那条染血的帷帐。
“顾卿……我要你即刻启程……亲手将这帷帐……送到他面前。”
他默不作声的敛了眉目，怔怔看着我手里那条帷帐。
“顾卿！你应我！你应我！”他半天不回答，脸上一片灰色。我气急败坏，浑身激动起来，竟又喷出一口血来，加深那一滩血渍。
我此刻披头散发，面色苍白如纸，两颊颧骨深深的陷下去，本就十分骇人。这下满口含血，一双无神的双眸直勾勾瞪着他，竟如一冤死厉鬼。
“顾卿！你应我！你快应我！不然……我死都不会瞑目……”
他看了我许久，终是点了点头。我看他应下来，一瞬间松了浑身力气，绷紧的拳头也落在身侧。顾卿从袖中掏出一丝绸绢子，替我擦干净嘴角黑血“大哥究竟何德何能……”
后半句话他没说完，心疼的看了我一眼，起身将那半截血红的帷帐撕裂，便出去了。
我仍不肯闭眼，死撑着盯着门口，直到换荆书手里捧着一碗药走进来，我才歪了脑袋。

…………

这昏睡的期间，我又做了一个梦。
天宝十五年卯时，燕清领旨出征。他整装待发的那一天，日光大亮。两边百姓夹道热烈相送，他一身如水银甲，骑坐高头骏马，身后跟着黑压压的玄甲军队。
他知我不便前来，却仍不时回头眺望，那一双深沉双眸如这和煦秋风，含了多少年朝夕相处时的深情。
我看不够他这含情脉脉的样子，着实想多看一会儿，多认认这张熟悉的脸。
忽的画面裂缝破碎，瞬间又是另一副画面了。
狭窄的夹山道内，燃烧起漫天的大火，剑雨如织，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燕清被敌军团团包围在中央，他脚踏尸体堆成的山丘，手里的长刀染满鲜血。
我从未见过那般灰暗的天空，我也从未见过他那般绝望的样子。
“阿兮……阿兮……我会活着回去……你等我……一定等我……”
他低着头，凌乱的发丝挡住杀的猩红的双眼，他身披出征时那面巨大冕旗，将那把长刀扛到肩上，他背后已然插满了箭矢。
然后我看到，那些长矛从空中竖起，一齐向他身上扎去。
“不要！”我瞬间惊醒，冷汗浸透身上单衣，我却久久未从那噩梦中缓过神。
揉了揉眼睛，窗外已是一片漆黑，这一觉竟是睡到了亥时。案几上燃着一盏烛灯，是新接上去

案几上燃着一盏烛灯，是新接上去的，火光隐隐绰绰，似那幽暗鬼火。
身子大有好转，嗓子也能发出声来，不知是不是荆书已经喂我服过药了。
我撑着床沿坐起来，只觉得嗓子干的冒烟，便套上鞋袜去拿茶水。
我在床上躺了一天，手脚仍虚软无力，添水时拿不住茶杯，手一抖将杯子摔在地上。那一声极大，激的我登时清醒几分。
窗子关的严实，窗帘无风而动，暗处像是藏着一个人，黑黢黢的，我往前走了几步，眼角瞥到盆栽旁散落一只精致的锦盒。
我一眼认出那是顾决常带在身边的一只锦盒，顾家传给几代当家人的，用来解毒自保的丹药。
他竟将这么贵重的东西用在了我身上，他竟是……连命都给我了……
我……我却……
“顾决……顾决……”我失神喃喃念着，心中猛的一痛，失足跌倒在凳子上。
“我不是看不到你……我只是……只是……顾决……你还会原谅我吗……你还会给我机会吗……”
无人应答的卧房内，只有我一人悲痛欲绝的哭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