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L授权

注：
看文时不要只看楼主，我有时会很忙没时间转载文，后面的部分可能是吧内的瓶子或是夜夜等人帮忙转载的。

所以只看楼主是看不全的哦！！

作者说明：
【一楼申明我虽然是工科但不是建筑专业，我会用尽我的工科知识也写不到没有破绽。考据党止步。
此文涉及到的知识来源于我几次旅游所见，各种博物馆所见，网上，还有我们学校那个有很多无聊书的图书馆。第一次写斗文也是第一次写第一人称，我是刚度完蜜月期的新人请多关照……】

[瓶邪]吴冢
文案：
你缺少的是记忆，而我缺少的是时间。
也许我们注定不能再相遇，但我依然会信守我们的约定。
我答应会记住你，即使我不在了，也要留下我们约定的证据。
于是我亲自监工为自己建墓，为的是有朝一日你能来倒斗。
他日我若成为怪物，还望你亲手让我灰飞烟灭。

精分寂舞弦挑战第一人称，设定是格盘瓶三爷邪，最初打算报复笨蛋桑和二货，不过构思着竟然成了这么个故事。鲁殇王的墓和西沙墓都毁了，吴邪为了让格盘瓶不再到处奔波找记忆，引小哥去挖自己的坟。

文案最早发表于2012年5月23日，见贴
http://tieba.baidu.com/p/1506165364?pn=31927楼。

1.重遇


张起灵出现在堂屋的时候，让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大家的脸都染上了时光的痕迹，唯有张起灵，像是被时间抛弃的人，永远维持着二十多岁的面庞，尤其是脸上冷然一动不动的时候，就像个雕像一样。胖子站在张起灵旁边一副新月饭店那会儿砸场子的气势，不过到底岁月不饶人，现在他站在张起灵旁边感觉就像父子一样——大腹便便的老爸来给自己闯了货的儿子撑腰。


只不过这个儿子没有一点闯祸的自觉，而这个老爸胸膛再宽大也只不过是一个人，父子俩被一群面色不善的道上人围在中间，显得太过单薄。


我躲在屏风后面一边观察一边在心里意淫着胖子像伺候儿子一样伺候失意后张起灵的场面，不禁笑容满面，不过当不和谐的感觉从脸上传来，我马上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果然，太久没有笑过，不习惯了。


他们俩刚出现的时候，我也是有些吃惊的，只不过，我和别人吃惊的不一样。我吃惊的是，张起灵出现的比我预期的早了两年。十年之约还未到，不知道他是怎么从青铜门里出来的。


但是我对这些问题一点都不好奇了，我已经过了为一个真相不顾一切的年纪了。





胖子还在那里大声嚷嚷：“叫你们口中那个三爷给胖爷我出来见识见识，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了不起，才几年不见就敢摆这么大的架子！你们去给天真说，就说小哥和胖爷代表组织慰问他来了，让他赶紧来接驾！”


我心中一乐，顺手拨了拨近旁的香炉。不愧是胖子，这么多年来一点儿都没变，还是那么不靠谱。估计他是忘了自己现在只是一个巴乃农民，还想拿出当年潘家园胖爷的风范，只可惜堂屋里那些伙计都是后起之秀，没一个认识他的，都不买他的帐。反倒是张起灵，名声传得太远，经历又太过传奇，大家一看他那发丘中郎将的二指就自动露出敬畏的神色。


“我们三爷太忙，没空招待你们，有什么话让我们传给解九爷也是一样的。”一个伙计说，“不过两位要是存心来这解家的堂口找茬，那我们也只好对不住了。”


张起灵压根没有理会他说的什么，继续往里闯，直走到屏风正前面。伙计们不知道他要干什么，都警戒了神色。


张起灵一眼不发，伸手就把我那几乎有一面墙大小的屏风扫到一边。香炉也连带着被打翻了，顿时，白檀香的味道在空气中更加浓重。


“天……吴邪？”胖子张大嘴巴，一副震惊的样子。


我估计胖子是想要叫出“天真”这两个字，不过对着我现在这个样子他要是能叫出来就怪了。


我没说话，甚至动都没有动，刚才的香灰有一点落在了我的唐装袖子上，我也没把它弄掉。


我仅仅是和张起灵对视。


如果是三年前，我还能想象十年之约到期时和张起灵再一次面对面的景象。我会说一句，“小哥，我来带你回家”；或许张起灵十年一次的失魂症已经又犯了，我就重新再做一次自我介绍，然后连拐带骗先把他弄回西泠印社再说别的。

不过这三年我就再也没有想象过了。我已经做好了没办法活着再见到张起灵的觉悟，我知道我连去长白山接他都不太可能。我把全部精力花在我的墓上，同时在道上放出消息，期望着张起灵从长白山回来后能被引过来，好让我完成我那个“记住他存在”的约定。


胖子这么突然地把张起灵领到我曾今在长沙的主堂口，打乱了我的计划。即使提前得到消息，我仍然没有想好怎样对胖子解释，怎么面对张起灵冷漠而陌生的眼神，所以一来就躲在屏风后面。这下倒好，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知道我堂堂吴三爷躲在前自家堂口屏风后面做着偷听这档子事。


我怎么疏忽了，张起灵身手好，耳力也是一流的。我这样在屏风后面大大咧咧地点着香，还时不时动一下香炉，他要是不知道就不是张起灵了。


不过这样一来，道上传言的“道上的吴三爷已经病死并被埋进他亲自主持建造的坟墓里”这种谣言就会不攻自破了。


然后我的视线被一个超大号的圆柱体类似物挡住。


“小天真，你怎么……”胖子也不知说什么好，时隔许久的这一次会面给他的冲击力太大。他趁着给我弹落香灰的空儿握住我的手，估计又被我那冰冷又苍白的手吓了一跳，满脸担忧地看着我。


我在胖子那快被脸上的肉挤没了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镜像——一张我曾经很熟悉的脸，吴三省的脸。


离十年之约还有五年的时候，我开始带人皮面具。原因无他，小花和我会面的时候被我那多年来连一条皱纹都没长的年轻面庞吓了一跳，然后我开始过上了天天都戴着面具的生活。用小花的话来说，吴三省的脸对大伙儿最有威慑感，正好我是一心想要变成第二个三叔，所幸整成吴三省得了，于是我脸上的面具就一点一点的变化，一直到成现在这个样子。估计外人会以为我们吴家出妖怪了。


“胖子。”我一张口，发出的沙哑声音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是从我自己的喉咙里发出的。


我心想坏了，果然来之前我要是只抽三包烟就好了。之前一想到会见到张起灵和胖子我就开始紧张，结果一不小心抽了五包，导致现在一张口觉得喉咙被牵拉得生疼，好像有人拉着我的声带拔河似的。


胖子还是拉着我的手，希望我传给他的温度能稍微高一点，不过这几年我的体温越来越低于常人了，岂是胖子搓两下揩揩油就能热乎的。我估摸着装逼装得差不多了，让一张字条从我袖里滑出来落进胖子手里。


然后我抬头看向张起灵。他背光而立，整个人就那么站着，见到我了什么反应都没有。


“小……哥……”我轻声唤出那两个许久没有叫过的称呼，然后咬碎了牙根处含着的药。


既然你提前出来了，那么我的计划也提前开始吧。


我感到身体瞬间就没有了力气。我听见伙计们一声声“三爷”的惊呼，我隐约看见胖子那张放大的脸出现在我面前，然后我就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拥有意识的最后一刻我想，张起灵还真是无愧于他那闷油瓶的外号，从头到尾愣是一个字没对我说。

2.寿衣


再次恢复意识时，我已经躺在棺材里了。


脸上感觉有点轻，摸了摸耳朵和脸颊的交接处，感到了手指的轻触，我才确认人皮面具已经被取下了。


坐起身的时候有点费力，毕竟好久没有活动了。头上的寿帽掉下来砸在我眼前，更让我相信我已经举行过了葬礼。随意地把寿帽扔到棺材角上，环视了一下四周，很好，长明灯的光线昏暗，四周摆放齐全的家具全是木质的，好像穿越回古代了一样。


小花不愧是解家的当家，什么事都能想的很周全。不就是为镇住我一个新生妖怪，竟然下这么大血本。不过这样也好，那些不长眼误入的，看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暗纹符咒也就会知难而退了。我抚摸着自己躺的棺材边上繁杂的花纹，觉得这真是奢侈，我这辈子都没睡过这么贵的床——啊不，现在应该称之为棺材。


我一翻身从里面跳出来，然后跌落在地摔了个狗啃屎。


好吧，小花你也太敬业了，竟然给我用这么高的棺椁！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这么土！都说创建低碳和谐社会，随便给我搞口棺材就行了，犯得着搞这么不方便吗！我以后上下床怎么办！


我一边在心里恨恨地吐槽一边揉了揉我那酸痛的腰。这就好像还在上学时被人抽掉板凳还一屁股做下去的升级版，一瞬间失重的心理恐慌让我头晕目眩了好一会儿。我不禁怀念起从前倒斗的日子里我那神奇的身体素质，怎么弄弄都不死。


正不爽着，我听到了沉重的摩擦声。青灰色的石门在我面前缓缓开启，显出小花那张过了八年依旧迷倒万千少女的脸。


小花一手端着个小香炉，一手拎个大包，也不知是不是用脚开启的机关。我脑补了一下他金鸡独立努力够机关的姿势，不禁扑哧一声笑出来。


小花阴着脸，说：“死了还能乐的，估计也就你了吧。”


能回归我自己，我为什么不高兴？


“镜子镜子！”我一边嚷一边收了笑容替小花接过香炉，里面的香已经燃了一小截，我深呼吸，鼻息间的香味让我安心。


我现在还以一个人的姿态活着，五感健全，真好。


小花从包里翻出一套衣服砸我身上：“先把寿衣换掉！难看死了，你妈的眼光真差。”


我突然就觉得身上这套杏黄色的衣服充满了温暖的感觉。


“我妈她……去了我的葬礼吗？”


“都去了，除了你那个依旧下落不明的三叔没有人缺席。”小花从包里往外翻日用品的动作缓了一缓，语气也带上了一丝怜悯，“毕竟是最后一面，岂能说不见就不见了？”


“是我不孝，往后他们就拜托小花你好好照顾了。”我低声说。





从长白山回来的第二年我就和家里爆发全面战争，半年后被逐出家门。


最初的导火索是因为我执意要接三叔的盘口还是因为我拒绝相亲结婚，现在已经记不清了。我只知道我颠覆了我一直以来在父母面前树立的乖儿子形象，固执己见寸步不让。二叔充满压迫的审视已经不能再让联合了霍解两家的我恐惧。父亲放下文化人的素质破口大骂却被我逐条反驳。母亲一边哭一边哀求我的时候我只是报以冷笑。


最后一次和父母见面是在只有过年才会去祭拜的吴家祠堂。我很淡定地看着自己的名字从族谱里划掉，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后来我才从手下伙计那里知道，我转身的一刹那，母亲那么好的身体竟然哭昏了过去。那时候我已经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三爷了，所以我只是让伙计捎话给小花让他给吴家多送点补品，钱算到我账上。


当天晚上我收到小花的短信，就一句话，让我倒在床上颤抖好久。


那一句话是：“三爷，失去了葬在吴家祖坟的资格，你满意了？”

吴邪这个名字，失去了背后的家族的支撑，失去了天真无邪的象征意，终于变成了只能证明我存在的一个符号。


我突然感到无比的孤单。


然后我找张纸就开始举列脱离家族的好处，不用再被人逼着相亲换工作受限制，仇家不会找到父母头上之类，直到最后在之上开始胡写乱画。


等我发现纸上最后密密麻麻布满了“张起灵”三个字后我才明白，我已经失控了。





“……吴邪！吴邪！”


我回过神。原来是小花在叫我，看他脸色都变了，我连忙应了一声。


小花伸到后腰的手假装很不在意地放下来去把镜子拿来，我也假装视线一直都停留在他的头部没有往下瞟。


估计我要是再没反应，他就该上枪爆我脑袋了。


“吴邪你什么毛病？老年痴呆吗？”小花一边说一边把镜子递给我。


我看了看镜子里除去面具的自己，好久没有见到自己本来的脸，这样突然看到还觉得有点伪和。不过我的脸和八年前的确还是有点不同，比如，皮肤更苍白，脸型更瘦，眼白浑浊了不少。大概就是把二十六岁的吴邪扔到地下室关几个月会出现的样子吧。


“我怎么这么瘦？不会是这几天你忘了给我打营养针了吧？”我故意道。


“你本来就是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少来赖小爷我。”小花反驳。


我默认，继续端详自己的容貌。我扯着嘴角试着笑了一下，果然很难看，一点阳光的感觉也没有，配着我这身寿衣就显得更诡异了。要是来个胆小的非被我吓尿不可。


“我说你打算穿那件寿衣穿多久？穿脏了等你真死了可没得换啊。”小花看我对着镜子照个没完，不耐烦了。


我一想也是，乖乖换了衣服。小花给自己选衣服是恶趣味，给我选倒还算正常，只是这T恤休闲裤的一配，我整个人都变成大学里的白面书生相了——除去脚上的寿鞋不算。


小花打量了我一会，很满意的掏出手机给我按了个快门。


“喂……”我不满的抗议。


“可惜包里只装得下一双拖鞋了，下次再给你带双好的。还要给你理发，这头发估计以后都得交给我打理了。”小花保存好图片就准备告辞，“我后天再来，你可给我撑住了啊！”


“滚你的吧。”我拽下脚上的寿鞋朝他扔过去，结果全砸在边上的墙上。


靠，准头越来越差了。

3.墓葬

现在我是一个人，可以好好看看我的阴宅。

靠墙的摆设架上摆满了我从西泠印社拿来的假古董，我用手在架子侧面摸索，找到了机圌关按下去——

没反应？这可是比大过年的点了一箱子哑炮还憋屈了。

我皱着眉头想了好久，终于想起来还得有钥匙，在小花送来的包里。

开了机圌关漏出来的是监控台。整个吴冢从入口开始的全方位监控，数据传往两个方向，一个是解家，一个就是我这里。我果然已经走上了偷圌窥狂的康庄大道，总是躲在暗处当看客。

这会我看到小花了，他还在螺旋墓道里转悠，嘴唇一直在动，估计没说好话，不是抱怨墓道太长就是像老妈子一样担心我忘这忘那。

或者是担心我等不到他下次再来。

我大概是小花遇到的最大的怪胎，脸是这么多年连点皱纹都没多长，却感觉年龄在飞速增加。最近一次变化是在去年交接我所有的盘口之后，我经常忘东忘西，有时候会很固执，有时候会发呆，有时候会……据说像小孩一样。小花怀疑我得了老年痴圌呆，叫医生来却什么都查不出来。他为了我的身圌体，背着我捣鼓了很长一段时间，越到后面越焦急。我每天看着小花努力保持面色如常，精神却一直紧绷着都快到了吃药的地步，索性一把火烧了那些资料，反正上面都没说好事。小花看我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也只好由着我去，只是越发担心我在他一转头就不再是他所知道的吴邪。他觉得我抛弃了亲人又放下了事业，一个人孤苦伶仃的都快成仙了，想要不让我那么无欲无求，偏偏我上心的是自个儿的坟。于是小花更担心我会在下一瞬间就野性大发吃圌人或是默默走上黄圌泉路，总是鼓励着让我撑住，听得我都烦了。

不用小花说我也会撑住的，我一定要完成我的计划。不过现在十年之约减少了两年，这让我不得不减少布置的时间。现在只能祈祷那个混账失忆狂闷油瓶和不靠谱的死胖子能慢点找过来。
最后一面已经见完了，我不想再活着和他们大眼瞪小眼。所以，至少等我把阴阳相隔的最后一扇门完工。

图纸送到霍家已经很久了，我估摸圌着从潘家园请来的那些工匠们已经完工，就是那么个大家伙从北圌京运到长沙有点困难——模仿云顶天宫的青铜门按比例缩小的两套门，一套安在墓道里给张起灵他们闯关升级用，一套给我的主卧室当最后的防盗门。我要复制所有我和张起灵走过的旅途。

一接手盘口我就开始准备，攒钱，攒人脉。其实三叔这个位置非常容易赚圌钱，只不过三叔一直忙着操心那堆破事。我已经不再关心那些真圌相了，再加上有二叔亲传的经商头脑，小花和秀秀也帮衬着，从长白山回来第四年我就有能力收集我墓里的陪圌葬品了。

这应该是跨越历圌史最多的墓葬。上到鲁殇王的野史集，下到裘德考公圌司的标志牌，都能赶上博物馆了。从把那个给张起灵下跪的粽子找回来开始，我陆陆续续把铁面生，王臧海，西王母和老张家的一堆宝贝都挑了有代圌表性的，运到云霞山那个所谓的风水宝地。

最难找的是黑金古刀，都被蛇沼那群蛇给挪了地方，光定位就废了两个金属探测仪；最贵的则是那条蛇眉铜鱼，陈皮阿四油尽灯枯了也不消停，把那小玩意儿拿到新月饭店炒到了天价，逼我又点了一次天灯；最凶险的是张家古楼里的六角铜铃阵，我差点折在里头，不过最后人品爆发，竟然还把潘子的身圌体找了回来；最麻烦的是霍家手里的样式雷，秀秀足足让我软磨硬泡了三年，最后我在她面前吐血她才慌着把这件霍老太的遗物给我。

不过也正是那次吐血让我明白，自己的身圌体再也经不住天天勾圌心圌斗圌角的算计。于是，在回来第六年的年末，我把在长沙的所有盘口送给小花当新年礼物。它们已经无法给我带来什么好处，我也不想再费神管这些。不料小花在北圌京呆惯了，根本不想把地盘南迁到又湿又热的长沙。结果我这送礼变成了谈判，最后反倒欠了小花老大一个人情。

我这辈子欠的人情太多，连人命都欠过，脸皮早就和长城墙拐弯一样厚了。所以，小花的人情我压根没打算还，嘴上说说而已。

小花被我摆了一道，直到我开始给自己立石碑刻墓志铭才反应过来我在长沙南边包的那个云霞山不是为了搞收藏，而是给自己建墓。小花气得跑到杭州想闹我铺子出气，结果是吓得卖旅游纪圌念品的王盟一个月没敢开店。

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乐得肚子疼，脸一抽一抽的让伙计以为我犯病了，差点没送医院去。

开玩笑，我已经和杭州那边断绝关系了，何必要留一个不赚圌钱的小店，留王盟在杭州不过是个障眼法。小花要是以为我会恋旧那就错了，念想什么的，太矫情。

小花总是希望在我身上找出点原来天真无邪的影子，好满足他那个“不希望我重复他的命运”奇怪想法。每个人的命运都是不同的，我做这些都是自愿，小花这个被圌迫的，终究不会比我幸福。我活着的时候有钱又张扬，敢在新月饭店点两次天灯；我死后更要是无人能比的奢华，我要长沙吴冢的名头传遍道上，有胆量的人就来倒倒我这个现代油斗，赢了我的关卡就能荣华富贵，还能得到长生的线索。

这年头能倒的斗越来越少，于是长沙吴三爷倾尽一生家当建成的墓还没建好就吸引了大批的青头，往云霞山运货的车辆也经常遭到傻缺埋伏。还没有建成的斗怎么倒？那不是盗墓，而是明抢了。坏了规矩的人都是要严圌惩的。

所以我这墓到现在为止，除了我和小花，还没有一个能从头走到尾全身而退的。

不过现在不同了，我已经“下葬”，小花等到青铜门安装好也该在道上放出话了。

我数着着监圌视器里看到的看不到的机圌关，期待着第一批倒斗专圌业户的到来。

4.进墓（未完）
总是一个人无所事事的时候，就会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漫长。
尤其是安装完青铜门以后，我似乎有了已经在这个墓室镇守好几年的错觉。
我等到熏香的气味都快散没了的时候才在监圌视器里看到一个熟人。
竟然是霍秀秀。
我不禁警惕起来，如果她是冲着样式雷来的话，我必须想办法让她拐到岔道上送出去。
不过秀秀显然不是言而无信的人，答应给我就是给我了，从装样式雷的玻璃箱旁过的时候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于是我有点傻眼，这丫头这个时候过来找我？不应该是小花来吗？
霍秀秀到了我的主墓室门外并没有急着进来，而是先叫了一声“吴邪哥圌哥”。声调向上拐着，好像晚上小情圌侣偷圌情一样。
我被雷出一身鸡皮疙瘩，果断不应声。我并没有告诉霍秀秀我还活着的事情，现在先装死看看情况好了。
“不会已经变成妖怪了吧？还是死透了？”霍秀秀在外面自言自语，“小花哥圌哥还叮嘱我要是不放心就对暗号，怎么对啊？”
我在门后面一脸黑圌线，小花一定是最近和王胖子接圌触了，要不然才不会这么不靠谱。
正想着只听霍秀秀中气十足地大吼一声：
“天王盖地虎——”
我下意识地就想接“宝塔镇河妖”，不过忍住了，话到嘴边说出来就变成了“哎秀秀这可是哀悼的地方，你少在这讲冷笑话啊”。
“不错不错，神志还清圌醒，你要是对上个‘宝塔镇河妖’，我就该怀疑你大脑开始退化了。”霍秀秀推开门，露圌出一张成熟圌女人的脸。这个小丫头片子如今变成了大丫头片子，骨子里却从来没变过，无论我是商人吴邪还是三爷吴邪都不忘记调侃我。
“你怎么来了？”见到故人，我终究还是高兴的。
“小花哥圌哥被胖子和失忆张绊住了，让我赶紧来给你通个信。顺便——”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秀秀摁在了椅子上。
“听说吴邪哥圌哥没有人给剪头。我最近正在研究男士形象，让我来给吴邪哥圌哥剪个帅头吧！”

这么短的时间，我的头发却已经过肩，这倒是方便了霍大小圌姐大刀阔斧施展神威。我听着咔嚓咔嚓的声音忍耐着不动脑袋，警告说：“一会出去你可把垃圌圾全带走啊，我可不想留满地头发，这不是理想的宅男生活。”

秀秀放下剪刀换成了推子，我这会只期望她别说话安安静静给我推个普通小圌平头，但是天总是不遂人愿的。

秀秀一边夸张地抖动一边笑道：“放心吧，我不会让吴邪哥圌哥嫌的。您可是比女人还在意细节，瞧这身上香的，这是什么香水啊？”


我没有喷香水的习惯。

一直以来我都是走到哪里把熏香点到哪里，不过现在没有熏香的掩盖，我终究是藏不住了。

我不知道怎么向秀秀开口。难道要告诉她，我这身上味道和你姑姑原来有过的味道一样？

还不等我想出说辞，只听秀秀“啊——”地一声惊叫，然后我就感觉推子贴着我头皮斜推了过去。

看来我连普通的小圌平头都不要妄想拥有了。

我回头看秀秀，见她盯着监圌视器，一脸凝重的表情。

我顺着看过去。

只见墓的入口处，张起灵和胖子背着装备站在那里，一如当年。

我突然很想跑出去和他们站在一起。铁三角时隔八年再次聚齐斗前，该是多么值得欢庆的事情。胖子可以拿他的明器，张起灵可以寻找他的记忆，而我，只要陪在他们身边，就会很高兴。


但事实却是我站在他们的对立面，如同闯关游戏的终极BOSS一样，等待着他们的挑战。


上次我和他们隔着一个屏风，现在我和他们隔着一座坟。





秀秀这熟门熟路的样子明显是小花指示过的，小花明知道秀秀在这里不可能就这么放那两个人进我的墓。我看秀秀还是一脸凝重，就让她放宽心，起码把我的头理完。


秀秀看着我的头犯了难，道：“吴邪哥哥，要不我给你剃个光头吧？”


我斜视霍秀秀，恨不得把她的头发做成假发套戴我头上。秀秀这行为说小了是毁我发型，说大了那就是虐尸。万一哪天我老爹心血来潮把我挖出来迁回祖坟，看见我变成个秃头那还了得！


事已至此，再计较也没用，我只好摊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任秀秀鱼肉。


监视器里，胖子和张起灵已经开始检查机关。不过再怎么检查也进不来，这是肯定的。


他们俩都是倒斗的好手，不过我这里可不是一般的斗。没有小花告知的密码，他们第一关就会被门口的防盗锁挡在外面。虽然离市中心比较远，但这里好歹也是长沙市内，他们俩要是敢上什么枪支炸药，保证第二天两人的头像就会和“6.28”那个杀人犯的一样，贴满长沙的大街小巷，连公交车窗都不会放过，到时候张起灵那张帅脸不知道会让多少小姑娘暗自伤神。


张起灵不愧是张起灵，正门进不了马上就开始寻找地方打盗洞。我总是不爽这一点，他失忆这么多回，倒斗技巧倒是一点没生疏，好像是为倒斗而生的机器一样。


我这个墓最外面的防护层还是仿照马王堆汉墓来建的，寻龙点穴进来倒也能用得着。长沙城又热又潮，几千年来马王堆墓能保存这么好，还是有它的可取之处的。但我这里毕竟是现代墓啊，张起灵你再能耐，也不过是个倒古墓的土夫子。


果不其然，胖子才挖了五六铲，就撞上了藏在红土下面的警报器。尖利的警报声立刻响遍了全山，我在墓的最深处都能听到。


云霞山的附近有很多老房子，原本都是住着傍山而居的村民，不过现在已经全换成了小花的手下。他们，是我的守墓人，听到警报声就会立刻出动。只要解家和霍家不倒，至少五十年，谁也别想从外围打盗洞进来，连防水层都别想打穿。


我看着胖子和张起灵垂头丧气地跑出我的监控范围，不禁心头一乐。谅他们就算有通天的倒斗本事，在我这里也派不上用场。那两个人一个看了八年的大门，一个当了八年的农民，怎么能比得上我这一直没有停止接受现代高科技教育的人。


虽然没有天时，但我这个墓可是占尽了地利人和。这么多次的共同倒斗经历下来，他们的手段我都提前做好了防备。张起灵，只能顺着我这个墓主的意愿，从正门按照指定路线走下去，没有第二选择。想一个盗洞直通耳室，门都没有。


胖子到底还是比失忆的闷油瓶更能理解我的心思，拉着他就去解正门的密码。解了一阵密码没解开，倒是我先受不了他们在我的碑位上摸来摸去。“吴邪之墓”四个字被张起灵的奇长二指反复摩擦的场景太让我别扭。


罢了，原本就是要让他们进来的，早点就早点吧。


我授意已经把我的头虐待完毕的秀秀：“麻烦你当个导游，带他们俩参观一下吧。”

5初旅


张起灵一进门就直奔左边而去。秀秀从未走过那边，一时竟然没拦住，急着把藏在口袋里的窃齤听器猛敲两下，震耳欲聋的声音传过来，吓了我一跳。


这是墓道左边的岔路，利用通常盗墓贼的心理，左边的道上会有各种机关。像胖子和张起灵这种级别的盗墓贼按常理应该本能地避开才是。


我通过窃齤听器听见胖子声嘶力竭地喊“小哥后退——”，不由感叹张起灵的速度真不是盖的，这么快就启动那个不显眼的机关了。


我在机关上方模仿张起灵的手法刻了他惯用的字母标记，本来还担心不过关，现在看来，我造假的水平看来已经能骗过张起灵了嘛。


“我靠！天真你爷爷的敢坑你胖爷！看胖爷不把你从棺材里揪出来，我这‘王’字就倒过来写！”


随着胖子的怒喊和机关启动的摩擦声，露出来的是我三叔当年杭州那个铺子的布景。胖子早就做好了对付机关的准备，结果那机关就像舞台剧的帘子一样拉开后就退居二线。虚惊一场让胖子恼羞成怒，把火气全撒我身上，当我听不到呢？


通常墓道不会这么设计，除了王臧海那号人物。我承认我也越来越恶劣了，这还在外围呢就开个侧室放陪葬品，完全不符合藏经。不过胖子只要用脚指头想一想就，该知道我这里的机关不是对付他们的。


这只是让张起灵能少跑点地方就找回自己的记忆而已。





当然，张起灵的记忆应该从陈皮阿四发现他的那个古墓里开始，不过我自认为那一段经历不要也罢，就自作主张从他得到黑金古刀的时间开始重来一遍了。


我看着他毫不费力地找到被布裹着的黑金古刀，心想这死闷油瓶和那把黑金古刀还真是心有灵犀。不过接下来他关注的东西就让我无法理解了——我摆在那里充当装饰的拓本有什么好看的？那本墨拓的《金刚经》根本就是我的无聊时之作，一点都不值钱。想找明器也不用这么快。


好在张起灵只看了一小会儿就被秀秀和胖子劝说着回到了正确的墓道。


这可不是秀秀和小花用的抄近道路线，而是一般人用的闯关路线。他们没走两步就被水挡住了去路，看这水的活度和流速应该连着外面的河。胖子立马跃跃欲试问张起灵：“小哥你看着水有问题没？没有我们就游过去。天真这排水系统太不专业了，亏他还是学建筑出身的。”


张起灵默不作声。通常情况下，他不说话就代表没事。于是胖子把背包举头上一个鱼跃跳进河，然后咬牙切齿地看着一条狗从视角拐弯处拉了一条船游过来。


我憋着笑从监视器里看着胖子站在有他胸口高的河水里臭着一张脸。叫他刚才损我损得来劲，这就是现世报。


胖子在水里叫狗把船拉到他那里去，不过显然没有成功——那条狗理都不理他，直接把船拉到了张起灵所在的河边，然后上岸不停地抖毛。秀秀立马一边大叫一边躲着袭来的水。


我当年脱离吴家时，就只带走了这一条狗。这是爷爷的狗留下的后代之一，外表就是条土狗，唯一的特别之处就是吃死人肉长大。比起一直在巴乃种地的胖子，显然在云顶天宫守门的张起灵的味道更对狗的胃口。


我盼望着张起灵能想起点什么，不过他面无表情，我一点也猜不到他心里想些什么。我只能安慰自己，是这是因为场地限制导致场景还原度太低，后面的路途还有的是机会让他找回记忆。





在记忆里，我们坐上船就被船家骗进了尸洞。张起灵放血让女鬼下跪和逼退尸蹩的样子简直帅爆了。对我来说这个场景是不必要还原的，张起灵除了放血外得不到任何与鲁殇王相关的信息。我也不乐意找个陌生女粽子安在自己的墓里，就自动跳过这段无关紧要的回忆。


张起灵他们下了船就遇到了三遍环着的墓墙。这次胖子学乖了，没急着拿洛阳铲，而是从秀秀那里下手，不过那小丫头深得霍老太真传，一点没让胖子套出话来。


张起灵上下摸索了一遍，找了个着力点，猛地就用那发丘中郎将的二指抽出一块砖来。我不禁为他叫好，张起灵就是张起灵，一下子就能镇住胖子和秀秀。


砖墙的后面不是像当年那样的矾酸，而是紧贴着纵横交错的电网。墓墙和地面都极其阴湿，如果刚才是一铁铲子向里推进去，现在他们三个都应该在医院里呆着了。这虽不是致死的电压，不过让人在病床上呆个三五天还是不成问题的。


这是给张起灵的初旅预备的墓，我不能给别人一丝一毫的机会盗取。





张起灵永远是拆机关的能手，用绝缘胶鞋和废砖都能把电网拆出个过胖子那种体形都绰绰有余的洞来。


进去后他们的视野应该是豁然开朗，我都听见了胖子的吸气声。没错，我模仿瓜子庙鲁殇王墓的主墓室按比例缩成一个耳室放在这。秀秀颇有兴趣地打量着七星疑棺，和胖子凝重的眼神形成鲜明的对比。


说是耳室，其实里面我除了七口石棺材什么值钱的都没有。重要的是棺材上刻着的铭文。我所了解的关于鲁殇王的一切，都记载在这棺材上了。我不知道张起灵和那个借阴兵的鲁殇王到底有多大渊源，我能做的，就是尽我所能让张起灵和这个世界联系更多。


也许是摄像头的夜拍能力不太好，我觉得张起灵努力辨识铭文的那张脸色彩有点失真，胖子和秀秀也是。


我看着胖子一边从一具棺材里翻出一具模特模型，一边嘴里嘀咕：“模型还搞个外国货，生怕胖爷我不知道你这是想山寨裘德考公司的人一样。”


看来胖子已经明了我的意图了。


张起灵凑过来对着假人研究了两眼，不过貌似没有对假人皮带扣上刻着“02200059”的钢印产生兴趣。


看来张起灵还是什么都忘掉了。我挠挠摸起来毛茸茸的头皮按耐着心情。

6.水幕


张起灵丢下欲言又止的胖子继续往前走，另外两人只好跟在后面。


到了这个地方，已经基本不用霍秀秀指路了。出室就是墓道，拐个弯还是墓道。两边的墙面上用夜光笔写了鲁殇王墓的大致情况，里面有什么机关等。正楷的简体字，非常好辨认。当初设计的时候就想到了倒斗的队伍里八成会有胖子，所以这字还是简明易懂比较好。


记忆里，在出了有七星疑棺的墓室后我有陷入过幻觉，张起灵也是在那个时候显示出他的失踪专业户特点，所以我没法给他展现那一段回忆，只能用干巴巴的文齤字做尽量客观的描述。


这段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他们边看边走的倒也耗了一些时间。


到了拐角处胖子说：“丫头，小哥，坐下歇歇吧，刚那些字看得胖爷眼睛疼。胖爷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这么折腾，天真这是吃饱撑着还是钱多了，整这么多有的没的。”


我不禁郁闷，胖子为啥变得老爱损我一个，这进墓才多长时间，他都损了我三四回了。我人都不在了还老被他挂在嘴上，从客观角度来看他这是明摆着让我死不安生。


张起灵倒是一门心思扑在墓上，指着一个显眼的装饰说：“有机关。”


这个狐狸脸的装饰非常显眼，上面漆成青色的眼睛里有一个很明显就是个按钮，这么大摇大摆地挂在墙上简直就是在说“快来按我吧”一样。


“按，还是不按？”胖子笑嘻嘻的，没有一点危机感。


“进了别人的地盘自然要遵从主人的意愿吧，更何况墓主是吴邪哥哥。”霍秀秀嘴上说着，却悄悄地后退，不过张起灵和胖子都没有注意，他们眼睛全钉在机关上了。


“按吧小哥，这回会跳出个什么场景，胖爷心里大概有点数。”胖子道。


张起灵依言按下青色的狐狸眼睛。胖子立马跟着左看又看，希望跟之前出现三叔铺子场景一样再拉开一面墙露出个密室来。





我想胖子应该是又一次失算了。


机关是从他们脚边上开启的，大量的白色液体从下边高压喷出，胖子和张起灵躲闪不及，被全方位打湿，就像闯进了喷泉里。


“他娘的，连天真的机关也这么阴险了！”胖子一边叫嚷一边和张起灵退到秀秀所在的安全地带。


秀秀见张起灵皱着眉头闻衣服，开口道：“没事的，只是普通的自来水而已。”


这会儿他们面前已经形成了一道水雾的帘子，两道光柱从不同的方向打到上面，水雾上开始出现逼真的3D动画。


这是近几年开始流行起来的水幕3D放映系统。


水幕里那个和张起灵有八分像的3D人物赤裸着上身，身上纹着的麒麟浴血后就像活过来一样。他一手提着一个血淋淋的几乎没法判断是属于人的头颅，另一手把黑色的长刀飞向另一个方向把手伸向棺材里的肥胖角色。


这是我印象里张起灵和胖子的初次交集。即使是隔着监视器看水幕，也依然让我百感交集。


胖子当时也应该想不到会有如今吧。


水幕还在放映，出现了以我三叔为原型的人物一脚踹开以胖子为原型的人物，那把黑刀深深钉进树里。


之后就是三个3D人物嘴巴不停地动，旁边的对话字幕也在不停变化。期间那个张起灵模仿者掐死了棺材里的尸体，扔出来一个紫色的匣子，从画面来看应该是玉质。

我观察着张起灵，他对于这个画面一点反应也没有，就像看一出奇幻的默剧。





这画面是我拜托几个动画界的高手制作的，当时听了我的描述他们还以为是要为开发一个大型奇幻游戏做准备。当明白我只是私人用以后他们又深表可惜，说好好投资好好制作的话这将是一部大作。


我当时是面无表情，而现在则是满脸苦笑。


这是什么大作，连当事人之一看了都没有感觉。我若是导演，拍出的电影一定血本无归。


胖子问张起灵：“小哥，你看着这画面会不会感觉有点熟？”


“画面太空，应该多设计几个人物。”张起灵一副专业点评的架势。


这不明摆着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吗？除了RPG现在还有那个游戏好好设计次要龙套的？我倒是想把大奎潘子加上，人家设计师说了，当背景都嫌累赘，就那么一两句对话的直接省略！


我自然也是同意他们的，张起灵只需要和自己所追寻的东西有关的记忆就可以了，那些尸鳖啊爆炸啊之类的负面画面细节不要也罢。


你张起灵对就站在你身边的胖子都没印象了，那些小细节还有什么用呢？





画面里已经播放完关于鲁殇王铁面生的野史字幕，一大群虫子追赶着画面中的人物，然后是电光火石的爆炸。随着碎石飞溅的画面，灯光渐暗，水幕停止，水流全顺着两旁的小沟流向外面的河。


我想这画面对于胖子来说还是足够震撼的，他呆了有好一阵没缓过来。


张起灵权当是这段时间都坐着休息了，见到水幕播放系统已经收起来，站起身就继续往前走。


“等等！”


秀秀叫住了他。


“还有东西的，闯关完毕总要得到奖励才是。”


秀秀这么说着却不知道奖励在哪里，一副茫然地朝向针孔摄像头的方向想要向我求助。


“上面！”我压低声音说。


声音通过秀秀头发下遮住的耳钉里的听筒传出来，不过貌似不需要我来提示了。


“就是这个？”


张起灵一跃而起，黑金古刀从墓道顶端撬下来一个玉匣子——这匣子很明显就是模仿刚才画面中的匣子制作的。


“哎呦这都是钱哎！看得胖爷我肉疼！”胖子冲上前把匣子护在怀里，一副老母鸡见到老鹰的样子。


“这是仿的西贝货，不值钱，真东西在里面。”张起灵说。看来他鉴定古董的知识也没丢。


胖子打开匣子，里面躺了一条小小的铜鱼，鱼眼上面眉毛处好像一条海蛇，栩栩如生。


“蛇眉铜鱼！”胖子叫道。

7.照片

我不屑的撇撇嘴。

有啥好惊讶的，蛇眉铜鱼我有三条呢，这才拿出来一条而已。而且这也不是奖励，蛇眉铜鱼对我来说只是一条线索，从来不是什么让我高兴的东西。

相比之下张起灵就淡定许多，对那条铜鱼看了一眼就走了。

虽然我宁愿他不淡定一点，多露出点表情好让我知道他想什么多好。

我脑补张起灵对着蛇眉铜鱼一脸惊讶的表情，结果却回忆出一张张秃的脸，顿时没兴致再瞎想。

监控器里胖子已经用他善寻明器的眼睛找到了金缕玉棺——这次里面可没塞什么活尸，早被一个二愣子收藏家收拾得干干净净。

不过这代价也不小，这玩意当初还热乎的时候我一百二十万出的手，等我再买回来已经变成二百五十万，翻了一番还多。我当时那个心疼啊，一边用通货膨胀自我安慰一边把那二愣子暗骂成二百五才稍稍好一点。

胖子看着那金缕玉棺，恨不得穿到自己身上。当了这么多年清贫农民的胖子，骨子里到底还是个贪明器的摸金校尉。

秀秀实在见不得那个样子，劝胖子先把金缕玉棺放下：“我说王胖子，我们倒完斗还要原路退回的，出来时再拿也不迟，反正不会有人偷。”

我情不自禁地跟着附和点头，然后突然想起他们是看不见我的，立马恢复正常。


墓道里，新的倒斗组合——或者说是观光旅游组合，还在继续前行。

说老实话，让张起灵身临其境还真不容易。毕竟我们原来基本就是倒一个斗毁一个斗，没毁掉的再进去一次对我来说也是巨大的考验。我的人力物力毕竟还是有限，也不想让张起灵再经历一次危险，所以很多东西注定是不能做到位了。

不过一些简单的还是可以搞定的。比如现在张起灵正在打量的那一身诡异的行头。

胖子已经看出名堂来了，大笑道：“不愧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天真同志，还是值得组织信任的！行啊！这都能复制一遍！来来来小哥，赶紧缩骨套身上看看有没有感觉，你原来就这么干过，说不定能想起点儿什么呢！”

秀秀立马表示可以转过身不看张起灵换衣服，请张起灵速度快一点。

张起灵依然在闷头研究行头里一张猥琐恶心的套头人皮面具，估计是在奇怪为什么斗里连这种奇怪的东西，严肃的样子也有可能是想起来了点什么。我想这应该全部归功于我的描述仔细，当然，置办这一切的小花也功不可没。导致这套张秃，啊不，张教授行头的还原度之高，让当时的我都怀疑见到了张秃本人——当然，如果当时被迫施展缩骨术给我当实验模特的小花不是一脸便秘表情的话，我会更加赞叹的。

那边胖子和秀秀仍在怂恿张起灵，完全没有倒斗的危机感，我只好在这边扶额……

失忆不代表就能把张起灵当成傻子耍啊！万一他发飙撂挑子走人怎么办！

还好这个担心是多余的。

失忆的张起灵到底没有随便玩失踪，不过也没有同意胖子和秀秀的无理要求，而是对后面越来越多的展板产生了兴趣。

做展板是无奈之举，长沙离海那么远，我就是世界首富也没法让他们在这里感受到海风，仿照海斗那就是不可能的任务，我只能大概意思一下。建这一块的时候正赶上我和小花闹矛盾，那阵子小花基本天天带着人来云霞山闹，恨不得把我的墓推平了。搞得我也没心思整太多花样，就全做成展板了，好歹也图文并茂。

前面几块展板上是我了解的全部关于张秃的资料——姓名，教授身份，资历，连在哪篇杂志上发表过什么论文都有。文字旁边配着张秃那张油光发亮的脑袋。

之后就是裘德考公司收集的关于西沙海斗的资料。张起灵阅览速度惊人，几下就翻完了，然后拿出资料里夹着的一张照片不确定地问胖子：“这个是我？那这里面的其他人呢？”

照片上的十个人穿着过时的服装，有的一脸严肃，有的一脸呆板的笑容，不过即使里面有陈文锦和霍玲这种级别的美女，最吸引人的还是那张影响我整个后半生的面瘫脸。

胖子之前讲张起灵化身张秃之后英雄救男的时候可是说的眉飞色舞，这会却哑了声：“胖爷也记不清那么多旧事了，只知道这张照片里有你，具体关于你的过去只有天真一个人知道。”

我一脸不爽地腹诽，这死胖子一口一个天真，张起灵能知道是谁才有鬼了！

张起灵把照片翻过来，背面的字我隔着摄像头也能看清楚——“1985年，西沙考古队留念”。他又翻回来，死盯着照片上的人。

“哈，小哥，其实呢，你有驻颜术，你们张家祖传的，长生不老啊！好多人求都求不来的。”胖子打着哈哈活跃气氛，“就是吧，这个长生不老有个副作用就是大脑格式化，所以你这不是来找记忆了吗？找到就好了。”

霍秀秀在旁边一脸冷笑。这笑容我很熟悉，我刚开始找她要样式雷的时候她脸上也是这个表情。大约是被我每次都给她找麻烦拖她趟浑水伤透了心，霍秀秀连着几年都有意躲着我，之后好不容易见着了又给我甩了两年脸色，最后估计是看我可怜才帮我的忙。现在她又把我折腾的这些事全都算到张起灵头上，我一点也不怀疑秀秀会在这个时候说出打击张起灵的话。

不过，像张起灵这样的人，不管说什么他都会波澜不惊吧。

这个被时间抛弃的人，拥有比我们多几倍的阅历，在他看来，我们就如同过眼云烟一样吧。不过我还是很高兴能成为他生命中的过客。

我估计霍秀秀会张口损两句，毕竟她姑姑都搭进去了，张起灵却还是好好的站在她面前，讨论霍玲时都用着不相干的语气。

不过还没等秀秀开口，张起灵先一句话把我噎住了。

“我的记忆，为什么要到这个叫吴邪的人的墓里来找？”张起灵平静地问。

我突然激动地想要流泪。

我终于还能在活着的时候从张起灵嘴里听到我吴邪的名字，即使是在这种问题下。

8.模仿

我大约是因为张起灵那句话晃神了几秒钟，错过了些什么。

等我再看向屏幕时，秀秀已经是一副要扑上去揍人的架势。而胖子显然是拦在两人中间，那副总是笑嘻嘻的脸上挂着悲哀的表情和他的身材及其不配，就像大熊猫脸上挂着个“囧”字一样滑稽。

张起灵大概是除了我以外第二不在状况的人，他完全无视了秀秀和胖子，继续往前走。我不知道刚那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总觉得他有点心不在焉了，角落里那一排裘德考打捞公司从西沙海斗倒上来的描述云顶天宫建设图案的瓷器他连看都不看。我恨不得冲出去把他拽住，这可是关于云顶天宫的关键线索之一啊！


再往前走一拐弯又是个墓室。

胖子大概是想转移话题改变气氛，又把我拽出来损：“胖爷我咋觉得咱们一直在转圈圈呢？这斗不会是个螺旋形的吧？那天真就是个缩在蜗牛壳中心的弥诺陶洛斯了？”

“看不出来你还知道弥诺陶洛斯啊，”秀秀接口到，“不过这也正暴露了你的没文化，这个墓虽然是螺旋的但并不是迷宫，照着这唯一的路线走就对了。这纯粹就是安排好的旅行路线。”

“真想打个盗洞直接去主墓室啊！”胖子摸着钢筋混凝土墙喃喃道，看到秀秀瞪他后又马上改口，“不过这显然是不对滴！路上说不定还能碰上什么好东西呢！”

秀秀冷冷地说，“我提醒你们俩个，最好按照墓主的意愿去做，现在走的路可以说是百分百的安全。不过如果想破坏这墓的话，我可就不保证会发生什么事了。这墓的警备管理系统和防盗技术可是从瑞士银行和中情局借鉴来的，你们俩那点倒斗水平在这座现代墓面前根本不够看。”

大概是想起了之前在墓门口的惨败，胖子和张起灵都没有反驳。

我在意的却是秀秀的语气，一口一个“墓主”的好生分，她到底是为什么愤怒？我以为接手霍家这么多年，她也应该喜怒不形于色了。

想了半天想不出头绪，我越烦躁就越觉得浑身痒，手一抓从背上抓下一小块死皮来。看来不洗澡不行了，身上脏的我自己都受不了。就是不知道拿墓里的自来水河流洗澡会不会着凉。不过着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我也没多少时间了。

当初计划的是小花监控全局，因为我没想到张起灵回来的时候我还活着。这直接导致了主墓室水流供应和下水道设计的严重缺失，搞得我上个厕所都要弄得和找人军事机密一样过一道又一道关卡，最后还要不环保一下。

这会我倒有点希望张起灵快点走完滚蛋，让我在自己的地盘上好好洗个澡。

不过能看见张起灵的时间不多了，我几乎不想把眼睛从显示器上移开。


张起灵这会正蹲在一块无字石碑面前查看。

“此碑于有缘者，即现天宫门，入之，可得仙境也。”霍秀秀念着石碑基石上的篆刻古文。
胖子则饶有兴趣地看着几只定海石猴雕塑说：“这仿的不错，还专门做旧了一下，真当成古董卖也能骗过不少人。”

胖子说的没错，石碑和石猴都是我凭借西沙海底墓的风格和张起灵当年的叙述仿的。这年头的斗都被倒的差不多了，市面上真正的明器越来越少。接手三爷的身份后我遇到的假货逼我大学毕业一来遇到的都多。为了更好的辨识假货我也学着掌握造假流程，导致我现在也是造假好手了。

这里面的石雕塑全都上过海屎，被盐水泡过又阴处晾过，被腐蚀的痕迹和淡淡的苔藓痕迹很容易让人相信这是从西沙运过来放到我墓里的海货。我相信胖子看不出来真假，但是被毁掉的海底墓怎么可能存在这样大块完整的东西？更别提裘德考的打捞公司自裘德考死后就放弃了这座墓。

我实在是没有本事了，只能让张起灵从这假的东西里回忆真实。


事实证明张起灵对假的东西果然是找不到感觉。他只是逗留了一会就继续前行。胖子和秀秀跟在后面，好像张起灵才是领队一样。

我不禁摇头，张起灵还是像以前一样习惯性地冲在最前面啊。

不过这回的确是有一点小“惊吓”吧。

张起灵又看见了我模仿他字迹刻的字母缩写。

“有机关。”张起灵说。

“那就闯呗。”秀秀无所谓地说着，不顾张起灵的阻拦跨进墓道。

这回是重力感应装置，秀秀的脚踏上去那刻墓道上方的小孔就开始向下放箭。

“快退回来！”胖子焦急道。

秀秀站在原地回头对胖子和张起灵做了个鬼脸。

那些箭与其说是射出来的不如说是掉下来的。一支一支的都在空气中划过有气无力的线，然后乱七八糟地掉在地上。没有一个近霍秀秀身的。

不一会儿所谓的箭雨就停了，霍秀秀捡起一支箭反手抛给张起灵，用了一个很夸张的飞翔动作，然后用收回动作的瞬间朝摄像头隐藏的方向抛了个飞吻。

我无语。进了这个墓后霍秀秀就越来越退回去了，喜怒都写在脸上，还做这么幼稚的动作，当自己还是当年的小丫头吗？

张起灵又默默地把箭递给胖子。

“莲花箭，”胖子说道，“当年咱哥儿仨在西沙海底墓倒斗的时候也遇到过这个，这箭除了上面没淬毒外和那时候的箭一样。”

大概是受不了胖子期盼的眼神，张起灵无奈开口：“我没印象。”

“算了，我看你这架势也该如此。”胖子安慰道，“这箭太没气势了，软绵绵的当下花瓣雨呐！当年那莲花箭雨，那场面，直接把我和天真给扎成个刺猬了！”

张起灵皱皱眉没说话。

胖子顿了顿又说：“天真小同志还是太优柔寡断，这舍不了孩子套不着狼啊！他搞那么小气干嘛，就咱几个，还有闯不过的机关？”

“吴邪哥哥就是这样的人，舍不得你们受一点伤，自己却拼死拼活的。就冲着这，来年清明你们也得过来多上几柱香。”秀秀说着，用脚把乱七八糟的箭都踢到边上。

“嗯。”

我惊讶了。

刚才发声的好像是张起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