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村真世也哭累了，委屈的依偎在止水怀中小声抽泣。

止水抱着她去找香燐。

香燐正在给与水月对练后受伤的重吾治疗，重吾伤得不重，她很快就弄好了。

止水把木村真世递给了重吾。

重吾熟练的接了过来，一行人里除了鼬就数重吾最会照顾真世了。

止水坐到香燐身旁，伸出手臂；“帮忙治疗一下！”

香燐给他拆开那包得马马虎虎的绷带，皱眉问；“怎么回事？谁能伤了你？”

他们这一行人里，除了有着轮回眼的鼬与佐助外，就是有着永恒万花筒的止水最强了。

止水道；“佐助啊！”

水月一边拧着水瓶盖子，一边问；“你怎么惹佐助了？又跟他抢鼬先生了？”

止水淡定道；“佐助看到我想杀鼬，就给了我一剑，虽然我也不是躲不过吧！但我想还是让他出下气比较好，就象征性的躲了一下。”

这句话的语气有多轻描淡写，信息量就有多大。

香燐手里的绷带掉地上了。

水月一口水喷了出去。

重吾抱着真世的手僵住，

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止水。

止水提醒道；“重吾，真世要哭了！”

他话音刚落，被重吾抱着她的僵硬双手弄得不舒服的真世已经放声大哭了起来。

重吾连忙低头哄她。

香燐的脑子都要转不动了；“你为什么要杀鼬？”

止水理所当然道；“因为鼬是我最重要的弟弟啊！”

这句话逻辑喂狗，槽多无口，水月十分胃疼，在这一刻他深刻的意识到了，眼前这个总是爽朗热情，看上去一点也不宇智波的止水，确实是个宇智波！

重吾皱眉：“什么意思？”

止水解释道；“鼬不是想死吗！所以我就帮了他一下。”

三人都沉默了。

他们倒是都有察觉到鼬并不是看上去那么平静安然，但确实没有想到鼬竟然是想死的。

而止水，他竟然能下得了手，这也让三人十分震惊。

如果他平日里对鼬与佐助的在乎是装出来的，那他的演技简直能把鼬给秒了。

而如果不是装出来的，那他今天能下手杀鼬，则更让人毛骨悚然。

止水笑道；“行了，别这幅表情，我也就是做个样子，没有真的要杀他。我当然知道佐助有多黏他，肯定很快就会来找他。我真要杀他，怎么会在佐助知道的地点，还跟鼬说那么多，给佐助救援时间呢！”

香燐道；“既然不是真的要杀鼬先生，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止水平静道；“鼬的微笑面具，是时候撕下来了，佐助下不了手，那就由我来动手。”

重吾皱眉，止水也太严苛了。

“不过特意带他到真世的房间里去，确保佐助会因为顾忌真世而不敢彻底发疯，这件事情好像做得有点多余。我在佐助心里比我想的要重要，他很努力的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听我的解释。”止水说着忍不住笑了出来；“佐助真是太可爱了！”

三人已经彻底让他惊住了。

利用一个小女婴，把这个女婴带到可能发生战斗的地方就不说了。

这个女婴还是他最爱之人的孩子，止水这些日子以来对真世有多上心，他们都看在眼里，但就算这样，他利用起来也毫不手软。

止水笑道；“虽然不可能完全解决问题，但这下鼬应该真的撑不住，只能依靠佐助了，化脓的伤口得撕开把浓水流出来，一直捂住只会腐烂。”

止水笑道；“虽然不可能完全解决问题，但这下鼬应该真的撑不住，只能依靠佐助了，化脓的伤口得撕开把浓水流出来，一直捂住只会腐烂。”

重吾问；“要是鼬先生真的崩溃了怎么办？你清楚你在他心里的重要性，来自于你的伤口也就尤为致命。还有佐助，他是真的把你当亲人看待的，他的承受力也没有鼬先生那么强，你知道你这样做，会伤佐助多深吗？”

而且佐助没有鼬那么聪明，性格单纯偏执，在今天之前，他都完全的相信着止水，对于来自于止水的伤害，他只怕比鼬还要缺乏防范力。

止水耸耸肩；“这样下去鼬早晚会真的逼死他自己，还不如我先动手，这样还有把他拉起来的可能，佐助对他太温柔了，惯得他都开始软弱了。”至于佐助，他也只能说抱歉了。

香燐迟疑道；“那.....要是.....拉不起来呢？”

止水淡淡道；“那下一次，我会真的杀了他，让他彻底解脱。”

香燐颤抖了一下，她看着止水，惊惧的意识到，这个人是认真的。

水月冷声道；“鼬先生那么强，你以为是你想杀就能杀的吗？”

止水抓了抓脑袋，爽朗的笑道；“放心放心，唯独在暗杀这方面，我的天赋可比鼬高多了。”

确实，三人都是心下一沉，他们三人都能看出止水有多认真，但即使是香燐，也无法从止水身上感受到任何杀气，他还是那样开朗阳光。

就好像杀人对他来说，与吃饭喝水没有区别一般。

而且他没有任何的犹豫或不忍，明明是他最在乎的弟弟的生死，他却如此淡然平和。

这般可怕的杀戮天赋，这人简直是个天生的杀手。

香燐三人以往都觉得止水很好相处，这世上仅剩的三个宇智波里，唯独他最为和善也最为合群。

他身上既没有鼬的疏离，也没有佐助的乖戾。

但今日三人才发现，恐怕这三个宇智波中，这人才是最恐怖的那一个。

“好了好了！都放松点！”止水笑道；“有佐助在呢，鼬会没事的，我也不想杀他啊！”

止水的笑容是一如既往的明朗，但三人却再也无法如往日那般随着他的笑容放松下来了。

止水有点苦恼的偏了偏头道；“生我的气了吗？抱歉啊！我道歉，别生气了！”

重吾木然的想，不，他们并没有生气，他们只是被你吓到了！

水月在心里感叹，这人果然是个宇智波！

香燐看着这样的止水，第一次如此真切的意识到，鼬真的是弟弟啊！

宇智波的兄长什么的，真是世上最可怕的生物没有之一！

止水转移话题道；“香燐，快点帮忙疗伤啊！我还在流血呢！”

他的态度如此理所当然，好像刚才他说的那些话都是三人的幻觉似的。

香燐纠结的给他治好了手臂。

他们没有脑抽到想去跟止水比下武力，一个有着永恒万花筒的瞬身止水，秒他们三个从来不是问题。

止水的手臂好了后，就想回去了。

重吾犹犹豫豫的把真世还给了他。

止水哭笑不得；“你这什么表情啊！我怎么也不会伤害真世好吗？”

水月无言以对，这个才利用过真世的人，竟能如此理直气壮的说这话，他也是服气。

止水抱着真世，转身离开了。

利用归利用，他绝不会真的让这孩子受伤的，既然如此，他为何不能理直气壮？

与此同时，佐助这边。

佐助带着鼬直接离开了木叶，两人来到了一个森林中的废弃小屋中。

也许是因为有时限的原因，鼬被止水下的不知道是什么的忍术，已经自行解除了，

两人花了一上午把小屋打扫了出来。

鼬一直很安静，一句话也没说。

但说着要鼬哭的佐助，却先哭了出来，他泣声道：“哥哥！你不要吓我，你这样若无其事的样子比什么都更让我害怕你知道吗！”

鼬说不出话来，愣愣的看着佐助流泪。

佐助还在哭着吼他：“你冷静什么啊！又不是在执行什么秘密任务，你不是间谍了你知道吗？你很痛苦，你伤得很重，你被逼到绝路了，被你自己逼到绝路了，你要冷静什么啊！还对我道歉，你为什么要对我道歉，我宁愿你打我一顿好吗！”

鼬伸手把他搂入怀中，紧紧的抱住了他。

佐助拽紧了鼬的衣服，整个人缩进他的怀中，就像幼时那样：“我很害怕，哥哥，你这样我很害怕，你不要吓我，你为什么要吓我！”

鼬的手按着佐助的脑袋，他沉默的听着佐助小声抽泣。

好一会后，鼬迟疑着，费力的，艰难的道：“我不知道，佐助。”

佐助想抬头去看鼬，但鼬按着脑袋，只能靠在他怀中。

鼬哑声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佐助，对不起。”

鼬低下头，将脸埋进佐助的颈窝处：“对不起。”

佐助感觉到自己颈窝处被打湿了，他茫然的想，怎么回事？

好半响后他才意识到，鼬哭了？

鼬竟然哭了？

鼬也是会哭的？

他还以为，鼬的泪都在那个灭族之夜流尽了呢！

鼬的话语说得很困难也很慢，就像一个哑巴强行想要开口一样：“我很痛，我缓解不了，恢复不了，对不起。”

佐助咬紧了下唇，这个人为什么要为这种事情道歉啊！

鼬道：“我该保护好你的，至少不该伤害你，对不起。”

佐助终于沉默不下去了，他用力推开了鼬。

鼬一时不防，被真的推开了，他狼狈的转过身去，背对着佐助，确保佐助看不见他落泪的神色。

佐助拉着鼬的手臂，强行让他回过身来，鼬与他僵持了一会后，见他坚持，没有继续跟他比力气，顺从的回过身来，但却低下了头，他本就留着长发，这样一低头，双眼就直接让刘海给挡住了。

佐助差点被气笑了，就他哥这样，还好意思说他要强。

这世上还有谁能比他哥更要强啊！

佐助拽住鼬的领口，狠狠的吻了过去，比起刚才鼬的吻，他的吻才叫真正的粗暴，两人很快就尝到了血腥味。

“佐助！”鼬皱眉。

佐助直接将鼬按倒在床上，他趴在鼬身上，伸手撕开了自己的衣服，命令道：“鼬，做你刚才想做的事情，抱我！”

“佐助！”鼬翻身将他压在床上，按住他的双手：“你在想什么？”

佐助没想什么，他只是想要鼬发泄出来。

既然他跟鼬在床下舍不得打，也打不起来，那就在床上打好了。

当然，他知道他这逻辑鼬是肯定理解不了，也接受不能的。

所以他完全不打算跟鼬废话，直接侧过头在鼬的手臂上留下一个咬痕，然后不耐烦的道：“你抱不抱？你不抱那就放开，让我来！”

鼬的眼神变深，他看着身下不知死活的挑衅着的佐助，低头吻了下去。

佐助顺势撕开了身上的鼬的衣服。

肌肤相贴的感觉舒服至极。

鼬想对佐助温柔，但佐助的回应太粗野。

鼬与佐助一样是第一次，身下的又是自己最深爱的人。

他到底是男人，这种时候自制力实在有限，被佐助带得对他粗暴了起来。

这里是楼主，因为昨天我换了个工作，于是今天开始，更新时间变为下午或晚上。

鼬看着昏睡过去的佐助，有些心疼的吻了吻他的额头。

被撕烂的衣服甩了一地，不过幸好，鼬带着卷轴，里面封着换洗衣物和一些日常用品。

鼬用水遁给自己和佐助做了清理后，帮佐助穿上衣服，然后抱着佐助躺在床上。

佐助醒来时，就发现自己正窝在鼬的怀中。

佐助揉了揉眼睛；“早上好。”

“已经是中午了。”鼬笑道。

佐助撇了鼬两眼，懒懒的道；“行了，你可以开始说教了，我听着呢！”

鼬哭笑不得；“我为什么要对你说教？”

佐助道：“你对昨天跟我做了的事情并不太开心不是吗？”

鼬道；“那是我自己自制力不够。”

佐助气道：“你的自制力已经强得......”

佐助压下怒意道；“算了，我懒得跟你说这个，我在说你不开心的事情。”

鼬低声道；“我竟然在你身上发泄情绪，还在那样的心情下第一次抱了你，我难道还该高兴吗？”

佐助理解不了鼬的少女心，直接干脆的道：“我一点也不介意，更不在乎，我只知道我昨天很舒服，我喜欢那样。”

佐助不介意，甚至很欢迎鼬在他身上发泄情绪，他只怕鼬在他面前拼命压抑情绪。

鼬沉默了一会后说：“我很介意，我很在乎。”

佐助对这答案还真是.......毫不意外。

所以佐助也毫不意外的生气了！(╬￣皿￣)

但鼬并不想跟他吵架，于是选择了转移话题。

鼬垂下长长的睫毛，柔软温驯的看着佐助，轻声道；“佐助昨天很粗鲁呢！”

正在酝酿怒火的佐助卡住了。

鼬的声音很温和，但无端透出种委屈感；“手臂上的咬痕就不说了，肩膀都被咬出血了，背上也全是抓伤，好疼啊！”

“.......”昨夜哭惨了，现在眼睛还有点红的佐助在想他该骂鼬什么好。

然而看着神色无辜的鼬，他怎么也骂不出口。

甚至心里觉得这样的鼬有点可爱，他是眼睛出问题了还是脑子出问题？

而且仔细想想，鼬说的还真是实话来着看_(:з」∠)_

最后佐助只能瞪着鼬，以示态度。

鼬还在说；“佐助就不能对我温柔一点吗？”

佐助咬牙切齿，半响后，虽然很气鼬的恶人先告状，也心知鼬是故意捉弄他，但佐助还是有点担心的问；“真的很疼？”

鼬忍不住笑了出来，佐助怎么能这么可爱，他柔声道：“佐助真是个笨蛋！”

佐助磨着后牙槽；“而你是个混|蛋！”

虽然挺生气的，但佐助还是把鼬拉过来检查了一遍。

检查结果让佐助非常懊恼，鼬背上是抓伤，手臂和肩膀上是咬伤，而佐助自己虽然全身吻|痕，但除了某处有点肿以外，半点事都没有。

还真是如鼬所说，佐助对他，太不温柔了。

佐助很自责，他昨夜发的什么疯，竟然对鼬这么粗暴？

鼬心想自己真是不该把这事拿来打趣的，倒让佐助不高兴了，他安慰道；“昨夜那种情况，有些失控很正常。”

佐助闷闷不乐道：“你就没失控，也没伤到我。”

鼬道：“我一开始不是让你很痛吗？那不算失控伤到你？”

佐助道：“不算！”

佐助道：“不算！”

鼬无奈，他转移话题道：“昨夜我很意外，之前一再拒绝我的佐助，竟然会主动要我抱你。你不再怀疑我是真的爱着你，还是只是在顺着你了？”

佐助撇了撇嘴：“还是在怀疑。”

鼬高高挑起眉头。

佐助坐了起来，下身那从未受过伤的地方出现的肿胀感让他有些不适应：“我只是想明白了一件事情而已。”

鼬随之坐了起来：“什么事情？”

“就算你不是真的以喜欢恋人的感情在喜欢我，我难道就能，不，应该是难道就敢把你交给别人照顾吗？”佐助道：“你说我是敢把你交给谁啊？我连让你离开我的视线范围都要胆战心惊，还把你交给别人，这种事情，只是想一想都能把我吓死好吗？”

鼬打量着佐助。

“别说照顾，你连他人的靠近都会拒绝，更别说有人试图去明白你懂你了，你只喜欢把握别人的心理，不喜欢别人把握你的心理。”这么说着的佐助很淡定，他哥双标他不是第一天知道了：“我以前还想过，止水大概能照顾下你，现在想来我当时怕是脑子进了水，把你交给止水照顾？照顾不了几天我就能看见你的坟墓了吧！”

鼬在微笑，不是他一贯的微笑面具，而是那种幅度极浅，带着鼬特有的清冷，但很自然的微笑，眼神又似乎有点惆怅。

佐助放弃琢磨鼬的心理，他哥哥的心思永远比迷宫更复杂：“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佐助长大了呢？”鼬无比欣慰又十分失落的看着佐助：“会照顾哥哥了！”

鼬还记得第一次见到的佐助的样子，软软的，小小的，眨着清亮明澈的双瞳，对他露出那么好看的笑容。

那是属于生命的奇迹，也是属于宇智波鼬的奇迹。

但那又是如此脆弱的存在，而世界那么的残酷危险。

那个时候他就想，希望这个世界能对你温柔以待，而即使世界不能，他也一定会温柔待你，好好保护你。

那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

然而他没有做到。

于是那便成了他最大的痛苦。

佐助听了这话，心情简直一言难尽：“哥哥，我之前问你在你心里我是不是从来没有长大过......还真的是从来没有长大过吗？”

他都十九了啊！他闯过五影会谈，对战带土和斑，还打败过辉夜姬！

鼬失笑：“因为佐助太单纯可爱了啊！”

人总是会以己推人的，不管是十三岁的佐助与十三岁的鼬比，还是十六岁的佐助与十六岁的鼬比，或者是十九岁的佐助与十九岁的鼬比，都太过幼稚了。

所以鼬看佐助时，总会有种，这还是个很年幼很需要保护的小孩子的感觉。

佐助再强大，鼬的感觉也就是，一个有很强力量的小孩子这样。

佐助很气：“你才单纯可爱！”

“恩！”鼬笑道：“我最单纯可爱了，所以对这么单纯可爱的我，佐助就温柔一点，不要生气了！”

佐助以前以为鼬脸皮太厚，今天他终于发现他错了，鼬哪里是脸皮太厚，他分明是太薄，薄得都没脸皮这东西存在了！

两人就这样在这个屋子里住下了。

鼬的心理问题，鼬没有再提，佐助也就顺着他。

他总是愿意顺着鼬的。

他总是愿意顺着鼬的。

屋子里渐渐摆满了生活物品。

两人谁也没有提要回去见同伴们，而鹰小队等同伴，也没有来找他们。

鼬猜是止水拦住了他们。

森林中与世隔绝。

鼬不爱吃烤肉。

于是佐助就想着种些东西来吃，第一次尝试种田的佐助笨手笨脚的，最后还是在鼬的帮助下完成了。

鼬看上去似乎与往常一样，仍旧温柔而平和，被止水生生撕下来的面具好像又被他带了回去。

但佐助知道，不是的。

又是夜。

佐助靠在鼬怀中，闭着双眸，但他没有入睡。

鼬倒是睡着了。

梦里，一切都支离破碎。

遍地尸体的宇智波街道。

站在血泊中的鼬，手中握着的手里剑，一滴一滴的往下滴着鲜血。

小小的佐助遍体鳞伤，缩卷着躲在墙角处，望着鼬的眼神满是恐惧。

尸体们睁开了双眼，一双双干枯带血的手，伸向鼬。

“你杀了我们！”

“你应该下地狱！”

“凭什么你还能活着？”

鼬的身体紧绷了起来。

佐助伸手抱住他，安抚的轻拍着他的后背。

鼬慢慢睁开眼睛，眼神平静，甚至是死寂的，丝毫看不出来他是从梦魇中醒来。

佐助吻住了鼬，满是安抚意味的吻，带着笨拙的温柔。

鼬回吻佐助，然后放开他，有点责备的说：“又整夜守着我，不好好睡觉，就算身体再好也不能这么折腾！”

佐助只是沉默着。

鼬也就没再说话。

两人相拥着在床上躺了一夜。

清晨时，两人做了早饭，各自食不知味的吃下。

鼬在想，不能这么下去了，不能拖累佐助。

佐助道：“哥哥，我们谈谈好吗？不，应该是，你听我说几句话好吗？”

鼬愣了愣，然后点头。

佐助一字一句的道；“宇智波鼬，你曾想要被我审判，那我告诉你，我的审判结果是，你没错，你没做错任何事情！”

鼬道；“佐助......”

佐助提高音量；“不准打断我！”

佐助道；“我想了这么多天才想到这些话，你不要打断我，我忘记了怎么办啊？你明明知道我没你聪明！”

佐助这语气像是抱怨，又像是撒娇，鼬的心情就不由得缓和了几分。

“你也没有伤害我！”佐助道；“我很担心你，但我没有被你伤害，你一直在保护我，保护过度的那种保护我！”

佐助抓住鼬的手，放到自己脸上；“摸摸看，我很结实的，比你结实多了，不是玻璃娃娃，不会被你握紧点就碎掉的。”

佐助认认真真的道；“哥哥，接下来，你能保证对我说实话吗？”

鼬迟疑的道；“恩。”

佐助问；“你想死吗？”

鼬沉默了一会后道；“我不想你忘记我，不想离开你，不想把你一人留在这世上，但也不想你陪我死。”

佐助道；“但你想死是吗？”

鼬疲惫道；“我不知道该怎么活，佐助。”

又是好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性子一向急躁的佐助却很是耐心的等待着。

鼬慢慢的，艰难的道；“跟你在一起很快乐，可每一次，我感觉到快乐时，我会自问，我哪里来的资格快乐？杀了一族，伤害你，什么都没能保护好的我，哪里来得资格幸福？”

佐助忍不住打断了他；“哥哥，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觉得感到快乐和幸福，是需要资格的？”

对了，他哥好像觉得道歉也是需要资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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鼬迟疑着，正想说什么，突然，他伸手捂住了脸：“止水下的忍术......原来是布刀玉命吗？”

“哥哥？”佐助伸手接住了倒下的鼬。

鼬吃力的道：“别担心......话没说完，他已经陷入了昏迷。”

佐助脸色难看的抱起鼬，回到了木叶，找到止水。

止水正在兑奶粉，鬼鲛则在帮他哄真世。

这操作也真是够骚的，鬼鲛那张脸，一般小孩看到都得被他吓哭。

但真世显然不在这个一般小孩的范围内，她对鬼鲛清奇的长相似乎很感兴趣，拍着胖乎乎的小手，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笑嘻嘻地望着他。

止水的黑眼圈已经快要与我爱罗媲美了，真世显然把他折腾得够呛，看见抱着鼬，一脸怒容的佐助，他毫不吃惊，指着床道：“把鼬放上去吧！你进去，我守着。”

佐助压抑着怒火道：“布刀玉命是属于救赎型忍术没错，但哥哥先前就已经中了一次了，根本没用，你又来第二次，故意折磨他吗？”

止水道：“那是因为先前对他下这术的人不是我，而且这次的布刀玉命是改良版的，中术后，先是脱力无法动弹，几个小时后恢复正常，数天后陷入沉睡，进入幻境，且这次绝不会让他能用删除记忆之类的小花招蒙混过关。”

佐助道：“那要是他出不来呢？”

止水淡淡的道：“那你就到幻境中去陪他一辈子吧！现实世界不由我/操控，虚幻的幸福还是没问题的。”

佐助愣住。

止水伸手揉了揉佐助的头发，歉意的看着他：“佐助，你也很重要，我愿意用生命保护你，但鼬才是那个我无论如何都希望其幸福的人。就算只是虚假的幸福，我也希望鼬可以拥有，即使要搭上你，也在所不惜，我很抱歉。”

佐助笑了：“谢谢你，止水。”

止水道：“不过在我把布刀玉命变成鼬个人版的无限月读之前，你还是尽量试试能不能让他与自我达成和解吧！我才与你们俩重逢多久？可以的话，还是不想被你们丢在现实里呢！”

佐助认真道：“我尽力。”

佐助将鼬放到床上，躺在他身边后，进入了鼬的精神世界。

鬼鲛道：“你不是不喜欢鼬先生逃避吗？之前还说佐助太惯着鼬先生了......你刚才说的话，有几句是真的？”

鼬与佐助都陷入了昏迷，可以说是毫无防备，止水要是打算像先前说的那样，杀死鼬，删除佐助的记忆，简直不要太容易。

鬼鲛在知道先前那事后，还在想，面对一个有防范心的鼬，止水暗杀天赋再高，也不容易得手吧！

结果转头佐助就带着鼬送上门来了。

止水笑道：“你猜？”

鬼鲛：“......”

他不猜！止水这家伙戏精本精，套路比鼬先生还多，他一点都不想猜！

鬼鲛道：“不过弟弟君的防范心真是太低了。”

止水道：“他不是防范心太低，他是太信我。”

鬼鲛不可思议道：“他之前才见过一次你对鼬先生动手的情景，为什么现在还会太信你？”

止水道：“让鼬死去对鼬才更好，你觉得这个念头，佐助会一次也没有过吗？他才是最爱鼬，离鼬最近，也最心疼鼬的那个人。”

鬼鲛看着止水。

止水道：“只要佐助有过这个念头，他就会理解我的做法，当然，他会愤怒会伤心，但确实是理解的。所以我在他心里，是为了鼬好的，因而他当然会信我。”

鬼鲛道：“那你值得弟弟君信任吗？”

从前在暗部，止水与鼬一样是间谍，且在阻止叛乱一事上，鼬不过是辅助者，止水才是主导者，但鼬被双方怀疑，止水却受到木叶高层和宇智波双方的信任。

宇智波一方甚至信他信到明知他与鼬关系极好，还敢让他来监视鼬的程度。

而木叶高层那边，即使是团藏，质疑的也是他解决叛乱的方法，对他的忠心毫无怀疑。

鼬更不用说了，他那样警惕的人，能被止水暗算着下了布刀玉命，足以说明他有多信任止水。

至于佐助，刚才的事情就能看出他对止水的信任程度。

止水简直是鬼鲛见过的最不值得信任，却最备受信任的人。

他是个天生的间谍！

止水只是笑着说：“我当然，是为了鼬和佐助好的。”

但在止水看来，怎么的好才算是为了那二人好，他就没说了。

这真是.......鬼鲛在心里叹气，宇智波简直专出危险分子，这世上都只剩三个宇智波了，还能比赛似的危险出新高度来，也是不容易。

鼬道：“因为您是突然出现的，而且没有影子，还一副认为我看不见您的样子，虽然不像是会伤害我的样子......”

佐助别扭的听着鼬对自己用敬语，接话道：“但还是让美琴看看比较好，是吗？”

鼬道：“我还太不懂事，所以有陌生人的时候，当然要让大人看看。”

不，你还不懂事，这世上就已经没有懂事的人了。佐助在心里这么吐槽着，继续替鼬把潜台词和考量说出来：“但你的妈妈看不见我，所以你判断她对付不了我，就决定自己来试探情况，所以才对我搭话是吗！”

鼬眨巴着眼睛，小小声道：“幽灵先生生气了吗？”

佐助当然没生气，他只是心情极其复杂.

一岁啊！鼬才一岁啊！已经比曾经八岁的佐助成熟了不知多少倍。

佐助深刻的意识到，自己会被鼬耍那么多次，还真的怪不得自己。

鼬歪着头想了想，然后他伸手碰了碰佐助的手臂，看佐助不反感，他就倾身抱住了佐助的手臂，撒娇道：“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佐助：“！！！”

鼬在对他撒娇！！！！！！！！！！！！！！！！！！！！！！！！！

佐助满脑子都被感叹号刷了屏，整个人都快死机了。

鼬疑惑的看着似乎成了冰雕不会动了的佐助。

佐助则终于找回了说话的能力：“你你你.....刚才不是还在防备我吗？”怎么这会就对他撒娇了！

救命，一个会撒娇的宇智波鼬！他要死了！

鼬糯糯的嗓音听上去有点委屈：“我没有防备您啊！您对我又没有恶意。”

不光是没恶意，佐助整个人，不管是眼神还是表情或者动作，不一不在表露对鼬的喜爱。

鼬天性细腻敏感，佐助又毫无掩饰，他不可能察觉不到。

佐助道：“那你刚才......”

被冤枉了的鼬有点小小的不高兴：“如果真的觉得您会伤人，我怎么可能让你去见妈妈？我只是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想试试是什么情况而已。”

鼬这过强的保护欲和控制欲，看来也跟他的智商一样是与生俱来的。

佐助忍不住敲了下鼬的脑袋，责备道：“要是觉得我会伤人，你就要一个人逞强了？你才多大，就不能依赖一下大人吗？”

鼬垂下长长的睫毛，乖乖的听佐助教训他，看上去极其温驯顺服。

但佐助太清楚他的套路了，这家伙明显就是在敷衍他，一时到真的有点生气了：“宇智波鼬！”

鼬轻叹，那过分稚嫩的脸上，露出这样小大人似的表情，看上去越发可爱了几分：“一个能够不惊动任何人，悄无声息来到我身边的人，是妈妈能对付得了的吗？我连走路都还不太稳，就算妈妈过来挡住敌人，为我争取逃跑时间，我也逃不了！倒不如赌下对方是不是没品到会对一个才一岁大的小孩出手。”

佐助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你......”太聪明了，太懂事了，这些不是一个一岁小孩该想的事情。

佐助伸手把鼬捞了过去，抱在怀里，恼火的道：“你为什么非要活得这么累？”

鼬茫然：“我活得很累吗？”他没觉得啊！

这些考量和判断对他来说是本能。

见佐助心情低落了下去，鼬下意识的就想哄他开心，但怎么哄他开心呢？

鼬看着地上堆成小山的拼图，但想了想，鼬还是放弃了，他自己觉得把一团乱的东西一点一点整理起来很有意思，但不管是爸爸还是妈妈都对他的喜好很无语这一点他还是有意识到的。

幽灵先生目前表现出来的会喜欢的东西......是他自己！

这么想着的鼬有点开心，于是他笑着对佐助说：“幽灵先生能陪我练习走路吗？”

佐助当然点头了：“好啊！”

佐助当然点头了：“好啊！”

于是佐助牵着鼬，带着他在房间内行走。

傍晚的时候，美琴来到鼬的房间对他说自己要出去一趟。

佐助简直被惊到了，不可置信的看着美琴。

鼬软软的道：“一路小心。”

然后美琴就走了。

就走了。

走了。

了。

佐助：“......”天快黑的时候把一个一岁小孩扔在家里，你认真的？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他妈妈这么不靠谱啊！他小时候就从来没被独自丢在家里过。

哦，他小时候好像都是鼬在陪他。

这么一想，妈妈一直就不靠谱啊！

“幽灵先生？”鼬小声道。

佐助心里要气炸了，面上还强行微笑道：“没事没事，我陪着你，我会保护你的！”

鼬解释道：“妈妈知道我一个人也没问题，才会让我独自呆在家里的。”

佐助还是很不满：“这也太放心你了吧！”

鼬笑道：“这里是宗家大宅，整个宇智波族地中最安全的地方。而且是我一再拒绝妈妈的照顾，多次告诉她，让我一个人呆着也没关系的，妈妈没有不对。”

佐助皱着眉头道：“你真的一个人呆着也没关系？”

鼬拼着拼图，道：“本来妈妈在家时，我也是自己在跟自己玩啊！”

晚上，鼬拿出柜子里的面包当做晚饭吃了，然后继续让佐助陪着练习走路。

轰的一声，雷鸣声响起。

鼬拽着佐助的手猛地用力，随后立刻放松，专注的继续练习走路，但佐助注意到他的身体有些僵硬。

佐助将他抱了起来：“害怕打雷？”

“也不是害怕。”鼬拽着佐助的衣服，脑袋埋在佐助的怀里，闷闷的道。

第一次被鼬这样依赖的佐助心里软得不行，真是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给他：“不是害怕是什么？”

鼬抿了抿唇：“就是有一点不适应，多适应一下就好了。”

这意思就是虽然打雷会吓着他，但多吓几次，他就不怕了。

佐助又心疼又生气：“刚才不还说一个人也没关系吗？”

鼬不吭声了。

佐助抱着他坐在榻榻米上：“让你逞强！”

鼬轻声道：“妈妈手上的茧子，又厚了。”

佐助愣住。

鼬道：“爸爸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妈妈说他只是太忙了。这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出了什么意外，也许爸爸这次就回不来了，又或者将来的某一次爸爸妈妈都回不来了......我讨厌战争，我要快点长大。”

佐助这才反应过来，第三次忍界大战是在鼬四岁时结束的，现在这个时间点，战争还在打。

鼬道：“我太小了，帮不了什么忙，所以至少要能照顾自己，尽量不给爸爸妈妈添麻烦。打雷很可怕，但爸爸妈妈面对的事情一定比打雷可怕得多，不能为了这点事情缠着妈妈陪我。”

佐助垂眸看着怀里小小的鼬。

鼬不是像他小时候那样逞强，鼬只是太温柔，太细致了。

窗外，雷鸣声不断响起。

鼬低声道：“妈妈说，要我乖乖的等他们回来，我一直都有听话。我也有做好......哪一天，他们就回不来的心理准备。”

佐助苦笑：“你如果能笨一点就好了。”

鼬有些担心的道：“我一直有注意，从来没有把这些话对爸爸妈妈说过，他们听了会难过的......你是不是也难过了？对不起！我不该乱说话的。”

佐助苦笑道：“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过分温柔啊！”

鼬为什么会活得那么累？因为他太温柔，而这个世界对他从来不温柔。

这里，是鼬记忆中的过去。

而在鼬真正的过去里，在这个雷雨夜中，他的身边当然没有一个佐助陪着。

佐助不忍想象，一岁的鼬是怎么独自在家，忍着恐惧，熬完了整夜，甚至当第二日母亲回来后，他可能还会勉强自己露出笑容对母亲说欢迎回来。

佐助不忍想象，一岁的鼬是怎么独自在家，忍着恐惧，熬完了整夜，甚至当第二日母亲回来后，他可能还会勉强自己露出笑容对母亲说欢迎回来。

清晨的时候，周围的环境变了。

佐助打量着周围，这里是宇智波的训练道场。

五个成年男人摔飞了出去。

十一岁的鼬微微低下头：“多谢指教。”

倒在地上的五个男人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其中一个指着鼬，忿忿的道：“小鬼，你别太得意了！”

鼬淡淡的道：“不敢。”

男人道：“你上次的任务是怎么回事？因为是宇智波指给你的任务，所以就敷衍了事了吗？不过是进了暗部，就这么自以为是。”

鼬道：“任务成功完成了。”

男人道：“是完成了，却花了整整半个多月的时间，还险些被木叶高层发觉，不过是暗杀一个支持根的火之国贵族而已，你的能力什么时候这么差了？”

鼬道：“险些被发觉，但没有真的被发觉。”

“怎么？你这是在示威！”男人愤怒道：“想给宇智波下马威吗？”

站在一旁的佐助简直都被气笑了，身为暗部成员，却用半个月的时间，没被木叶发觉的暗杀了一个支持根的火之国贵族，这种换个人来绝对该被表扬的事情，放鼬身上竟就引来了怀疑和恶意。

佐助四处扫了一眼，周围围观的人或是窃窃私语，或是安静的看着，没有哪怕一个人觉得五个成年男人这样找一个十一岁小孩的茬有什么不对的。

男人还在指责和威胁，鼬垂下眼帘，打断了对方的话：“是，我下次会注意，那么，失礼了。”

鼬转身离开。

身后的男人还在叫嚣：“你那什么态度，别太得意了，小鬼！”

佐助忍住了上前把那男人揍个九层死的冲动——主要是这里是鼬的记忆之中，那男人又不是真的，揍了也没用——跟在鼬身后，走了出去。

鼬一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合上纸门后，他轻声道：“能帮下忙吗？幽灵先生。”

“果然看得到我吗！”佐助道。

鼬的脸上露出很浅的笑容：“一岁时候的记忆很模糊，但你的事情，还是记得一点点的，虽然我一直怀疑那是我的幻想。”

佐助道：“然后呢？要我帮什么忙？”

鼬拿出了医药箱。

佐助皱紧了眉头。

鼬脱去了衣服，背对着佐助，属于孩童的稚嫩背脊上，绑着的绷带微微渗血。

佐助小心的解开了绷带，看着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心里很难受，他给鼬敷药，问道：“什么时候受的伤。”

鼬道：“接上个任务的前一天。”

佐助怒道：“伤成这样，还接什么任务啊！”

鼬无奈的笑了笑，转移话题道：“因为这个伤势，上个任务花了半个月才完成，还差点被木叶高层察觉了，我还是第一次效率这么低，做事这么差，也怪不得前辈们会怀疑我。”

佐助摸了摸鼬的头发：“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带着这样的伤势，还能在半个月的时间内成功完成高难度的暗杀任务，还能再苛求他什么？

鼬愣住了，他侧过头，吃惊的看着佐助，随后他的眼神柔软了很多，温声道：“恩，谢谢你。”

佐助一开始有点茫然，不明白鼬在吃惊什么，想了一会后他才明白过来，对鼬来说，做得好，是理所当然的。

在所有人看来，宇智波鼬完美达成任务都是应该的，要是做不到才是问题。

就像小时候，佐助得了一百分会开开心心的拿给父亲看，想得到表扬。

而鼬得了一百分，那也就这样，满分一直就是他的及格分，拿了满分是应当的，没拿才该被责备。

而鼬得了一百分，那也就这样，满分一直就是他的及格分，拿了满分是应当的，没拿才该被责备。

父亲也就是来一句不愧是我的孩子，从没有谁会对鼬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所以今天，鼬明明成功完成了任务，却被指责被怀疑，还没谁觉得有什么不对。

对鼬，所有人都不自觉的提高评分标准，一般人意义上的优秀，是他的不及格。

当然，这也不能完全怪别人，谁让鼬一直就在超标准的达成要求，久而久之，所有人自然就习惯了超标准的要求他。

佐助帮鼬缠着绷带：“刚才被指责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们你受伤了？”

鼬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是我太逞强了。”

佐助定定的看着他，然后肯定的说：“不，你不是在逞强。”

绷带已经包好了，鼬拿起衣服往身上套。

佐助道：“你在防备宇智波是吗？所以不敢让其他人知道你身上有伤。”

鼬穿衣服的动作顿了顿，然后继续把衣服穿好：“有父亲在，也没人敢太过分。”

佐助道：“不敢太过分，也就是说确实会有人对你动手？”

佐助一时有点匪夷所思，不是对鼬的处境，而是想起鼬灭族后的自责。

木叶高层对鼬很糟糕，但就佐助目前知道的情况来说，宇智波对鼬显然也没好到哪里去。

鼬为杀死父母的事情恨他自己，佐助还能理解，但他这么放不下灭族宇智波的事情到底是为什么？

木叶当初在他灭族后，弄了个窒息操作，让他的两个属下动手杀他。

但宇智波也曾搞出过，派被他视为兄长的止水来监视他的骚操作。

宇智波对他，跟木叶高层对他，完全是半斤八两！

鼬却这么自责......因为他太过善良吗？可他在暗部杀人时也没见他眨下眼睛啊！

或者，是因为宇智波里还有许多没对他动过手的人，鼬认为这些人是无辜的，他却杀了他们，为此而自责？

可一群与鼬交集浅到他在灭族前都不见得记得全名字的无辜者们，真的能让鼬产生那么重的自我憎恨的情绪吗？

鼬在暗部中，因立场或任务不得不杀掉的无辜者，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吧！怎么就没见他为那些人自我憎恨呢？

鼬转过身，搂住了佐助的脖子，缩进佐助怀中。

这样依赖性的动作，佐助还是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到，一时间手足无措，简直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鼬看着他自己搂着佐助脖颈的手，又看了看佐助，心想，幽灵先生真的对他毫无防备呢！因为不惧怕攻击吗？不对，不是这样，这个人......喜爱并信任着他，而他也无法对这个人提起防范心。

这太奇怪了。

鼬活到现在，信过的人极少，这种毫无根据的亲近和信任更是从未有过。

可明明如此反常，鼬却提不起警惕心来，不想，也不忍去防备这个人。

鼬疲惫的缩在佐助怀中：“宇智波跟木叶的关系，越来越僵硬了。”

佐助搂着他，费力的思索着该怎么安慰他。

鼬说：“我好害怕啊！”

佐助愣住了，他还是第一次听见一直冷静从容的鼬说害怕。

“如果真的打内战的话，会不会掀起四战？”

“村子和宇智波又会回到我四岁前的样子吗？”

“不过只是那样的话，虽然很难过，但我也还能忍耐。”

“可是......佐助呢？”

“他也会像我这样，夹在木叶和村子间左右为难吗？”

“他会在十来岁的年龄就上战场吗？”

“他会像......会像卡卡西前辈的队友们那样.......死在战场上吗？”

“他会像......会像卡卡西前辈的队友们那样.......死在战场上吗？”

“我好害怕啊！每次想到这些，就极度恐惧。”

“有的时候，我会想带着佐助逃走，什么都不管了，带着佐助离开这里。”

“可我不敢，写轮眼在整个忍界都备受觊觎，佐助又这么小，毫无自保能力，如果离开木叶，我没有一定能保护好他的自信。”

“我也不想让他过叛忍的日子。”

“而且，要是真的打四战了，身为忍者，在整个忍界都在打仗时，我能带着他往哪里逃？根本无处可逃！”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好害怕，每天都好害怕。”

佐助拥紧了怀中的鼬：“没事的，没事的。”

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他想起鼬曾以恨意逼迫他变强的事情，现在倒回去看，那时候，鼬也是在害怕吧！害怕自己会在佐助还没有自保能力之前死去。

所以才会那样逼迫佐助变强。

仔细回想一下，他让鼬害怕的时候大概还挺多的，叛逃、对战迪达拉、毁灭木叶、一个人单挑全忍界。

周围的环境，再次发生了变化。

洞口外是一片雪白的世界，洞中，火焰燃烧木木柴的声音过分清晰。

十三岁的鼬身着晓袍，坐在火堆旁：“幽灵先生，你不冷吗？”

佐助走了过去，坐在他身旁。

“我屠戮了宇智波，只留下了佐助。”鼬淡淡的道。

佐助看着他：“你是为了佐助，才这么做的吗？”

鼬道：“不是。”

佐助看了他好一会后，肯定道：“也许有部分原因是为了木叶，为了忍界，为了阻止战争，但你主要是为了佐助。”

鼬微微合上了双眸。

佐助问：“无论如何都想要保护佐助这件事对你来说是什么丑事吗？为什么不肯承认呢？”

鼬沉默了一会后，轻声道：“佐助不该，也不能成为我杀戮的理由。这些事情，所有的血腥和黑暗，都不关他的事。”

佐助好笑道：“可他明明就是你杀戮的理由啊！”

鼬固执道：“不是！”

佐助很想告诉鼬，你弟弟一点也不介意成为你杀戮的理由，或者说，他很荣幸成为你杀戮的理由。

但佐助心里也知道，他不介意没用，鼬很介意。

佐助放弃跟鼬争辩，撑着下巴，无可奈何的看着鼬。

比起成年版本的鼬，幼年版本的鼬心门锁得没有那么紧，但固执程度一如既往。

佐助觉得吧，在他哥哥心里，他可能是饼干做的，碰一下就会碎掉。

佐助脱下斗篷，披到鼬身上。

鼬愣了愣，轻声道：“你不冷吗？”

佐助道：“我的身体比你好多了，才不冷呢！你乖乖披着，小孩子要听话！”

鼬失笑：“谢谢。”

佐助问：“你的搭档呢？”晓不是二人一组吗？

鼬淡淡的道：“枇杷十藏死了。”

佐助笨拙的道：“你别难过。”

鼬平静道：“我没难过。”

骗子！佐助这样想着，小心的问道：“我能抱一下你吗？”

鼬看着他。

佐助胡乱找着借口：“我......我......我有点冷！”

刚才是谁说自己不冷的？鼬靠了过去。

佐助伸手抱住他。

佐助伸手抱住他。

然后整个幻境慢慢消散。

佐助再次睁开眼时，他已经回到了现实中。

不是，等一下，止水下术的目的是为了让鼬与自身达成和解，现在术解了，就是鼬已经完成目标了？

佐助是大写的懵逼，什么时候完成的啊！他怎么不知道？

鼬下了床，走向止水。

止水叹口气，对鬼鲛道：“把真世抱出去。”

鬼鲛就抱着真世出去了。

止水道：“别打脸！”

他话刚落下，鼬已经一拳砸他脸上了。

止水抹去嘴角的血迹。

鼬冷声道：“既然知道我的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你就不能直接告诉我吗？非要这么折腾？”

止水也觉得十分冤枉：“就你那自欺欺人的程度，我说了有用？”

鼬道：“那要是这样也没用的话？你还打算做什么？”

止水干笑：“哈哈，反正事情圆满结束了，这种小细节就不用在意了！”

鼬微微眯起眼睛：“宇、智、波、止、水！”

止水抬手做投降状：“是是是，我错了！都是我不对！佐助，你不要光看着，来劝一下你哥啊！我都好几天没睡好觉了，快猝死了好吗？”

完全没跟上节奏的佐助十分茫然。

鼬给了止水一个眼刀后，走过去拉起佐助的手：“走吧！”

鼬拉着佐助大步走到门口时，脚步顿了一下，声音很小的道：“谢谢！”

止水轻笑。

鼬道：“不过我还是很生气，所以起码两个月内不会帮你哄真世了，你自己加油。”

“诶诶诶诶诶诶！！！！！！！”止水大惊失色。

鼬拉着佐助走了出去。

佐助被鼬牵着走在大街上：“哥哥，所以你的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不是灭族的事情吗？

鼬道：“我无法肯定灭族是不是真的只是我迫不得已而为之，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

佐助微微皱眉。

“记忆会在反复的回忆中被不停的加工。”鼬道：“也许我是走投无路，但也或许我只是屈服于私心和恐惧。”

排斥战争，但更排斥让佐助面对战争。

想要保护木叶，但更想要保护佐助。

到底是因为无可奈何，还是为了确保佐助不会被卷进去？

是真的无能为力，还是那是他能想到最好的保全佐助的办法？

无法确定自己真的只是扮演了一把刀的角色。

无法确定宇智波的毁灭有几分是他的私心所致。

这样的他，怎么能承认自己也是受害者，他怎么可能是受害者？

他杀了父母，毁了自己，伤了佐助。

如何能原谅这样的自己？

佐助停下脚步，皱紧了眉头。

鼬轻笑：“佐助，诚实的回答我一个问题。”

佐助看着他。

鼬微笑：“我在你身边，对你，真的好吗？”

“宇、智、波、鼬！”佐助简直暴怒：“我到底要怎么做，做到什么程度，才能让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绝对不比你对我的少！”

他桀骜不驯，却会毫无原则的对鼬温驯顺从。

他暴戾乖张，却会拼命做到不伤害鼬，全力保护鼬。

他被鼬骗再多次也会去相信鼬，只要是鼬说的谎言，再漏洞百出，他也会照单全收。

他那么骄傲的性子，却会主动要鼬占有他。

他曾为了鼬不要同伴，不要自我，舍弃一切。

到底还要他怎么做，鼬才能明白，他真的真的很爱他，不能没有他？

鼬笑了，不是以往的微笑面具，而是一个很淡很浅，属于佐助记忆中那个还没灭族前的温柔兄长的笑容：“我知道了，我相信，佐助。”

佐助瞪着鼬。

鼬轻声道：“那么，这个私心，这份罪，我愿意接受。”

佐助很是茫然：“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鼬慢慢靠近他：“我爱你，佐助。”

鼬拥住佐助，吻了下去。

佐助本能的回应他。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两个俊美的男人拥吻着，对周围的视线毫不在意。

鼬最大的罪过，是想要佐助好好活着。

鼬最大的私心，是想要永远陪伴佐助。

鼬是个罪人，他也承认这份罪过，他应受惩罚。

鼬是个自私的人，但他接受了这份私心，所以他决定逃避惩罚。

鼬绝不后悔，也不可能后悔。

“佐助。”鼬放开被他吻得有些缺氧的佐助，柔声道：“今后的一生，请多指教，我可是很粘人的！”

佐助很认真的说：“那可说好了，你真的要做到很粘人才行哦！不准再丢下我了！”

佐助曾从鼬那里得到了很多东西，保护、力量、声望。

没有哪一样是他想要的。

而这次，鼬终于肯给他，他真的想要的了。

宇智波佐助想要的，从来都只有宇智波鼬。

不管是幼时还是现在，鼬的陪伴，一直是佐助最大的愿望。

只要哥哥在，什么都可以不要。

佐助需要的，从来就只是鼬。

“好。”鼬抬手戳了下佐助的额头：“这次我会好好陪在佐助身边的。”

“终于不是下一次了啊！”佐助用手捂着额头，脸上有点泛红。

全文完

才注意到被吞了一楼，于是补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