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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总是过的异常的快，转眼间掰着一个手的指头就能数出开学的天数。
这几天，舞院的学生们已经开始陆续返校了，苏瑾瑜本想着早些回去见见一个月不见甚是想念的同学，顺便从白灏的魔爪下逃掉几天，却被白灏看明了心思似的拉着去学校安置了一下东西又接回家继续蹂躏，直到开学那一天早晨上课之前才把他送回去。
十分尽职尽责的白灏向来都是亲自盯自己班上的早功，他上班顺便送苏瑾瑜上学，最不用担心的时就是迟到了。离早功开始还有段时间，楼道里空荡荡的没有人气，到了别，苏瑾瑜进了一楼自己班的教室，白灏转身上楼去了办公室。
本以为教室里也没人，推开门却让苏瑾瑜一阵惊讶，屋子里这坐在地上面对着墙分着双腿，将身子奋力往墙上抵的熟悉身影竟是舍友顾琛。若换个别人，苏瑾瑜或许不会觉得这件事十分稀奇，但班上最爱哭最爱偷懒、早功从来都是踩着铃进屋的顾琛竟然这么早到了教室并且还在练功，在苏瑾瑜的认知里，这件事发生的概率大概是和火星撞地球差不多的。
见来人是苏瑾瑜，顾琛卸了手上那道一直顶着身体的力道，双腿立刻缩到了小于平角的角度，身子也和墙面离开好大一段距离。“哈喽啊来的真早！看你宿舍好早就收拾好了可一直没见你人，这些天住外面吗？”
“嗯，住在外面了，早上刚回来。”随便的寒暄，没有必要回答的太走心，更何况是这种极易招人嫉妒的事，少说些总是没错的，“你今天过来这么早？”
“唉，俗话说得好，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嘛……”顾琛干脆也不维持着那个并不舒服的姿势，上身往后一仰躺在了地上，“我一个假期连腿都没压过，这退功的样子被谭老师见了还不得直接把我拖出去斩了……”越说，顾琛似是觉得现在突击再多也于事无补了，干脆翻个了身惬意地趴在了地上，双手支起下巴欣赏一旁苏瑾瑜随意在把杆上滑出的漂亮角度，“哇！你这样不疼吗？你们软功好的人是不是天生痛感都不强烈啊，为什么我稍微压压就觉得好疼……诶你放假每天都练功从不偷懒的吗？为什么放假还能把功保持那么好……”
顾琛一直在一旁喃喃，苏瑾瑜在换腿的空隙回了句“没”，搞得顾琛一头雾水，搞不清楚苏瑾瑜这句“没”到地回的是他抛出诸多问题中的哪一个。
然而回的到底是哪一句，只有苏瑾瑜心里最明白。——你放假练功从不偷懒吗？——没。关于为什么放假还能把功保持的那么好……鬼知道他被白灏折磨的多么苦！
见苏瑾瑜自顾自的活动很少搭理自己，顾琛放弃挺尸，坐起来继续用墙和自己钢筋般的腿作斗争，最后因为实在是对自己下不去手而发起求助：“瑾瑜瑾瑜，要不帮帮我？”
“行啊。”苏瑾瑜爽快答应。见顾琛额头上有层薄汗，刚刚也一直贴着墙自己压胯，苏瑾瑜思考了一下缓缓开口：“帮你踩踩胯？”
“啊踩胯好疼，别踩了吧，趴着似乎不那么疼？要不我趴地上你帮我压一下吧！”
半分钟后，教室里传来一身惨叫，之后是交替的求饶和哭泣，其间夹杂了苏瑾瑜一声无奈的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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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式上课前的早功，所有人都盘算着在这时候做最后的突击，没想到谭静竟突然出现在教室里，还支走了来带早功的老师，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很微妙。
“一个假期没看见你们怪想的！过来站队，让我看看你们长高了多少。”谭静的心情不错，似乎并没有被屋子里这些明显胖了一圈的娃们影响。当了那么多年老师，见惯了每每开学第一课的样子，现在全班不差一人活蹦乱跳的站在教室里，没有个假期因为淘气缺胳臂断腿的已经让她十分欣慰了。
一排男生整齐的站好，统一的练功服不算新，可每个人的身上都有着整齐且深的折痕，还散发着洗衣液的飘香，一看便是出自各家妈妈的爱心关照，当然也意味着洗过之后便压了箱底再也没拿出来过。谭静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根据假期里男孩们变化的身高微调了几个人的位置开始早功。
把杆上压腿，最最简单的姿势，却也最见功夫。谭静一个一个的压，手上不停嘴上也不停，见到退功严重的就多说两句威胁一下，退的少的也都指出了问题，到了苏瑾瑜那见他上身跟前腿贴的紧紧地，便只是稍稍在他后背上按了一把又向后拉了拉他主力腿绕了过去。谭静本想问问他和白灏的事，看苏瑾瑜练的认真也就没有提。
“顾琛练功上还得多上点心，现在跟大家差的有些多了，放个假个子长了不少功退那么多可是说不过去。”早功结束前的列队，谭静果然重点提了句顾琛。刚刚把下搬腿，就算苏瑾瑜刚刚帮他压过胯，也只是刚刚搬过九十度一点点而已，别说是要求极高的谭静了，连苏瑾瑜从镜子里看他觉得不忍直视。
“苏瑾瑜还不错，继续保持。”提到苏瑾瑜的时候，谭静面带微笑的看向了他，眼里的欣赏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或许大概是句委婉的表扬？苏瑾瑜心里一阵窃喜，突然觉得开学前跟着白灏练的这几天辛苦却也值得。
下了早功，教学楼里面的学生一哄而散，谭静和白灏是在楼梯口的位置遇见的。
“解决了？”谭静先开口。不用多做解释，师生间多年的默契也能让白灏迅速的明白谭静问的是自己给她打电话说过的他跟苏瑾瑜吵架的事情。
“嗯，解决了。”
“今天早功的时候看他功了，还说得过去，这些日子你费心思了。”谭静顺手拍了拍白灏的肩膀，拉他去了去教工食堂的路。
“应该的。”

祝大家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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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掉闹钟，起床，在苏瑾瑜以为这一天不过是上学日子里最为普通的一天时，清晨的一条微信让这一天带了许多特别的色彩。那条微信是妈妈发来的，很简短：“瑾瑜，生日快乐，一定要在学校吃碗长寿面！练功不要太拼，注意身体。”
退出程序打开手机里的日历又核对了一遍日子，苏瑾瑜才确信今天真的就是自己的生日了。成天泡在练功房的日子里，竟把之前隔着好长一段时间就掰着手指头倒计时的日子忘的一干二净，连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现在的年轻孩子，多半是对公历的日期更加敏感，提到3月6日，更多的人会联想到双鱼座。多愁善感、想象丰富、浪漫温柔，这似乎是人人都能说出的代表这个星座性格的代名词，而苏瑾瑜却是把生日这一天的农历记得清楚，那是因为他在二十四节气中的惊蛰出生。
能在带有一些特别色彩的一天出生，也不完全是顺其自然的。据苏妈妈说，惊蛰万物复苏，寓意新生，象征着美好的前途，所以她为了能让苏瑾瑜一出生就领先一步，刻意调了本该手术的日子多挺了很多天肚子。她常笑着跟苏瑾瑜讲那些天他在肚子里有多么多么不老实，像是在跳舞一样翻来覆去，却只字未提拖了的这几天到底存在多少隐患和危险。想到这里，苏瑾瑜的嘴角挂了丝甜蜜却又带着心疼的笑。
惊蛰的日子不固定，却是都逃不出五六号这两天，每年这时候，妈妈总会定个样子十分好看的蛋糕再亲自炒上一桌拿手菜，不请太多亲戚，但一家三口必然团圆。虽说到第十六个年头苏瑾瑜早已缺了对点蜡烛切蛋糕的新鲜感，但话说回来这倒是第一个没跟爸妈在一起过得生日。异地求学不能团聚再加上十分辛苦，苏瑾瑜倒是有些淡淡的失落了。
“苏瑾瑜今天是你生日吗！！！”隔壁床的顾琛蹭的从床上坐起来看着苏瑾瑜，虽然压着音量不吵了其他人睡觉，但听语气便是相当兴奋的。苏瑾瑜有些受不了顾琛动不动就大呼小叫的，不过他倒是有些好奇自己半个字没说他到地如何知道。
“你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顾琛在床上爬了两下贴近了苏瑾瑜床的这边，指着手机给苏瑾瑜看，“腾讯没骗我诶！没想到还挺靠谱！”谁知下一句，顾琛就自作主张的扩大了音量：“兄弟们起床了！今天瑾瑜生日我们要不要给他庆祝一下？”
宿舍里其余的两个人显然是没睡够，被顾琛大声音的叫醒先是皱了皱眉头，却又在听到今天是苏瑾瑜生日之后压下了自己即将爆发的起床气。讨论的结果便是晚功过后去食堂里大吃一顿，理由是人能凑齐并且时间充裕，然而却忽略了在激烈讨论中插不进去话的苏瑾瑜。
晚功过后有白老师给他开小灶啊……可是好不容易能跟同学聚在一起一次……而且老师早就说过晚上八点之后不能吃东西的……今天是他的生日大概可以破例吧……苏瑾瑜突然觉得做人好难，心里像是有对天使和魔鬼在打架。自古成功在尝试嘛，最终，苏瑾瑜还是决定给白灏发个信息商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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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下课之后，苏瑾瑜找了个人少的地方跟白灏通了个电话。“老师？”电话那头很快接了，但没有说话，苏瑾瑜试探性的叫了一句。
“嗯，什么事？”过了几秒，白灏的声音才传过来，其中夹杂了些窸窣的咀嚼声。
苏瑾瑜早在心里想好了要怎么说，可明明都是在心里想过很多很多遍的措辞，张了几次嘴却说不出一个字。纠结半天，憋出来的净是些跟正事没关的话：“老师在吃饭吗？那等您忙完了我再打给您吧，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说吧，苏瑾瑜逃避似的想要匆匆挂掉电话。
“不用，你说。”办公室里的白灏放下吃饭的筷子，两腿一蹬膝窝顶了下身后的椅子站起来，拿着手机走了两步到了最近的窗子旁边望着外面。
“嗯……老师，晚功过后的训练能请一天假吗？”苏瑾瑜整个人紧张到手不知往哪里放，尴尬的玩弄着衣角多出来的那根线头，语气也像是个犯了错的心虚孩子。
“原因。”隐隐的，白灏觉得苏瑾瑜又要搞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事。
“晚功之后宿舍里想聚一下……”本来准备了很多个可以瞒天过海的理由，可听到白灏真真切切的声音时苏瑾瑜还是华丽丽的怂了，老实交代。
“夜不归宿？”白灏的声音有些严厉。他也是在舞院这个地方从苏瑾瑜这个年纪过来的，晚功结束已经不算早了，能玩什么能怎么玩他都一清二楚，选这个时间聚，怕是八成相约校门口的网吧嗨嗨皮皮过个通宵。
“不不不，宵禁之前我肯定回宿舍……”苏瑾瑜生怕老师误会些什么，连忙否定。他们几个人只是约了去食堂吃饭而已，食堂能开到几点啊，肯定能在宵禁之前回去。
“准了，该干还是不该干的你自己权衡吧，不能喝酒。”
苏瑾瑜本以为要消耗几斤唾沫去细细解释交代，然而老师答应的这么轻易，是他没想到的。喜悦冲上头脑的同时，他道了几句知道，做了简单的保证，都准备按下挂断的时候，却被白灏突然叫了停：“准你去聚会，不过回来之后要去练功房找我销假，我等你。今天晚上看不到你的话明天你自己想后果吧，反正我们见的日子多着呢。”惬意的说完，白灏直接道了句晚上见便挂了电话。
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苏瑾瑜脸上发自内心的灿烂笑容变得越来越僵硬，心里不禁暗道老师管的有些多，明明还是为了监督自己是不是按时会宿舍了嘛……
而此刻老师办公室里，白灏从窗口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拿起筷子准备继续吃有些冷掉的饭时,他望着桌角一个精致的盒子露出了微笑。这样一个日子他怎能不知道，苏瑾瑜跟他请假的时候他就想着今天生日放他出去玩一晚，可深思熟虑，他还是想在正日子也为苏瑾瑜庆生，把自己准备的礼物送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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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晚功，宿舍的四个人就一溜烟的钻进了食堂，围着三层楼的地方饶了整整一圈才在一家火锅门店前停下。“啊吃这个吃这个！”顾琛蹦蹦跳跳的走在四个人的最前面，又加快了些步子指着火锅店的牌子，“瑾瑜我们吃这个吧！听人说食堂这家的火锅特别好吃，到时候涮完菜我们还可以在锅底里下份面就当是给你吃长寿面了！”
宿舍四个人，苏瑾瑜最闷，另外两个也绝不算开朗，要说最能闹、最会为人处世、最能在待人接物上面面俱到的当然就是顾琛。虽然他因为功练的不好不算是舞院里大家都愿意去结交的那种人，但他却是和很多人相处的很好，总之跟他做朋友会觉得十分舒服。
刚刚顾琛看其他人的眼神在火锅店的招牌上稍作停留便就明白过来了，心想这既能给苏瑾瑜的生日吃上长寿面避免了只去吃面的寒酸场面，又正合了大吃一顿改善伙食的意，便主动提了出来还问了苏瑾瑜的意见。要让这几个闷葫芦主动开口实在太难，过生日的寿星最大嘛，只要是苏瑾瑜点头那便是能定下来了。
“我都可以，吃这个吧。”苏瑾瑜不挑。
四个人找了张桌子坐下来，每个人随意说说自己的口味就凑了一大桌快要吃不完的菜。今天的顾琛仿佛格外能说，锅还没开的功夫便找了好几个话题让大家聊的火热，从小时候的趣事到学舞蹈原因，再到吐槽考舞院之前带他那位老师无比狠心。
“就你那样可能所有的舞蹈老师你都觉得狠心吧。”听着顾琛悲壮的叙述着自己曾经的悲惨经历，舍友A倒是没觉得这老师有多过分，不过顾琛的话倒是勾起了他不少小时候练舞的回忆,“你这老师真的算比较仁慈的了，当年教我的那个老爷爷……”
舍友B：“诶明明是我更惨一点吧，我们当时男女混班呢，女生跟男生软度要求一样的，标准一点都不降低的，哎呀我那个老腰当时差点要了我命……”
相比于其他三个人的热火朝天，苏瑾瑜倒显得兴致缺缺，他正纠结着到底要不要吃这块他刚加到自己调料碗里的豆腐。这个时候告诉另外三个人自己要减肥晚上不吃饭，也太扫了大家的兴，可自己一会要去见老师这一身的火锅味又如何解释……最终他眼睛一闭心一横，恶狠狠的把那块可怜的豆腐吞了下去，一会老师要是真问起来就实话实说吧，告诉他今天是自己的生日，这个例也不是破的毫无缘由。
一个多小时后，苏瑾瑜又一次烦躁的按亮了手机屏幕看时间，若是跟白灏练功，这个时候他已经快回宿舍了，而这桌子上的菜还剩下不少，看来还要吃上一小会，苏瑾瑜有些不确定老师还会不会等他，若是今晚他没见到白灏被扣了个夜不归宿的帽子他可是承受不起。而他越是急，朋友们越是聊的开心，顾琛更是直接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两个手投入的比划起来。苏瑾瑜只好无奈的把那些还没吃掉的东西丢到锅里去，盼着平静的水面冒出咕嘟咕嘟的大泡，然后再均分给每一个人，默默加快着吃饭的速度。
四个人终于在宵禁之前的半小时解决了战斗。其实像苏瑾瑜这种对食物味道无所谓的人根本意识不到晚上这顿火锅是不是有自诩美食鉴赏家的顾琛说的那样好吃，不过看大家明显圆了一圈的肚子和往宿舍走时快要迈不动的腿他还是勉强相信火锅是真的很美味了。大家吃的开心聚的开心，他这个生日也算就这么开开心心的过了，至于老师在宵禁的时候是不是还在等他，他是不是能洗脱夜不归宿的罪名，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去教学楼销假。
“我突然想到有东西落在教室了，我去拿一下你们先走吧。”苏瑾瑜往教学楼的方向急匆匆的小跑着，至于背后顾琛那一句夹杂在风里的“注意安全，宿舍快锁门了记得早点回来”他都不确定自己听没听清，甚至连顾琛说没说，苏瑾瑜都无暇顾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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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无尽的黑暗之中，教学楼二楼角落教室里的灯执拗的亮着，像是座浩瀚大海中为人指引方向的灯塔，带着些乘风破浪奋不顾身的味道。
“来了啊，真会掐点儿，你再晚个几分钟我就准备回去了。”门被推开，坐在矮柜上的白灏头都没抬，锁了手机的屏幕傲娇的嘟囔了一句，好像在抱怨苏瑾瑜过来的晚了，又好像是吃了约苏瑾瑜出去人的醋，空气中弥漫着酸酸的味道。
苏瑾瑜倒是没把白灏略带矫情的话放到心上，更吸引他注意力的是今天白灏这一身打扮：衬衣、毛衣、牛仔裤、白球鞋，少了平时的少年老成，多了几分他这个年纪该有的青春洋溢——可就是怎么也不像是到教室来练功的。
白灏曾经跟苏瑾瑜提过当了老师之后自己练功时间越来越少了。除去教学生和必要的吃饭睡觉时间，白灏能闲下来的也就这晚功过后的几个小时，他本是用这几个小时练功，收下苏瑾瑜后时间却又被一再压缩，最后不得不由拿全部时间教他到两个人一起练做个陪伴。
看着今天白灏干的没有一丝汗渍的头发又没在地上寻到他舞鞋，苏瑾瑜在心里偷偷的乐了一下：原来一直强调功要天天练的老师也难得有偷懒的时候！
苏瑾瑜正愣着神，白灏已经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俯下身来和他对视，忽的白灏的鼻子猛地吸了两口，“火锅？”看到苏瑾瑜震惊里面带着惊恐的眼神，白灏满意的把手插进牛仔裤的兜里向后退了两步，和苏瑾瑜之间拉开一段舒适的距离，“偷吃了还不把嘴巴擦干净，太嚣张了！苏瑾瑜小朋友你难道又想滚地板了吗？”
苏瑾瑜的脸上立刻爬上了一层红晕，忙对着落地镜看看自己嘴巴，抬手拿袖口抹了嘴角残留的酱料。“我……”
“今天不罚你。”白灏边说边转身，从身后的矮柜上拿了个浅紫色的盒子，“看在你生日的份上姑且原谅你了，生日快乐！”
老师竟然记得她的生日！而且送给了他礼物！从小到大的生日礼物苏瑾瑜收了太多，却从没有一份是来自老师这个身份的。苏瑾瑜把因为情绪紧张而微微出汗的手往裤子上擦了擦，略带着颤抖接了过去：“谢……谢谢老师。”
精致的盒子没有大的浮夸却也不小，抱在怀里是刚刚好的，中间的蝴蝶结也是极为精致，一看就是打过结后又认真整理过形状的。苏瑾瑜突然好奇老师能送给他什么，“可以拆吗？”
“随你。”白灏在旁边找了个地方手撑着下巴坐了下来。
拽着蝴蝶结的尾巴轻轻一拉，小心翼翼的撕掉外层的包装纸，打开盒子，苏瑾瑜一连串的动作不带一丝粗鲁，有的只是满满的珍惜。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大白玩偶，黑黑的眼睛，圆圆的白色身躯，最最普通的样子，苏瑾瑜却从中读出了和蔼与温柔。拿起玩偶，下面还压着张纸，展开，那是白灏的字迹：
祝贺你又长大了一岁！新的一岁少做些幼稚的傻事，愿你能成熟一点。作为老师，我不能无时无刻、永远的陪着你，我只能是陪你走过你人生的其中一段路，结果是需要自己去争取和奋斗的，学会独立吧！记得之前和你说过把叫白灏的行李装进箱子里拉着去各地比赛，这毕竟不太现实，我不在你身边的话，需要我的时候愿这个大白可以随叫随到的陪着你。
“所以……大白是白老师的象征吗？”此刻的苏瑾瑜笑的无比开心，他白白的牙从来没有一次性露过那么多颗。他都懂，可他偏要装作是不懂得的样子明知故问。
“挺晚的了，赶紧回宿舍，我送你。”白灏的脸上似是浮上了一层不易察觉的红，抓了外套直接关了练功房的灯把苏瑾瑜往外推。
两人走到宿舍门口的时候，铁门已经关着了，苏瑾瑜上前试着推了一下，门缝里一把大锁从里面所得紧紧的。无奈，他只好敲门求宿管大爷放他进去。
披着绿色军大衣的宿管大爷打着哈欠过来开门，面上十分严肃，运足了气准备给苏瑾瑜这个晚归的孩子一次深刻的思想教育。“我跟你说……”老套的开头刚说了四个字，白灏却突然从后面搂了苏瑾瑜的肩膀，“不好意思啊大爷，我是他老师，今天在练功房里多耗了一会，我没太注意放他回来的时间，我下次注意，一定让他按时回来。”
孩子的老师这么说，宿管大爷自然也不会再去追究，放了苏瑾瑜上楼去然后打着哈哈的把白灏送出门，“诶，练功是好事……”
宿舍里，其余的三个人已经睡了。熄了灯的宿舍没有半点光，摸着黑，苏瑾瑜把一直紧紧抱在怀里的盒子放在枕边，翻了个身很快睡下了。
一夜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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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开学已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正值四月，春意盎然。宿舍通往教学楼的小道上，两旁的海棠都开了花，发出沁人心脾的清香，偶尔落几多花瓣到三三两两经过这里的学生头上，总能引出几声轻笑，营造出一副唯美的画面。
一个月的时间，苏瑾瑜习惯了宿舍、食堂、教学楼三点一线的生活，习惯了拖着酸痛的身躯精神饱满的上好每一节课，习惯了自己班课上谭静每一次的夸赞，习惯了被点出来做示范时同学羡慕的目光……要是非说哪里有些不一样，那便是白灏给苏瑾瑜的单独辅导了。
白灏给苏瑾瑜开的小灶除了比赛时要备剧目，从来都是软度、技巧和体能穿插着来，而最近一周白灏倒是对苏瑾瑜这些方面管的少，甚至少到避开这些基础的东西不练，直接教一段民族舞的风格性组合或是古典舞身韵便草草结束训练。
“嗯，今天就到这里吧，回去好好休息，觉得有精力的话再做两组腹背肌。”这是白灏早早放了苏瑾瑜的第七天。说罢，白灏便在矮柜上靠着镜子坐下，两腿翘到柜子上来静静的看苏瑾瑜收拾东西，完全没有短时间内要离开的意思。
“老师……最近是很忙吗？您要是太忙的话我也能自己练的……”苏瑾瑜说话的时候嘴巴嘟嘟的，委屈的样子煞是可爱。他和白灏不在一个年级，高年级的事情他不了解，直觉告诉他每天晚上白灏除了忙他一个人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没事，没忙到抽不出功夫防止你偷懒。”白灏轻轻的笑了一声，心里暗道苏瑾瑜这个傻孩子，原来这么久还没看出来自己要干什么，“不过有件事要问问你，如果是原创剧目的话，你觉得自己最适合跳什么？”
“原创剧目？”没人不渴望量身定做的，对于舞者来说，能有一支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作品这是极致的诱惑和巨大的殊荣，苏瑾瑜的咬字已有些微微颤抖。
苏瑾瑜和白灏是不一样的。白灏从进舞院以来第一的光环就从没黯淡过，一年级的新人比赛就是一支谭静编出的《逐梦》，一舞成名之后，学校里多得是优秀的老师愿意为他编舞，后来的省赛、全国比赛，他也是一路原创，甚至是傲到从各个老师的作品中挑自己喜欢的去参赛。苏瑾瑜是绝不敢奢求这种待遇的，相比于闪亮的光环，他显得太过平庸，能有个参赛的机会，能有老师愿意指导他跳支旧舞就已经知足万分了，就如新人比赛时那样。
“你不准备拿个原创剧目去全国比赛？起码也是个学生时期最高级别的比赛了，跳个别人跳过的岂不是太寒酸？”原创剧目的事已经捅出去了，白灏也不再卖关子，把这些一天刻意避着苏瑾瑜的事也一口气全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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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国比赛……是什么时候呀？一定要原创的剧目才可以参加吗……”苏瑾瑜没有参加过什么大型比赛，“全国比赛”这四个字对于他来说太过陌生，甚至连赛制都不曾了解。省赛的规模和专业程度就已经让他大开眼界，苏瑾瑜以为那时候台上的地胶就是最好，那时候志愿者的服务就是最周到，可全国比赛作为更高级别的比赛只会更好，一切的一切只会比省赛再高上一级台阶。想到这里，苏瑾瑜眼中的期待略有暗淡，“我……有资格参加吗？”
“具体时间还没定下来，大概是你二年级时候的那个寒假。节目的话没有硬性要求是原创，不过要是想拿个名次我觉得原创是必要的。”丝毫不在意苏瑾瑜的问题多么低端，白灏一个一个耐心的回答着，“咱们学校是有参加全国比赛的名额的，下个学期会组织选拔，只要跳的好当然有资格去。”看似淡淡的一句“跳的够好就可以去”，有些事白灏心里明白却只字未提，因为他觉得对于苏瑾瑜来说，跳好自己的舞就足够了。
后话就是：全国比赛分甲乙两个组别，甲组是二三年级，乙组是一年级，不同于一年级以新人比赛的名次决定乙组的参加资格，二三年级是学校里合并着年级一起选的，避开高年级的水平比低年级要高不谈，这个时候学校多会照顾快要毕业且面临考团的三年级生，留给二年级生的机会少之又少，真真是要跳的极好才可以参赛。
“还是跳个旧剧目吧，我怕拿不到名次……糟蹋了。”虽然渴望，却不得不面对现实。省赛都是炮灰，苏瑾瑜当然不会苛求自己一定要在全国赛上拿个名次，而且他也清楚，一支好的原创要付出的太多太多，从舞种到主题，再到音乐动作，最后还要搭配服装，每一样都要费尽心思去设计琢磨。他相信白灏会把一切安排到最好，可是欲带皇冠，必承其重，他怕以他现在的能力根本承受不起这么好的东西。
“给你编舞的事就这么定了，最近可以看看历年的节目，有喜欢的可以告诉我，舞种的话你自己想跳什么尽快和我说。”白灏的话一如既往地带着让人无力反驳的霸道，“还有将近一年呢，我们可以慢慢的磨。”
白灏本以为想苏瑾瑜这种明显比较纠结的人会考虑很长很长的时间，却没想到第二天再见时，小孩就已经有了明确的决定。
“我要跳古典。”苏瑾瑜的目光十分坚定，就如他求白灏收下他时一样，飞蛾扑火，却勇往直前。苏瑾瑜一直知道白灏是个各个舞种都能驾驭的全才，他也清楚的知道，在所有的舞种之中，白灏最擅长的是古典舞。昨晚回去他抱着手机看了一晚上的视频，不都是全国比赛上的，倒都是白灏参赛的，他发觉白灏在跳古典舞时那种气质深深的让他爱上这个舞种，让他愿意去跟着舞蹈的情境沉沦。既然决定了，苏瑾瑜就要挑白灏最擅长的和自己最喜欢的，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支属于自己的作品，要做，那干脆追求极致。
“决定了？古典吗？”
苏瑾瑜更加坚定的点头。因为在他说出古典两个字的时候，他看到了白灏眼睛里流露出来的异样的光芒，那是一种志同道合的兴奋和对他勇于挑战的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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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
“不好。”
“剑呢？”
“你不合适。”白灏否决的一针见血。道具在舞蹈中常常用到，它不仅能够掩盖缺点，还能够加分不少，但关于挑选却是个极费功夫的事情，需要与舞者的性格气质相配才能够事半功倍。的确，苏瑾瑜这种一看就能知道是个性情温和的人，眉宇之间并没有那种逼人的狠厉之气，显然不适合拿剑起舞了。
白灏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以笛作为道具的舞是白灏省赛的作品，全国比赛则是拿剑，苏瑾瑜挑的这两样显然是被自己曾经的作品束缚了思维，这并不是他要苏瑾瑜自己选道具想要看到的结果。“你不必跳我跳过的，挑真正属于你的才是好的。”
“可是我不知道还有什么道具了。”虽是嘴上说着喜欢，可苏瑾瑜并没有专门去研究过古典舞，知道的也并不算多，多数的了解还是源于白灏比赛时候的视频。
“没必要局限于曾经出现过的道具，其实很多东西都是可以拿上台的。我记得当年全国比赛的民间舞群舞还扛上去过一头五花大绑的活野猪跳祭祀呵呵呵……”提到道具，白灏不免想起来了一些从前的趣事，讲给苏瑾瑜听也当是缓解这绞尽脑汁的境况了。
“后来怎么样了？”苏瑾瑜听了倒是十分关心后文，莫不是这猪没绑好在台上跑了？他已经开始脑补当时有趣而混乱的画面了。
“也没怎么样，跳完了就下台了呗，不过分数不太高，估计是舞蹈太原始把评委吓到了。”白灏真的认真的回忆了一下，还不厚道的笑出了声。他当时已经比完了自己的那一场，座位正好有空就和谭静一起去看了，野猪抬上来他倒是觉得没什么，倒是谭静被惊呆的表情搞笑到他至今都忘不了。当然，谭静的反应白灏是不会跟苏瑾瑜念叨的。
“哎真没劲。”是个这个年纪的小孩大概都是喜欢看热闹的。
“重点不是这，我想表达的意思是……”
“扇子可以吗？”不等白灏说完，苏瑾瑜突然想到什么马上插了话。
“我觉得可以，但是男生拿折扇的剧目有很多，经典的也不少，怕不是很吃香。”白灏认真考虑了苏瑾瑜的想法，回答很是中肯。
“不是折扇……长扇可以吗？”说话的时候，苏瑾瑜的脑中闪过了很多个曾经看过的古典舞片段，长扇的每一次抖动都十分飘逸灵动，他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