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言笑的出了声，按着胸口笑的直抽抽，两分钟后，翻脸比翻书还快的苏教授正色道“宋晚，你们平时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宋晚几乎是措手不及的跳了起来，冲着苏慕言没大没小的挥着细长的手臂喊道“什么啊？什么胡思乱想啊？！！”就这么一声喊叫，被她回去以后大肆宣扬成了自己如何大骂苏慕言，苏慕言还呵呵傻笑的流传久远的版本。而事实是，苏慕言再听到宋晚仅此一句强烈反应后，态度异常平静，和上课时一样保持着他惯有的气度和温柔，在宋晚看来并无半点对宋晚偏爱的语气郑重其事的宣布“明天开始，每天七点半到九点半，你来医院找我，我给你补课，如果林可也担心自己的学习，你也可以叫上她。就这样吧！”

宋晚刚才有点懵了，苏教授笑起来…嗯，帅。呸呸呸，他刚才说什么？七点半到九点半…好早，宋晚是真的起不来啊。天知道她每天晚上都会到便利店打工，自从她上了高中以后孤儿院就不负担学费了…也就她这么有出息，半工半读考上医学院，以前还靠着奖学金，但是今年学院改了制度，非得是那种顶好的苗子才能拿上奖学金。宋晚…没希望了…虽然说顾子越年年都拿，而且他的科研项目也取得了成功，手头也很宽松了。但是宋晚还是不想花他的钱，自己有手有脚，干嘛呀。林可是富二代，压根儿不会愁这些，有时候她晚上找宋晚出来，宋晚也只是推了不去，从来没告诉过她这些，没必要。“好早…能约在晚上吗…起不来…”宋晚皱着眉头，有点苦大仇深。

“不好意思，我说的就是晚上。我平时手术很多，通常都要到七点左右才能结束医院的工作，七点半你也正好吃完晚饭，只是要麻烦你赶到医院，好在学院离这里不是很远”苏慕言一边解释一边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要不要我送你回学院？我就住在那边，顺路！”宋晚莫名其妙的就陷入着温柔中不能自拔，鬼使神差的答应了，直到上了车才恍然想起还要赶到便利店去上夜班，重新回学院再去便利店恐怕就来不及了，一时间磨磨唧唧支支吾吾就是开不了口。苏慕言倒是善解人意“怎么？还有别的事？”宋晚点头，再次鬼使神差的和盘托出“我要去便利店打夜工，我恐怕不能回学院了”苏慕言没有点燃引擎，而是静静看了她一会儿“打夜工？要到几点？”“十一点，所以..晚上我也不是天天有空..”“这样啊，你很需要这份工作么？”宋晚咬着嘴唇点头，苏慕言皱了皱眉头“那我送你去便利店吧！”

一会儿还有一更，大概十点半，尽情夸我吧

“对不起，我刚下手术，让你久等了！”苏慕言看着宋晚气呼呼的往外走，没有一丝不悦，而是实实在在的一番道歉，宋晚心里一下就没火了，人家大教授又给找工作又给补课，让等下怎么了，虽然停下了脚步，面上还是气呼呼的拉着背包不看苏慕言，而后她听到的话差点让她找个地缝钻进去，“下午突然有个大手术，我知道会晚，所以在办公室门口给你留了条，你大概没看到”宋晚脑子一懵，她印象中门上是有一张字条，她不知道是留给谁的，她就...没敢看！苏慕言明显有些累，朝着宋晚招了招手，刚刚还趾高气怒的姑娘默默跟着他进了办公室，苏慕言将一份工作备忘录交给宋晚，那里详尽的记录了每一项工作，时间安排精准到分钟，宋晚立刻就被工作吸引，她完全没看到苏慕言脸上淡淡的笑，那笑里藏着欣赏和疼爱。昨夜送宋晚回去后，一大早他就派人到教务处弄清了宋晚的情况，五岁就在孤儿院长大的姑娘上初中开始就靠自己半工半读，他突然就心疼起来，只用了二十分钟就决定了宋晚的辞职和再上岗。

“只聘用了…我一个人？”宋晚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工作备忘录，发觉这些工作都是她一个人完成的。“我有个课题的研究是需要占用解剖室，可能每天会在哪里呆一段时间，但是你放心，我不会打扰到你工作的。”苏慕言点了点头，手掌微微碰了碰心口，又镇定的放下。宋晚心里有种错觉，总感觉苏慕言是故意留下来陪她的。但是人家既然说了是有课题要研究，咱也不能这么不要脸是不是。“那个，苏教授，能不能麻烦你带我去一下解剖室…我不常来，路也不怎么熟。”苏慕言撑着桌子站起来，身体僵了一下，又拿起桌上的一叠资料和一支银色的钢笔别在胸口，“跟我来。”

宋晚的主要工作其实就是记录解剖室每天用过的标本，整理资料和核实比对。难道还有人会去偷尸体吗？“苏教授你没事吧！”宋晚在想事情，苏慕言突然停下来她就撞了上去。有了前三次的经验宋晚以为没什么事，哪知道他竟然没稳住要倒，宋晚眼疾手快抓住人的肩膀，“苏教授你怎么样啊！要不要找——”呃，他好像就是医生，“我送你去急诊？”

苏慕言借着宋晚的支撑稳住自己的身形，抖着手从口袋里摸出一个药瓶，宋晚一下就回想起来，第一天看到苏慕言时肖平就是把这个药瓶塞进了他手里，看来那是他的常用药，宋晚拿过药瓶拧开，看了眼药名“速效救心丸”，迅速倒出两粒塞进苏慕言嘴里，宋晚已经熟练掌握了急救知识，知道心脏病人发病时不能随便移动，她稳稳扶住苏慕言，直到苏慕言气息喘匀了自己站稳推开她“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吧？”苏慕言的声音又暗哑了“前面就是解剖室，你先去，我休息一会儿就来”说完，扶着墙慢慢走到门口的休息区的长椅上。宋晚不敢离开，蹭到他身前又不知道说什么，苏慕言抬头看她，微微一笑，手还按在心口上“我没事，只是昨晚没休息好，今天手术又太累了，你放心，去工作吧！”

哎呀妈啊终于到虐点了我说过，这是慢热文但是以后虐起来，我是没有分寸的请多多给我留言吧

宋晚看了看他，想说自己一个人不敢，又觉得自己太过分了，人家心脏病都发作了自己还不依不饶的。她也不知道把一个心脏病人留在这里是对还是错。现在医院都空了，万一他有个什么…宋晚都不敢想。她放下备忘录坐到苏慕言旁边，苏慕言好像真的很不舒服，说了一句话就又捂着胸口闭着眼。宋晚印象里苏慕言极少会把别人晾在一旁，他总是能把一切事情安排的很好，滴水不漏，让每个人都感觉到被重视。不是极少，是没有。除去今天的情况。宋晚犹豫了好久，伸手拍了拍苏慕言按住心脏的手，示意他放开。“你别这么按着，快给你按停了。”冷笑话…不好笑。她把自己的掌心贴在苏慕言胸口，用了极轻的力道，顺着他的心脏打圈。她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只能从苏慕言的表情来判断。宋晚现在的心思，全部在苏慕言身上，他一个细微的表情都会引起宋晚一阵揣测。

苏慕言怔了怔，盯着宋晚看了几秒钟，摇了摇头“你不要客气，你把解剖学好就是感谢我了”宋晚没想到他拒绝的这么彻底，突然就觉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人家只当自己是个普通的学生，不是宋晚也还会有张晚李晚，不过就是被自己赶上了，居然还胡思乱想了。宋晚低着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苏慕言都看到了，他也担心起来，这么拒绝一个姑娘是不是太残忍了？于心不忍的又往回找补了几句“你是不是在心里笑我老土，居然用这么老套的话来拒绝你的邀请？”苏慕言看到宋晚抬起了头“你们明天有我的课，上完课我还要赶回医院，明天有一台肝移植一台肿瘤切除还有一个病人做腔镜手术，我明天都排满了。而且，晚上，我还需要在这里做课题”苏慕言活到三十岁，从未谈过真正意义的恋爱，他从小就接受祖父严格的教仪，包括对爱情的选择，遵从自己的内心一直是他竭尽全力去守护的爱情理想。

宋晚尴尬之余又重新审视起这个男人，虽然被拒绝很难堪，但是她想，这才是苏教授的一贯作风。宋晚对于苏教授这些天的想入非非点到为止。“虽然你拒绝了一个美女的邀请，是非常大的损失，但是我还是要谢谢你，苏教授。”宋晚从椅子上起来，退开一步给苏慕言鞠了一躬，标准的九十度。

好了，今天没了，去天猫等转钟啦

“虽然我是医学院的学生，但是哪有人送女孩子礼物送手术刀的啊，也太老土了吧”宋晚吐了吐舌头嫌弃道，连自己都没发觉声音里带了几分娇嗔，说罢像是怕苏慕言收回去似的赶紧合拢了盒子放进包里。她也没去纠结苏慕言到底是怎么知道她生日的，不过宋晚在想…苏慕言昨天那么斩钉截铁的拒绝是不是为了今天给她个惊喜？但是…诶，别瞎想了，人家是大名鼎鼎的苏教授好吗。宋晚晃神的时间，苏慕言已经掩着嘴轻咳了几声，走近了她才看清，这不是第一医院的病号服吗？难道说他今天是病了？苏慕言这种讲原则的人哪里会因为小事情请假，除非是迫不得已的情况，身体状况应该是实在不允许吧？那自己今天还缠着他补课，不行不行，太罪过了，苏慕言都病了她还这么不依不饶的。心思一动，宋晚有些扭捏的开口，“那个，苏教授…我今天有些事情，我师兄约了我说要给我礼物来着礼物来着，你看现在时间已经来不及了。要不然…今天的课先…放一放？”顾子越确实约了她在晚上，本来她是推掉了的，但是看苏慕言这身体情况，还是不打扰他比较好。“我先送你回病房吧，好吗？”

晚上还更不更呢？这是个问题

好吧虽然存文不多了，还是好爽的再更一次吧

噗，是豪爽

有的人，惊艳了时光，有的人，温柔了岁月，如果宋晚能够早一点分清，早一点看清，或许，她的幸福会来的更早一点。

最近苏慕言时常发呆，每次宋晚在外间工作偷偷往里瞄时十有八九苏慕言都是开着文件夹，眼睛盯着窗外。宋晚这天做的特别快，她已经能熟练的从标本里取出一般的组织了，她有些兴奋，消毒手套都没取就欢天喜地的跑进里间拍着苏慕言的桌子叫起来“苏教授，我 把纤维组织去出来了，一刀切诶！”手套上的黏液嘣到桌上，弹到文件夹里，宋晚瞟到文件上的标题，竟是课题的研究报告，宋晚吓了一跳，连忙摘了手套扔到一边，拿酒精棉球擦起来。苏慕言什么也没说，默默捡起她扔下的手套放进消毒桶，又取了文件扔进碎纸机，宋晚看到的时候不再动作，有些恼，是嫌弃她做不好事么？苏慕言取了专用的84消毒液拿专用的擦桌刮把桌子消毒了两遍，而后对着空中又喷了些消毒液，才对宋晚说“先出去，你洗手消毒把实验服脱了，收拾下外间，我在走廊等你”宋晚三下五除二的收拾完走出去，苏慕言不见人影，正要骂几句，又见着苏慕言在走廊的另一端，小跑过去，苏教授递了一块三明治给她“按消毒程序今天不能再呆实验室了，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们换个地方补课吧”宋晚点头，心想，补课还能去什么好地方。

突然发现我对小苏下不了手好吧，允许我再慢热一段段吧

你们谁能告诉我虐到什么程度才能满足你们

更的更的，答应日更的，马上马上哈！

突然发现度娘吞了两层楼

老板娘看过去，原本热情奔放的笑容收敛了些恬静温柔起来“我当哪位苏教授呢，原来是慕言啊，小宋，你的苏教授心脏不好，只能喝牛奶”宋晚还没反应过来，苏慕言冲着老板娘笑笑“听说琳安又去你家夜不归宿了？你可不要老收留她，肖平会找你算账的！”老板娘爽声笑起来“他只管来，他还能把我吃了！你最近心脏怎么样？气色不大好，是不是我爸欺负你，把重担都扔给了？”苏慕言笑着摇头“陈老师还是心疼我的，最近手术有些多。不和你说了，我带学生来坐坐，她既然是熟客，你按她点的来，我也尝尝蓝山”老板娘麻利的去准备了，苏慕言看着还在怔疑的宋晚笑了笑，弯弯的嘴角边带出一个浅浅的笑纹，许多年后宋晚都清楚的记得那一霎那的温暖，暖，暖到她的心，暖到她的肌肤血液里。

苏慕言窝在藤制的靠背圆椅里，不着痕迹的按了按胸口，刚刚走的有些快了，最近一直不稳定的心脏又开始闹意见了，不想小姑娘担心，一直挂着的儒雅的笑又多了许多亲近“老板娘是陈院长的女儿，我的小师妹，认识十几年了，确实很熟，如果你想请客，你买单啊，让你请客，好不好？”“好不好”苏慕言的口头禅么，怎么每次宋晚想扳回一成的时候，形势就发生逆转，最终因为这三个温柔到宋晚着了魔一样顺从的汉字而功亏一篑。宋晚双手撑着下巴眨着大眼睛点头“好啊，今天我买单”苏慕言又是一笑，宋晚彻底沦陷，目光再也不能从这个瘦高文雅的男子身上离开。苏慕言走到一部仿古的留声机旁，以前宋晚她们来，冰山都喜欢挑一些邓丽君的黑胶放，顾子越和林可都不喜欢留声机的音色，宋晚喜欢，可她总觉得听邓丽君也不是那么合适。苏慕言直接从黑胶唱片箱里拿了一张放了上去，是一部歌剧，女高音的花腔从留声机里略带杂质的低音炮音箱里烘出来，时光仿佛穿越，宋晚只觉得陶醉。苏慕言走回来坐下“蝴蝶夫人，虽然是一出悲剧，但乔乔桑对爱情的执着却是不朽的。如果执着的爱情能收获持续的幸福，那该是多么美好----”苏慕言的目光从宋晚的眸子里穿透，空灵着，眺向远方。

“痴心错付怎么会有好下场。人呢，还是要把自己放在第一位，不要去想太不切实际的东西。”宋晚愣了一愣，脱口而出。事实上她并没有听过这首蝴蝶夫人，也只是莫名的觉得好听。女高音配上留声机的质感，宋晚心里也莫名悲戚。她看苏慕言有些怔住，盯着她的脸眼神却飘忽到了远方，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抱歉，我并不是有意反驳你。可能个人生存的环境有所不同，经历造就不同的见解？我所有的经历告诉我，不该去幻想不切实际的东西，任何时候任何花言巧语或者让人陶醉的感情，都及不上填饱肚子来的要紧。毕竟，人还是要活下去的嘛。”宋晚对老板娘点了点头，拿起咖啡泯了一口。“老板娘，麻烦再拿杯牛奶。”

苏慕言没有拒绝那杯牛奶，只是端起咖啡放在鼻前深深嗅了嗅咖啡的香气“我在德国的时候，冬天很冷，我租的公寓是人家的阁楼，暖气时常到不了我的房间，冷的受不了了，我就抱一个暖水袋，在房间里穿大袄，戴绒帽，然后吹口琴，我时常吹伏尔加河畔，想象自己正漫步在河边，寒冷就会驱散。”苏慕言喝咖啡的样子很有些英国绅士的作派，宋晚觉得有点老成，然而很好看，很好看。“宋晚，其实每个人都有生活的不易，现实些我不反对，换作别人我就不多话了，但你不同，你有很高的资质，你能成为很出色的医生，我希望你的心里有热爱，你是真的爱生活，爱工作，而不只活着、工作着。我说的这些，你试一试，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