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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内首部越狱题材类小说《越狱:逃离金叁角》

楼主:二兵科林  时间:2020-09-06 09:09:21
刘勰撑着墙,缓缓地站了起来。两个狱友比他想象中的要好,至少不是他所幻想的满脸横肉、青面獠牙。不过罪犯可不会把“危险”二字写在脸上,这两个人,一个年纪轻轻就入狱,另一个则是阴狠的沉默寡言,谁知道他们犯下过什么罪状?

哨声之后,整座牢舍开始有了响动。警卫们打开铁门,一边点名,一边为囚犯们解开脚镣。刘勰跟着比自己矮一头的貌猜,走出了牢舍。

经过一夜大雨,监狱的地面湿漉漉的,赤着脚掌踩上去,又凉又黏。整个牢舍区共分为两个大片区,整齐排列的牢舍就呈左右对称的格局坐落其中。每一座牢舍,就能容纳二三十个犯人,而整个牢舍区,这样的牢舍接近二十座。

犯人们源源不断的炒从牢房里走出来,列队集合在牢舍区的空坝上。犯人以牢舍为单位,列成了一个个小队。各个小队稀稀拉拉,犯人的身材高矮不一,老少皆有。整个监狱的犯人可不少,初略一看,少说有也两三百人。每名囚犯跟刘勰的装束相同,都是军绿色的囚衣,赤)裸的双脚,唯一的区别是刘勰更加干净。

文质彬彬的刘勰混在蓬头垢面的犯人堆里,就像沙漠里的绿洲一样扎眼。犯人们当然注意到了这个新来的刘勰,纷纷朝他行着注目礼。四处投来的目光令刘勰浑身不自在,他只好移开目光,窘迫不安的低着头。

貌猜在人堆里介绍着说,这个524号是他的新狱友,是个中国来的汉人。令刘勰意外的是,在犯人们悉邃的谈话声中,他竟然能听懂大部分意思。

事实上,在 角地区乃至这个鱼龙混杂的监狱里,汉语是主流语言。哪怕是本地人也能听懂几句汉语,在这里,你能听到云南话、闽南语、贵州话、潮汕话、东北话……各色各样的汉语方言,就像热带水果的种类一样多。

警卫们放出所有的犯人后,就无聊的在旁边打着哈欠,等着犯人们自觉列队。天地澄明,阳光普照,山谷里晨风吹起,一队黑麻雀欢快的越过犯人的头顶,再飞过监狱的塔楼,尽情驰)骋在自由的空气里。这是监狱里再平常不过的一个早晨。

突然,警卫队长吹响了嘴里的口哨,坝子里的气氛骤变,懒散的警卫们打起了精神,交头接耳的犯人瞬间鸦雀无声。

只听警卫队长一声令下,各个小队的犯人就开始报数。混乱的声音中,一个健硕的身影迈着快步走来。刘勰认得他,那是昨晚见过的军官昂钦。
楼主:二兵科林  时间:2020-09-06 09:09:21
这位军官还是挂着一副凶巴巴的表情,他背着手,昂着头,在囚犯队列中来回踱步,像是在检阅士兵一般。领头的警卫向他汇报了人头数据后,昂钦就大声命令道:“今天还是跑)操,先跑十圈吧。”

刘勰从来没去过监狱,也不知道监狱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但在这个初为囚犯的早晨,他竟在记忆里找到了差不多的经历,那就是大学入学前的军训。你看呐,准点起床,听哨集合,然后列队跑)操,就跟军训生活相差无遗。他希望这一切真的只是军训而已。

“怎么样,不好受吧?多待几天就好了,昂钦那家伙,就爱搞军队那一套,把自己当大将军,把我们当成大头兵!”貌猜对刘勰抱怨着。

不过跑操的强度并不大,刘勰倒还吃得消,并且他发现带头的警卫们只跑了六圈不到。跑)操结束后,囚犯们在警卫的指挥下,分为有序的几个队伍,前往牢舍区的食堂领取早饭。刘勰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牢舍区的食堂异常简陋,严格来说就是个大棚子,不过棚子很高,占地面积很大,仅是使用木料搭起支撑结构,棚顶盖上铁皮,棚下再摆置好桌椅板凳,就算作是囚犯们解决餐食的食堂。这样的食堂并列修了两个,巨大的顶棚能容纳下监狱里的所有犯人,在高温多雨的 角地区,这样的结构可谓经济实惠。

刘勰跟着貌猜,挤在长长的队伍里。貌猜扭过头,望着刘勰问:“对了,汉人,你叫什么名字啊?”

刘勰低头看着这个毛头小子,楞了半天没说话。如果可以,他不想与这里的人产生任何瓜葛。能不说话,自然也就不说。但出于礼貌,他还是回答了自己的名字。

“刘勰。”

“流血?什么流血?”貌猜不解的问。

刘勰嘴一撇,干脆懒得解释了。

“你就叫我貌猜吧,”貌猜拍了拍刘勰的肩膀,接着说,“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盼到人来咯!你不知道吧,那老侯跟头闷牛一样,我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有你来了,时间就该好混多了。”

“可是……”刘勰有些尴尬。

“可是什么?”

“我恐怕在这里待不了多久。”

“为什么?”

“我是无辜的,他们搞错了。”

貌猜噗呲一笑,说:“这里的每个人都这么说,但像你这么认真的,我还是第一个见。”

“我说真的。”

“好吧,那你觉得会待到哪一阵?大头兵什么时候放你走?嗯?”

刘勰被问得沉默了,貌猜也转过脸偷笑,不再问他。

监狱之所以叫监狱,是因为它仅能保证你苟活下来而已。早餐不是香喷喷的豆浆油条,也没有健康的牛奶面包,分发到犯人手里的,不过一个拳头大小的白面馒头。馒头凑到鼻前一闻,还散发着刺鼻的馊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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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呐,这东西能吃?”刘勰厌恶地闻着馒头,对分发食物的犯人说,“喂,你能换个好的给我吗?”

分发食物的犯人白了他一眼,催促他赶快走,爱吃不吃,不吃滚蛋。这人的手臂上露着绿油油的刺青,眼神凶恶至极,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刘勰不敢再言语什么,只好捏着馒头悻悻地走开了。貌猜咬了一口馒头,对刘勰说:“馒头都算好的了,怎么就不能吃了?雨季的伙食就这样,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

刘勰没说话的心情,就找着身旁的位置坐了下来,他心说,这他娘的是差了一点吗?拿来喂猪还差不多,老子哪怕饿得前胸贴后背,前胸和后背也被这臭鼻的馊味活活分开了。

谁知刘勰的屁)股刚一坐下,嘴里包着馒头的的貌猜立马脸色大变。他赶紧把手里的馒头塞进嘴里,伸手拉向刘勰。

俗话说得好,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更何况在监狱这种地方。犯人)大多是控制不好情绪的人,冲动易怒,而监狱里整天无所事事,犯人们混吃等死,所以最容易滋生帮派。这个简陋的大棚,不仅是食堂,也是放风时间里犯人们解乏、聊天的集散地。

所以看似简陋的食堂,却暗藏玄机。各处的桌椅板凳都被监狱的帮派划分好了势力范围,什么地方谁能坐、谁不能坐、谁怎么坐、谁与谁坐,这都是有规矩的。

刘勰这个冒失鬼,坐哪里不好,却偏偏坐到了缅帮的桌子,而且还是大头目的位置。缅帮是这座监狱里数一数二的大帮派,做起事来异常狠毒。按照这里的习惯,不打招呼就乱坐位置,可看作是赤)裸裸的公开挑衅。果然,刘勰刚坐下,桌上的几个老缅就面面相觑,接着脸色一垮,纷纷丢下馒头站了起来。

空气里瞬间就充满了火药味,在刘勰的身旁,也围过来三个人,打算堵住刘勰的后路。

他们个个拳头紧捏,用毒辣的目光狠瞪着刘勰,这帮易怒的老缅是干架斗殴的老手了,此刻肾上腺素已经飙升到了极点,准备先打为快。毕竟监狱里的火并随时可能发生,讲究一个下先手,下狠手。哪个先动手,哪个就不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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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喂!等一下,搞错了,搞错了!这是新来的骡子!”貌猜一边拽着刘勰,一边打着圆场,“他还不懂规矩,各位老板不要误会!”

“你还坐着干嘛?快起来!”貌猜匆忙咽下最后一口馒头,对刘勰低声快语道。

“骡子”是监狱里的戏谑之语,用于形容刘勰这种初来乍到的犯人。没想到瘦小的貌猜力气还不小,硬是将刘勰拽了起来。刘勰一脸茫然的被推了出去,根本没明白发生了什么。推走了刘勰,貌猜继续对着那群老缅哈腰点头,做着抱歉状,嘴里还念叨起刘勰听不懂的当地话。

“你想死啊!桑狄的位置你也敢坐!”貌猜将刘勰拖到了食堂的角落,责备他说,“他可是老缅们的头人,你知道惹到他有什么后果吗?”

刘勰知晓原因之后,只能埋头苦笑,因为占座这种事情在他看来实在太幼稚了。他说:“就一个位置而已,至于这样吗?这里难道关的都是初中生?”

“当然至于,老缅不就记恨你们汉人么!要不是我出面,你就等着挨上一顿毒打吧!”貌猜有些生气的说,“打死你都不一定!”

貌猜虽然年纪不大,但自小在 角厮混,阅历可不比刘勰少。入狱前,他靠着做“狗鼻子”为生,什么样的人都见过,小小年纪就懂得世故圆滑。

狗鼻子是当地的俗话,指那种依靠贩卖情报消息为生的人。因为当地盘踞着许多军阀、毒贩,混迹在 角各个城市的狗鼻子,就为他们提供情态动向,或是重要情报。这种信息通常能卖很高的价钱,不过貌猜没那么大的本事,他只能算是低档的狗鼻子。

这一档的狗鼻子,要么为外来的商人带路,讲讲市场行情,要么忽悠忽悠游客,赚点零星的回扣,所以貌猜逢人就喊老板。

貌猜是个察言观色的好手,入狱之后,因为善于处理人际关系,收集各方信息,也成了监狱里出名的狗鼻子,大小事情他都清楚。若不是他同这帮老缅关系还不错,已经拉开架势的老缅必定不会放过刘勰。

“好吧好吧,小兄弟,谢谢你。”刘勰无奈的说。他扭头一瞥,发现几个老缅还在瞪着他,只好胆战的回过头。这地方的规则显然不是他能理解的。

这时,刘勰旁边走来一个手里抱着盆子的警卫。

“你就是新来的汉人?”这个警卫盯着刘勰胸口上的编号,傲慢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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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勰看了一眼貌猜,不知如何回答,因为他不觉得自己是“新来的”。貌猜赶紧替他回答说:“是的是的,颂巴队长,他就是新来的骡子。”

警卫把手里的盆子往桌上一扔,说:“那正好,你带他到澡堂那边去,找个位置把盆子放好,顺便给他讲讲这里的规矩。”

话毕,这个颂巴队长轻蔑的瞥了刘勰一眼,就把双手搭上腰带,趾高气扬的走开了。这人的官可不小,他是监狱里警卫守备队的队长,在这里除了昂钦,就数他的官最大,犯人们都叫他颂巴队长。

盆子里装着一条干巴巴的毛巾,这是监狱分发的的清洁用具。

囚犯活动的区域里,有一口巨大的井,犯人们洗澡、洗漱以及洗衣服都靠它打水。水井旁边除了收集雨水的大木桶,还有一栋木屋,算是囚犯的澡堂。貌猜垫着脚,把盆子放进澡堂里的收纳架,然后告诉刘勰说:“盆就给你塞这里了,自己记好了啊!”

澡堂内部简陋无比,只用破败的木板隔出了几道浴间来,更像是国内的公共厕所。刘勰想象中的淋浴喷头、浴缸、浴霸一概没有。

“噢,那就是洗澡的地方,”貌猜指着那些浴间说,“注意了啊,你以后要洗澡的话,就专门洗澡,昂钦禁止乱搞关系,逮到的话要关紧闭的。”

“专门洗澡?不专门洗澡还能干嘛?”刘勰疑惑道,但下一秒他就想到了什么。

貌猜对他幽幽一笑,口里的泛黄牙齿随即露了出来。他笑嘻嘻的说:“可以干的事情那就多了,不过我看你的样子挺正常,不像什么鸡婆,反正你把门关好,专门洗澡就对了。”

刘勰别过他的目光,心说这真不是人待的地方。两人走出了澡堂,来到水井边,这里围着些打水的犯人,貌猜过去借了一把水,然后洗了一把脸,他对刘勰说:“这里其实就两个规矩咯,一不要惹大头兵,二不要惹帮派的人。对了,刚才那个人叫颂巴,是大头兵的队长,下次他再问你话,你可别哑巴了,他不喜欢你们汉人,当心找你麻烦。”

“这里的每个人是不是都讨厌汉人?”刘勰环视着监狱,有些不好气的问。

“也不全是咯,那帮老缅都是靠他罩着嘛,所以——”貌猜停住口,想到了什么,“哦,说到老缅,你等会儿最好去跟他们道个歉。”

“道歉?”刘勰眉头一皱。

“不然呢?要我替你去?”貌猜白了他一眼。

“我还给他磕头呢!”刘勰气得笑了出来,他才不会去道什么歉。

“随便你吧。”貌猜耸耸肩,“挨打是你的事情。”

这时,牢舍区的坝子上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身影刚进入刘勰的视野,他就撒开步子跑了过去。那是一身黑色制服的军官昂钦,刘勰清楚了他手里的权利,这人必定掌握着他的生杀大权。

所以只要向他证明自己的清白,哪里还用得着顾及这群幼稚而可怖的囚犯呢?他只想快点结束这荒诞的一切。

“嘿!长官!长官!”刘勰挥起手,大声的呼喊着。

喊声不仅喊停了昂钦,也吸引了食堂里的犯人和警卫。昂钦停在原地,眯起眼睛打量着朝他跑来的刘勰。刘勰双手合十,恭敬地说:“还记得我吧,长官?我是昨晚来的那个,我叫刘勰。”

颂巴队长立即赶过来,叫骂着让刘勰滚蛋。昂钦却大手一挥,让颂巴住口,表示他愿意听刘勰接着说。

“我记得。”昂钦说,“你又要讲什么?”

“你们重新调查这件事了吗?”

“用不着重新调查。”

“好吧,那您需要听我再解释一遍,这之中有天大的误会,您务必要听我说完,”刘勰紧张的抓了抓头,“我是清白的,无辜的,干净的,这一切都是误会,我的包里不可能有毒品,绝对不可能,要么是警察搞错了,要么是有人陷害我,我只是一名中国来的游客,有旅行团可以作证。您现在让我打一个电话,一切就都会清楚了。”

“只需要一个电话就行,我向您保证。”刘勰比出“一”的手势,哀求的看着昂钦。

刘勰本无罪过,需要的只是澄清这场误会。假如能让他打电话,就更好办了,这个电话不论是打给亲友还是警方,他都能得到解释的机会,然后摆脱这场噩梦。而这一切能否发生,全看昂钦的意志。

四周安静得有些尴尬,几秒钟的等待变得像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楼主:二兵科林  时间:2020-09-06 09:09:21
水井边上的貌猜看到这一切,人都傻了。他实在没有想到,这个新来的狱友这么能闯祸。

额头顶着冷冰冰的枪口,刘勰哪里还敢移动半寸。比起昨日逮捕他的军警,这个颂巴队长明显更加干练、凶狠,他是那种眼里只有规则的职业军人,你要是触碰了半点规则,他就会像发疯的狼狗那样对你撕咬个不停。

昂钦泰然自若地摆摆手,示意不必大动干戈,颂巴队长和警卫们只好收回了枪。昂钦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刘勰,语气淡然的命令道:“站起来,马上回去。”

同这些人反抗,无异于以卵击石,刘勰根本没得选择。可是,就这样转身回去的话,就意味着要继续面对这座无情的监狱。刘勰缓缓站了起来,脸颊的疼痛火速灼烧至全身,整个人也微微颤了起来。

他本不应该面对这一切,荒唐的源头只是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都说狗急跳墙,兔急咬人,这个年轻的软件工程师,好歹也是气血方刚的青年,只见刘勰大出一口气,接着就扯起嗓子大吼道:“你他妈需要我讲几遍!讲几遍!我没有带白)粉,我只是来这破地方旅游的,白)粉不关我的事,你们搞错了,全他妈搞错了,听明白了吗?搞错了!”

“狗屁地方,一群刁民!老子的飞机后天就要飞了,你不放我走,我怎么回国?我还要上班,我还得养家,你以为谁都有时间来坐牢吗?我知道你们这帮人很混蛋,但好歹也让我打个电话,让我妈知道发生什么了好吧?”

“你是不是没有妈?”刘勰喷吐着唾沫星子,竟指着昂钦的鼻子骂了起来。

这个举动让监狱里的每个人都惊掉了下巴,包括军官昂钦本人。除了在军队面对上级,他还没有被谁指着鼻子骂过,更别说在他一手遮天的监狱里。围观的眼睛转而看向昂钦,看他会如何处理这个狂妄的524号犯人。

只见昂钦脸色一沉,就大跨着步子,气势汹汹地朝刘勰迈去。这气势实在凌人,连旁边持枪的守卫,都被吓退几步。不等刘勰反应过来,昂钦就凑到了他面前。健硕的躯体带给刘勰巨大的压迫感,他想后退的时候,对方已经伸出了手。
楼主:二兵科林  时间:2020-09-06 09:09:21
这个监狱的主官昂钦,可不是那种只会写字作图的文官。昂钦是中泰混血,自幼家境贫寒,早早就被民族武装抓去当了童兵。他自小就在军营长大,同时也是在暴力和血腥的土壤里浸养,因为养童兵的军营非常乱,时不时就有械斗发生。

除了在军营里学会了刀枪,他还习得了泰拳,所以一身拳脚功夫非常了得。昂钦成年后,又随着各大军阀武装四处征战,还在大毒枭坤沙的军队里服过役。那时候 角地区大战不停,小战不断,昂钦可以说是从人骨头里爬出来的。

这个人能有今天,完全就是靠的胆气和狠辣。曲折的经历将他变作了性格扭曲的暴力狂,只恨没有敌人天天给他杀,没有犯人天天给他练。昂钦最开始调来监狱任职时,就失手打死过好多囚犯,被上级下了死命令禁止虐杀犯人后,才有所收敛。

这座监狱里的“肃狠”基调,基本就是按他的性格奠定的。刘勰都指着鼻子骂娘了,这个暴躁的军官怎能无动于衷?但昂钦伸出的手并没有化作拳头,而是重重一把拍向刘勰的胸膛,将他的衣领揪了起来。

“你说的什么?再说一遍?”昂钦的眼睛瞪得圆鼓鼓的,像是一对发怒的牛眼。刘勰听到衣领都被昂钦给揪崩了线,方才的无所畏惧、破口大骂的阵势,一下子就被这股更为强大的物理力量压了回去。

刘勰眼神飘忽的看着昂钦,哪里还敢张嘴说话。若不是整座监狱里的犯人和警卫都盯着他俩看,昂钦恐怕早就收不住拳头了,毕竟他向上级保证过,不许殴打犯人。

“想回去是吧?”昂钦怒笑一声,“好,我现在就明确告诉你,你永远不可能回去,电话也永远不可能打!”

“呵,是吗?”刘勰鼓起全部勇气,还了一句嘴,“凭什么?”

“凭我还在这里,凭这个太阳还升起来!”昂钦低吼道,他紧捏的拳头开始发抖,这表示他已经保持了最大的克制。

“清楚了吗?”昂钦那牛一样的眼睛凑得更近了些。

刘勰的嗓子动了动,还想继续反驳,但又没了胆气。

“滚回去!”昂钦丢开衣领,把刘勰推了一个趔趄。

这场闹剧注定只能以刘勰的惨败收场,但他出了风头,成了名人,食堂的犯人全都在看着他、议论他、嘲笑他。刘勰顶不住这么多异样的目光,但又无处可去,只好拖着窘迫的步子走回之前的水井处。
楼主:二兵科林  时间:2020-09-06 09:09:21

貌猜早已不见了踪影,这个机灵的家伙比谁都懂得审时度势,哪还敢同刘勰待在一起,毕竟后者在半小时不到的时间里就惹到了“两座大山”,回避他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在监狱里,犯人拥有的唯一自由就是放风。早饭之后,有两个小时的放风时间,囚犯们可以在监狱里自由活动。不过他们也没啥好活动的,无非就是坐在食堂里吹吹牛,玩玩牌,没钱的靠抽烟解乏,富裕一点的犯人,就找警卫拿来些烟土,然后抱着竹筒,在食堂的火堆旁吞云吐雾。

烟土就是我们俗称的鸦)片,这是 角最常见的特产。在当地,烟土是比货币还常见的“硬通货”,不仅能吸食,还能交换货物。在这所监狱里,每名囚犯都可以在这里挣到烟土,包括刘勰。

刘勰在水井边打了些水,然后痛快的洗了一把脸。他现在是警卫们的重点观察对象,两个警卫也随他走到水井边,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监狱就这么大,刘勰漫无目的的绕了一阵,只好战战兢兢的走回食堂。

犯人们的话题已经不在他身上了,刘勰找了个边缘的位置,悄悄坐下。

没有人搭理他,他也不想理任何人。只有貌猜和那个年老的狱友老侯,偶尔会在人群中瞥他一眼。刘勰无事可做,只好呆呆的望向监狱的大门,期望那扇大门能为自己打开。又或者说,那门能被谁推开,把自己解救出去。

角的雨季,天色说变就变,澄明的天空不消三五分钟就被乌云抹黑,豆大的雨点顷刻落下。放风时间刚好结束,警卫的哨子一吹,囚犯们就在雨势中准备集结好,准备返回牢房。刘勰在人群中找到了矮瘦的貌猜,随他一道走回了牢房,但前脚刚跨进房内,他就发现了什么不对。
楼主:二兵科林  时间:2020-09-06 09:09:21
狭窄的牢房里,除了貌猜和老侯,还多出了三张陌生的面孔。仔细一看,他们就是之前准备跟刘勰干架的老缅。

见来者不善,刘勰转身就要跑。谁知颂巴队长在背后堵住了他,颂巴队长凶恶的说:“干什么!到点不回牢房,你想跑哪里去?”

“我没想跑,可是他们……”刘勰看向牢房里的三人。

“没什么可是!”颂巴队长说着就把刘勰推了进去,顺手关过了牢门。牢门一关,刘勰就被截断了唯一的退路,无处可逃。牢房里的空间本就窄小,三个老缅站在刘勰面前,几乎就是一道墙。

颂巴队长站在牢舍的过道上,从牢门上的窗口朝牢房里探看了一眼,然后满意的咧嘴笑了。

越是贫困落后的地区,就越容易产生极端的民族主义者。监狱里的缅帮就属于这一类,他们大多痛恨汉人,认为自己所遭受的苦难都是汉人带来的。围住刘勰的三人中,其中一个就是缅帮的头人,名叫桑狄。

这人入狱以前,算得上一个小毒枭,手下掌控着一支规模还行的毒贩集团。他本人在 角地区也颇有名气,外号“过山风”。桑狄是那种天生的坏人,狠邪之气由内而外,全都露在外表了。他留着一个干练的寸头,上半身布满了佛教题材的纹身,眉目间尽是阴辣的目光,如果用一种动物比喻,桑狄绝对是一条花纹邪艳的毒蛇。

几年前,桑狄在边境贩毒时,中了中国人的计谋,导致他被黑吃黑,让警察端了大半的势力,也间接导致他被关入大牢。所以监狱里如果有欺负汉人的活动,他也许会迟到,但绝对不会缺席,更何况刘勰这小子今天误坐了他的位置。

“喂,我们……有事好好商量,可以吗?”刘勰看着三人手里的器具,腿根子开始软了。

桑狄手里握着一根木棍,木棍又短又尖,扎在身上一定很疼。另外两个老缅也在往拳头上缠着毛巾,准备放肆的修理刘勰。貌猜这个怕事的家伙,早就觉察到了火药味,他惶惶不安的窝在牢房角落,只盼求鲜血不要溅到自己身上来。
楼主:二兵科林  时间:2020-09-06 09:09:21
而那个鬓角发白的老侯,则还捧着一本书坐在凉席上,气定神闲的阅读着。

完了,完了!刘勰心说,跑,跑不掉,打,打不过,帮,没人帮,今天怎么说都少不了一顿毒打了。就在刘勰准备迎接拳打脚踢的时候,屋里忽然响起了意料之外的声音。

“你们都等一下。”看书的老侯忽然开口了。他缓缓抬起头,看向三个老缅。

老缅们应声回头,老侯细声慢语的问:“必须要这样解决吗?”

老缅并不是都能听懂汉语,老侯就让貌猜充当翻译。貌猜左右为难,最后还是支支吾吾的说了。老缅听完,心说这不废话吗,哥几个特地跑过来难不成是搞联谊?但精明的桑狄知道这话没那么简单,所以疑惑的看着老侯,没有表态。

老侯见他们迟迟不作答,也就失去了耐心。他又低回头,一边看书一边对貌猜说:“你跟他们说,让他们全部滚出去。马上。”

“啥?”貌猜惊道。

“叫他们滚出去。”老侯重复了一遍。

楼主:二兵科林

字数:17539

帖子分类:舞文弄墨

发表时间:2020-08-12 19:41:56

更新时间:2020-09-06 09:0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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