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焕X陶清

给你一点甜甜。

第一章
陶清拖着两个大号行李箱，风尘仆仆地赶到病房时，左焕正坐在病床边陪着孩子吃午饭。
他站在门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抬手轻轻敲了敲门，“笃笃——”
左焕放下手里的碗筷，循声扭过头去，先是愣了一愣，随即站了起身，冲陶清露出了点笑容，“来啦？好久不见了。”
原先坐在小桌板前吃饭的孩子也不吃了，大半个身子躲在左焕背后，小手紧紧揪着他的衣摆，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偷偷打量着这位陌生的访客。
握着拉杆的手紧了紧，陶清迎着孩子好奇的目光，静静地和他对视。目光流连至孩子那包裹着厚重纱布，高高肿起的膝盖时，一阵强烈的窒息感悄然涌上心头。半晌，他迟疑地喊了一声，“——团团？”

“咦，”被称作“团团”的孩子乐了，半是惊喜半是羞赧地问了一句，“你，你怎么知道我叫团团呀？”
陶清一时语塞，略带尴尬地看向左焕，不知该如何作答。
“行了好奇宝宝，吃你的饭吧，菜都凉了。”左焕转过身去，及时挡住了孩子的视线，又往他的海绵宝宝小碗里添了些炖鸡肉和清炒蔬菜，“团团，爸爸得出去办点事，你自己乖乖吃饭行吗？”
“爸爸要去哪儿？”团团撅起小嘴，似乎有些不高兴了，“团团也想去。”
“听话，”左焕揉了揉孩子的脑袋，拿起配套的小勺舀了点米饭和鸡肉，送到孩子嘴边，“爸爸半个小时之后就回来陪你。”
“那好吧。”团团腮帮子鼓鼓的，边嚼着食物边不情愿地点了点头，含糊不清地嘟囔道，“爸爸早点回来。”
“乖。”替孩子盛了碗汤，又和隔壁床的家长打过招呼后，左焕才走出病房，领着陶清向主治医生办公室走去。
“不好意思啊，让你等久了。”不顾陶清的婉拒，左焕执意替他拎了一个箱子，“团团特别黏人，跟牛皮糖似的。”
“没关系。”陶清理解地摇了摇头，“孩子生病了离不开人，很正常。”

“没关系。”陶清理解地摇了摇头，“孩子生病了离不开人，很正常。”
“嗯。”左焕笑了笑，又问他道，“你脸色不太好，昨晚在飞机上没休息好吧？”
陶清小幅度地扭了扭脖子，“凑合着还行，睡了个囫囵觉。”
空气中弥漫着经久不散的消毒水味儿，行李箱的轮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在安静的走廊里显得有些突兀。途经某间病房时，一对中年夫妇在病房门外席地而坐，女人双手捂脸，正在低声啜泣。男人面貌憔悴，眉头紧皱，偶尔拍拍妻子的肩膀，以示安慰。听着女人悲伤的呜咽声，陶清不由地低下头，加快了步伐，但却一不留神撞在了左焕的背上。
“嘿，”左焕停在原地，扭过头去，微微挑了挑眉，“你没事吧？”
“抱歉。”陶清立即后退两步，与他拉开了些许距离，“我在倒时差，肢体不太协调。”
左焕没接话，只是不着痕迹地瞄了那对夫妇一眼，随后便平静地收回视线，拖着箱子继续朝前走去。陶清不远不近地跟在左焕身后，望着他熟悉却又陌生的背影，思绪渐渐恍惚了起来。四年过去了，无论是剃到只剩青茬的寸头，还是那一身白T恤牛仔裤高帮靴的搭配，都一如往昔，显得人身高腿长，且从里到外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淡定点，陶清。”
陶清盯着他光溜的后脑勺，片刻后才迟钝地应了一声，“嗯？”
“你必须尽快做好心理准备。毕竟——”左焕抿了抿唇，双眼里仿佛漫起了浓雾，“更苦的，还在后头呢。

第二章
病了就得治，这是常理。
可当到了病入膏肓，无力回天的地步时，还要不要、该不该继续治，却成了令人万分为难的选择题。
三天前的凌晨，一通来自大洋彼岸的电话将陶清从睡梦中唤醒。他迷迷糊糊地拿起手机，瞥见屏幕上闪动的号码，睡意顿时消散了大半。
四年了。自从四年前和那人离婚，自己独身一人来到A国以后，这还是头一回接到那人打来的电话。
陶清颇感意外，犹豫再三按下了接听键，听筒里传来左焕微哑的声音：“陶清，我是左焕。”

“嗯。”陶清低低地应道，“有什么事吗？”
左焕却沉默了。陶清也不催促，听着对方的呼吸声，安静地等待着。
许久后，左焕徐徐地吐了口烟，嗓音愈发地哑了，“……是团团，团团的事儿。一年多以前，他被确诊得了骨癌，之后一直在接受抗癌治疗。”
“你说什么，一年多以前？骨癌？”陶清屏住呼吸，不可置信地重复道，“左焕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这些年来，虽然你一直都不在团团身边，”左焕顿了顿，才又接着说道，“可你也是他的爸爸，要不要让他接受新一轮的治疗，你有一半的决定权，我不能擅作主张。”
“这么严重的事，为什么不早点告——”过往的零星记忆忽然涌入脑海，陶清猛地噤了声，话音戛然而止。
暖热的微风拂过，吹落一小撮烟灰。左焕凝望着湛蓝的天空，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