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五）清醒
在昏迷的时候，一片黑暗。
那个时候我就在想，那些狗屁电视剧小说的，说什么昏迷了会看到过去，就像是走马灯一样……怎么到了小三爷这就不通了。
根本就是一片黑暗，即使真有个什么也看不到。
哎，实在不行给个血尸啊什么的也行啊，好歹让我在昏迷的时候有点意思。
这些都是在昏迷的时候，我还有能力、有意识触及的时候，想到的。
真的到了最后。
抱歉，什么也没有——或者，感知不到。

“小三爷，你醒了？”醒的时候我已经可以看清楚周围的东西了，只有那汉子在我身边。
我点了点头，支撑着想要坐起来。
“小三爷……”汉子似乎是想阻止，犹豫了一下还是过来扶着我靠着旁边的岩壁坐起来。
“他们呢？”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是在另外一个空穴当中，比本来的那个小了很多，大概只容的的下三、四个人躺进来，但如果是站进来十个人还不是问题。
可能在我快昏迷的时候瞎子就是带着我们进了这个空穴。
“还在和那群狗打呢。”汉子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让我仔细听。
我因为刚醒，精力不是很集中，但还是可以依稀辨别出密集的枪弹声。
“多久了？”
“没多久……小三爷你也真行，晕过去不过几分钟就醒了。”
汉子笑着，“花儿也让我在这里守着你……”
我挣扎着站起来，却被汉子一把拦住：“小三爷你就好好呆着吧。说句不好听的……您现在出去，是给他们拖后腿……”
我原本挣扎着的动作一下子停了下来。
拖后腿。
我笑了笑，也是，从那么久以前到现在，我的确一直在拖后腿。
累。
“那你去帮他们吧。”我安安分分的坐了下来，看着松了一口气的汉子。
“花儿爷说……”
我摇了摇头：“我现在醒过来了，这里也很安全，你就去帮他们吧。”
汉子有点犹豫，我看着他笑：“多一个人你们还能快点解决盘瓠，快点送我去医院呢。”
听完我说的，汉子似乎是定心了，对我说：“那小三爷你别乱跑，好好呆着……”
说完，汉子就跑了出去。

我看着这里，发现这个地方的土质很奇特。
颜色根本不均匀。
靠近了看，才发现这居然是个盗洞？而且很显然刚开没多久，然后用新土填补上了。尽管尽力做到完美，不管怎么说我对土质还是比较有了解的，还是能一眼看出来。
……瞎子知道吗？
……还是误打误撞来了这里？
我准备再挪近一点，胸口撕裂般的痛阻止了我。
不管怎么说，我在这里先休息，等他们来了，我们再一起商议。

（八十六）胖子
我迷迷糊糊快睡着，听到身侧的土墙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小天真？”这声音好熟悉……
我扭头一看，胖子那张脸就露在了我面前。
刚刚我发现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塌了，胖子正从里面出来。
“你怎么在这里？快躲开！让胖爷进来！！”说着，胖子连忙挤了进来，我被胖子一挤撞到了胸骨，痛得抽了一口凉气。
胖子刚下来就把洞填上，急急忙忙的像是在躲什么东西。
“怎么回事？”
我问他，“你咬伤好了？这么快？”
填好了洞，胖子气喘吁吁的一屁股坐了下来，背部紧紧的靠住那个口子，冷笑道：“好你个小天真，居然把胖爷我丢那了。幸好一开始瞎子就告诉我这边有个出入口……妈的，差点要了我的命。”
我这才注意到胖子身上都使是伤，还有几个地方似乎是新的伤口，还在流血。
我想到那汉子的包在这里，连忙拿出药给他涂上。
“你知道吗，”胖子神秘兮兮的说，“我进这里没多久，就被一个像狗一样的东西追了大半天。那玩意儿可真够你受的，好不容易找到个躲得地方居然直接摔了下来。”
“然后你就到了这里？”
听胖子这么说，看来我们离出去没有多少路了……可似乎，这上面也有盘瓠。
“嗯。他们人呢？瞎子啊、小哥啊、人妖呢？”
“我们也碰到了。”我靠着墙说，“我因为有伤，在这里休息。他们在不远处打呢。”
“看你这样子，伤的不轻吧？”胖子一脸担心，“就你这小身骨还想遭这罪，还是去卖你的瓷器吧。活受罪。”
我笑了笑：“死胖子。”
是啊，如果没有一开始，就没有现在。

胖子和我躺在一边休息，就听到零零碎碎的跑步声传了过来。
“吴邪！”瞎子看到我起来了，眼里既是惊喜，又有很多我读不懂的东西。
他看了一眼胖子，笑道：“来了？”
胖子哼到：“你他妈指的什么路。”
瞎子笑：“胖爷那点身手还不够玩的，我知道。”
胖子也没理会：“你放心，上面解决了。我还带了点天真的手下，不过没让他们下来，就让他们等着了。”
说到这胖子笑：“天真看不出来啊，盘口被你整理得不错，手下都跪拜你石榴裙……呸，大裤衩下面呢。”
说着胖子就伸手过来拍我的肩膀，被瞎子一把拦住：“他受伤了，别乱动。”
胖子一拍脑袋：“对，我给忘了。”
瞎子笑着点头：“咱上去吧。花儿爷他们最后挡一下也给来了。”
胖子点了点头，和瞎子一起开始重新把洞挖开。
瞎子挖的时候我注意到他的手臂不是很灵活，随口问了一句：“瞎子，你的手怎么回事？”
瞎子动作一顿，扭头看着我笑：“可能是脱臼还没好。小三爷真当我是铁臂阿童木什么的一下子就好了吧？”
我笑了笑，却发现他换了一身黑衣服：“瞎子这衣服挺酷啊？”
瞎子没说话，只顾挖。

（八十七）曲折
我心里突然觉得慌。
我也不顾自己胸口痛，就站了起来一把扯住了瞎子的手臂。
衣服上一片湿润。
我下意识的松开手看自己的手心，发现全是血。
“瞎子？”我看着瞎子的侧脸，发现早已没了血色。
瞎子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依旧笑：“小三爷怎么了？”
“其实被咬的根本不是蜥蜴吧……”我看着他那条手臂，突然觉得痛苦，“是不是……是不是伤口根本就没有愈合过。”
瞎子听了一愣，笑：“小三爷胡说什么呢。刚刚那会子难免受伤。”
我听了直笑：“当我真是傻逼？”
我扯过他的手臂，松开了绷带——果然，里面的肉已经溃烂，流出的是一些混杂的黄红色的浓稠液体。而他身上其它的伤口，依旧在汩汩的流血，不管是大伤还是小伤。
“黑爷想瞒多久？”我冷笑。
瞎子抿了抿嘴，总算不笑了：“很快就出去了。”
胖子这会也忍不住了：“天真，挖完洞就能出去了，这会先别闹。”
我看着瞎子的脸，白的根本不能直视……那么多天，他是怎么支撑住的。我突然想到自己的伤，这又算什么……总以为自己了不起，自己能承担了……相比自己眼前这个男人，孩子气的还是自己。
我笑了笑，松开了手。
瞎子也笑了一声：“很快，我保证。”

没一会儿，小花也出现了。
他看到胖子出现倒是很吃惊，随机又像是明白了什么，看了一眼瞎子。
“我脸上开花了？”瞎子笑道，一掌拍在了小花背上，“你们人先上，我和小三爷、胖子晚点上。”
小花点了点头：“不过得快点，还有三四只没解决……我还有几个手下在挡着。”
瞎子笑了，点了点头。
那个洞不算很陡，但是爬上去要点力气。我想到自己的肋骨，有点担心。
“小三爷没事儿~”小花临行前笑，从头到脚看了我一次，“我到时候放根带子下来把你拉上来。”
我一脸尴尬：“老子自己会爬。”
胖子连忙摆手：“那哪成。就按照花儿也说的办。”
瞎子也点了点头：“花儿爷照顾着，我也放心点。”
我看了一眼瞎子，他还是笑着。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
瞎子看我盯着他，笑着把脸凑近：“多给小三爷看几眼，不收钱，哈哈。”
我下意识的撇开脸，却又忍不住撇了他一眼。
瞎子每次看我，眼神当中总是带着很多我看不懂的东西。唯一能够看得清清楚楚的，是不愿放弃的神情。

（八十九）安排
胖子见瞎子走了，就让我先上。
我摇了摇头：“我爬起来太慢了，你先上，不耽误你。”
胖子一脸鄙夷：“万一我压塌了呢？在下面还能垫着你，天真别废话，快上。”
“你先上，拉我一把就好了。”胖子见我不肯，只能答应，一个人先上去了。
“你可别给我演苦情戏啊，”胖子大概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说了一句：“要死要活的老子直接把你打晕带上去，好给死瞎子交……”
我愣了愣，胖子大概是注意到什么，连忙开口笑：“瞧我说些什么狗屁东西，哈哈哈，小天真别当真啊。”
我点了点头。
那个洞穴里面似乎很小，根本就不能够转身。
我看着胖子向上爬了一段，就也跟着爬了上去。
胸口的痛苦很大程度上限制了我的速度，但我尽量加快。
很快，我感觉到后面也有人爬了上来。
“瞎子？”我试图喊了一声，后面传来的却是小花手下的声音：
“小三爷，黑爷还在后面，也在上来了。”
我听了，心里定了定。继续往上爬。
好不容易爬了上去，就看到小花他们正在出口那等我们。
“哟，小三爷长能耐了。”小花笑着把我扯出来，爬了那么久，我是真的虚脱了，“一个人爬上来真是了不起。”
很快小花的手下也出来了，还有就是瞎子。
我心里确信瞎子一定会出来……他才不会做什么苦情戏。
然而在那等了大概半个多小时，瞎子还没有出来。
我有点心慌……瞎子。
胖子拍了拍我的肩膀：“要不我在这守着……你先去医院弄你那鸡肋骨？”
我摇了摇头：“没事。”

我胸口痛的要命，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肋骨的原因，还是因为瞎子。
尽力保持清醒，我看着洞口的动静。
我神思模模糊糊的想要看清楚，却总是迷迷糊糊想要睡觉。
然而正当我尽力保持的时候，我看见瞎子的手一下子扒住了地面。
“瞎子！”我忍不住大喊了一声。
果然是瞎子，他脸上都是血，但他的笑容是温暖的。
“小三爷，瞎子来陪你了。”瞎子尽力爬出了半个身体，却再也没有力气挪动，静静的趴在地上呼吸。
胖子、小花他们连忙上去帮忙把他架了出来。
瞎子身上的上触目惊心，可能最后这一段时间和那几只盘瓠有过激烈的打斗，他的一只手又不方便动作，占了下风。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被撕咬的痕迹历历在目，血根本停不下来。血色全无，就和一张白纸一样。
我看着瞎子，心里心疼的要命，可还是高兴。
瞎子回来了。

（九十）大结局


——五年后——

墓前的白花开得正好，春天正是万物萌发的季节。
“瞎子，睡得可好？”我看着坟墓上那人的照片，笑得灿烂。
妈的，拍个死人照也要戴墨镜真是够了。
想到这我不禁笑了，眼睑微微垂下。
照片，还是那么不正经，看多少次都爱的难受呢。

瞎子出来后，小花他们很快将我们送到了当地医院。
我很万幸，尽管肋骨断了两根，而且还有剧烈运动，并没有出现什么严重的并发症。医生给我做了手术和一些必要的治疗，让我住院观察几天。
那几天，瞎子一直在CPU里面。
胖子来看我的时候偶尔会说一些瞎子的事情。
但瞎子其实一直在昏迷，并没有醒过来。
“那死瞎子再流一吨血也死不了，你就放心吧。”胖子帮我削苹果的时候不小心削到了手指，一边感叹人老不中用，一边感叹道。
我看胖子的样子，真是有够好笑的，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也不知道瞎子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
我还在等你呢，混蛋。

在我出院的前几天，瞎子就醒了。
我第一次去看他并没有进去，只是偷偷的在病房外看过他，没敢进去。
透着房门的玻璃，我看到他的身体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医疗机械。尤其是那个氧气面罩，一戴上去他的墨镜就没法带了。
小花曾和我说，有一次主治医生去看他，瞎子要求带墨镜。主治医生问他干嘛一定要带，又没有光，瞎子说了一句：戴了墨镜显得他更霸气，这样小三爷就舍不得他了。
当时我正在喝水，全都喷了出来，害得护士多给我换了一次床单。

后来我出院了，把瞎子想方设法转到了北京的医院，我自己也在北京买了套房子，离医院很近。
有一个小庭院，里面都是白色的莫名的小花，很漂亮。一到春天都会盛开。我想着，等可以把瞎子接出来治疗，我们就可以一起看花了。
我每天都会去看瞎子，给他带庭院里面的小花。
“小三爷，你是怎么回事，变成花痴了？”后来瞎子已经转到了普通病房。尽管医生说，出院还要一段时间，毕竟血小板指标不是很稳定。
“那是，你长那么帅天天看着当然花痴。”我撇了他一眼，手里却不停的给他削苹果。
瞎子笑着：“小三爷嘴巴越来越甜了，要不是这里不方便，我早就尝尝了。”
我把削好的苹果直接塞在了他的嘴巴里。
“闭嘴。”

我现在想起接瞎子出院的那一天，依旧觉得太清晰。
“死瞎子总算出院了，哈哈哈，胖爷请你喝酒！”胖子一边帮忙把东西塞进车子里，一边嘴里嚷嚷着。
那些东西都是在这大半年内给瞎子一件一件添置出来的。虽然有些早就陆陆续续搬到了房子里面，却还是大包小包的留在这里。
我瞪了一眼胖子：“病人不能喝酒。”
瞎子连忙抱着我点头：“我很乖的，不喝酒。小三爷，要奖励！”
我被他恶心的差点吐出来，一把就推开了他。
那天晚上，我们为了庆祝瞎子出院，点了一大桌子的菜，但一个人也没有喝酒。
可是，每个人都醉了。

然后，到那一天。
瞎子的血滴在白色的花上，颜色很妖艳。
“瞎子，你怎么了？”我看着瞎子捂住他的鼻子，血却不停地透过缝隙流了下来。
“小三爷没事……流鼻血。”瞎子笑：“看着人妻流鼻血了，哈哈。”
我看着瞎子一脸不在意，心里却好害怕。
“靠，上车，去医院。”
瞎子到医院的时候，血已经湿了几块毛巾，脸色也惨白的要命。
“……我们会尽力的……”
“……血库那种血型已经没有了……”
……
……
……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医生和我说那句话的时候，我感觉脑中一片空白。
最后，我只能笑：“好的，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医生拍了拍我的肩膀，就离开了。
那是同一个医生，当初我要把瞎子接出院的时候，也是他劝告病情不稳定，建议最好再住一段时间。
是我自己太任性。
“医生，没事的，我们家那么近。”
“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遗憾，后悔。
瞎子。
我看着那盏灭了的红色警示灯。

葬礼办的简单，只有我、胖子和小花三个人。
来的时候，胖子和小花神色复杂，却什么也没有说。
我给他戴上他的墨镜，笑起来的时候，还是那么温柔。
死瞎子。

回到现在。
眼前的坟墓前花开得漂亮。
我放下手中同样的白花，笑着离开。
车子停在不远处，视线模糊的时候，似乎看到有个戴墨镜的人靠在车门口笑。
我笑着想回应，却发现，空荡无一物。

——此处BE（楼楼隆重建议此处停步）,继续HE（毁、真心毁、你们慎重续看）——

我上了副驾驶，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看着我直笑：“小三爷，咱还要去死胖子那吃午饭？”
我点了点头。
“唉，感觉自作自受。”瞎子扶着方向盘，看着我笑道，“居然给我立了个墓碑……是不是我家的小三爷？嗯？”
我看着窗外，冷笑：“哼。让你‘诈尸’，让你‘起死回生’，让你吓我。”
我觉得这么说还不够，又补了一句：“我就当你死了好了——害得我没办法和别人交代，给你个假葬礼不错了。”

那天在医院，从手术室里面推出来的时候，瞎子的确和死了没什么差别。
可是到了太平间，我去看的时候，妈蛋居然给我自己醒了！
“小三爷……”
“我靠，你他娘的想吓死我。”
我不清楚瞎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就醒过来了（其实楼楼也不知道），他怎么会那样的也不知道（楼楼也不知道……勿打），有一次提起的时候，瞎子就说：“冥冥之中，我似乎听到有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呼唤我~我感觉到浑身开始温暖起来~然后，我一睁开眼就看见我家小三爷在我的尸体前哭成了泪人儿~然后，我们就……”
“滚。”

“可也不用年年清明都来吧……”瞎子笑，“本来今天周日还可以晚点起床呢，小三爷~”
我恶寒了一把，说：“开车。”
一路走了过来，从麒麟山，到长白山。或许我们一路经历的不多，但我却舍不得你。这世上或许有成千上万个人将会和我经历以后的种种，但能陪我一一看过，一一经历的，我希望只有瞎子你一个，独独特特，唯唯一一。
在建筑学上，有一个名词叫做“灰空间”，意思是那个空间用做什么都可以，储物，娱乐，还是什么，都可以。
我的心里也有一块灰空间，但它只可以给一个人。
无可替代的那个人。
不管那个人变成了什么样子，我的灰空间永远留给你。
如果你离开了，我的灰空间就不存在。
所以，我们都要好好的，继续，一起走下去。
“你身上到底有多少我还不知道的东西？”想到这，我看着瞎子，随口问道。
“小三爷，我们有的是时间探索。”
瞎子轻笑道：
“我们慢慢来。”
是的，慢慢来。
你和我。
——此处HE——
——END——

@够不够特别@漂流瓶626@浣熊家@乱世_小狗狗@十年又怎样了

@幽风过@猪皮琳

顺便带一句：番外不定期更新，不过年底番外会完全更新完整（又来这种无意义的承诺了），可能会开新楼（如果发这边算挖坟的话），说不定我更新在微博上呢。
很多在这里没有解释的东西在番外里有解释。
所以不要因为文文完结了就抛弃我不然你们就等不到真相了233333333333

谁要正文txt格式的发个邮箱我整理一下发给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