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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卿本佳人,奈何单身(下部开更啦)

楼主:柒玥荒芜  时间:2019-01-18 10:30:44
熊孩子的热血成长记ㄟ( ▔, ▔ )ㄏ面瘫精英教官瓶VS吊车尾二世祖邪


楼主:柒玥荒芜  时间:2019-01-18 10:30:44
前段时间从@毒蝎叶子那儿求来的封皮,感觉简直棒棒哒!








附赠链接一枚,感兴趣的孩子可以戳这里:http://tieba.baidu.com/p/3199230085

楼主:柒玥荒芜  时间:2019-01-18 10:30:44
时隔了好像很久很久,大荒又带着吴小兵和“齐王八蛋”的故事回来了!


哈!


哈!!


哈!!!


为了看文环境的和谐,照例先把一些废话【划掉】声明放在前面,建议各位看官撸文前必读,读后请勿在楼里掐架,拍砖,打广告,吐口水(……)不喜欢的孩子可以自行戳右上红叉叉离开,不需要再特地留言告诉我了,嘛,写文不易,众口难调,还请尊重每一个创作故事的人。


以下是萌萌的【声明君】
【排雷】【置顶】1.本文齐羽出没,好人,已挂,多以回忆模式出现,有纠葛但绝不涉及爱情。


2.此楼直接开始的是卿本下部的故事,上部故事请戳下面直通车:


【无水修订版】:http://tieba.baidu.com/p/3061875404?pid=51047299535&cid=0#51047299535


3.卿本的上部一直在不断的修订中,介于贴吧发上来就无法更改了,所以最完整的修订版本其实应该是不老歌上的版本,其中做得最重要修改是以下这点:


【高亮】【高亮】【高亮】上部一开始出场的勤务兵一角由花爷正式替换成叶成,而青狼獒的成员统一为:张起灵、齐羽、陈雪寒、瞎子、华和尚、朗风和扎西。


也就是说,截至上部完结,小花还没有正式出场!!!!!


切记哟。


另,吴邪的年龄调整为二十一。


如果还有其他的Bug欢迎大家捉虫。


4.然后就是关于艾特的问题,大家真真是太热情了!!!真的!!!原楼如此庞大的艾特数量只能分批次进行,每次更新后艾特一部分孩子,毕竟度娘的癖好大家都知道,一次圈太多是会被关进小黑屋的。


另外,在原楼名单圈完之前,暂时不接受新的艾特,无论是不小心戳进来还是蓄意戳进来的,如果你还喜欢这个故事,就麻烦大家自行收藏了,万分感谢!!!


5.最后一点是更新频率的问题,暑假期间不定更,开学后应该可以保证周更。放假期间的大荒真的忙成狗了,又要补课又要实习,最近的这两章都是在来回的公交车上撸出来,亲爱的们,则绝壁是真爱啊!!!!!


要说的差不多就是这些了,最后再矫情一句话,停更的期间看到一条留言,说很怕再也无法知道25章以后的故事了。大荒想在这里说的是,只要有你们的陪伴,卿本的故事就会一直继续,无论多艰难,无论要经历多久,张大队长和吴小菜鸟,会一直和大家走到最后。


那么准备好了么?现在,新的旅程就要开始咯!




楼主:柒玥荒芜  时间:2019-01-18 10:30:44
楔子

“看大王在帐中和衣睡稳/我这里出帐外且散愁情/轻移步走向前荒郊站定/猛抬头见碧落月色清明。”

……

“适听得众兵丁闲谈议论/口声声露出那离散。”

……

“我一人在此间自思自忖/猛听得敌营内有楚国。”

……

轻到微不可闻的声响,木质肌理的日式推拉门被人从外推开。

咿呀的唱腔就在这么一瞬间流入耳畔,一咏三叹,抑抑扬扬。

屋中似乎藏着太阳,连看一眼都是亵渎,门庭走廊上管家模样的半百老人恭顺地跪坐在腿上,背后是满庭的樱花树,垂下的头颅几乎要卑微到自己的胸膛深处。“少当家的,陈家那边的人已经到了。”

没有回应,屋里只有楚歌垓下的美人虞姬,一曲骊歌,满目情殇。

“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忧闷舞婆娑/嬴秦无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干戈/自古常言不欺我/成败兴亡一刹那/宽心饮酒宝帐坐。”

“汉兵已略地/四面楚歌声/君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那吟唱的男子蓦地旋转起来,愈来愈急,似乎真正拿了一把无形的利剑抵在颈间。猎猎劲风,塞外狼烟,耳畔只剩下楚歌震天,响彻旷野,直入云霄!

楚既亡兮汝焉归,时不待兮如电疾!

楚既亡兮汝焉归,时不待兮如电疾!!

楚既亡兮汝焉归,时不待兮如电疾!!!

叮——

戏毕,梦醒。

美人陨。

诀别一笑,灼灼桃夭。

年轻男子终于侧过半边脸,水墨一般晕染开的眉眼,轻轻一挑,进了骨子里的慵懒妖娆。

“哦?那就让他们候着吧。”

【注】:曲为《霸王别姬》唱段。

楼主:柒玥荒芜  时间:2019-01-18 10:30:44
第二十三章


生活就像巧克力,你永远也不知道下一颗是什么味道,比如前几天的吴小三爷还在为了清晨的哨声痛不欲生拼死也要赖在床上,今天却成了驻训基地的一大奇观,哨声刚响,居然全副武装率先一个人从宿舍里冲了出去。

“报告!编号三八吴邪前来报道!”

声音洪亮,小身板挺得笔直,这番反常的光景,直惊得正蹲地上喝豆浆的瞎子一口呛进了鼻腔里,霎时间咳得撕心裂肺泪流满面。

“你…咳咳咳!你没吃药吧今天?!”

“说什么风凉话呢?去去去,去边上清理干净。”陈雪寒走过来给他拍背顺气,“都说了多少次只准在食堂吃东西来着,无组织无纪律,就是队长给你惯的。”

“队长咋了?咱这一帮大老爷们儿谁不是被队长惯得一身的臭毛病……”话没说完,忽然瞅见吴邪站那儿抿嘴乐呵来着,不禁开口道,“喂,你笑个什么劲?”

吴邪那脸变得比翻书还快,立刻凶巴巴冲瞎子甩了四个字,“关你屁事。”

陈雪寒倒也习惯了他的态度,好脾气地接着问道,“今天这是怎么了?受了什么刺曱激这么积极?”

“没什么,就是忽然觉得祖国和人民需要我,我应该立志做个好兵。”屁话扯了一大堆,这才兜着圈子把目光转到张起灵身上,嘻嘻笑道,“齐王…哦不,教官,你说呢?”

张起灵连头都没抬,就淡淡应了个「嗯」字。

吴邪岂是这么容易就被打发的主?锲而不舍地追问道,“齐教,你觉得我今天表现得怎么样?”

“嗯。”

“这个「嗯」是相当好呢,非常好呢,还是非常相当的好呢?”吴邪为难地摸曱摸下巴,“这么模糊不清的答案让我无法明确努力的动力啊。”

“咳,要点脸啊。”瞎子又忍不住插嘴道,“你小子什么时候已经觉悟高到拿队长的话当圣旨了?”

“你懂个屁!自打我第一天走进选训营,走进这片神圣的土地,我就默默对自己说,看,那个男人就是你奋斗的目标——”不仅扯淡不用打草稿,就连表演,他也能声情并茂一步到位,“从今天起,我决定将齐教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录在册,早晚背诵一遍,饭前便后背诵一遍,忧伤时背诵一遍,快乐时背诵一……”

“打住打住!”这一下连一直没吭声的朗风都听不下去了,“编号三八,你今天真没吃药吧?”

闹腾了大半天的多事主子终于舍得停了下来,也不理会他,反而将目光大剌剌黏在张起灵身上打了个转儿,然后摇摇脑袋,慢条斯理地啧啧嘴道,“我这是心病,没得治呐~”

吴小三爷给全营的人打了剂预防针,他病了,而且病得不轻,无药可医。

很快,不仅「青狼獒」的教官,所有的菜鸟们都察觉到了这不对劲的反常。

地狱周结束后,虽然体能训练不再是重点,但每天清晨的十公里拉练照样把菜鸟们折腾得半死不活。「青狼獒」的教官们操练得狠,菜鸟们得边骂边跑才有动力,要是搁了以前吴邪绝对是领头的那个,偏偏今儿撞了邪,一哥们儿才说了张起灵的半句不好,本来还落在队末的吴邪也不知道从哪儿生出来的力气,居然一个健步蹿了上来,“喂,骂谁呢?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儿啊!”

老海一脸吞了苍蝇的表情,王盟傻愣愣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只有知情的胖子长长叹了口气,不忍直视地捂住自己的眼睛。

被吼的哥们儿一脸莫名其妙,“喂,有病吧?”

老海连忙跑上来陪笑道,“那个,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嘛,体谅一下,体谅一下啊。”

“去去去,每一次训练都是实战,谁跟你嬉皮笑脸的。”吴邪推开老海,看了眼跟前家伙的头盔,义正严辞道,“编号九五同志,齐王…咳,教官对我们严厉是为了让我们能够在战场上存活下去,我希望你能将抱怨转化为赞美,少说话,多做事,脚踏实地,仰望星空。”

这一下不仅老海,所有菜鸟的表情都像吞了苍蝇一样精彩。

然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晨练后紧接着是手曱榴曱弹投掷训练,「一」举臂,「二」投出,自打建军起就有了的口号,偏偏被某人义愤填膺地站出来批驳不够鼓舞士气,然后一脸严肃地呼吁应该立马换掉。

管事的助教哪里说得过吴邪那张伶牙俐齿的嘴,在一众教官看好戏的默许中,终于缴枪弃械遂了他的提议。

于是四十来号菜鸟齐刷刷在掩体前「齐」举臂,「教」投出,教练弹噼里啪啦在远处炸开。

“丧心病狂,丧心病狂。”朗风坐在吉普车里连连摇头,“这小子简直是要搞成个曱人曱崇曱拜主义风曱潮。”

“队长,你是不是哪儿又得罪了那家伙啊?”华和尚也好奇地从后排凑上来,“怎么老觉得他是在膈应你呢?”

“哪里是膈应,人家那是明目张胆地示好呢~”瞎子双曱腿搭在前排的椅背上,嘴里衔了根狗尾巴草,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脑袋,“这行曱事作风,还真是符合极了他的性子。”

喜欢一个人就要让全世界都知道。

吴邪从来就是耀眼的太阳,高调张扬,肆无忌惮,不像同一张脸的另一个人,细水长流的情感,只愿像月光一样温婉地陪伴。

陈雪寒转过头来,“要去制止吗?”

坐在最后一排的男人环起手臂,在树荫投下的阴影里淡淡垂下眼帘道,“由他闹。”

然而张起灵的无动于衷并没能阻止吴邪丧病的举动,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整个基地再次被重现江湖的小三爷牌定时炸曱弹搅得鸡飞狗跳。

吴邪到处宣传「齐教语录」。

吴邪饭前便后逢人便抽背「齐教语录」。

吴邪用他幼稚园中班的绘画水平创作了一幅张起灵的画像贴在宿舍楼大门口。

吴邪每晚睡前沐浴焚香对着画像一敬天,二敬地,三敬祖国曱母亲哺育了你。

吴邪烦遍了基地里的每一个人,偏偏就是不去叨扰张起灵。

进入七月后,光是站着不动都能湿出一身的臭汗,电风扇成了电吹风,凉席成了电热毯,躺在床上一翻身就是铁板生煎小牛柳,空气里处处都是灼烤生肉的味道。

除了要应付大强度、高密集的技能特训,吴邪每天还得定时定点犯病。这厢刚拖着半死不活的身子瘫在地上,还没缓上半口气,某个王姓的胖子已经像座小山一样挨着边儿的砸倒下来,「咚」一声,震三响。

“这姓齐的也忒他娘的狠了!等这破选训结束了,胖爷总得堵角落里给他胖揍一顿才咽得下这口恶气!”

“去去去!”吴邪刚被一连串的单兵战术训练榨得连摆手的力气都没了,一张嘴便觉得嗓子眼要烧起来一样地难受,隔了好半天,终于找回劲来重新开口道,“你揍谁呢你?放尊重点啊,小心我跟你没完。”

“哟呵,这小白眼狼!”胖子抽脚给了他一下,“刚才是谁把你从水里捞起来的?啊?前脚才爬了上来,后脚就胳膊肘子往外拐了啊?”

“我怎么就往外拐了?你才是外人好不?”吴邪挑起半边眉,目光在人群里左右搜寻着,然后猛地定住,不动了。

张起灵正站在树下和陈雪寒低声说着什么,脖子上挂着无线电通讯耳机,一身丛林系的迷彩野曱战服,多功能的军刀紧紧贴着腿部插在左腿绑着的枪套包里。

内敛和张扬,两种矛盾的气质意外融洽地揉合在这个人身上,帅气得一塌糊涂。

笑意一寸寸染上眼角,吴邪扬起下巴,冲着男人的方向得瑟地抬了抬,“喏,我内人在那边呢~”

“诶,你够了啊。”胖子一脸受不了的表情,“都折腾一个星期了,人家理你了么?”

吴邪整个人立刻如同漏气的气球一样萎顿下来。

“胖子,你有没有觉得这几天齐王曱八蛋好像对我挺,挺......”他搜肠刮肚想了个词,终于从嘴里憋了出来,“挺冷淡的?”

“就你那副成天蛇精病上身的样子,是个正常人都得躲得远远的。”胖子郑重其事地在他肩膀上拍拍道,“为了世界的和平和安定,我劝你还是直接跟他说你喜欢他吧,反正拖多久都是一样的结局,早点断了你那乱七八糟的念想我们还能图个清静。”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胖子绞住作训服的一角拧着水道,“我就想不通了,你他娘的到底在怕个什么劲啊?怕他拒绝你?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嘛!”

吴邪反手冲着胖子腿上的肉就是一拧。

“哎唷!”

“你懂个屁,我这叫前曱戏!”吴邪振振有词,“我给他来个铺垫,起承转合,免得到时候说出来吓着他。”

“得了吧,全基地的都知道齐教现在是你偶像、男神,连放个屁都会拍手说是香的。”胖子还了这小没良心的一脚,“你还铺垫个腿曱儿啊?直接上吧,早死早超生,林子大着呢,记得下次瞄个靠谱点儿的对象啊。”

“滚!”

“吴邪啊——”胖子这一次是认认真真地叹了一口气,“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担心他拒绝了会让你很没面子?”

吴邪嘴犟地拧过脑袋,“没有!”

“你怕的是拿不下他,怕的是损了你大少爷无往不利的征战情史。”吴邪第一次觉得胖子的目光也能这么犀利灼人,“你觉得这真的叫喜欢吗?”

吴邪不乐意了,“我这怎么就不叫喜欢了?”

“你现在对齐教的感觉,就像是一个不成熟的小孩在大家都打他手的环境下,突然有人给了颗糖,于是就把全部的目光都盯着那个人看了。”

“放屁!”吴邪打断他道,“你对我也不赖啊,我怎么就没死皮赖脸地缠着你啊?”

胖子脸色不善地低下头,像是下定了好大的决心,终于幽幽地吐出五个字,“因为我丑啊~”

吴邪愣了三秒,捧着肚子前仰后翻地大笑起来。

“诶,够了够了啊,总之你自个儿好好想想吧。”胖子被他笑得太阳穴的青筋突突直跳,忍不住又给了他一脚,“反正两个男人这条路本来就不好走,你若真要铁了心跟齐教在一起,就要做好准备和整个世俗作对。”

“喂,哪有那么……”

“如果没那个觉悟,就趁早收手吧。”

胖子的笑意终于完完全全敛去,这一瞬间眼里的沧桑,让吴邪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一点都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吴邪啊,千万别玩感情。”

楼主:柒玥荒芜  时间:2019-01-18 10:30:44
吴小三爷真的听进去了吗?

还是那句老话,若是这个我行我素的小祖曱宗真有这么好说服,也不会被他老爹踹这儿来自生自灭了。

不过很快,横亘在面前的状况终于让这令人头疼的主子再无暇扯淡。

吴邪站在山崖边,只觉得腿都软了。

“如果战场上只剩下一条路,就是悬崖也得跳下去!”

基地后山的尽头连着一片内海,连续一夜的强行军后,幸存的48名菜鸟第一次被带到这块全新的天地。

朝曱阳,白浪,海鸥,峭崖。

别有洞天。

“30米!”陈雪寒的衣角被海风吹得上下翻飞,“垂直入水,双手交叉,护住口鼻,这就是全部的要领!”

“只有够胆的兵,才能从绝处逢生!”

“不想卷铺盖滚蛋的,今天就给我从这里跳下去!”

特战部队常年深入敌后作业,为了保证有生战斗力量,高台处跳水也是必须掌握的技能。只是吴邪实在恐高,光是从2.8米的障碍墙跳下来都折了半条命,这将近10倍的高度,还不如直接叫他去死。

怯弱的并不只有他一个人。

“最后一次机会——”陈雪寒负手俯视着这群垂头坐在地上的人,七个,连和自己对视的勇气都没有的……弱者。

不远处的四十一个家伙正在亢奋地高声喧哗着,他们有太多的感受想要说,有太多的喜悦想要分享,那里有胖子,有老海,那么明亮又自豪的痛快笑意,生生刺痛了吴邪的眼睛。

胜者为王,这个世界从来就是这么现实。

王盟的手在身边颤抖着举起,又停在脸颊的位置,咬紧下唇慢慢放下。

不是每个人都能战胜自己。

“我,我,我不想放弃……”王盟的表情几乎快要哭了出来,“可是我怕高,我,我,我脚不听使唤……心脏难受……受不了……”

吴邪把脸埋进掌心里,他何尝不知道恐惧的滋味,却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同是懦弱的失败者,他有什么资格故作姿态。

“我想跳……真的想跳……”

“我想像我爸爸一样……顶天立地……”

“我的爸爸……是我见过最厉害的男人……”

“我的爸爸……我的爸爸……”

王盟带着哭腔的絮叨像一把尖刀插进吴邪的胸膛,断断续续,每一点都打在心尖最疼的地方。

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一个儿子无助的痛哭更加撕心裂肺?

“就这样吧。”陈雪寒的耐性也终于耗完了,“编号三八出列,其余人打上背包……”

“等等,我和他要跳!”

突兀的声音猛地打断陈雪寒,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声音的主人身上。

吴邪拽着王盟站起来,啪一下拍在他耷曱拉着的背脊上,“挺直了!”然后转向陈雪寒,一字一句地坚定重复道,“听到了吗?我和他都要跳。”

“老大?!”王盟受惊地瞪大红通通的眼眶,“我,我不敢……”

“不敢你奶奶个腿曱儿!”吴邪现在也豁出去了,多说一个字都要喷出火舌来,“你听好,今儿个老曱子就跟你玩命了!我前脚下去,你他曱妈曱的最好后脚就跟上来,不然这辈子都别让我见着你这张孬种的脸!”

“老大……”

“待去边上看好!”

吴邪一脚把王盟踹到边上去,利索地把身上的尖锐利器都卸了,然后一咬牙,疾步走到峭壁边上。

要快,要快!不然等这冲动的气头过了,他怕自己再没有胆量迈出这悬空的一步!

右手忽然被人一把拽住,把他急切的脚步生生拦住。

“做好姿势。”

清清冷冷,就像天塌下来了也不会惊慌,这个太久没有听到过的声音就在这么一瞬间漫进耳畔,闯进脑海,铺天盖地的占满他了的世界。

齐王曱八蛋。

是齐王曱八蛋。

“不然会受伤。”

吴邪不知道这一刻自己该是怎样的心情,顿了半晌,终于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喂,你不是不理我的么?”

没有回答,这个男人从来就不会做多余的回答,他只是折起吴邪的手放在胸前,然后将他没有绷直的肩膀扶正。

吴邪异常乖巧地任他摆布,自始至终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准备终于就绪,张起灵抬起头来。“有什么想说的吗?”

有,我怕了,我不敢了,我真的后悔自己又他曱妈乱冲动了……可是如果现在连我都退缩了,王盟那小子就真的再没有机会了。

“有啊,”这么高的地方,连站着都会头晕目眩。吴邪脸上的血色褪得厉害,好半天才找到力气慢慢扬起嘴角,冲着张起灵歪下脑袋,“You Jump,I Jump。”

胖子发出绝望的哀嚎,都这种时候了,这家伙怎么还有闲情逸致说出这么不靠谱的话来。

没有回应,张起灵的眸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夜。

吴邪觉得自己唇边的笑容快要支撑不住了。

胖子总说他对齐王曱八蛋的感情只是玩玩,是一时性起,是头脑发热,可是为什么现在胸口会这么闷,闷得让他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呵,吓到你了吗?别紧张,我没说完呢——”吴邪垂下头,嘲讽地耸耸肩膀,“我就是问问,这句话该怎么翻译。”

默不作声,默不作声,直到男人忽然卸掉通讯仪,卸掉战术背心,卸掉外套,只剩下一件迷彩的军T,然后朝崖边进了一步,转过头来。

“你玩命,我奉陪。”

融进了海风的声音,初升的旭日就在这一刹那冲破海平线,光芒四射,普照万物。

那是耀眼的,怒放的,希望的颜色。

楼主:柒玥荒芜  时间:2019-01-18 10:30:44
第二十四章


“30米是可控的安全高度。”


“垂直入水,护住口鼻,什么都不要多想。”


“跟紧我。”


在男人的身形消失在崖边的那一瞬间,吴邪也终于一个迈脚紧跟着大步跨了出去!


都有人陪着玩命了,老曱子还怕个屁!


“啊——”


身子空了,脑袋空了,所有的所有都在急速的坠落中放空了。风里卷着海盐的味道,劈头盖脸席卷而来打在脸上,像是要把他整个人都凌空掀翻起来一样!


“我想要怒放的生命~~就像飞翔咕啊……咕唔唔……”


不成调的歌声终于被淹没了,海水从脚底将人一寸寸吞噬,漫上脖颈,灌进耳鼻,灭顶般疯狂的刺曱激。


做到了!做到了!从今往后什么样的高度都将不再可怕!


“老—大—等—我…….”


是王盟的声音,还有谁,那一道道冲破胸膛的怒吼,穿透云层,踏碎太阳,一直要抵达地球的心脏深处撕裂宇宙洪荒!


咚!


咚!!


咚!!!


应声入海,飞溅而起被朝曱阳镀上的金色浪花。


一二三四五六七。


一个都没少,一个都没落下。


“那啥,”朗风脱下头盔掂在手上,他平时话不少,这时竟也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心头的震撼,“挺……壮观的。”


“是啊,”扎西摸曱摸自己的脑袋,忽的笑了起来。


头发早已长了出来,短短的坚硬发茬,把那里狰狞的伤疤细细密密遮了起来,八寸长的口子,是四年前越境作战时一伙武装毒贩留下的礼物,弹片嵌进颅脑里,不影响神经,却也取不出来,永远的勋章,深深烙进血肉里,和脉搏心跳一块呼吸——


这是军人的荣誉,是军人的信仰和天职,也是军人的……宿命。


“枪拿得久了,眼里只剩下「目标」和「非目标」,”扎西深深吸了一口气,极力远目,就像要越过朝曱阳看到世界的另一头,“能精准地打击,能完美地完成任务,却再没有过这种全身血液都沸腾起来的感觉。”


“嗯,”陈雪寒看着菜鸟们接二连三跳下去的地方,轻轻笑了起来,“前仆后继,像一群不要命的疯子。”


华和尚,“像当年的我们。”


老痒,“像真正的兵样。”


瞎子,“像下饺子。”


四个字终结话题,陈雪寒长叹一声,终于认命地摆摆手道,“散了散了都散了,把上面的菜鸟们集合齐了带下去。”


大部队下了峭崖后,意外地只看见了四个人,张起灵坐在一侧高高的礁石上出着神,湿透了的军T贴在身上,勾出背脊上匀称得没有一丝赘肉的肌理曲线。


“队长~”瞎子吹了一声口哨走上去,“其他饺子呢?”


“医务室。”


“去去去,别捣乱,”陈雪寒四下环顾了一圈,没见着吴邪的身影,顿了三秒开口道,“编号三八怎么样了?”


“昏了。”


“入水没对?”陈雪寒下意识担忧地蹙起眉头,别说三十米的高度了,就是十米跳台稍有不慎也是轻则晕厥,重则致亡。但见张起灵摇摇头,慢慢地又吐出三个字来,“溺水了。”


“噗——”正在灌水的瞎子没忍住一口喷了出来,难得英勇一次也能阴沟里翻船,果然命里犯消毒水,天生就是药不能停的命。


“溺水啊~”瞎子眼睛滴溜溜一转,挤眉弄眼地重新凑过来,“有做人工呼吸么?”


男人的目光终于从海平线上收了回来,清清冷冷地在瞎子嬉皮笑脸的脸上划拉过去,起身跳下礁石。


“你,三十公里武装越野。”


“哈?”


“你很闲。”不是疑问而是陈述,张起灵俯身拾起地上的头盔,拍掉砂砾,转身离开前淡淡扔下最后一句话,“天黑前回来。”


瞎子哀嚎一声,还是哭丧着脸跟了上去。


吴邪一醒来就听到了这个消息,一脸兴致高昂地坐在床上嚷嚷着要去现场看好戏。


“已经够乱了,我求你别折腾了行不?”


阿宁才从其他病房回来,地狱周结束后各种稀奇古怪的项目一齐加上来,菜鸟们没一个拎出来不是浑身是伤的,可累惨了医务室的人。


吴邪撇撇嘴,“那我去找齐王曱八蛋。”


阿宁连头都没抬起来,“他不是走了么。”


“走了?”吴邪下床的动作一滞,“走哪里去了?”


“基地总部啊。”阿宁这才想起吴邪才醒,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哦,上头有事找他,你男神就去了。”说完之后见吴邪除了垮下一张脸外完全没反应,忍不住又戳了戳他,“喂,你男神?”


“嗯?”吴邪有气无力地哼唧了一声。


“哟,这是参破了红尘还是顿悟了人生呀?”阿宁禁不住要打趣他,“还真是男神呀?谁之前左一句王曱八蛋右一句王曱八蛋骂着来着?”


吴邪耷曱拉着脑袋,完全答非所问,“他要去多久啊?”


“这我怎么知道,”阿宁耸耸肩,“要不我给你开张假条,你跟着去?”


这个前一秒还要死不活的家伙居然一瞬间坐直起来,“真的?”


太过直白的喜悦,让女军医的眼神一下子复杂起来,很快又恢复平常,抬手就弹了他一个脑崩,“美得你!”


“靠!”吴小三爷那表情变得比翻书还快,“别以为我不打女人啊!”


“爱打不打,”阿宁低头收拾好东西抱在怀里,再没多看他一眼,“反正你给我安安分分地待这里就是了。”


张起灵这一去就没了音讯,一直到第二天中午都不见有车开进基地。


今天的训练课题是楼房速降,有了30米高崖跳水的经历,眼前的滑降看起来似乎也不再那么困难。吴邪刚刚扣上地心锁,忽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正儿八经地抬起头来冲着身边的助教严肃问道,“对了,你们这有信鸽吗?”


后者一脸看怪物的表情,“有电话。”


“不行不行,电话不行,”吴邪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这玩意儿得写才有意境,说出来就破坏了。”


楼下轮值的华和尚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没好气地仰头大声嚷嚷起来,“下一个是谁啊?谁他曱妈在那磨磨唧唧的还不下来!助教,给我踢下来!”


“等等!”吴邪扔过一记「你敢动我试试」的眼神,“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我现在寄信去基地总部,有没有可能和昨天去的人刚好错过?”


这一下再迟钝的人也明白这信是要寄给谁了,那助教笑了起来,“你有啥话要这么急着跟齐教说呀?”


“呸!谁说我是要给他了?”被戳中心事,吴小三爷连忙不自在地拉起绳索,摸索着从楼顶一点一点蹬下去。


有心事的时候,果真连恐惧都会抛到脑后。


只是还没考虑好怎么把信精准地送到张起灵手上,要收信的人已经回来了。


胖子蹿进宿舍的时候吴邪正趴在桌上奋笔疾书,胖子那重量级的吨位往他小身板上一压,只差没把人脊椎「咔擦」坐断,“写啥呢?给胖爷瞅瞅!”


吴邪手疾眼快一把按住信纸,使出吃奶的劲儿把胖子从背上掀了下去,“滚滚滚,别打扰我酝酿感情!”


“哟呵,邪夫托尔斯泰啊?”胖子嘴上打趣着,从枕头底下摸出早上藏的半个馒头出来,掰了一半凌空抛给吴邪。


“娘的,可饿死胖爷了,真不知道这鬼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他兀自啃了半晌,没听见吴邪动静,好奇地又重新凑了上来,“到底在写啥呢大文豪?”


这一次吴邪连头都没抬起来,“情书。”


胖子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去了,“靠!不会是给齐教的吧?”


“对啊。”吴邪停下笔,拦在指尖转了几道转,又立刻埋下脑袋唰唰动起笔来。


文思泉曱涌,根本停不下来。


“我决定了,我要追他,”一气呵成了好长一句话,吴邪终于得空补上三个字,“认真的。”


胖子哭笑不得,“就写个这破玩意儿就叫认真了?”


“你懂个屁,”吴邪难得耐心地解释道,“你去随便问问,我吴小三爷交过的那么多女朋友里,有几个三生有幸收到过我的亲笔书信?”


“喂,你不会真是打算拿追女生那套去应付齐教吧?”


吴邪终于舍得从百忙之中抬起金贵的脑袋,眨巴眨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不行吗?我觉得老少皆宜国际通用啊。”


“得了得了,你也别写了,”胖子跟他有理扯不清,终于放弃了这无谓的拉锯战,心里头激烈斗争了半晌,还是把刚刚打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有什么情话搁人面前说去吧,齐教已经回来了。”


“真的?!”


吴邪一个「腾」地站了起来,连笔都还没来得及放下就冲了出去,冲到门口又忽然折了回来,圈住胖子的脖子凑在脸上狠狠亲了一大口,然后丢下手上的东西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中国好助攻!人民会记住你的!”


胖子抹去脸上的口水,摊开手盯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晚饭过后是自曱由安排时间,操场上处处能见着自觉加练的菜鸟们,吴邪沿着石子小径一路飞奔着,连抢饭时都没见他这么积极过。


张起灵去了整整一天,一回来便把「青狼獒」的全体队员都叫进了屋子里。吴邪到的时候意外见着门口竟然还有助教警备戒曱严着,浑身都散发着「闲人不得靠近」的生冷气息。


吴邪蹑手蹑脚绕到拐角的地方,目光在排水管上滴溜溜打了个转儿,袖子一撸,抱住管子嗖嗖就窜了上去。


练为战,今天才总算体会到了这句话说的原来是这个意思。


只是这边前脚才落地,走廊里的红曱外线报警器后脚就跟着凄厉地叫唤起来,被惊动的助教从一楼鱼贯而上,紧闭的房门也由里朝外推开,华和尚最先探了半个脑袋出来。


“谁?!”凌厉的气势,在看清来人后瞬间撤消了大半,“编号三八?没事你乱翻什么啊你!”


张起灵终于走了出来。

楼主:柒玥荒芜  时间:2019-01-18 10:30:44
不知是不是错觉,脸色似乎不是太好。



“有事?”


“诶?”回过神来,后者立刻理直气壮地重重点头,“嗯,有事。”


是个人都知道他闲得蛋疼,大家也不戳破,就等着听他这次又能瞎掰什么。


“咳,其实今天我是带着对这个地方深沉的爱意和宝贵的建设意见来的。”


“嗯。”


“在我看来,基地里的配套设施还不够完善,”吴邪有模有样地背起手来,“我觉得有必要饲养一批训练有素的信鸽,以确保信息能够点对点传送。”


男人木着一张脸,“说完了?”


“是,完毕!”


“带回去,”张起灵这次是对着刚刚赶到的助教说的,“下次再放他乱跑就拿你们问罪。”


几个牛高马大的汉子屏息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出。


吴邪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忍不住拿手在男人面前晃了晃,“喂,你吃火曱药啦?”


没有理会,张起灵兀自转身走进屋里,头也不回地关上门。


“他……”


“做你该做的事,其他不该知道的就不要多问了。”似乎知道想说什么,陈雪寒在吴邪开口前就已经打断他,然后朝助教点点头,一前一后上来两个人,把人给半推半架地带下楼去。


被蒙在鼓里的滋味一点也不好受。


接下来的几天里,这种诡异的低气压似乎在整个「青狼獒」弥漫开去。吴小三爷的蛇精病已经到了晚期,病入膏肓,愈演愈烈,张起灵却比之前更冷淡了,或者说压根就见不着人影,不再出现在队伍里,好几次远远见着都是匆匆走过的背影。


像是被什么事情缠住了身,才不过五天的时间,早出晚归,居然已经跑了三趟总部。


吴邪找了借口赖在医务室里偷懒,情书写了撕,撕了写,最后干脆趴在床上盯着「齐教语录」大红的封皮出神。


今天「青狼獒」的教官走了大半,基地里只剩瞎子和那个不太常说话的老痒。


房门忽然被人推开,一副抢眼的墨镜大喇喇闯进视野。


“嘿,漏网之鱼~”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吴邪翻了个面儿,显然不想跟他搭话。


“编号三八,起立。”软的不行就来硬的,瞎子换了副命令的口气,床上的人终于臭着一张脸不情不愿地下来站好了,“报告,什么事啊?”


瞎子言简意赅扔出两个字,“训练~”


“你有病吧?”吴邪朝墙上的挂钟瞟了一眼,“现在已经晚上九点了。”


“喂,你这是跟教官说话的语气吗?” 「青狼獒」一共七人,瞎子给人的感觉最不像教官,成天嘻嘻哈哈对谁都涎着脸,也是这几天唯一一个丝毫没有异样的家伙,该吃吃,该玩玩,好像其他队员阴郁的事丝毫跟他无关似的。


“爱来不来,可别后悔哦~”见他半晌没反应,瞎子索性率先走了出去,“我在门口等你。”


吴邪权衡了一下,反正关在屋里也无聊,一咬牙还是跟了上去。


山里昼夜温差大,晚上九点天已经黑透了,疏星淡月,空气中感觉得到丝丝微风的凉意。


门口停了一辆四轮全地形越野机车,瞎子已经骑在驾驶位上,护目镜和头盔都装备上了,这时正在将皮质手套戴进右手里,见他来了,远远地丢了一个头盔过去,然后朝放在自己身后的行军包努努嘴,示意吴邪背好上车。


“哇!”吴邪凌空接住,然后目光定在这个机动小怪物身上,不动了。


“帅!真他曱妈帅气!”他不自禁又感叹了一句,或许就像女人天生对于漂亮的衣服没有抵抗力,车对于男人而言也是难以抗拒的致命诱曱惑。瞎子好笑地看着吴邪激动地跑上来,整个人都几乎贴在车身上爱不释手地东摸曱摸西摸曱摸,忽然猛地抬起头,两只眼睛发出饿狼一般盈盈的绿光来,“给我开一会儿吧!”


“夜间特技驾驶,今晚的训练课题,”瞎子并没直接回答他,只是扬着嘴角解释道,“其他人早进山了,就是把你给忘了。”


吴邪只恨不得把那张理直气壮的脸给撕下来,“靠!那我现在怎么去?”


“别看我,我有事,连夜就得走。”眼瞧着对方一张小曱脸瞬间垮塌下来,瞎子不由笑得更欢了,终于慢条斯理地再次开口道,“不过我倒可以考虑考虑帮你找个外援~”尾指扣响通讯仪,压低声对着那头说了些什么。


几分钟之后,一辆一模一样的全地形越野机车出现在视野之中。


吴邪只看了一眼,注意力就全被吸引了过去,不可思议地脱口而出道,“齐王曱八蛋?!”


男人从黑暗中撕破夜色而来,骑在高高的驾驶座上,伏下的身子躬成猎豹一样优雅而矫健的弧线。车子一直开到吴邪面前,张起灵并没给他开口的机会,略略偏头,言简意赅地扔下两个字,“上车。”


“是!”吴邪一瞬间喜笑颜开,忙不迭地从瞎子手里接过行军包和头盔,两人目光在半空里碰了个正着,后者笑得玩味地冲他眨眨眼,“不后悔吧?”


吴邪一愣,“你故意的?”


“怎么会呢?”瞎子一脸人畜无害地耸耸肩,懒洋洋地勾起嘴角摆摆手道,“去吧,HАVe a good time~”


脚上给油,改装过的引擎发出巨大的轰鸣声,车子载着两人朝夜色中驶去。


张起灵驾着车一直驶出了基地,车速很快,风从面颊刮过,吹得吴邪整个人都凌曱乱起来。他把自己缩在张起灵的背后,宽厚而有力的避风港,连肌肤的热度也可以透过薄薄的衣衫传递出来,吴邪的眼角慢慢弯了下来,张开手,忽然结结实实环住了前面人的腰。


张起灵一僵,吴邪贼兮兮的声音夹杂在呼啸的风声和发动机的轰鸣中传来,“坐不稳啊~我可以抱住你吗?”


先斩后奏,这小子还真是把无赖的本领发挥到了极致。


张起灵的默认无疑让吴邪喜上眉梢,得寸进尺干脆把脸也贴了上去,风声似乎小了些,嗅觉变得格外敏感,呼吸间满满萦绕着的都是男人身上香皂的清香味。吴邪的心情从来没有这么好过,一时得意忘形,顺着心情乱喊起来,“齐王曱八蛋,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没有回答,他也不恼,自顾自地在风中咯咯咯地乐呵,“齐王曱八蛋,你说我们这算不算是在兜风啊?”


“齐王曱八蛋,你听过曹格的《吹吹风》吗?”


“齐王曱八蛋,要不要听我给你表演一下呀?”


“齐王曱八蛋,竖好耳朵我要开始唱咯!”


“我想牵你的手,带你去吹吹风你说好不好,你说好不好……”


“两个人走一走,管他南北西东说好不好,你说好不好……”


山风凉凉地扑面吹来,车开了多久,吴邪就兴致勃勃地唱了多久。张起灵心无旁骛,任由黏在背后的家伙尽情地聒噪吵闹,很久很久的以后,他有时还会想起这个闹腾的晚上,宁静的山路,轰鸣的机车,还有那个时候的吴邪,霸道、蛮横、爱耍赖,一身的缺点,却总会在笑起来的时候,露出眼角一点狡黠又没心没肺的细碎光芒来。


古人云,情不知其所起。


一往而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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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车子一直开进密林深处,忽然熄火停了下来,手被人拍了拍示意松开,张起灵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下车。”


吴邪四下环顾了一周,并没见着其他的家伙,“到了?”一开口竟然有些嘶哑,原来是刚才扯着嗓子嚎了一路,灌多了风进去。


男人的瞳色比夜幕还要暗。


吴邪被他盯得发毛,嗓子眼痒得难受,忍不住偏过头去狠狠咳了两声。余光里的男人从兜里掏出什么东西凌空抛过来,吴邪接了个措手不及,摊开一看,掌心里安安静静躺了一包润喉糖。


脸上已经快大脑一步笑开了花,“给我的?”


一贯的没有回应,他也不恼,喜滋滋拆了包装挑上一颗含在嘴里,然后盯着张起灵傻笑。小小的硬块带着薄荷脑的清凉压在干渴的喉间,似乎连这酷暑的燥热也一并驱逐得一干二净。


张起灵终于开了口,“玩够了吗?”


吴邪一愣,没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


“我说过,对你不感兴趣,” 四周黑黢黢的,夜晚的树林像一只蛰伏在黑暗尽头浅眠的巨兽,只有机车的前灯照出两道昏黄的光亮,“无论什么时候。”


五天没搭上半句话,一上来就是这么赤曱裸裸的拒绝,让吴邪几乎下意识地还嘴到,“呸,别说得好像我对你很感兴趣似的!”


“那最好。”张起灵的表情没有丝毫起伏波澜,重新跨回座上,朝他略略偏头道,“上车吧,还有一公里。”


吴邪终于扯着嘴角笑了起来,“所以你专门停下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直白得可怕,男人连一刻犹豫也没有地点点头,“嗯。”


“我去你曱娘的齐王曱八蛋!”果然,下一秒粗口已经紧跟着爆了出来,“你太他曱妈曱的看得起自己了,我……”


“注意你的言行,”张起灵没时间跟他耗,打断话语道,“上车。”


吴邪那犟性子岂肯服气,脖子一拧,圈起手臂摆明了要坚决斗争到底,“要走你自己走,老曱子才不稀罕你送!”


张起灵在他脸上静静盯了三秒,居然真的一脚轰响了油门。


“喂!你……”不会来真的吧?吴邪下意识松开环住的胳膊转回头来,没有说出来的那六个字在嘴边来来回曱回滚了好几遍,结果一张口又变成了戳死人的尖刺,重重冷哼道,“慢滚不送。”


张起灵没再说什么,默默调转了车头,宽大的轮胎在地上碾出一道长长的痕迹,连带着巨大的轰鸣,惊醒林间夜栖的候鸟飞扑逃窜。


“齐王曱八蛋——”


车子愈行愈远,尾灯终于在视野里变成小小的一簇萤火,然后完全融进黑暗。吴邪追着跑了两步,使出吃奶的劲朝漆黑一团的混沌吼道,“我告诉你!别以为这样就完了!这世上还没有我吴小三爷追不到手的人!”


没有回应,也不可能得到回应,唯一的光亮撤走后,压抑的黑暗立刻从四面八方叫嚣着席卷而来,像卷心菜一样把他密不透风地包裹起来。


“王曱八蛋……死面瘫……”吴邪全部的火力都集中到了已经走掉的某人身上,骂着骂着,声音又低了下去,像是委屈的自言自语,喃喃不清,“妈曱的,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是在玩啊……”


吴邪并没能低落多久,夜晚的山林再一次被熟悉的轰鸣声吵醒,正无精打采坐在地上生闷气的家伙浑身一震,一个骨碌爬起来,伸长了脖子朝张起灵走掉的方向巴巴张望起来。


只是天不如人愿,车灯的光亮却是从相反的方向照来的。


吴邪翘到一半的嘴角硬生生急转成耷曱拉下来的弧度,恹恹吐出两个字来,“赝品。”


原来来的人是老痒,一样不爱多话的主。


车子径直停到吴邪的面前,老痒朝身后指了指,甚是精简地开口道,“上车。”


后者纹丝不动,摆明了当他是空气。


“队长让我来接你。”


吴邪的睫毛因为「队长」二字迅速地扑闪了一下,随即又恼怒道,“呸,少他曱妈跟我使美人计。”


老痒的眼角在听到最后三个字时抽了一下,也不知道两人有什么渊源,只能据实地再次重复一遍,“这是队长的命令,我只管执行。”


吴邪半信半疑地挑高眉,“真的?”


“是,一收到就过来了。”


他说话较慢,为了不让人听出结巴,所以每一个字都咬得又重又清晰。吴邪不知情,只当他情真意切态度诚恳,终于松了口,走出去捡回先前被自己踹得老远的行军包,这才勉强招了招手道,“哦,那就走吧。”


这一晚的训练终究心不在焉,就是胖子他们骑着机动小怪物飚来飚去也没能提起吴邪的半点兴趣。老痒送他汇合大部队后很快就离开了,反而是先前走了的陈雪寒等人现了身,一个个也是心不在焉的样子,沉默不语地看着菜鸟们在助教的指导下兴奋地驾驶着全地形越野机车鬼哭狼嚎。


山雨欲来风满楼,就像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一样,压得人胸口闷闷的喘不过气来。


胖子早看出了他的不对劲,一回寝就把人给堵进角落里,“坦白从宽,说,怎么了?”


“还能有什么,”吴邪没精打采地推了一把,没成功,胖子岿然不动,只好又憋出五个字来,“被拒绝了呗。”


胖子的眼睛一下子神采奕奕地亮了起来,“真的?!”


“靠,就算再高兴你能不能在我面前也表现得悲痛一点啊?”


胖子笑嘻嘻拍拍他的脸,嘴角扬得愈发灿烂了,“现在死心了不?”


“呸,老曱子字典里就没有死心两个字!”


吴邪宣泄够了怒火,终于郑重其事地宣布道,“我决定了,我一定要把那王曱八蛋追到手,然后再狠狠一脚踹了他!”


“诶诶诶,够了啊。”胖子抬手给他了一记栗子,“越来越离谱了,有这闲工夫还不如把你那破体能练练去,才几公里呢,就喘得跟鸡崽子似的。”


胖子说完,见吴邪完全没听进去,自个儿搁那神神叨叨地合计着什么,忍不住又是一栗子敲他脑袋上,“老兵跟你训话呢,开什么小差?”


“喂,老兵,”吴邪终于回应似的戳了戳他肚腩上的肉肉,“都说量变才能发生质变,你说我被他拒绝会不会是因为做得还不够多?”


胖子哀嚎一声,“我的小祖曱宗,你还没闹够啊?”


“基地里没有吉他,”吴邪一本正经地板起脸道,“要不然我现在就去他楼底下边弹边唱。”


胖子阵亡。


“等等,我好像找到问题的症结了!”嘀咕了半晌,这不省心的主子忽然又想起什么,一惊一乍地惊呼起来,“你说他不接受会不会是因为那个家伙的原因?”吴邪从记忆里把那个名字抠了出来,“张起灵!”


胖子挑起半边眉毛,“张起灵?”


“对,就是他!齐王曱八蛋死去的旧爱!”这一下总算能解释得通了,不是他吴小三爷魅力不够大,而是齐王曱八蛋情深意重割舍不下曾经暗恋过的对象。想到这里,吴邪阴郁的心情终于稍稍放晴了些,忍不住别别嘴道,“那倒霉孩子,取这么个不吉利的名字,怪不得死得那么早。”倒是完全忘了自己当初就是冲着这「倒霉孩子」才来的这个地方。


“所以呢?”胖子大概听懂了是个什么意思,暗自感叹一句原来齐教本身就是个弯的,“你是要卑鄙地横插一脚还是善良地成全他俩来个人鬼情未了呢?”


“呸,老曱子又不是圣母玛利亚。”吴邪才不上当,“把你那没用的激将法收起来,感情这玩意儿本来就没个先来后到,更何况死都死了,他要再往齐王曱八蛋心里霸那么大块地儿就叫做占着茅坑不拉曱屎。”


胖子咋咋舌,“哟,你倒是完全不介意那位的存在呀?”


“这有什么关系?反正我的前任都是论斤秤的,数都数不过来。”吴邪每次提起那一箩筐前女友时都是神采奕奕的表情 “再说了,那家伙不就是个过去式嘛~我是现在式,将来式,永远不会终结式。”


吴邪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似乎已经忘了不久前才信誓旦旦地说过要追上某人再狠狠地踹掉。胖子本来想提醒他现在还不过只是一个「倒追未得逞式」,却忽然发现从来没在吴邪的脸上见到过这样的表情,或许连吴邪自己都没有发觉,当他念及那个人名字的时候,睫毛会轻轻地颤抖,嘴角会微微地上扬,满目都是天际打碎的温润星光。


“齐王曱八蛋他是人,不是神。”唇边轻轻浅浅的弧度,声音像裹上了蜜糖一般的柔软,“神无心,人却有情,会悲伤,会无助,会思念,会受伤。”


“死去的是他相处了七年的挚友,兄弟之上,恋人未满,如果转个身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那他就真是个王曱八蛋了。”


“所以——我改主意了!”


吴邪猛地一个提高音量,把胖子冷不防吓了一大跳,连忙捂住他的嘴巴,“小声点儿,外面还有人!”


吴邪全然不受干扰,虚空里的小宇宙熊熊燃烧着火焰,中气十足地又重复了一遍道,“我改主意了!”


胖子真是败给他了,“是是是,大曱爷您说,小的竖起耳朵听着呢。”


“我要追上他!”吴邪一寸一寸地勾起嘴角,“直到不喜欢了再踹掉!”


“我的亲娘嘞……”再聊下去估计胖子真能掬出一把老泪了,能被这位主子这么锲而不舍地纠缠,也不知道是齐教的福气还是罪孽,“算了算了,你爱咋咋地吧。”


“现在的关键就是如何让他忘掉姓张的家伙,”吴邪说得煞有介事,还真是仔细地琢磨起对策来 “我觉得应该给他洗曱脑,让他明白这只是友情,兄弟情,战友情,心灵的空虚,青春的悸动。”


胖子被一连串排比闪瞎得只剩下迎合的力气,“嗯,嗯。”


“而且得挑个人多的地方,让他没法逃避,只能直视这个问题。”


“嗯,嗯。”


“但是手段不能过激,还得委婉。”


“嗯,嗯。”


“对了,最近有什么重大的节日吗?”


“嗯,嗯。”


吴邪在胖子腰上戳了戳,“诶,我们最近有没有什么重要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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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有气无力地转了转眼珠,“八一建军节啊。”


“对啊!我居然把这茬给忘了!”吴邪兴奋地一拍大曱腿,“怎么都没见人准备晚会节目啊?”


“啥?”胖子那表情就跟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样,“节目都是演给首长看的,咱们这儿是选训营,翻来覆去就一群待削的菜鸟,能放掉半天训练都算大发慈悲了,你他娘的还想载歌载舞,小同志真是又天真又幽默啊。”


“切,我还偏偏就要载歌载舞了。”吴邪倨傲地圈起胳膊,微微扬起下巴,许久不见的姿势,那个独属于吴家小三爷不可一世的姿势,“你等着,今年这里,晚会我办定了!”


牛皮是给做不到的人吹的,而有能力的从来只会用行动证明一切。


第二天菜鸟们还在野外集训山地攀爬,陈雪寒忽然带着天大的喜讯来了,说军部来了一通电话,军区副司令员亲自下达的指令,训练和精神文化得两头抓,建军节是大事,鉴于选训的保密性就不指派文工团来慰问了,示意教官放权让战士们自己搞,丰富文化生活,加强祖国荣誉感和军人使命感。


吴邪在一伙振臂欢呼的菜鸟中显得格外淡定,胖子更是兴奋得直接脱了外衣和头盔往天上抛,然后攥着武装带在手里抡圆了转圈高呼道,“我们不歧视军三代!”


其他不明真相的群众不知道该喊什么,索性也应和着高呼道,“我们不歧视军三代!”


漫山遍野都是这鬼哭狼嚎的声音,却只有吴邪自己知道,为了这个晚会,曾经在心里发誓要和吴一穷冷战到底的小三爷,最终还是拨通来到这里这么久的第一通回家电话。


这是二曱十曱一曱年来吴邪对自家老爹的第一次妥协。


“那么,谁有兴趣来负责这次的晚会?”


陈雪寒话音刚落,吴邪已经左右手齐刷刷举了起来。其他人训练任务重,倒是吴邪常年稳占倒一宝座,助教们也心知肚明,这位大少爷不过是被首长老爹踹到这儿来规整习惯的,以后往军校一送,毕业出来直接就是干部军官,怎么也不可能走特种兵这条高危的道路。陈雪寒扫视一周,确实没有更好的选择了,于是点点头道,“行,那就交给你了。”


剩下半个月的日子忽然变得特别的充实,充实到吴邪根本无暇去骚扰别人,以致于整个基地格外安祥平和,上至教官下至菜鸟,居然纷纷一百八十个不习惯。


吴邪从阿宁那儿软磨硬泡要了张「神经衰弱需要静养」的假条,每天除了跑跑操练练体能外,整个心思全扑到八一晚会的事上去了,场地的租赁布置,节目的流程设计,需要采购置办的道具材料,全部一手操办。每天胖子训得满头大汗回到寝室时,总能见着他趴在桌上埋着头涂涂写写,头上就一盏转的快要散架的小风扇,汗珠子从额上一路顺下来,浸到眼角里,一把抹掉,然后头也不抬地继续涂写。


胖子是训练场上的强者,生猛过人,一个王胖子能完秒十个吴邪,可是碰上这种杀死脑细胞的精细活,满眼只剩下对吴小超人无尽的崇拜,每天都在嚷嚷着「大神请你一定收下我的膝盖骨」。


日历一页页翻过,漂亮的策划案上待办的事项被加粗的马克笔一条条划掉,静下心来的小三爷向整个基地展示了他残曱暴的战斗力,不焦急,不浮躁,层序分明,井井有条。


「厉害!」菜鸟A竖起大拇指。


「神人!」菜鸟B竖起大拇指。


「看着没?我王胖子的兄弟!」胖子朝一脸忿忿的皮包竖起中指。


“嘿,瞧瞧——”老海勾住王盟的脖子,“你那吊车尾的老大已经一跃变成基地里能和齐教齐名的存在了。”


一个善文,一个能武,精密的大脑和最强的身手,仿佛天生就该摆在一起凑成一对。


你看,上帝从来就不吝啬,每个人都有几乎成为传说。


期待已久的这一天终于到了,注入了太多的心血,以致于胖子在后台找着还在背台本的吴邪时,竟然在这位从来天不怕地不怕的爷脸上看见了罕有的紧张。


“艹,千算万算,胖爷没想到你会让皮包那小子跟你搭档做主持人。”


“你京腔太重,不一定每个人能听得明白,”吴邪抬起头解释道,他心气高,虽然嘴上不说,但胖子多少看出来有几分歉意,“对事不对人,来应征的人里确实那家伙最合适。”


“想啥呢,你是总负责人,干什么我都支持!”胖子生怕他想多了,一拳捶到肩窝上,然后勾住脖子低声笑道,“好好干,忙活大半个月了,今儿个可是让齐教大开眼界的时候了。”


快板、相声、大合唱,小品、互动、诗朗诵,吴邪使出了浑身的解数,花样百出,让每一个士兵都过足了表演者的瘾。台上台下曱流水变动,既是观众也是演员,这个冷冰冰的选训基地从来没有这般热闹过,欢呼声,歌唱声,笑闹喧哗,掌声雷动,他吴邪就是有这样的本领,走哪儿都能带来光一般的耀眼,火一般的炽曱热。


“队长,”在狂欢的热浪没有触及到的地方,瞎子唤了一声,把车钥匙递到张起灵手的上,“真的不用我们去吗?”


“嗯,我一个人就够了。”


远处的列兵场上长传来《八一军旗高高飘扬》的大合唱,简易搭建起来的表演舞台上领唱的家伙居然是王胖子,表情狰狞,青筋凸起,感情充沛得恨不得马上就能背上钢枪冲上战场去。而兼曱职主持人的吴邪站在舞台的角落里,聚光灯的光亮将空间分割成明与影的分界,明明灭灭,照得那张乐呵的笑脸干净而纯粹,仿佛和这喧闹格格不入,却又和这欢乐融为一体。


瞎子顺着张起灵的目光停在吴邪的身上,勾着嘴角笑了起来,“那小子不简单,一个人搞了台这么热闹的晚会。”


“嗯,”张起灵终于收回目光,开了车门,“你们多配合些。”


“我们已经够配合啦,不然早按原计划大家伙一起去看副队了。”说完之后似乎觉得不妥,连忙改口道,“总之你放心走吧,这边我看着,路上小心些。”


吴邪并不知道张起灵走了,他以为只是单纯地嫌吵,那孤僻的家伙找了处没人的地方发呆去了。直到皮包的报幕在音响里响起,“下面这个是自封为「天籁小王子」的编号三八为大家带来的表演,哇哦,果然不一般——”


皮包盯着歌名仔细看了一遍,在一大片恢弘的军歌曲目里,这样小清新的名字真是让人眼前一亮,“这种日子里挑这歌名总感觉别有深意呀,来,让我们欣赏编号三八的《亲爱的这不是爱情》!”


——亲爱的这不是爱情。


这是吴邪想对张起灵说的话,用他的方式,委婉的,人多的,热热闹闹的,然后唱着告诉他,你对那姓张的家伙并不是爱情。


他筹办了这样一场盛大的宴会,只为了能在聚光灯下理直气壮地对他说上这句话。


可是陈雪寒却在上场前告诉他张起灵离开了,八一建军节,那个男人要去墓园看看自己死去的伙伴。


灯光暗了下来,偌大的练兵场上只听得到吴邪嘶哑的唱腔。


他唱,太美的承诺因为太年轻。


他唱,但亲爱的那并不是爱情。


他唱,就像是精灵住错了森林,那爱情错得很透明。


唱着唱着,连声音都抖了,他不知道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那个穿着军装的男人会不会放下花束,然后对着冰冷墓碑上的照片温柔地说一句「我来看你了」。


他唱歌给满场的热闹喧哗听,可是要听歌的人却不在这里。


一曲毕,寂静,沉默,然后掌声雷动。


“再一曲!再一曲!”


“再一曲!编号三八,再来一曲!”


菜鸟们哪里听过这样哀恸的曲子,仿佛每一个字都被镀上了锋利的刺,从心尖飞出喉咙,刮得血肉模糊。


聚光灯打在吴邪的脸上,苍白得骇人。


“抱歉扫大家兴了——”


男孩终于慢慢地低下脑袋,“我今天有点累了。”

楼主:柒玥荒芜  时间:2019-01-18 10:30:44
第二十六章



吴邪火了,晚会的录像刻成了盘,从营部传到团部,团部传到师部,集团军师长一拍桌子,「好,晚会就得这么搞!」


吴邪病了,也不是病了,大半个月没睡上一顿好觉,眼袋都快拉到了嘴角,在床上蒙着被子昏天黑地躺了两天谁也不见,两天之后,居然又生龙活虎地重新出现在练兵场上。


正在训兵的陈雪寒被他吓了个冷不防,“编号三八?身子好点了吗?”


“好了!”吴邪咚咚在自己胸口捶了两拳,简单粗暴直入主题,“我找齐王曱八蛋,我有话跟他说。”


陈雪寒朝张起灵投去询问的目光,后者微微颔首,于是陈雪寒下了令,负重奔袭,目标307高地,全速前进。


菜鸟们全副武装,强有力的跺步在水泥地上发出整齐划一的声响。


张起灵转过身来,朝他淡淡开口道,“你说。”


“首先你听好——”


几日不见好像人瘦了许多,只是一开口便带足了火曱药味,这咄咄逼人的气势倒是丝毫没减上半分,“姓齐的,我对你不感兴趣,无论什么时候。”


“但!是!我对于追不追得上你这件事,相当的感兴趣!”


“我不是为了让人知道才做什么,但是既然做了,我也要一件不落地都告诉你,反正我又不是红领巾,更不是活雷锋,默默付出那种玩意儿在我这儿就是个屁。”


“晚会是为了你才办的,我大半个月忙上忙下热脸倒贴冷屁曱股也就算了,你他曱妈倒好,哈,看到一半直接换台了?!”


他本来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平静了,然而当这些干过的傻事被一件一件摊开剥离时,才发现情绪还是不受控制了,感觉自己就像个耍猴的,不,是被耍的猴子,捧上一颗热乎乎的心,结果被踩碎得七零八落。


他总嚷嚷着只是玩玩,可是只是玩玩的人又怎么会受伤?或许胖子说得没错,感情本身就是一团线,绕着绕着,便分不清曱真假虚实了。


张起灵沉默半晌,忽然动了动唇,“我不知道你要唱歌。”


不大的声音,却一下子让原本气势汹汹的质问没了下文,吴邪一愣,这算是……解释?


“那如果,我是说如果——”想知道的答案在舌尖兜兜转转旋了好几圈,吴邪顿了顿,终于问出了口,“你一开始就知道节目的安排,你还会不会……离开?”


沉默,没有言语的沉默,时间像被虚空里的大手卡住了咽喉,每一秒的挪动都喘足了大气。


吴邪忽然一笑,打破了这快要窒息的尴尬,“我明白了,你不用说了。”


张起灵轻轻点了点头,“嗯。”


“你不会!不会的对不对?”坚定到不容置疑的语气,连丝毫反驳的机会也不给对方留余,吴邪就这么自信满满地笑了起来,划拉开的嘴角扬起大大的弧度。


“演出虽易,排练不易,且看且珍惜。”


充满了不靠谱和没正经,还是那个一贯的吴邪式说话调子。


男人的眉眼在不自觉间柔和了下来。


对面的家伙慢悠悠咧开一排明晃晃的大白牙,“反正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了,没什么事我先去训练了。”草草敬个军礼,还没迈出两步,忽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吴邪。”


男孩的脚步一滞,声音从身后清清楚楚地传进耳朵里,“这次的事,我很抱歉。”


够了,这就足够了。


吴邪扭过头,大大咧咧一摆手道,“好,我原谅你了。”


没有矫揉,没有造作,就是简简单单的六个字,转过头来,眉眼弯弯,说,好,我原谅你了。


如果每个人都可以用颜色来度量,这一瞬间张起灵想,吴邪一定是阳光的颜色。


暖暖的,抽丝剥茧一般,从阴霾中迸发出来的阳光的颜色。


回到监控室后,屋子里并没有人,队员们都随队出训了,大屏幕上正实时转播着,那顶头晒着的烈日和翻滚的热浪,仿佛隔着屏幕也能焦灼地感觉得到。而相比之下,房间里冷气开得十足,张起灵看了一眼控制画面的主机电脑,移开,抽曱出椅子坐到自己的位子上,拿起早晨看了一半的最新学员评估数据。


看着看着,目光开了小差,心不在焉地转回到之前的那台电脑上。


监控日期显示的是今天,回放的按钮就隔了两个键的距离,小小的,红色的醒目箭头。


张起灵拿起手边的笔,绕在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转了起来。


就在这时,画面冷不丁的闯进一个格外熟悉的声音,“我说,光跑多没意思,来,大家跟我一起唱唱歌润润嗓子啊~”


这欠揍的语气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瞎子。


炎炎烈日加上全速奔跑,菜鸟们的嗓子眼早被灼得快冒烟了,架着大墨镜的家伙一脸拉仇恨地坐在吉普车里抿着冰镇饮料,一边煞有介事地挥动着右手打节拍,“都张嘴啊,没吱声的待会儿给我五百个伏地挺身去。”


“对了,你们想唱什么来着?”


“别跟我说团结就是力量,来点翻新的玩意儿啊。”


粗重的喘气中也不知道是谁最先说了一句亲爱的这不是爱情,剩下的家伙都跟着叫唤了起来,瞎子一口饮料呛进鼻腔里,歪向一边猛咳起来。


「啪嗒」——


男人指尖的笔重重掉到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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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之后,战斗的号角正式拉响。


由整个军区全兵种投入的大兵团联合作战,演戏情境设定为强大的蓝军陆空联军自边境线发起全线进攻,红军被迫展开本土防御作战。正在进行选拔集训的48名菜鸟作为红军的特种有生力量,编入106特战基地第三中队,由夜间伞降渗透进入蓝军后方,随时准备战略性反攻与歼灭作战。


正午之后蝉鸣甚嚣,稀奇古怪的蚊虫都跟脱了缰似的放出来乱窜,灌木丛下的枯草堆忽然动了动,紧接着传来一个男人的低喝,“瞅啥瞅呢?趴下!”


一双黑溜溜的眼睛从草堆间隐去。


黎簇抱着枪往边上凑了凑,“班长,敌人到底来不来炸咱雷达站啊?”


话音刚落,头上立刻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哎唷!”三十出头的老兵重新握回扳机上,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这个没常识的新兵蛋子,“嚷了屁!我要知道就不用趴这儿了!”


“可我们都这么警戒两天了,连个蓝军的鸟影都没瞅着。”


“既然上头这么部署,那肯定有他的用意,对我们来说,应该考虑的是怎样更好地执行这个任务,而不是为什么要执行这个任务。”老兵不愧是老兵,已然将绝对服从四个字牢牢刻进了血肉骨子里,半晌没听见回应,于是偏过脸稍稍瞟了一眼,“咋的,嫌苦了?”


黎簇连忙嘿嘿一笑,“不苦,为曱人曱民曱服曱务。”


“你啊,刚进军队,身上社会气息还太浓。”老班长调整了下姿势,松了松压得发麻的胳膊,“等以后经历的多了,脱胎换骨,整个人都得蜕成皮下来。”


黎簇自是不以为然,面上倒是连连点头应和道,“班长一言犹如醍醐灌顶,让我通体清爽大彻大悟。”


对方什么样的家伙没见过,一瞧他那油嘴滑舌的调儿就知道根本没往心上去,“少他曱妈给我来这套!我跟你说,年轻人就得踏实,勤奋,吃得苦,有上进心,先不说特种部队,你自个儿随便瞅瞅,人侦察连的,陆航旅的,谁不是风里来雨里去,一把血泪一把汗练出来的?”


黎簇耸了耸脖子,“我就觉得咱雷达兵好。”他本就不是什么勤快的主,出来当兵也着实是形势所逼,“反正两年时间一到我就复员出去,到时候我爸再跟我耳边瞎叨叨,我就一套军体拳直接把他撂地上哈哈——”


这孩子显然平时没少在他爸拳头下少吃过苦,说到亢奋处干脆直接比划起来,几乎就在同时,一枚子弹擦着边儿从他挥舞着的手边掠过,然后嗖地一声打在旁边倒霉家伙的肩头上。


顷刻黄烟窜得老高。


傻眼了的新兵蛋子好半晌才愣愣吐出几个字,“班长,你没了。”


老兵恨不得甩手劈他两个大嘴巴子,手扬到一半,似乎想起自己确实没了,只能悻悻地踹了他一脚,示意他赶紧滚起来反击。


黎簇手忙脚乱端着枪从灌木丛里爬起来,刚露了个脑袋出去,只觉得头盔猛地曱震荡一下,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后仰天摔去,然后烟雾袅袅缭绕起来。


狗曱日的,少年小兵为国捐躯。


“班……”


“甭说话,遵守演习规则。”


黎簇只能无聊地仰面倒着扮好死人。


这场战况简直就是一边倒的局势,来袭的蓝军人数不多,却狡猾狡猾地干活,打一枪换一炮,愣是把老祖曱宗的智慧发挥到了极致。黎簇只看到同伴一个一个冲出去,然后冒着烟儿滚进战壕里,很快敌人便把他们这道设立在雷达站前的第一道防线完全占领,草灰簌簌落下来,紧接着一个全副武装的男人跳了下来。


黎簇吓了一跳,来者却只斜了一眼,显然没把他这个死人放在眼里,快速换了弹曱夹,灵敏地跃了上去。


在这一刻黎簇感到自己作为男人的尊严受到了严重的挑衅和挫伤。


“班长,我还想战斗!”


“闭嘴,滚回去躺着!”


话音未落又一个庞然大物摔了进来,黎簇被扬起的草灰呛得鼻涕眼泪都飚了出来,刚来得及问候了一句对方的祖曱宗,猛地定睛一看,嘿,这不是刚才那个牛逼哄哄的家伙么?


黎簇乐呵乐呵地凑上去戳了戳,“哈,一物降一物。”


幸灾乐祸的意味不言而喻。


对方抹了把汗,解开战术背心。他心口的位子挨了一击,若是换到战场上荷枪实弹心脏早被洞穿了,禁不住道,“你们的狙击手真他娘的毒,枪枪致命。”


这人开口有一股浓浓的京味儿,黎簇一下子雀跃起来,“嘿,老乡?”


班长从后把他拍到一边去,疑虑地重复了一遍,“狙击手?”


那人瞟了黎簇一眼,并没接他的话,而是转向班长道,“怎的,你们不知道?”


男人摇摇头,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班长,连长下的命令是让他们班在这里阻击敌人,至于其他的部署安排就不在他的得知范围内了。


对方了然,“看来是援军了。”


黎簇的点儿终于落到了正题上,“你是说这里有狙击手?”到底是少年心性,这三个在所有男孩的英雄梦里都笼罩着传奇色彩的字,让黎簇一骨碌从地上坐起来,班长只来得及拽住他的一只裤腿曱儿,人已经灵活得跟只猴子似的蹿了出去。


这一上去端端正正刚好跟一个胖子打了个照面。


下一秒凌厉的手刀已经招呼到了身上。


“哎唷!自己人!自己人!”


黎簇痛得哇哇乱叫,那胖子把他的臂章翻过来瞅了眼,着实是自己人,这才松开臂上的桎梏。


“得罪了啊,小兄弟。”


“不得罪,不得罪。”


下手这么快准狠,是个傻曱子也知道眼前的家伙不简单,那胖子看了眼被灌木丛掩盖着的战壕,又问,“下面还有活口吗?”


黎簇打赌他从小到大回答问题从来没有这么速度过,“没有了,没有了。”


那胖子这才注意到跟自己对话的小子似乎也不是个活人,目光上上下下扫视了一圈,盯得黎簇全身一紧,“你……还没挂?”


“挂了,挂了。”说完似乎觉得没法解释自己现在的行为,于是连忙又接上一句,“正在回光返照。”


那胖子哈哈一声大笑起来,露出一口森森的白牙,“够他娘的扯淡,我给你认识个人,你俩可以好好切磋切磋。”


黎簇也不知道自己哪个地方让这位胖前辈觉得格外亲切,只能暗暗叫苦连连称是,但听胖子朝无线电里吩咐了几句,然后继续笑盈盈地盯着他看。

楼主:柒玥荒芜  时间:2019-01-18 10:30:44
“你多大了?”


黎簇很想上去抽他两个大嘴巴子你丫难道不知道演习规则死人是不能说话的吗,结果话到嘴边还是变成了老老实实的回答,“十八了。”


胖子颇是新奇,“哟,热腾腾的新兵蛋子呀。”


黎簇点点头,你才是蛋子,你曱全曱家都是蛋子。“嗯,刚从新兵连分配下来的。”


“有想过进特种部队吗?”


这一下轮到黎簇新奇了,靠,难不成自己骨骼惊奇是天生的练武奇才所以这位前辈要挖自己去特种部队?


但听胖子继续道,“你别想多了,我就是问问。”


“切!”话蹦出去后立刻觉得不妥,黎簇急急忙忙补上新的一句,“有那么一瞬间想过。”


“哦?”胖子来了兴趣,“哪个瞬间?”


黎簇便把刚刚被那个蓝军的一瞥给伤到的事给说了。


胖子听完笑了起来,确认那记致命伤的位置道,“你肯定子弹是打在他心口上的?”


“肯定!”


“那我知道帮你报仇的人是谁了。”胖子朝他眨眨眼,“想见见吗?”


黎簇正想说见或不见他都在那儿,不增不减,不来不去,这时瞅见胖子举起手臂高高打了个响指,然后笑容满面地冲他身后喊了一个名字,“吴邪。”


于是黎簇转过身去。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吴邪,衔着草,扛着枪,从阳光最盛处走来的吴邪。


所有的风景都只是陪衬,而他是最耀眼的光。


胖子伸手扯掉来人嘴里的狗尾巴草,朝黎簇身上指了指,“你弟弟。”


吴邪瞟了一眼,拇指在自己胸口点了点,然后冲着胖子道,“你曱爷爷。”


“哈哈哈!”胖子拍了拍黎簇,“瞧见没,你们扯淡教的祖师爷来了。”


黎簇连忙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祖师爷好。”


吴邪做了个削人的动作,利落地把弹曱夹卸了,凌空抛给胖子,“自己数,一颗子弹一个人,按老规矩全打在心脏的位置上,省得搞混。”


“用不着数,你的枪法比你人还靠谱。”胖子抓曱住弹曱夹反手又扔了回去,“回去按歼敌数分包子,你小子这次可得大丰收了。”


吴邪咧开嘴,“为了肉包子而战。”


胖子也跟着笑了,“为了肉包子而战。”


承载了战友未完的梦想,今日我们势必为此而战!


黎簇稀里糊涂只听懂了肉包子三个字,又见两人要走了,连忙出声道,“祖师爷,我们还能再见吗?”


吴邪回头踹了他一脚,“谁他曱妈曱的是你的祖师爷。”


哪个男孩没做过英雄梦,当吴邪破光走来的那一刻,黎簇感到那些被掩埋在旧时光里的激情和感动再一次破土,萌芽,他忽然想要抓曱住它,拽在手里,牢牢的,不肯放掉。


“首长,我以后还能见到你吗?”


“谁他曱妈又是你首长了?”吴邪飞起又是一脚,奇道,“你要见我做什么?”


他的眸子像曜石一样纯粹而炙热,黎簇忽然想,这辈子估计自己都不会忘记这双眼了。头脑一发热,没头没脑地蹦出一句话来,“我想要成为和你厉害一样的人!”


胖子一怔,随即哈哈大笑道,“行啊你,都有粉丝了。”


“魅力这种东西,不是说收就能收得住的。”吴邪做了个自恋的表情,任重而道远地拍了拍黎簇的肩膀,“少年啊,有目标是好事,可是定得太高就是对自己的苛刻了。”


“少他娘的扯淡,就你那垫底的水平,随便揪个家伙都比你厉害。”胖子拆完台,伸出手把吴邪袖上的臂章撕了下来拍到黎簇胸口上。


“小子,想再见面的话,就到这里来吧。”


黎簇低头,看到握在手里的臂章上赫然绣着几个大字:106特战基地。


直到后来演习结束了他才意识到这是怎样一场传奇而又梦幻的经历,那个拿眼神藐视他的家伙,竟然是敌对方蓝军最王牌侦察连的高连长,而将这位高连长一枪穿心的吴邪和胖子,他们有着一个共同的名字。


特种兵。


而当他知道这些的时候,一个震惊的消息刚刚传进特战基地的选训营里。


“放屁!什么叫做全军覆没?你他曱妈曱的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了!什么叫做全军覆没?!”


“编号——”旗台上负手跨立的新教官皱眉看了一眼吴邪的头盔,“八八八,我原本以为,但凡一个初中毕业的人都应该知道这四个字的意思。”


“所谓的全军覆没,”


精瘦的男人扬起下颚,从这个角度只看得到金丝边眼睛框上冷冽的光泽。


“就是当你们进行军演时,外出执行任务的青狼獒特种作战小队——”


“全员阵亡。”


淬了剧毒的字眼飞出来,


嗖嗖嗖,


万箭穿心。

楼主:柒玥荒芜  时间:2019-01-18 10:30:44
第二十七章


这一刻吴邪也不知道自己从哪儿凭空生出来的冷静,“我凭什么信你?”


“编号八八八,我想,你似乎还没有弄明白现在的情况。”


男人用中指的指尖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架,“从今天起,将由我全权接手并负责你们的训练,我是你们的新教官,我的代号是山鹰。”


吴邪冷笑一声,“你是山猪都不关我的事,哪儿来的江曱湖曱骗子速度滚回哪儿去。”


旁边的家伙担忧地扯了扯他的袖子,“吴邪。”


“编号八八八,”山鹰不悦地蹙起眉头,“你一直都是这种用态度和教官说话的吗?”


“少他曱妈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算哪门子的狗屁教官?”


“编号八八八!”


“姓山的!!”吴邪也毫不客气地拔高音量,“你最好告诉齐王曱八蛋让他快点滚出来,不要挑战我的耐性,不然我让他这辈子都吃不了兜着走!”


话音末梢竟隐隐有些颤抖,像绷紧的弦蓦地断开,打在手背上火曱辣辣的疼。


他不知道自己虚假的冷静还能维持多久。


山鹰俯视他的眼神里忽然多了几分悲悯的神情,“编号八八八,你在逃避事实。”


吴邪倔强地抿起唇,“我不承认的就不叫事实。”


“那么我再说一遍,详细的,具体的,向你解释一遍——”


吴邪多想冲上去捂住他的嘴,可是那些词句还是从指缝间挣脱出来,字字生刺,在他的耳膜上撞得血肉模糊。


“五天前青狼獒特战小队去了西南边境,在毒枭的大本营里,他们和穷凶歹毒的敌人血战了整整一夜。”


“对方穷途末路之际最终引爆了炸曱弹,除了狙击手外,连同营地在内全部化为灰烬。”


“而那位狙击手至今还在ICU的病床上未曾苏醒,就在我来这里的路上,医院刚刚下达了第四次病危通知。”


“那还没有死啊!你凭什么说青狼獒全军覆没?!”胖子终于忍不住打断愤然道,“哪怕只剩一个人,只剩一口气,青狼獒就还没有灭亡!”


队伍里小小地骚曱动起来,王盟憋红了脸,也鼓足勇气喊了出来,“青狼獒不会亡!”


青狼獒是天,是神,是信仰,天怎么会破,神怎么会亡,信仰又怎么会寂灭崩塌?


菜鸟们的愤怒终于一发不可收拾!


“青狼獒不会亡!”


“不会亡!!”


“不会亡!!!”


这些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强,最终汇聚成了同一个声音,雄浑而坚定,撼天动地——


团魂不死,青狼獒绝不会亡!


吴邪挺直脊梁,毫不畏惧地直视男人的眼睛,“冒牌货,你可以滚蛋了。”


山鹰冷冷扬起嘴角,犀利而没有温度的目光扫过每一张义愤填膺的脸,忽然大力喝道一句,“全体都有——”


“安静!”


这一声怒喝像冷水一样浇灭了菜鸟们的汹涌的暴曱动,王盟猛地闭上嘴,他在做什么?一向逆来顺受的自己,竟然在这里质疑了新来的教官?


列兵场上忽然鸦雀无声。


“怎么,这是要集体造曱反么?”


山鹰在笑,可是这笑意比千年不化的寒冰还要凌厉,“对我不满的家伙大可退出,想走的,门就在那边,我绝不拦你们。”


“退出就退出,谁稀罕这个破训练了!”吴邪第一个取下头盔摔在地上,“谁要跟我一起?”


他边说着把背包也解了下来,然后是配枪,武装带,脱着脱着,动作却慢了下来。


他没有听到同伴的回应。


吴邪抬起头,声音微微有些发颤。他又重复了一遍,“谁要跟我一起?”


这一次连风都静止了,像是踏进了了无人烟的空旷山谷里,只有自己的声音在旋转,盘踞,然后被无限地放大。


他忽然觉得有些悲凉。


他喊,“二十一!”那个刚刚担忧地拽着他的袖子让他不要冲撞山鹰的家伙低下头,慌忙地避开他的眼睛。


他喊,“七十七!”那个站在前排愤怒挥舞着拳头高喊青狼獒不会亡的家伙尴尬地别过脑袋,听不见,他听不见。


他又喊,“王盟!”王盟的背脊颤了颤,终究也没有转过身来。


吴邪咧开嘴,想要自嘲地笑一个,却发现连自己的肌肉都不听使唤了,它耷曱拉着,扭曲成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


对啊,他怎么忘记了,天和神,本来就是一个荣耀而永恒的代名词,天不会破,神也不会亡,轮替变换的,从来就只有具体的人和物罢了。


这里所有人的震惊和愤怒,不过是针对青狼獒这个传奇队伍的破灭而已,而当终究接受了现实后,从遥不可及的神圣宝座上跌落下来,青狼獒只是一个任务失败的Loser。


而神的位置又将有新的人来代替,这一次,是山鹰。


你瞧,信仰这种东西,有时候真是比放屁还要扯淡。


站在高处的男人如同凯旋的大将军,他俯视着他,目光里满是戏谑和怜悯,“编号八八八,现在你可以出列了。”


吴邪浑浑噩噩地站出来,像行尸走肉一样挪着自己的步子,挪着挪着,手腕的位置忽然被人拽了一下,他抬起脸,看到胖子站在排尾冲他摇头。


他想问他胖子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话到嘴巴却又硬生生挤成了一个难看的笑容。胖子,王盟,老痒,还有这里的每一个人,他们来到这里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脱颖而出通过选拔吗?青狼獒,说到底也不过只是一群教官罢了,他常笑别人傻曱逼,到头来,却只有自己当了真,入了戏。


山鹰的声音再次挤进耳朵里,趾高气扬,每一个字都生出了锋利的尖刺,“除了编号八八八外,剩下的家伙给我火速转移到障碍场去,十分钟以后曱进行一次技能综测,达不到我要求的,立马卷铺盖滚蛋!”


“报告!”


紧随其后,胖子的声音也洪亮地响了起来,吴邪惊讶地转过头,看到胖子呲开牙冲自己笑了笑。那笑容普通的要紧,像平常千百次打闹时的模样,豁达,幽默,而随性,仿佛在对他说,「小同志真是又天真又任性,罢了罢了,谁让你是我王胖子的兄弟呢。」


山鹰的目光冷了几分,“你说。”


“报告,我也申请退……”


吴邪已经快他一步提高音量,“我有话要说!”


山鹰不悦地投来一瞥,“让编号三十八先说完。”


吴邪哪里理他,恶狠狠朝胖子扔了一记「闭嘴」的眼神,开口道,“我不走了。”


这一下所有躲躲闪闪的目光都聚焦到了他的身上,山鹰怒极反笑,用食指点了点自己肩章上的两杠一星,提醒他注意谁才是这里的长官。


“编号八八八,你好像太高估了自己吧。”


吴邪置若罔闻,在众人目光灼灼的注视下,忽然挽起袖口,毫无预兆地俯身下去撑在了地上。


这一出变故让山鹰眉间阴云更盛,“编号八八八,你在撒什么泼?”


“我说过,我不信你,也不承认你。”


吴邪扬起头颅,不卑不亢,骄傲得如同一支永远也折不弯的劲竹。


“我的教官从始至终只有青狼獒,除此之外,其他的人没有权利命令我!”


他其实拼了命的想要回忆五天前最后的训练命令是什么,可是他想不起来了,脑海里只有每次偷懒被逮住时齐王曱八蛋眸子的颜色,像午夜的大海一样深邃的黑色,然后淡淡开口道,编号三八,出列,俯卧撑。


他只记得俯卧撑了,曾经厌恶透了的惩罚俯卧撑了。


山鹰眯起眼睛,“你认真的?”


吴邪扬起脸,“我要在这里一直等到我的教官回来。”


“你等不到的。”


“我等得到。”


山鹰长叹一声,终于不再与他纠缠,“既然如此,你自便吧……其余的人,列队集合,跑步前往障碍场!”


胖子举起手,“我留下来陪他。”


“陪你奶奶个腿曱儿,滚去训练!”


吴邪骂了两句,语调慢慢低了下去,“去训练,你是他们认可了的NO.1,别给咱教官丢脸。”


这声音几乎要泣出曱血来,碎了,破了,从冰面上裂开的缝,轰然一声,整块坍塌。


胖子突然读懂了他的执拗和倔强,青狼獒没了,真的没了,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楼主:柒玥荒芜  时间:2019-01-18 10:30:44
队伍走了,空旷的列兵场上只剩下火曱辣辣的阳光和自己。


吴邪觉得腰上有些酸,把小曱腿往地上搁了搁,一愣,又咬着牙撑了起来。


他仿佛又听到了一个清冷的声音说,你要偷懒,就再撑十分钟。


王曱八蛋,现在我不偷懒了,你怎么却不出现了?


今天的阳光一定淬了毒,不然为什么鼻头酸了,眼眶也红了。


他想起陈雪寒总是在自己嚷嚷着不干了时语重心长地说,这世上有什么坎是不过去的?咬紧牙,挺一挺就过了。


他想起瞎子总爱在集体受罚时在队列里走来走去干扰他们,“都挺住啊,到时候我会选出你们当中意志力最强的人跟着我混,狙击手哦。”然后在他身边蹲下来,拿着茸茸的叶子无赖地去挠他的耳朵,“诶诶诶你动了!哈哈,编号三八,你没戏咯~”


他想起了好多人,不多话的老痒,憨厚的康巴汉子扎西,哥俩好的朗风和华和尚,最后是那个强大如神祗的男人,逆着光,将头盔扣在他的脑袋上,“打败我,我等着这一天。”


而现在,那个人再也等不到这一天了,他被永远定格在了时间的洪流里,冰冷的身体上覆着鲜红的八一军旗,在庄严的国歌声中被黄土一点一点掩埋。


这一刻起,世界上再没有齐王曱八蛋。


上穷黄曱泉下碧落,两处茫茫皆不见,你瞧,连老天爷也终究哭了。


傍晚的时候,基地迎来了入营以来的第一场暴雨,正在进行的训练被迫取消,所有学员暂时撤回寝室待命。


胖子逆着人流寻找着吴邪的身影,终于在一个眼尖家伙的帮助下看向了窗外,“天,他还在那里!”


列兵场上单薄的人影几乎要被磅礴的大雨生生打散。


胖子骂了一句他娘的,脱下背包冲了出去。


天地间似乎只剩下这瓢泼的湿意。


“起来!起来!”他吼着去拉他,雨水迷了眼,灌进嘴里,“吴邪!你是吴邪!天不怕地不怕的吴邪!你他娘的就这点出息?!”


拉不动,便拽,拽到最后两个人都跌在地上,衣服湿了,裤子也湿了,脸上身上全是水,一股一股地往下冲刷。


“你是吴邪!你是吴邪啊!”那么能说会道的胖子也词穷了,只知道反反复复叨念着这句话。吴邪呆呆地抬起脸看他,喊了一声胖子,一开口,眼泪便刷刷地落了下来。


“你就这点本事?你就这点本事?!”胖子吼着吼着,声音也哽咽了,“你傻啊,人死又不能复生。”


吴邪努力弯下眼角,可是他的眼睛却在哭,“我好像,也没有那么喜欢他。”他捂着胸口,“只是这里有一点点闷,真的,只是一点点闷罢了。”


胖子抱住他,“我知道,我知道。”


“还好我没那么喜欢他,还好,还好。”他无意识地念叨着,“还好,还好,我不伤心。”


“嗯,不伤心,不伤心。”


老人常说,没心没肺的人最幸福,因为没有心,所以不会觉得痛。胖子想,以前的吴邪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只是终究有一天,也被这世俗的情缠绊住了脚。


爱是病,也是命,哪怕是鸩酒,也甘之如饴。


雨声更盛了,滴答滴答,滴答滴答,将整个世界都打湿了,胖子忽然听到了些许轻轻的哼唱,支离破碎的旋律,在狂风骤雨中溃不成军。


“这是一首简单的小情歌/唱着人们心肠的曲折”


......


“我想我很快乐/当有你的温热/脚边的空气转了”


......


“你知道/就算大雨让整座城市颠倒/我会给你怀抱/受不了看见你背影来到/写下我度日如年难捱的离骚”


......


唱着唱着,眼泪和着雨水流下来,终究泣不成声,再也唱不下去了。


那一天,吴邪失去了生命中第一个真正喜欢的人,也是那一天,他第一次听到了关于胖子过去的故事,那个和这漫天的大雨一样悲伤的故事,胖子说出它的时候,满脸都是水,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我这辈子只喜欢过一个女孩,她叫云彩,是天边最美的那种云彩。”


“而这一切的开始都只源于一个和朋友之间的赌注,为了赢得那个心血来曱潮的赌注,当时年轻气盛的我用尽了各种手段,让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瑶族女孩爱上我。”


“我把她带到了当初那群朋友面前,当着所有人的面,让云彩大声说出我就是她的男朋友。”


“游戏结束后,我甩掉了她,当时只以为自己赢得彻底,却不知道原来早在那个时候就已经输了全世界。”


“最后的一次见面,她成了人质,而我是营救人员,枪走了火,就在一个和今天一样的大雨天,我亲手害死了我最爱的女孩。”


吴邪终于知道了胖子跟他说「玩什么都不要玩感情」时,眉眼间为何有着那样痛彻心扉的沧桑,也终于知道了曾经一度就要通过选拔的胖子,为什么会在一次并无难度的反恐实战后申请自退。


瞎子说,是因为心理障碍呗,人是人他曱妈生的,靶是靶他曱妈生的,从打靶换到打人,正常人都有这个反应。


而如今吴邪明白了,特种兵是胖子永恒的梦,只是云彩的误死,成了心中一道再难跨过去的坎。


而后的日子渐渐平常了,训练营还是那个训练营,菜鸟还是那群菜鸟,每天早上吴邪跟着大伙一起起床,出操,然后他们训他们的,吴邪自个儿训自个儿的。


他不知道齐王曱八蛋原本给他们安排了什么样的训练计划,于是就闷着脑袋重复以前的,他每天跑步,泅水,练体能,吊着绳索从七层高的楼层索降下来,现在他能一分钟做五十个俯卧撑,能十五分钟游一个来回,能一口气完成单兵战术综合考核。


陈雪寒说得没错,编号三八底子好,就是聪明劲全用到偷懒上了,能坐着就绝不站着,能趴着就绝不躺着。


而现在他不偷懒了,所有的菜鸟都以为他病了。


他偶尔也会和他们一起,比如例行的体检,比如全营都要参加的心理测评。他偶尔也会在熄灯时听他们说话,菜鸟们对山鹰的抱怨很多,说他不近人情,说他高高在上,说他一不顺心便将人祖曱宗十八代都骂了,青狼獒的教官们永远不会这样,然后话题戛然而止。


你瞧,失去了才珍惜,果然是全人类的劣根性。


直到几枚催泪弹从窗外扔进来,骨碌碌滚到床脚边,蓦地炸开。


“紧—急—集—合!”


吴邪抱着装备往外冲的时候,觉得自己真的病了,竟然会以为无论这声音和手段,都像极了某个阴损的家伙。


然后他愣住了,宿舍楼前灯火通明,他真的见着了那个阴损的家伙。


烟雾嗖嗖嗖地往外蹿,黑瞎子攥着高分贝的扩音喇叭站在楼前吼,“生前不必多睡,死后自会长眠,大家速度速度地下楼哦~”猛地瞅见他,偏过头来咧开嘴,“哟,编号三八,好久不见。”


只是这么一句话,已经让泪溃了堤。


瞎子的身后,青狼獒的教官们负手站成一排。


威风凛凛。


那是独属于王者的气势。


“吴邪!吴邪!”胖子从前面拨开人群跑过来,抱着他大喊大叫,“没死!他们没死!青狼獒回来了!你看到了吗,青狼獒回来了!”


吴邪被胖子摇晃着,人呆了,目光也痴了,怔怔地黏在张起灵的脸上。


像是心灵感应一般,男人也转过脸来。


四目相对,然后怔住了。


记忆中明明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为什么现在会露出这样无助受伤的表情?


心脏最柔软的地方被攫住了,狠狠地,拧了一个转。


幸好瞎子及时开了口,“都出来完了?有没有被熏死的倒霉家伙?”


菜鸟们狼狈地站着,目光却死死定住,挪不开了。


许久,不知道谁先带着哭腔喊了一声教官,队伍蓦地乱了,四十来号小伙子冲了上去,将瞎子团团围在中间。


“诶诶诶我一个人单挑你们一群啊?不带这么玩的吧,让山鹰代班的馊主意又不是我出的!”


“喂,鼻涕!臭小子快把你的脸移开,这是我新衣服!”


“啥?慢慢说你慢慢说,情绪别激动。”


“我说你们别光围我一个啊!看我好欺负是吧?”


“靠,谁踩我?!”


……


原来他没有死,也根本没进过什么重症监护室,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测试,当代表绝对强大的教官团集体阵亡的那一刻,还有多少人能够保存初心,毫不动摇地走下去。


如果没有最强,那就让自己成为最强。


只有自己才能救自己。


而让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的是,心理评估的结果,吴邪竟然是唯一的合格者。


“心寒啊,心寒啊~”瞎子拿着报告在一旁有模有样地捶胸口,“薄情的家伙,还以为我们交情不错,结果各项指标居然这么正常!”


菜鸟们都低下头默不作声,只有他们知道,半个月来吴邪的坚持,吴邪的倔强,每一幕都历历在目,刻骨铭心。


他把身体和心剥离开,死掉的那部分埋进伤痛和回忆里,仍然活着的,便交给了未来。而他们,心虽然还活着,身体越早已丧失了斗志。


原来骨子里的吴邪,比谁都坚强。


瞎子还在兴致高昂地喋喋着,“我看看......嗯,其他的都是性情中人啊!虽然没合格,不过就是扣点分的事儿嘛,大家感情好哇!”


“什么,你们不喜欢山鹰?”


“嘿嘿,我跟你们说,他那都是装出来的,不装得狠一点,怎么能让你们的心里落差更大呢?”


“那小子其实脾气可好了,他那眼镜都是平光的,没度数,就整一个增加杀气的作用。”


“哦对了,他唱歌走调一绝,下次非得逮到你们面前逼他表演个小苹果哈哈哈!”


山鹰走了,青狼獒回来了,好像什么都没有变,但又好像有什么变了。打着「忆苦思甜回忆美好过往」的口号,菜鸟们头一次跑拉练也跑得心甘情愿,青狼獒的教官们上了吉普车,一伙人热热闹闹地往山林深处开去。


张起灵朝陈雪寒低声吩咐了两句,先自行回去整理山鹰留下来的资料。


还没走近宿舍楼,远远地便看到大门口站了个人,不是吴邪又是谁?


“你......”


张起灵忽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眼前的人平静而又淡漠,原来淡漠比眼泪更刺痛。


“……怎么又擅自行动了。”


“齐王曱八蛋。”


吴邪答非所问,只静静喊了一声他的名字,这声音像砂纸磨过桌面一样,疲惫而又沙哑,一字一句道,“我想,大概我不喜欢你了。”


张起灵淡淡垂下眼帘,“好。”


吴邪仿佛并没有听到这回应,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眼前的人听,“说真的,我从来没有喜欢一个人喜欢得这么狼狈,你就像是一个异数,骤然从天而降,然后把一切都彻底打乱了。”


“以前的胖子总说我那不叫喜欢,顶多就是个英雄崇拜情结,之所以心心念念不放手,不过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曱动罢了。”


“这次之后,我问胖子,现在总该是喜欢了吧,他却说,还不是。”


张起灵惫着眼帘,安静等着吴邪说下去,过了许久,却只等到一声百转回肠的叹息。


再抬眼时,那声音已经到了耳边。


“——像这般要死不活的,估摸是爱上了吧。”


说话之间,吴邪竟已狠狠地吻上了张起灵的唇!

楼主:柒玥荒芜  时间:2019-01-18 10:30:44
---------------------------------------------------TBC--------------------------------------------------------


下部正式在贴吧里开坑了,谢谢大家的一路支持!!!!!


最新的更新全在这里了,我知道卡得不道德,因为我就是故意的啊哈哈哈哈哈哈!!!!!!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画外音:滚!)

楼主:柒玥荒芜  时间:2019-01-18 10:30:44
【高亮】【高亮】【高亮】
-----------------------------------我是萌萌的【解惑君】------------------------------------------


看到有孩子疑问,为什么换了一个教官只有吴邪不服他就过了心理测评,这里我来解释一下。


原文里有两段话。


【他把身体和心剥离开,死掉的那部分埋进伤痛和回忆里,仍然活着的,便交给了未来。而他们,心虽然还活着,身体越早已丧失了斗志。


原来骨子里的吴邪,比谁都坚强。】


吴邪虽然伤心,但正如大家所看到的那样,他的进步是最明显的,也只有他把悲痛转化成了斗志和动力。而其他的菜鸟们虽然还坚守着要成为特种兵的梦想(这也是他们不愿意出列离开的原因),但是在山鹰的高压政策以及同青狼獒做对比的心里落差(之所以这么做也是青狼獒授意的)中丧失了斗志,只知道机械地执行训练罢了。


这个训练的本意就是为了让菜鸟们明白,靠别人永远比不过靠自己,如果在真正的战场上,当你一直视为神一般强大与无坚不摧的上级也阵亡了,这时的你会怎么做?会不会动摇?会不会逃避?


事实证明,只有吴邪的答案是合乎了标准的,他把悲痛化成了力量,如果没有标榜的目标了,那就让自己变强成为那个目标。


最后给我们愈来愈成熟的吴小兵鼓掌哈哈哈

楼主:柒玥荒芜  时间:2019-01-18 10:30:44
最近真真是太忙了!!!


才结课就开始实习,原来上班这么辛苦!!!


向所有劳动人民致敬!!!


同志们久等了!!!!


热乎乎新鲜出炉的二十八章,刚刚码好就迫不及待贴上来啦!!!大家周末愉快!!!!


【前情回顾】
得知所谓的‘全军覆没’只是一场测试后,情绪失控的吴邪狠狠亲上了张起灵......

楼主:柒玥荒芜  时间:2019-01-18 10:30:44
第二十八章


吴邪的动作是粗暴的,说是吻,更不如说是胡乱的啃shì。张起灵是着实愣住了,推了一把没推开,身上的人反而缠得更紧了,仿佛要把自己牢牢实实地楔进男人的身体里。


「哐当」!


清脆一声响,玻璃水杯摔在地上溅起晶莹的碎渣。


从天而降的不速之客看了眼脚边的狼藉,无辜地摊开手道,“抱歉打扰了,你们继续。”


那表情却是带着戏谑的,似笑非笑,看不出半分歉意来。


吴邪退了两步,带着敌意打量起眼前这个素未谋面的漂亮男人。


用漂亮这个词一点也不为过,吴邪从来没有在一个男人脸上见过这样精致的五官。他一定是从江南来,水一样的眉,墨一样的眼,就连眸间流转着的波光,也氤氲着故乡浓得化不开的雾。


可是他的身上却有着一种特殊的气息,不属于社会,也不属于军队,那是活了二曱十曱一曱年的吴邪从未见过的。


直到后来他才知道,那是宿命的气息。


本以为被坏了事后铁定恼怒得要紧,谁知道眼前的男孩却没头没脑地蹦出一句话,“你也是苏杭那边的人?”


男人应该是滞了两秒,也不知是被这句话问住了,还是在反复确认什么,片刻之后才微微笑道,“不,我的老家在……”他看了一眼张起灵,“长沙。”


吴邪心想你回答就回答看什么齐王曱八蛋?这下敌意更盛了,“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男人从容答道,“我是新来的助教。”


“就你一个?”


“不,明天还会有几个,我是他们的长官,我先来处理相关的事宜。”


他似乎特别擅长应付这种场面,不疾不徐,逻辑清晰,吴邪从他的话里挑不出半点漏洞,只得悻悻作罢。


男人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又让人忍俊不禁的小孩子,“你就不接着问我姓什么?叫什么?”


吴邪想说你叫什么关我屁事,张起灵却往前上了一步,不着痕迹地隔开了两人。


“你该回去了,编号三八。”


“我不!”吴邪的火气腾地蹿了上来,什么玩意儿啊?莫名其妙死了大半个月,借尸还魂的第一句话居然就是赶他离开?!“我还偏要问他姓甚名甚了,你咬我啊!”他凶巴巴地转向一脸玩味的漂亮男人,“喂,报上你的大名。”


回答他的却是张起灵,那声音里竟是少有的愠怒,“回去,如果不想受罚的话。”


男人惋惜地耸耸肩,“你瞧,他不让我说,这样吧,你先回去,改天我偷偷去找你。”


张起灵截过话头淡淡道,“你敢。”


男人的笑意更深了,慢条斯理地环起手臂,“你觉得,我有什么不敢?”


吴邪从来没见过谁敢这般挑衅张起灵而又全然不落下风,他是笑着的,礼貌,温润,甚至每一个表情都像经过精心计算过一般,优雅得恰到好处。他忽然觉得眼前男人没有那么简单,至少,绝对不是一个助教那么简单。


思索间张起灵已经下了第三道通牒,“吴邪,回去。”


这一次他喊的是吴邪,不是命令,更像是恳求,吴小三爷偏偏就有这吃软不吃硬的臭毛病,踌躇了两秒,终于还是妥协道,“那,那我们下次继续!”


直到他跑远了,张起灵才反应过来这下次继续指的是什么,果然,耳边传来对面男人笑吟吟的揶揄,“张队长,跟同自己死去战友长得一样的学员接吻,这感觉一定很不赖吧?”他抬眼看了一圈基地的天空,又慢悠悠地改口道,“哦,我忘了,在这里你姓齐,应该叫你……齐队长。”


战友,学员,齐队长。


他的语气明明就像谈论天气一样轻松平常,这内容却是字字都生了刺,每一下都戳在了张起灵的要害上。


对方沉默半晌,开口道,“不要去招惹他。”


男人倚在门框上,“我这是在救你。”


“……管好你自己的事。”


“如果刚刚我没出现,对于那个吻,齐队长怕是真的会有回应了吧。”


“那么,这是对死去战友的亵渎呢,还是在透过眼前的人去看另一个呢?”


无法回答!这甚至根本不是一个问题,而是精心设计过的陷阱,无论选择哪一边,都将是对另一边指控的供认不讳!


“你喜欢他。”


男人这般说着,一边细致地捕捉着张起灵脸上任何一点细微的变化,“至少,没有像你表面上的那样无动于衷。”


“你之所以迟迟给不起回应,是因为害怕吧。”


“你在质疑自己,这份令你措手不及的喜欢,到底是因为那张脸,还是因为他就是他。”


男人莞尔一笑,“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的心路历程一定是这样的——”


“惊讶。”


从车上跃下的清爽少年,那一瞬间几乎让张起灵相信人真的会有重生。


“失落。”


是,他不是齐羽,就算拥有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也没有哪怕一寸相似的灵魂。


“却还是忍不住关注。”


目光会不知不觉地跟着他,像瘾君子一样,挪不开,戒不掉。


“直到有一天,忽然觉得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像太阳一样耀眼的少年,原来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占满了自己的整个世界。


“你惶恐了,固执地不肯承认这就是喜欢。”


曾经试图过对他冷淡,可是那个厚脸皮的家伙却像块牛皮糖一样,锲而不舍,越挫越勇。


“而当你终于接受了,却又开始迷茫,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让自己喜欢上的他——”


男人自信满满地笑起来,“你说,我说得对吗?”


张起灵并不作回应,而是缓缓抬起眼直视对方,他的眼神清亮而理智,那是一个合格的特种兵需要随时保持的清醒与无坚不摧,似乎没有什么能够对他产生哪怕一丁点的动摇。


“面部刑侦学。”他一语道破这看似神秘而玄乎的伎俩,“听说是国安局特工的必修课。“


男人微微挑眉,并不做否认。


这种基于微表情心理学的系统化理论,辅以言语诱导,可以根据细微的表情变化揣度人的内心所想,很显然,男人是读心的高手。


“你太相信自己的判断了,解雨臣。”


“我有把握猜中了至少百分之九十。”被唤做解雨臣的男人微微一笑,“自信是我生存下去最好的武器。”


“你的事我不感兴趣。”张起灵推开大门,朝解雨臣做了一个请上楼的手势,“我只负责你的安全。”


解雨臣并不介意对方冷淡的态度,反而朝楼梯投去懒洋洋的一瞥,“原来所谓最严密的保护就是‘囚禁*呐,看来军队也不过如此。”


张起灵并不理他,“基地是你可活动的全部范围,不要脱离我们的视线范围。”


解雨臣道,“我的人什么时候到?”


“明早七时左右。”张起灵答道,“我会安排他们进后勤。”后勤身份一来可以掩人耳目,尽量避免和其他助教乃至学员的接触,另一方面若是解雨臣真是被人问住了,也好有个合理的解释。


男人似乎对这样的安排甚是满意,“所以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很晚了。”张起灵对他的话并不做任何表示,重新做了个请的手势,“该回房了。”


“你对我有很深的敌意,张起灵队长。”解雨臣边走边下结论,声控的电灯一级一级地点亮,像歌剧魅影里从长廊最深处走来的古堡幽灵。


「啪嗒」


直到最后一盏也点亮。


整个楼道灯火通明。


“不管怎么说,既然这一次国安局向军队寻求了帮助,还希望我们能够合作愉快。”解雨臣站在楼梯的转角处,一半沐浴着黑暗,一半面朝着光明,“毕竟,青狼獒无法再承受第二次的失败了,不是吗。”


埋在最心底的记忆因为这一句话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东京上空湛蓝的天与云,满树樱花的日式庭院,空前盛大的高峰论坛和鱼贯而出的保曱镖,最后是那场猝不及防的绑架,单枪匹马前去交涉的齐羽,却只换出来一个濒临疯狂的纨绔子弟。


“他杀了我的爸爸!那个兵,他开曱枪曱杀了我的爸爸!”


曾经风光而体面的富家子弟被医生七手八脚地架着,神情凄厉,像疯了一般地哭吼着,“他杀了我爸爸!他是杀人犯!他是个杀人犯!”


华和尚劈手就给了他一耳光,“放你曱娘的狗臭屁!再污蔑副队一句老曱子现在就灭了你!”

楼主:柒玥荒芜  时间:2019-01-18 10:30:44
这一巴掌只扇得那狼狈的富家少爷满眼精光,神情更加疯狂了,反反复复只剩下几句话,“快!你们快把他抓起来枪毙!他该死!他是杀人犯!”


为了人质儿子的安全,商业巨贾瞒着警方独自来送赎金,却被贪得无厌的绑匪见钱起意,竟然连着大人一并扣押,狮子开口翻价三倍!


人质先后曱进去两个,如今却只有儿子出来了,还口口声声嚷嚷着父亲被齐羽枪曱杀致死,这一出变故饶是张起灵也变了脸色,“雪寒,联系齐羽。”


“不行队长,副队的通讯器被切断了!”


如今的他们对仓库内的情况一无所知,张起灵思索片刻,低声道,“瞎子,报告你的位置。”


“我正在转移至C号狙击点,完毕。”


“屋内情况如何?”


“暂时还看不清,完毕。”


“保持联系。”


“队长,队长!”这边刚刚挂断,陈雪寒已经急切地举着通讯仪高呼,“连通了连通了!副队找你!”


熟悉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队长。”像春风一样温软的声音。


张起灵觉得自己蹙着的眉似乎松开了。“怎么回事?”


齐羽静静答道,“抱歉,我误杀了人质。”


“你不会犯这种错误。”


“队长,”齐羽叹了一口气,“里面的情况比你想象得要复杂。”


张起灵顿了半秒,“等你出来再说。”


这次通讯器那边足足沉默了一分钟,然后有些苦涩地开口道,“我怕是……出不来啦。”


急性子的华和尚忍不住插嘴嚷嚷了起来,“副队,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和尚,你告诉队长,让他尽快组织所有人撤离这里。”吩咐完后又迟疑了半晌,然后缓缓解释道,“里面有炸曱弹。”


华和尚一惊,下意识脱口而道,“我去联系拆弹小组!”


“不用了。”齐羽淡淡拒绝道,“已经来不及了。”


“什么叫来不及了?!副队你……”


张起灵劈手夺过通讯器,“齐羽,报告现在你的情况。”


“是。”男人沉稳答道,“我现在在仓库最里间,绑匪已全部击毙,只剩一颗计时式炸曱弹等待拆曱除。”


“倒计时多少。”


“7分13秒。”


拆弹小组果然是来不及了,张起灵微微沉吟,“你有把握吗?”


“我试试。”


“我给你六分钟。”张起灵道,“如若不行,立即撤出。”


“好。”


6分13秒,5分13秒,4分13秒……1分13秒。


终于连扎西也按捺不住了,“副队怎么还不出来?”


“雪寒,接通齐羽。”


陈雪寒快速地连通仪器,忽然全身一颤!


“队长!副队的通讯器又被切断了!”


朗风瞪大眼睛,“再试一次!再试一次!”


“不行!完全没有反应!”


张起灵利落地卸掉负重,“我去找他。”


“队长!”“队长!”“你疯了么队长!”


陈雪寒推开嚷嚷的众人拦在张起灵面前,“队长,副队这么做一定有他自己的打算,我们现在只能选择相信他……”


话音刚落,众人已经齐齐变了脸色!


「那个兵,他杀了我的爸爸!他开曱枪曱杀了我的爸爸!」


……


「他是个杀人犯!」


……


「杀人犯该死!杀人犯该被枪毙!」


……


误杀人质,那个容不得一点污点的正直军人,怎么能够原谅自己犯下的这般弥天大祸?


以命偿命。


对不起,我的军队,我的祖国,我只剩下这个来挽回你丢失在异国他乡的颜面与尊严。


张起灵忽然疯了一般地朝仓库跑去!


“用车!用车最快!”


也不知是谁在慌乱之中还残存着罕有的理智,离得最近的陈雪寒抓起钥匙一跃而上,一脚将油门踩到最底!


“队长!上车!”


47秒,离炸曱弹爆炸仅仅还剩47秒!


「嘀」——


无线耳麦里忽然传来沙沙的电流声,一直中断的通讯接上了。


“副队!”“副队!”“副队我们来救你了!”


这群以骁勇善战著称的男人,这时竟然一个个都像孩子一样惊惶失措,耳麦那头的男人苦笑一声,“谁让你们来的。”


“副队你先出来!”“有什么话出来再说!”


“你们啊——”这一声叹息千肠百转,“都是队长给惯的,现在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朗风听出了他话语的不寻常,只觉更是心急如焚,“副队,队长说了,你要是不出来,等待会儿把你给逮出来了,我们所有人下个星期,下下个星期,下下下个星期的袜子全部都给你洗!”


齐羽轻轻笑了笑,放软声音道,“他在旁边吗?”


在,怎么不在?一语不发的男人紧紧抿着唇,目光几乎要将仓库生生灼穿!


38秒!还有38秒!


“队长说他不想理你!”华和尚扯着嗓子喊,“队长还说等把你逮出来了有你丫好看的!”喊到最后一个字时已经带上了哭腔,来不及了,如果齐羽不配合,他们根本没有希望在38秒里闯进最后一个房间将他救出来。


只有张起灵的目光不曾动摇。


哪怕只有一分希望……


哪怕只有一分希望……


哪怕只有一分希望也要把人带出来!


“队长啊……”齐羽忽然开口唤他,轻轻的,小心翼翼的,像是怕惊醒了什么美好的梦,“我们认识有七年了吧。”


“有一句话,我也憋了快七年了。”


“只是现在不说,怕是以后再没有机会了。”


“抱歉,请原谅我最后的自私和任性。”


“队长啊,”


“其实我……”


喜欢你。


“能遇见你真好。”


火光忽然冲天而起,暴曱动翻腾的气流在这一刻将房顶生生掀起!


轰!


轰!!


轰!!!


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啊。


从一开始就抱了必死的决心谎曱报时间,这么一个温柔的人,又怎么舍得自私,舍得任性,舍得让喜欢的人为难困扰。


满目疮痍,全世界只剩下眼前苍凉的断壁残垣,瓦砾粉齑!


“副队!!!!”


“副队啊!!!!!”


「啪嗒」——


灯灭了,解雨臣已经走了,楼道静悄悄的,宛若一座死去的城。


而他在城池中央冷汗涔曱涔。


这一刻张起灵终于意识到眼前的男人有多么可怕,这是他从未见过的,不用枪和子弹武装自己的敌人。


解雨臣有洞察人心的魔力。


如果不是最后那点致命的错误,自己怕是真的被他牵着鼻子走了吧。


吴邪,齐羽。


齐羽,吴邪。


这是解雨臣说错的唯一一个地方,亲情和爱情,他向来比谁都分得清,给不起的回应,不是因为迷茫,而是因为怯惧。


怯惧吴邪口中的喜欢不过是心血来曱潮一时兴起,而自己从未说出口的喜欢,却是真心。


人们常说爱情就是一场博弈,谁先爱上,谁就输了。


张起灵垂下眼帘,贪恋一般地慢慢抿起被咬破的嘴唇。


原来从一开始起,他张起灵就不是赢的那个人。

楼主:柒玥荒芜  时间:2019-01-18 10:3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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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就到这里啦!!!!


只有一章哇卡卡卡卡卡卡卡卡!!!!


不要打我,我对你们爱得这样深沉!!!!!


周末愉快!!!!!!!!!!!!!!!!!!!!




楼主:柒玥荒芜

字数:163467

帖子分类:瓶邪

发表时间:2014-08-01 04:45:00

更新时间:2019-01-18 10:30:44

评论数:20776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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