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抉择
众人都噤若寒蝉，江沛的意思很明显，她不想重责，可江适一再逼迫，大殿内气氛压抑。
“母皇，昨日确实是儿臣违抗圣命，擅自闯关，郡主曾率兵拦截，是儿臣拔剑相逼，郡主怕误伤儿臣才会放行”
虽然江木缘知道，最终江适定会找个理由帮江木茵脱罪，可还是不愿连累这个有名无实的妹妹，更不愿江沛为难，静默片刻，出列跪地请罪。
江沛微微眯眼，手上折扇轻轻敲击着，看着跪地的江木缘，心中不只是何滋味，既因为这孩子违背命令而气恼，又真的为这孩子的懂事而心疼。昨日才跪了许久的碎石子，膝盖应该早就破皮流血，可江木缘现在跪的笔直，标准的姿势无可挑剔，其实很难熬吧。
“那你说说，该如何处置”
叹了口气，江沛眼神扫过江适，把问题抛出，她倒想听听江适的回答。
“皇子犯法，自然是交宗人府处置”
江适指着宗令，开口说道。宗人府处理皇室子弟，没人敢诟病。
“。。。”
闻言，江沛眉头紧锁，她惊讶与江适竟然这么急于同江木缘撇清关系，原本以为，即使江适不支持江木缘，也绝不会转投他人阵营，可现在看来，江适如此小题大做，非要置江木缘于不忠不孝之地，应该是已经做出了选择。
“这。。。裕王殿下也只是小孩心性，到京郊遛遛马，宗人府可不管这个”
宗令向来是由族内年长的亲王担任，礼亲王慌忙出列，他早已不问朝政，几乎过着闲云野鹤的日子，如今把这烫手的山芋抛给他，他哪个都不想得罪，只能支支吾吾，含糊其辞。
“礼亲王此言差矣，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如今裕王殿下违抗皇命，没有交刑部审查已经是顾及皇家颜面，宗人府怎能不管”
江适不满礼亲王的说辞，开口争辩，目光看向谢尽，两人四目相对，只一瞬便错开。
江适与谢良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所以真的让他选择的话，他宁可选择江木全。因为江适心里清楚，以江沛的个性，只要自己还活着，江木缘就绝无继承的可能，他要给自己留条后路，也给江木缘留条后路。
“好了，都不要说了，大殿之上如此喧哗，像什么样子”
打断两人的争辩，江沛语气渐冷。
“裕亲王，削去亲王爵位，杖责二十，禁足一月，以儆效尤”
没有理会江适，江沛宣布了自己的决定。宗人府，她定不会让江木缘去那种地方，虽然比刑部要好很多，但那是个有去无回的地方，皇子进去基本就与大位无缘。
“谢母皇恩典”
一直沉默的江木缘叩首谢恩，然后起身退出大殿，如果她没记错，杖责应该是在殿外执行。
整个过程江木缘没有看江适一眼，面上云淡风轻，仿佛毫不在意。可没人知道，江木缘心里有多煎熬，曾几何时她也是个孩子，也曾幻想过父母的怀抱，但她明白，寻常人能随意触及的亲情，她不配拥有，因为她是害死亲生母亲的罪魁祸首。
“不要恨我”
江木缘退出大殿后，江适看着刚刚孩子跪过的地方，久久没有挪开，虽然只是淡淡的血迹，可隔着纱布和衣衫，在这样的青石地上都能留下痕迹，可想而知膝处会是怎样的伤，江适的心好像狠狠的揪在了一起，努力平复着情绪，转眼看着渐渐走远的身影，在心中默默的说着。

145.察觉
裕王府
江木缘独自跪在佛堂，阿通端着晚膳站在门口，看着自家主子的背影，有些心酸。
自小跟在江木缘身边，这位王爷从未把她当做下人，总是以礼相待，即使偶尔做错事情，也会顾及着自己的颜面，私下指出，这样一位性情温和善解人意的王爷，让人根本想不到她过往的坎坷艰难。
并没有天赋异禀，江木缘从小就很勤奋，冬日里怕不能早早起来背棋谱，无论多冷，她都只盖一层薄被，凌晨炭火燃尽，骇人的寒气窜进室内，熟睡的人儿自然会醒来，日复一日。
“王爷，先用膳吧”
见江木缘有些微微晃动，阿通快步走近。
“你先去休息吧”
身后的疼痛在叫嚣，二十板子并不多，掌刑之人还偷偷放了水，可现在还是肿胀的厉害，灼热的痛感摩擦着衣衫让江木缘很不舒服。
“王爷”
阿通有些担心，她了解江木缘，哪怕是身上有伤，但凡能够坚持，就绝不会松懈分毫，所以刚刚轻微的晃动已经说明了江木缘的身体状况。
“回去吧”
淡淡的吩咐，江木缘不在开口，合上双眼想要保存体力，她记得禁足的规矩，绝不是简单的不能出府，每日上下午各一个时辰跪省，虽然江沛没有强调，但她不能装作不知，毕竟此时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等着她犯错。
“。。。”
无奈的摇了摇头，江木缘的固执她很了解，阿通只能放下膳食转身步出佛堂。
室内恢复安静，江木缘默默计算着时间，膝下一片粘腻，温热的液体缓缓流出，在地上慢慢凝固，今日大殿上膝处的伤口已经再次裂开，如今可能更严重了吧，深吸一口气，独自体会着膝处尖锐的疼痛。
江木缘努力让自己集中精力，想要忽略身后和膝处的不适，朝局复杂，今后她不得不谨慎行事，其实江木缘并不谈恋权势，更喜爱一叶扁舟，两岸青山，知己好友，把酒言欢，吟诗对弈，山水田园，快意恩仇，只是身处漩涡之中，谁又能独善其身，更何况江沛需要她站在万人中央，吸引所有的明枪暗箭。
“哎”
微微摇头，江木缘轻叹一口气，今日江适有些心急了，还没等江沛试探，就已经暴露了阵营，虽然自己被削爵禁足，可今日之事已经触动了江沛的逆鳞，江适和谢家是得不偿失。
他们了解作为帝王的江沛，但他们不了解作为母亲的江沛，作为帝王，江沛善用权谋，杀伐决断，雷厉风行，但作为母亲，江沛也有柔情似水的时刻，众人都诟病江木言的仁义软弱，可江木缘却觉得这一点和江沛如出一辙，只是江沛很少在人前展露，所以江沛绝不会允许几个孩子互相残害，谢尽这一次犯了大忌，从自己收到线报，到江木茵轻易放行，再到江适朝堂相逼，每一步都计算精准，江沛也定有所察觉。

146.察觉（二）
皇宫，寝殿内
江木言正躺在床上熟睡，江沛就坐在一旁，这一天事情太多，她无暇分身，可心中总还是惦记着这孩子，按照张太医的说法，江木言中毒较深，解毒也只能慢慢来，不过这解药他还需要研究，至于时间，张太医没有给出结论。
“派人查查江适，暗中查，特别是查一查这几日采石场发生了什么，与他有没有关系”
挥手将富匀招致身旁，江沛压低声音吩咐，今日朝堂，江适绝对是有备而来，言辞犀利证据确凿，让江沛无法反驳，可现在仔细想想，这些证据一环一环，好像已经设计好了，就等着江木缘跳进去。
“皇上，刚刚得到消息，采石场。。。前几日山上碎石滚落，砸伤了不少人”
见江沛面容有些憔悴，富匀本想让其好好休息，明日再报，现在既然江沛怀疑，那这件事就不能再拖沓。
“怎么没人上报”
江沛语气渐冷，眼神瞬间闪过杀意，采石场由禁军抽调人手看管，按理来说有什么风吹草动江沛必会知晓，所以她才方心把江木言放在那里当诱饵。
“这。。。可能是监管的将领怕事情闹大影响不好，所以压了下去，罗琼将军也是刚刚得知”
富匀怕江沛因此事怪罪罗琼，试探着开口帮忙解释。
“让罗琼彻查此事，三日内定要有个结果”
手中折扇轻轻敲击着木床，微微眯眼。
“是，皇上，这孩子。。。”
富匀轻声应着，侧目看向一旁矮榻上的小柱子，开口询问，没有看透江沛的意思，她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让她睡吧”
看了看脸色微微泛红的孩子，由于发热身体不适，睡梦中也不太安稳，摆了摆手，示意富匀去忙，江沛起身走至近前。
“。。。”
盯着小柱子看了半晌，江沛叹了口气，伸出右手搭在孩子脉门上，虽不能和太医相比，但寻常伤病江沛倒还是有信心。
“哪里不舒服吗？”
感觉到触碰，本就睡的不踏实的小柱子很快睁开眼睛，迷蒙的看着眼前不熟悉的身影，有些疑惑，江沛看出小柱子的不安，挤出一丝笑容，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柔和一些。
“我热，这里痛痛”
感觉到眼前的人并无恶意，小柱子放松下来，伸出小手，指着自己的腿，认真的说道。
“朕。。。让姨姨看看好不好”
看着小柱子软软糯糯的样子，江沛心情大好，刚要开口，转念一想改了称呼。
“好”
小柱子也很喜欢对面的漂亮阿姨，受伤后第一次咧开嘴笑着。
“。。。”
仔细检查着伤口，江沛手下动作很小心，生怕弄疼了小柱子，看着有些严重的伤势，江沛微微皱眉，起身走至药箱前，拿出这几日自己用的伤药，这药确实不错，江沛才用了几日，手臂上的伤口就已经好了大半。
“这药涂上有点疼，忍一忍就好了，涂完药给你吃这个”
坐回矮榻前，江沛似是想起什么，复又起身到桌边拿了盘蜜饯，笑着诱哄着孩子。
“嗯”
抱着装着蜜饯的盘子，小柱子嘟着嘴点了点头，虽然没吃过，但她感觉，眼前的人给她的东西，应该很好吃。

147.察觉（三）
三日后，大殿
江沛这几日都会按时给小柱子换药，叮嘱小柱子喝药，偶尔也会抱着小柱子去逛花园，给池塘里的鱼儿喂食，两人玩的不亦乐乎，可对江木言的态度却很冷淡。
“皇上，二殿下体内的毒是十多种药材配制而成，添加的顺序和多少都会影响解药的配制，臣。。。无能，怕是短时间内无法制出解药”
张太医研究了几日，发现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来和江沛告罪。
“如果是制毒解毒的高手，这种毒，需要多久才能研制出解药？”
江沛并未怪罪，放下手中奏折，貌似随意的开口询问。
几年前她曾听人提起，江木言跟随大师学了一身本领，不仅棋艺武功，就连制毒解毒也是个中高手。她自然不相信江木言会毒害江音，可她也在心中暗暗疑惑，如果真的如旁人所说，那当年江木言为何不帮江音解毒，如今又为何会中了同样的毒而不自知。
“这。。。恐怕也需要些时日，想要配出解药就得一一尝试”
张太医认真回答。
“宣初九”
思索半晌，江沛淡淡下令。
“是”
宫人应声离去。
靠在椅背上，闭目休息，今早刚刚得到消息，罗琼已经查出采石场碎石滚落的幕后真相，让江沛万万没有想到，这不是天灾，而是人祸，有人买通守卫，趁夜混入石山，将巨石置与山腰，滚落后就是江木言经常出入之处，主谋者竟然是自己的皇兄，江木缘的亲生父亲，江适。
储位之争愈演愈烈，江沛也乐见各方势力互相平衡，本不想过多阻拦，可如今有人胆敢下杀手，江沛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遇刺，江木全受伤，碎石滚落，朝堂相逼，一环一环，看来她不能再放任。
一刻钟后，初九跪在大殿中央，突然被传召，她有些不知所措，自从上次被赦免，她就在太医院默默当差，江沛也不再过问。
“言儿。。。”
静默半晌，江沛揉了揉眉心，略显疲惫，淡淡开口，刚起了个头，却没有再说下去。
“臣许久未曾见过二殿下”
不知江木言又出了什么事儿，初九慌忙回答，她怕自己说错了话会连累江木言。
“嗯，朕是想问，你跟在言儿身边的时候，她身体有没有异样”
江沛今日好像很有耐心，靠在椅子上语气柔和。
“并无异样”
不知江沛所问为何，初九只能如实相告。
“叫言儿过来”
见初九一脸茫然，好似真的不知情，江沛端起茶杯，淡淡吩咐。
寝殿内，江木言正捧着棋盒教小柱子下棋，看着小柱子坐在对面，拿着棋子纠结着，微微皱起的眉头昭示着孩子的烦恼，江木言觉得好笑。
从未读过书，小柱子这几日被江沛逼着写字已经很无奈，现在还被江木言抓住，虽然是看着书摆棋谱，可这个年纪，坐在屋内都觉得无聊，何况还要看这枯燥的棋谱。

148.承认
香炉中弥漫着出阵阵香气，江沛素爱整洁，屋内一尘不染，可两个孩子的到来打破了平静，果壳随意扔在桌边，糕点碎末更是掉了一地，富匀缓步走近，微微摇头。
“殿下，皇上传召您”
难得见江木言在江沛寝宫这样放肆，不愿打扰两个孩子，可江沛的命令又不能耽误，只好压低声音禀报。
“嗯，我这就过去”
点了点头，江木言随即起身。
“有什么事儿叫她们就可以”
不太放心，又转回身子指着宫人们，轻声嘱咐小柱子。
“好”
见江木言要离开，小柱子快速放下棋子，满面笑容的应着，准备逃离。
大殿
“儿臣参见母皇”
空气闷热，偶尔有一丝微风拂过，但并不能缓解夏日的燥热，江木言双膝点地，恭敬的叩首，看到初九跪在一旁，微微皱眉，不好的预感自心中升起。
“张太医说你体内所中之毒并非一两日，朕召初九来问问”
看出江木言的疑惑，江沛耐心的解答着。
“。。。”
这几日刚刚放松的神经瞬间绷紧，江木言心下震惊，江沛已经开始怀疑。
“没什么想说的吗？”
江沛起身踱步至阶下，笑着开口，语气平淡。
“儿臣。。。”
江木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与江木缘并未打过招呼，可两人却是不谋而合。
许添也让人传了话过来，他暗中把江木言中毒的消息放了出去，裕王一派本就对谢尽极其不满，听闻此事更是大肆宣扬，所有矛头都指向谢家，谢尽有些按捺不住，昨夜已经写信给医仙询问。
“那就是初九没有探出你中了毒，是她医术不精，还是玩忽职守？”
俯下身子，江沛盯着江木言，缓缓开口。
“母皇，初九只是帮儿臣处理外伤，并未给儿臣把过脉”
江木言确实有意避开了初九，她不想初九牵连进来，况且江木言身体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初九怎会随意要求给皇子把脉。
“跟在你身边的医女，竟然连脉都没把过？”
侧目看向初九，江沛好似不太满意，语气渐冷。
“是臣失职”
闻言，初九只能叩首请罪，余光扫向江木言，有些担忧。
“母皇，是儿臣自己服毒，不愿让初九知晓”
这才是江沛，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步步紧逼，即然已经找初九前来对质，那就必然还有后手，承认事实只是时间问题，深知江沛的手段，江木言不敢再三诓骗，咬了咬牙，算是开口承认。
“。。。你们先退下吧”
犀利的眼神扫过，江沛顾及着张太医和初九，开口下令。虽然已经猜到答案，但是这样从江木言口中说出来，她还是难以接受。
“为什么？”
见二人退出大殿，不再兜圈子，江沛冷声质问。
“。。。”
江木言只能把头深深埋下，真正的原因，她不能说也不敢说，她要谢尽的性命，要将谢氏满门连根拔起，如果此事与江木全有牵连，她也会毫不犹豫的动手，当年之仇她必须要报，江音的离世她定要讨个说法。
“啪”
随手抄起墙上的马鞭，用尽全力的一下抽在江木言身后。
“混账！”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已经猜出大半，江沛怒不可遏，厉声斥责，不管什么原因，她决不允许江木言抱着这种视死如归的心态，虽然之前不满江木言的随性散漫，希望这孩子有所长进，可也绝不是现在这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今天双更，明天就不更了

150.看伤
“起来吧”
见江木缘没有开口回答的意思，江沛也不追问，淡淡吩咐。
“母皇，儿臣禁足期未满，今日跪省还未结束”
颔首禀报，江木缘一丝不苟的执行着江沛的惩处。
“禁足到现在为止，朕有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办，起来吧”
江沛心中叹息，伸手扶起江木缘，这孩子从小就是这样，对自己要求极其严苛，从不懈怠。
“是”
顺势起身，江木缘努力稳住身形，膝处传来尖锐的疼痛，鲜红本已渗透衣衫凝固在皮肤上，刚刚起身的动作硬生生把伤口再次撕裂，她只能暗中扶着身后的红木柱子才能站稳。
“伤口流血了”
眼神扫过江木缘双膝，江沛微微皱眉，这个结果她早就预料到了，只是没想到竟然这样严重。
“谢母皇关心，儿臣无碍”
感受着钻心的疼痛，缓了片刻，怕江沛担心，江木缘扯出一丝笑容，开口回答。
“随朕来”
面色略显不悦，江沛没有多说什么，转身步出佛堂。
“是”
轻声应着，江木缘用眼神示意阿通上前搀扶，忍着疼痛，用最快的速度跟在江沛身后。
寝室内
把江木缘按在矮榻上，江沛挽起衣袖，抬手掀开孩子的衣衫。
“母皇，儿臣。。。”
拉住江沛的手，欲阻止其掀起裤腿的动作，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让江木缘有些惶恐。
“松手”
简短的命令，冷淡的语气，江沛抬眼看着江木缘，无声的威胁。
“。。。”
看到江沛眸中的寒光，江木缘瞬间松开手，不敢再阻止，记忆中她和江沛这样接触的机会并不多，虽然从小在江沛身边长大，但由于性格的原因，江木缘并不会撒娇讨喜，江沛也只是一板一眼的教习。
“这几日好好休息，尽量少走动，跪拜也免了”
江沛一边清理江木缘的伤口一边嘱咐着。
“是”
不敢和江沛对视，江木缘只能低着头，轻声回答。
“转过去，朕看看身后的伤”
熟练的涂完药，怕江木缘没有好好处理身后的伤，江沛随口吩咐。
“母皇。。。”
不可置信的看着江沛，这次江木缘没有动作，眼神中满是抗拒。
“转过去”
见江木缘没有动作，江沛再次开口。
“。。。”
咬了咬下唇，江木缘依旧没有动作，少有的忤逆。
“要朕说第三遍吗？”
感觉到孩子的扭捏，江沛微微皱眉，语气渐冷，原本只是想看看伤口愈合的情况，没想到这孩子却是拒人千里之外样子。
“是”
声音低的只有两人能听到，江木缘了解江沛，雷厉风行从不拖沓，事不过三，这是江沛的极限，如果不从，下场应该不会很好，自己的身体现在可禁不住江沛的怒火。
缓缓转身，任由宫人上前褪去外衫中衣，身后伤口暴露在空气中，虽然夏日温度并不低，却也让江木缘感到阵阵凉意。
“看来打的轻了，都不知道好好处理伤口，一定是没打疼”
伤口呈现在眼前，红肿并没有消退反而愈加严重，有些伤口已经泛白，显然被水浸泡过，江沛眉头紧锁，知道江木缘素来干净整洁，但没想到身上带着如此重伤，还会坚持沐浴，心中不悦，逗弄的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满。

151.看伤（二）
室内安静极了，只有偶尔的蝉鸣自院中传来，桌上茶水放置许久，富匀适时换上新茶，清香四溢。
“是打的轻了。。。请母皇不要怪罪旁人”
思索片刻，微微点头，心里清楚掌刑的宫人确实放了水，江木缘没有察觉江沛话语中的逗弄，起身跪地，一本正经的回答。
“。。。”
心下觉得好笑，江沛为江木缘的认真感到无奈，半晌不知如何回复。
“儿臣。。。与那些宫人并不熟识”
见江沛没有反应，江木缘以额触地，再次开口，皇宫内侍，江沛身边的嫡系，如果与自己有牵连，不知帝王心中会如何猜忌，江木缘不想因为自己，让一众宫人被更换甚至血洗。
“起来吧，朕今日来是有件差事要你去办”
听懂了江木缘的意思，江沛微微眯眼，敛去笑意，这孩子与自己相处总是这般小心翼翼，让江沛觉得无趣，她更喜欢江木言那般时而任性时而倔强的样子，其实江沛本身并不是循规蹈矩固执刻板的人，不知为何江木缘会是这种性情，不过却真的是像极了江适。
“是”
感觉到江沛平稳的情绪，江木缘松了口气，缓缓起身。
“过几日蒙古布里克亲王会携使团进京，朕想让你带着言儿接待一下”
江沛拿起桌上茶杯，浅酌一口，淡淡道出来意。原本想让江木言独自接待，可江木言性情爽朗，不拘小节，江沛怕其礼数不周怠慢使团，再三思索，才决定让江木缘来平衡大局，不过江木缘身兼数职，平日里政务繁忙，接待使团有些大材小用。
“儿臣遵旨”
颔首领命，江木缘很快便领会了江沛的用意，蒙古亲王是从顾家坐江山时就有的，本意是想拉拢利用。
江沛登基之后对其更是重视，暗里瓦解各方势力，使其互相争斗，明面上则是逐一示好。能派出两位皇子陪同，这次来的使团在江沛心中的分量不轻，江木缘一般都会在朝主持大局很少出面迎接来客，以往多数时候外邦使团都是江木全接待，这次的安排有些不同，看来江沛对谢家已经失了信任，也想通过这次机会让江木言得到锻炼。
“嗯，还有一事，采石场碎石滚落虽然罗琼已经查实，但还有很多蹊跷，朕想让你暗中调查”
起身踱步至窗前，江沛抬手擦拭着并没有一丝灰尘的窗子，不得不说，江木缘是个心思细腻精巧的孩子，就连这窗子的雕刻都别具一格，每一扇窗的造型图案都与窗外景色搭配融合，用尽了心思，赏心悦目又不失古韵风雅。
“母皇，此事牵连甚广，儿臣恐怕难当大任”
该来的还是来了，江木缘攥了攥衣袖，难得的开口回绝，事关江适，她本该避嫌。
“就这么定了，不着急，你慢慢查”
收回窗上的手指，眼神看向窗外婆娑的光影，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她了解江适，绝不是冲动鲁莽之人，如果想要谋害江木言，定会计划周详一击即中，绝不会像现在这样，没达到目的却还留下了诸多线索，让人轻易抓住把柄。
想了许久，江沛得到的答案就是江适是有意为之，谋害江木言是假，想要通过此事被削爵抄家甚至流放斩首才是他的目的，那这么做唯一的理由只有江木缘，所以这个难题江沛不愿帮这孩子解决，如何选择她要交给江木缘自己。

152.使团
十日后
京城迎来了这一年最重大的事情，蒙古使团一路游玩，经过几月的长途跋涉，终于来到沛国帝都，百姓都想一睹草原风情，自发而来夹道欢迎，布里克亲王更是沿途洒下铜钱以示友好。
“王爷和世子远道而来，辛苦了，木缘奉母皇之命，在此等候”
江木缘一身朝服站在城门口，见到使团到来，快步迎了上去。
“裕王殿下客气了，沛国真是地大物博，百姓善良纯朴，本王这一路很愉快，一点儿都不辛苦”
布里克亲王翻身下马，颔首回礼。
“这是舍妹木言，本王怕有政务在身不能随时相陪，王爷在京城一切需求都可以找言儿”
指着身侧的江木言介绍着。
“见过二殿下，我们也是第一次到京城，可能要给殿下添麻烦了”
布里克亲王再次颔首示意，笑容爽朗。
“驿站已经备好茶水点心，王爷请”
烈日炎炎，江木缘在城门口等待了半日，她倒还好，只是侧目看向一旁的江木言，汗水已经顺着脸颊流下，江木缘只能快速结束没有太多意义的寒暄，毕竟使团要在京城待一段时间，日后免不了客套应酬。
驿站
“王爷，这是母皇特意为大公子和世子准备的礼物，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众人进入驿站，寒暄片刻，江木言挥手示意随从将礼物端上来。
“殿下。。。”
突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打破了一室和谐，一人身着刑部大牢官服，踉跄着跑到江木缘身前，跪地叩首，本想直接禀报，却被江木缘略带不满的眼神制止，只能顿住。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下去”
微微皱眉，江木缘一句话解决了狱卒的唐突，也缓和了室内的尴尬，众人再次恢复刚刚的融洽，举起茶杯，品尝点心，有说有笑。
“出什么事儿了？”
认出这人是江木缘的亲信，阿通把那人拉起走至一旁，小声询问。
“出事儿了，之前刺杀皇上的刺客，在牢里服毒自尽了”
狱卒有些焦急，若竹是朝廷重犯，江沛亲自下令严加看管不能有丝毫闪失，这几日刑部更是轮番审讯，想要逼其供出同犯下落，怎料今日午时到牢房送饭，就发现若竹已经服毒，如果禀报江沛，定会龙颜大怒，这才慌慌张张的跑来提前通知江木缘。
“知道了，你先回去，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阿通低声嘱咐，她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此事决不能隐瞒，必须第一时间上报。
“是”
狱卒点了点头，似是拿到了定心丸，转身退去。
“。。。”
一旁的江木言离二人并不远，即使阿通有意压低了声音，她还是听得真切，脑中瞬间闪过无数的场景，举杯对饮，谈古论今，若竹的一颦一笑都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这样的人，深仇未报，怎会服毒自尽。
“王爷，木言有急事要去处理一下，先行告辞”
江木言随手把礼物放在桌上，颔首施礼，此刻她只有一个想法，她要去刑部，要去探个究竟。
“言儿？”
见江木言匆匆离去，弃满堂蒙古王公不顾，江木缘微微皱眉，轻声呼唤，想要阻拦，无奈，江木言并未停下脚步。
“母皇昨日交待言儿办差，想必是出了什么错漏，急着去补救，还请各位海涵，今晚母皇在宫中设宴，咱们不醉不归”
江木缘半开玩笑的说着，试图帮江木言解释，第一次见面就如此草率的离去，这般怠慢，如果使团真的因此不满，那事情就麻烦了。
“殿下要是在身，无妨无妨，还要请裕王殿下帮本王谢过陛下的美意”
感觉到两位皇子的异样，布里克亲王爽朗的笑着，示意随从帮两个儿子收下礼物，沛国的内政他不想知道，江沛的家事他更不想掺和。

153.使团（二）
翌日，皇宫
江木言跪在大殿中央，一早就被江沛传召，此刻已经跪了大半个时辰，举着藤条的手臂早就酸疼不已，小腿也开始发麻，微微挪动着身子，想要缓解不适。
“让你动了吗？”
放下手中奏折，江沛冷声质问。
“。。。”
感觉到今日江沛情绪不佳，江木言不敢放肆，乖乖的跪在原地，不再动作。
“将使团弃置不顾，殿下好大的架子”
见孩子低下脑袋，江沛拿起桌上的折扇，淡淡开口。
她自然知道昨日若竹在牢中服毒自尽了，江木言也是得到消息才匆匆离开，作为母亲，她可以理解江木言对若竹的情谊，那种志同道合相见恨晚的感觉，可作为上位者，她绝不能容忍江木言因为朝廷钦犯坏了礼仪邦交。
“十下 ，好好想想，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起身踱步至江木言身前，夺过孩子手中的藤条，江沛语气严厉。
“啪”
藤条应声落在身后，江沛没有收力，她要让江木言长长记性。
“额。。。”
疼痛超出了预期，江木言身子微微前倾，咬住下唇，不愿呼痛出声。
昨夜江木缘已经遣人通知她，若竹所服之毒并非致命毒药，这是一种能让人假死的奇药，服用之后症状就像中毒身亡一样，只需三日内服下解药，就可恢复如初。
她不得不佩服自己这位皇姐，思虑周全，怕若竹熬不过刑部审讯，提前将毒药偷偷交给若竹。并没有让若竹在拿到毒药后立即服用，而是选择了最恰当的时机，在江木言身中剧毒留在宫中，江木缘自己被禁足王府之时，差人送信提醒若竹。这样一来，即使江沛怀疑，也没有任何证据。
“啪啪啪”
藤条继续落在江木言身上，她能清晰感觉到江沛在生气。
“啪啪啪”
寻找着落点，每一下都用了十成力道，肿痕立现，本想通过这次的接待让江木言与蒙古结下情谊，怎料第一日就出了差错。
“啪啪！”
怒其不争，最后两下藤条竖着贯穿之前的伤口。
“儿臣错了”
肿痕交叉处疼痛异常明显，被衣服摩的生疼，江木言紧紧攥拳才强忍下疼痛，努力调整着呼吸，轻声开口认错。
“出去，再惹出事儿来，别怪朕动家法”
扔掉手中藤条，听出江木言的认错与往日不同，不是儿臣知错，是儿臣错了，江沛心下叹息，这孩子不是不明白，只是相比之下，在她心中若竹更加重要，不得不承认，江木言很像年轻时的自己，那时候江沛对顾泉何尝不是重情重义，微微摇头，转身离去。

亲爱的朋友们，这两天停更，事情太多，有些累了，思路也不是很清晰

154.使团（三）
之后的日子很平静，江木言几乎日日领着使团游玩，江木缘也会隔三差五同行。
让江木言有些意外的不是蒙古使团的诸多要求，而是江木缘能在百忙之中抽身相陪，原本以为她这位皇姐只是专心朝政和棋艺，对于其他不太在行，可看着眼前举箭投壶的身影，江木言皱眉微蹙。
“我又输了”
亲王世子纳桑放下手中箭矢，举起酒杯，笑着说道。
“承让”
江木缘也抬步走回座位，难得有机会这样玩乐，她今日很高兴。
纳桑微微眯眼看向对面的人儿，这几日的相处，江木缘总是能给他惊喜，骑马射箭、投壶对弈，一贯争强好胜的他，每每输给这位殿下，心中竟然没有一丝不悦，反倒是愈加欣赏。
“每次聚会都要投壶，略显无趣，不如我们今日玩些别的”
纳桑身边的大将拍了拍手，随从快步走至近前，端着竹盅和骰子。
“不知殿下可否赏光？”
纳桑眼神扫过对面，笑着发问。
“。。。”
静默片刻，江木缘没有回答，江沛素来不喜赌博，如果此刻答应，众目睽睽之下，很难隐瞒。
小时候江木缘确实对摇骰子很有兴趣，也苦练过很久，因为偶然的机会，听到江适府中老仆人聊天，江木缘的亲生母亲性格开朗不拘小节，也曾游历江湖，摇骰子更是个中高手，只是嫁给江适之后就没再碰过，不过倒是留下了一副亲手雕刻的骰子，材料虽然不名贵，但却很精美。那时候江木缘还年幼，什么都不懂的年纪，竟然真的跑到江适面前求取那副骰子，最后得到的答复就是，如果能连续三次摇出江适给出的点数，就可以把那套骰子拿走。
最后的结果，不仅没有成功而且还被江沛发现，那也是江沛第一次责罚江木缘，虽然是第一次，但也让江木缘记忆深刻不敢再犯。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江木缘见到江沛都会下意识的后退，后来也不知江沛用了什么办法，硬是把那副骰子从江适那要了来，塞到江木缘怀里，算是帮这孩子了却了心愿，自此江木缘就再也没碰过骰子。
“好，既然世子这么有兴致，那自然是奉陪到底”
就在江木缘思索的间隙，江木言起身接过骰子，爽快的应着，她看出了江木缘的犹豫，也深知江沛的底线，不过此刻如果拒绝，太扫兴。
通过这些日子，她也更加了解江木缘，虽然朝堂之上固执刻板，不过私下确是个很有趣的人，对政务认真苛刻毫不含糊，对玩乐也是信手拈来无一不精，她这个皇姐还真是让人钦佩，这样的人，在众人如此兴致高昂的时候犹豫再三不敢回答，定是有什么原因，不过江木言不愿深究，谁还没点儿秘密呢，更何况是位心思深沉手段细腻的皇子。
“那我就先来了，输了罚酒三杯”
纳桑爽快的拿起骰子，微笑示意。

先更一段，谢谢大家理解与支持

156.相识（二）
看着微风拂过湖面，偶尔有几艘游船驶过，伴着悠扬的琴声，听着梨园弟子曲中的人生百态。
也许是真的有些醉意，远离了朝堂的尔虞我诈，江木缘的神经难得的松懈，竟也跟着轻声哼了起来。
“殿下经常来这儿吗？”
微笑着看向江木缘，就像在欣赏一幅绝美的画作，图丹眼神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情绪，似是欣赏又有些怜惜。
“。。。”
没有回答，只是微微摇头，江木缘的生活可以用单调来形容，每日晨昏定省，除了上朝就是在府内读书下棋，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参与这种应酬似的宴会。
“这儿景色很美，与草原不同，别有一番风味”
虽然才相识几日，但图丹却能明白江木缘的沉默和欲言又止，也能读懂这个安静沉稳高高在上的女子眼中偶尔闪过的希冀与孤独。
“确实很美，要是能和母亲一起来看看就好了”
望着渐行渐远的游船上，一位母亲牵着年幼孩童的小手，笑容中都带着丝丝柔情，江木缘片刻失神，随口感叹着，说出心底暗藏许久，却永远也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感同身受只是安慰罢了，没人知道她心中的苦涩，从小被所有人说成是克***的罪人，江木缘几乎用尽了全力才重新站了起来，不管经历过多少，即使站在万人中央，她心中总还是有那么一块缺口，就算众人都已经忘却，但江木缘始终无法原谅自己。
“皇帝陛下日理万机，恐怕得殿下亲自去请，才有机会共赏美景了”
图丹不明所以，笑着劝说。
“嗯”
淡淡应着，江木缘没有再开口，而是侧目看向一旁的江木言。
“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恕木言公务在身，可能要先行回府，望公子海涵”
江木言收到暗示，起身颔首，若竹被江木缘从牢中换出，此刻正藏在江木言府里，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她必须尽快把人送走，今晚是绝佳的机会，前有纳桑作证，后有图丹在场。
“好，今日谢殿下相陪”
图丹也不挽留，起身相送，他的心思此刻都在江木缘身上，并没在意两人的眼神交流。
江木言离开后，室内恢复平静，聪明人之间，有时候不需要太多的言语交流，江木缘淡淡的看着图丹，虽然有些醉了，但她知道此刻必须打起精神，对面的人绝对没有表面看起来那般儒雅无害，实际上可能是个心机深沉手段狠厉的角色。
“殿下无需如此戒备”
看穿江木缘的心思，图丹拿起茶壶帮对面的人儿添上新茶，柔声说道。
“公子，今日晚了，如果没有其他事情。。。”
不愿再与图丹耗下去，江木缘有的是时间和耐心，不急于今日，说着便要起身。
“殿下”
眼神中的柔情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凌厉阴狠，图丹用手指沾着茶水在桌上写了个谢字，然后在上面画了个大大的叉。
“。。。”
微微皱眉，江木缘顿住脚步，重新坐回座位上，她没想到图丹会这么直接，在自己面前毫无顾忌。

补上155

158.白空（二）
场中一片慌乱，侍卫随从纷纷跑入场中，医官也背着药箱匆匆赶来，毕竟这种场合，皇子受伤非同小可，更何况这白空是裕王殿下的心头挚爱。
江沛坐在高台之上，眉头紧锁，若有所思，微微侧目看向一旁的江木全，后者显然也有些震惊，已经起身查看究竟。
江木缘则是稳稳坐在原处，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攥拳，虽然并不真切，但她刚刚隐约看到拖格使出暗器，巧妙的避开了江沛的视线。
“皇上，殿下并无大碍，只是手臂有些擦伤，臣包扎一下，近日不要碰水，很快就可痊愈”
随行太医查看完伤情，知道上位者的担忧，快速回到江沛身前禀报。
“嗯”
淡淡应着，看不出太多情绪，江沛依旧悠闲的举起茶杯慢慢饮着。
“只是。。。”
眼神扫过江木缘，太医欲言又止。
“说吧”
跟随太医的视线，江沛也看向面上镇定自若的江木缘，悠悠的抛出两个字。
“只是裕王殿下的宝马伤的不轻，恐怕。。。很难恢复如初”
烈日当头，本就难耐，太医说的小心翼翼，额头已然渗出汗珠。
“知道了，把场地打扫一下，比赛继续，不要因为小事儿扰了诸位的兴致”
摆了摆手示意太医退下，江沛起身站在高台上，笑着说道。知道白空很得江木缘的喜爱，不过既然江木言并无大碍，白空到底是坐骑，此刻如果为了白空大动干戈，未免小题大做。
“是”
将士得令，迅速开始准备下一场比赛。
“让太医查查，白空到底伤在何处？要仔细”
转身入座，江沛示意富匀走至近前，低声吩咐，白空身经百战很通人性，在这样平整的场地里竟然会马失前蹄，以江沛的睿智怎会看不出端倪。
江木缘自始至终都没有一丝不悦，在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场中时，图丹却凝视着江沛身旁的人儿，那一闪而过的杀意他看的真切。江木缘自然也感觉到图丹的目光，抬眸看去，眼神中略带探究。
“。。。”
微微摇头，想要解释，可这种场合显然不合适。图丹知道江木缘的心思，今日比试江木言是临时上场，所以这暗算也定是突然起意，可不管怎样，作为江木缘的盟友，这样的消息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掌握，这位殿下已经对自己的能力有些不满。
接下来的比赛有条不紊的进行，没有任何波澜，也有些索然无味，众人都各怀心事，最后只能草草结束。
“拖格将军骑射本领超群，世子手下藏龙卧虎啊”
最终拖格以三战全胜的战绩拔得头筹，江沛看向老王爷，笑着说道。
“陛下谬赞了，拖格只是运气好罢了”
老王爷起身颔首，恭敬谦卑。
“皇上，今日场中都是皇亲贵胄，臣想借此机会求个恩典”
感觉江沛心情极佳，皇亲国戚也悉数到场可以为证，纳桑起身走至场中，跪地叩首。
“纳桑，不得胡闹，退下”
老王爷见状急忙呵斥。
“无妨，今日高兴，想要什么赏赐，说吧”
江沛挥了挥手，以为纳桑是看中了什么珍宝，想要求了去，微微一笑示意其继续说下去。
“臣想求皇上赐婚”
纳桑言辞恳切，抬头看向上位者。
“哦？不知世子看中了哪家姑娘，朕帮你赐婚就是”
正合江沛心意，在场之人多为皇族亲眷，其中也有不少妙龄女子，原本就想趁此次机会与蒙古联姻，怕老王爷拒绝，所以才迟迟没有提起，此刻纳桑既然自己提出来，那江沛何乐而不为呢。
“臣对裕王殿下仰慕已久，还望皇上成全”
纳桑此言一出，语惊四座，场中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江木缘身上。

补上157，我这里看不到文被吞了，只能这样补了，有点儿乱

159.询问
江沛淡淡看着纳桑，手中折扇轻轻敲击着椅子扶手，众人眼中高高在上的王者与平时并无不同，只有身旁的富匀看到，在听了纳桑的请求后，江沛手中折扇在桌下迅速展开又合上。
她了解江沛，之前对弈遇到难题时就会这样，这个动作说明了江沛此刻的为难。
“陛下，臣愿意等，为了裕王殿下臣甘愿一生不娶”
再次以额触地，纳桑态度恭敬，语气中含着柔情与傲骨，今日既然开口求了恩典，那他定要有个结果。
“。。。”
依旧没有开口，江沛端坐在上首，沉默的扫视着众人，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作为帝王，她知道纳桑的请求再适合不过，一位是手握大权的皇子，一位是即将承袭王位的世子，身份地位才貌学识都很般配，还有最主要的一点，两人如果完婚，江沛就有理由把纳桑留在京中，联姻也好为质也罢，只要纳桑人在京城，蒙古就在江沛的掌握之中。可作为母亲，江沛不想也不愿拿江木缘去做交易。
“缘儿”
思索良久，江沛终于开口，没有答复，而是轻声唤着江木缘。
“母皇，儿臣在”
快步走至江沛面前，跪地叩首。
“选择权朕交给你”
起身踱步至江木缘身侧，江沛俯下身子，在孩子耳边小声说道。
“母皇？”
已经做好准备，接受赐婚，江木缘没想到江沛会这样说，抬眼看着江沛，有些意外，毕竟连自己都能看透的利害关系，江沛不可能不知道。
“你愿意吗？”
看着江木缘的眼睛，江沛再次发问，如果江木缘说不愿意，江沛定会一力承担所有压力，她会选择最佳的理由拒绝，绝不会让纳桑或者蒙古对江木缘有一丝不满。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儿臣不敢擅自定夺，全凭母皇做主”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江木缘有些不自在，把头低下，隐藏了情绪。
“好，记住，你是皇子”
江沛不再多言，说完这句转身走回上首。
江木缘听懂了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她是皇子，有责任也有义务巩固邦交，保边境百姓太平安康。她是皇子，大婚之后没人敢干涉自己府内之事，所以她和纳桑，即使形同陌路也不会有人过问，她还可以去寻找与自己志同道合相见恨晚的那个人。
“世子既然开口，朕当然愿意成人之美，王爷，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笑着宣布了自己的决定，江沛举起酒杯朝着老王爷示意。
“臣谢皇帝陛下恩典”
见状，老王爷急忙跪在纳桑身旁，叩首谢恩。要知道这是天大的恩宠，裕王殿下做为皇长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朝中势力不容小觑，这门亲事若是成了，他在蒙古王公中的地位必是非同一般。
“恭喜裕王殿下，恭喜世子”
所有人都起身举杯，笑着恭贺两人。
图丹自然也跟随众人道贺，只是眼神暗淡，辩不出喜怒，看着台上的身影，一直跪在那里将头深深埋下，明明是天之骄子，此刻却显得有些孤寂落寞，不知为何，见到这样的江木缘，图丹的心狠狠的疼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