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1.
齐笙会跳舞了，这件事是她一个多星期以来最开心的事儿。
何凯也很高兴，两个人配合越来越默契，从尴尬提线玩偶组变成青梅竹马天作之合。
就是不知道如果他发现每次阿笙跳舞的时候都把自己当作了颜槡，是不是每节课前还能笑着把给齐笙提前定好的奶茶提到舞蹈教室，一副幸福的模样。
颜槡发现舞蹈教室燃起了一股奶茶风潮，其他人她没怎么注意，只是好像觉得齐笙的小脸日渐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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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会这天下了大雪。
这好像一个魔咒，在阿笙的印象里，她参加过的所有大型活动，天气非雨即雪。
外面冰天雪地，礼堂却气氛火热，大概有一部分原因是暖气和空调都给的足。高三的学生今天也拥有了半天假，所有人都涌入大礼堂。
齐笙的穿着很能吸引目光，礼裙样式很简单，没什么复杂的走线和配件，但和她独有的气质正好相配甚佳。发髻挽在头后，脸上微施薄粉，唇色粉嫩，一双眼睛犹如宝石。
“阿笙，你怎么这么好看！” 陈昀也穿着裙子，大大咧咧跑过来，生生挤进她和何凯中间，搭上小阿笙的肩膀。
阿笙腮红没多打，红晕却透过底妆，惹人看了想亲上一口。
礼堂里还有兴致勃勃地少年们不停的舞着，阿笙跳舞的任务已经完成，她可没兴趣再多跳上几场，便溜到一边。原本何凯在她身旁，两人闲侃，也挺有趣。但陈昀这个小皮猴说她非要把高二10的男生都跳个遍，这不，前一秒刚把何凯拉去了舞池中央。
阿笙抓了些场边长桌上摆着的甜点，边看边吃，好不自在。
“阿笙，阿笙！” 陈昀冲过来，也拿起一块蛋糕，“晚上咱们出去吃串儿庆祝一下吧！怎么样!”
“啊，庆祝森么？” 还塞着一块布朗尼的小嘴鼓鼓囊囊。
“庆....祝....” 陈昀眼睛瞟向舞池，“庆祝舞会成功”
“啊，对！我和我凡在一起也还没庆祝过呢！”
“可是，今天，今天周一，学校7点就关门了，咱们要不还是换一天？” 她刚拿起巧克力布丁，小勺还没往下走就停住了。
“没事儿的！咱们速去速回，肯定赶在关门之前回来！！阿笙！！”
齐笙也舍不得破了今天的气氛，“好吧。” 小勺子一挖，布丁融化口中，真甜~

2.
当天晚上9点半，宋主任办公室里，站了许多人。
元巧打量着眼前这几位，面上十分严肃，想的却是，大晚上的，这么热闹倒是从来没有过。
四个晚上出去嗨的小朋友自然是其中主角，不过此时在涛涛不绝的另有其人。新任教导副主任，姓姜，板寸精瘦，戴副眼镜，毛坎肩里的衬衣塞在裤子里，皮鞋蛮亮，看起来是每日都擦。专门监察学校里违规乱纪的行为，正主任不怎么管事，这权力他用着是正好，顺心顺手的。
除了这些人，一个本不该此时此刻出现的人，也在场，就悠哉悠哉地坐在斜前方的沙发上。此人正是颜槡，她可真无辜，原是来找闺蜜喝茶，顺便在限号的日子搭她个车回家。
谁知道还没出门就有事找上来，她本想出去回避一下，这事儿和她没什么关系，闲事少听也少管是她人生另一准则。结果她的“好”闺蜜一句话就把她给拦下了，“欸正好，颜老师教他们，在这儿看看什么情况，也许有帮助呢，没关系的。”
这会儿，齐笙心里是一直后悔，4个人吃串吃高兴了没看点儿，再回到学校门口已经9点了，走正门不可，魏凡说他翻过墙，出了这么个馊主意，还被当场抓获，也是太倒霉了。这教导主任怎么就能早不早晚不晚，就在自己卡在墙上的那一秒出现了呢，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四个孩子，两个老师，现下都听着那一人发出控诉：“我就看着他们8点多还在外面吃饭，哎，知道么，桌上还有两瓶酒，真是不像话，”他边比划边说，“要不是我一路跟着，还真不知道他们能干出翻墙的事儿来，这是学生该干的事儿么都，晚归不说，这是人品问题啊....”
魏凡站在四人最右边，翻了个白眼，翻墙去便利店的事儿他干过不止一次，之前被哪个老师抓着了也没这么上纲上线。
“还有，这男男女女，大晚上的，这次出去是吃饭，下次出去还不知道是干什么呢！”这话是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诶，姜主任，这也不能这么说，咱们就事论事嘛。”宋元巧插进来。
“对，就事论事，他们啊，还不止是这点儿事儿，我可观察这几个学生好久了，”男人一手摸着皮带，另一只手指点着旁边的四个人。或者准确的说，是来回指着齐笙和她身边的何凯，“之前就有人跟我举报过，说啊，总有人晚上在花园里成双成对，谈情说爱。我去看了好几次了，是不是你们几个？”
“是我们，您怎么知道我们是谈情说爱呢，我们在那儿讨论学习呢。”陈昀的性子憋不住，她忍不了别人阴阳怪气的损她们，小脸仰起，一句话顶了出去。
“嘿，你别以为我没了解情况，你们俩先不说，这两位，是叫齐笙和何凯吧？”这位副主任说话的时候不光张嘴动手，头也一点一点，力道十足，自己给自己加油助威。
齐笙属实没想到事情会往这方面发展，她脑子一片浆糊，这说的都什么和什么啊。
猛地听见自己名字，她往声源看去，点了下头。
“那就没错了，”两手一摊，复又指回来，“去你们班里问问，去年级里问问，谁不知道你们俩谈恋爱了？”
除这句话的拥有者姜副主任外，另6人均是一震。

续上

发不出贴令我暴躁）🔨

4.
“你们俩，晚归15，翻墙20，扶桌子上。” 宋老师拎起一根教鞭。
陈昀反应不慢，吸了口气，走到桌子旁，褪下裤子，弯腰撑好，异常自觉。
这家伙大概酒还没醒。
齐笙就不一样了，她看看宋老师，又望望那边的颜槡，站着半天没动静，一双小红眼睛，看着好不可怜。
“颜老师，你的学生，要不你来罚？” 宋老师有点顺水推舟、成人之美的意思。
颜槡站起来，抚平衣服上的褶，坐太久了，“不合适，车钥匙给我，我楼下等你。”
门口衣架上摘下她的羊绒大衣，拿着钥匙，开门走了。
陈昀撑着的时间有点长，感觉腿后冷飕飕的，刚想起来提上裤子等会儿，一根细冷的东西就顶上来，“趴下，别乱动。”
“嗖，啪”
“嗷”
陈昀还没醒酒吗？不存在的，她再也不觉得小宋老师帅了！！！！！
-----
车上，
颜槡靠在门边，一手撑着下颚，今天过的好长，她有点累。
“槡，你说你们家小齐笙是不是真谈恋爱了？”
“谁们家的？胡说什么呢？”
“诶哟，送她回家，拿人点心的可不是我。”
“.........” 颜槡不想说话，那天就不应该嘴欠和元巧儿大姐提这件事儿
她接过上个问题，“我看未必，许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害，这也没关系，谁还没个早恋，谈着谈着就分了，这才哪儿到哪儿。”
这句话说的也没错，可颜槡感觉自己被内涵了。。虽然内涵的什么也不太清楚。。。（内涵这个词还是她最近刚学会的）
“话说，这陈昀也太有意思了，倒是敢作敢当了，挨打的时候叫的贼惨，听着我都要下不去手了，你们班里竟是些活宝。”
“比起来，齐笙是真乖，一声没吭。” 宋元巧看见绿灯，迅速起步，“哎，就是我打的也不轻，35下不少，估计得有几天坐椅子费劲了。” 说完还装模做样摇摇头。
“我是不是应该去拜访一下阿姨，让她了解了解你在他们面前假装有对象的事情.....” 颜槡心里有点堵，顺口反击。
“嘿，不必了，到家了您嘞！” 宋元巧一个转弯，车停在小区门口。
颜槡下车，听到从车里传出一句，“逗你的，没打多重。”
她眯眯眼睛，消失在夜色里，不知是何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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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文无关）
（一个真实的梦）

【十】
1.
舞会结束后的生活十分平淡，认真复习、认真背书，期末考试近在眼前。
阿笙和陈昀压力山大，主要原因是八百年前小插曲为她们挣到的期末语文130分数线。
陈昀本来抱有一丝希望，她盼着颜槡能贵人多忘事，丝毫没有贬义，把自己这档子事儿忘到九霄云外才好。
但是，很明显，颜槡记性不错。
这周展出的课件里，每个人的期末分数线都清清楚楚标好了，她和齐笙名字后面的两个130最晃眼，晃得她当天自闭到没有讲话。
齐笙对于此比较淡定，颜槡不是那种说完就算的人，她很明白。所以她最近一直埋头苦学，文言文默了又默，阅读做了一篇又一篇，她甚至把一切娱乐活动都停掉了，包括那一大包绘画用品，也一直放在家里没有动过了。
她不是怕考不到130挨打，她是想争口气，让颜槡看看她也能把语文学好。这样，她也能对自己多一点好感吧。
这几周，没什么人受到责罚。课堂、作业、小测，老师们都包容了许多，似乎都在等期末考试后一起结算。
时间过的很快，一转眼到了考前最后一个周五。
“阿笙，走吗？我爸到门口了~”
“嗯！”
冬天太阳落得早，除了宿舍已经是黑蒙蒙一片。
而今天晚上，齐笙收到了一个消息，她的整个周末都变得黑漆漆。
------
“妈，我想好了，下学期我退学吧。”
母女二人坐在餐厅，灯光昏暗。
桌上的饭已经冷透了，菜却还没动几口。
“我再找一个普通学校上就行了，没什么不一样的。”

2.
考试周对学生们来说漫长又痛苦，考完一科就要全身心投入下一门中，而有些科目飞速的出分还会影响发挥。
但是这些对于齐笙来说，都不算什么，她已经把这场考试当成告别，彻底放飞自我。不过放松了心态，答得倒也轻松顺利。唯独语文考试的时候，在作文上犹豫了很久。
学生们为考试操心，老师们则在她们考完浑身轻松的时候，被困在办公室判卷子。
颜槡认为这次卷子出的不难，自己班的孩子们整体答的还不错，选择题平均分在年级前列。
齐笙的卷子她有好好留意，毕竟要上130也不是一件容易事。嗯，阅读做的不错，小作文写的也可以，颜老师脸上的微笑她自己没感觉，办公室也没别人，空气看见了，蛮甜的。
翻到最后一页，大作文。
这是颜槡判过的最独特的大作文，1200字的白纸，只有短短一行字，连个题目都没写上去。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得，还是句摘抄。
颜槡的怒气即将上头，一通电话顶了上来。
“颜槡啊，你们班齐笙要退学。”
“什么？”颜槡以为自己幻听了。
“我说，齐笙，齐笙跑来和我说要退学，你听清...” 电话被挂了， “...了吗？” 宋元巧一脸便秘的表情。
颜槡又扫过卷子上那句诗，喝水，出门。

3.
这边宋元巧放下手机，思考着颜槡奇奇怪怪的态度，挂电话什么意思啊？自己会错了意，报错了信，人家根本不关心？还是？是？
宋元巧觉得她想不明白，要不就算了吧，该怎么办怎么办，真退学她就给办手续。
刚下了决心，颜槡人就站到自己眼前了。
哦，这样，那看来她还是了解自己的好闺蜜~
“人呢？”
她看着颜槡环绕了自己办公室一圈，“谁？”
“齐笙，她不是来和你说要退学？”
“走了啊。说完我就让她先走了...”
“哦”
颜槡这什么反应？怎么有点冷淡？欸，还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欸，在沙发上坐下了？不着急吗，还坐得住？
“她怎么和你说的，退学理由是什么？”
“大概啊，就是自己学习跟不上，想转校。”她看着颜槡抿了一口咖啡。
“哦，还有她说想学画画，参加艺考，但是咱们学校不让艺考，也没这个先例。” 她也想喝咖啡，“这丫头真有主意。”
欸，颜槡拿的是自己的杯子？那自己用什么？
“家长呢，联系了么，这是孩子的想法还是家长的？”
“我给她妈妈打过电话了，她说她尊重孩子的想法。”
颜槡点点头，“既然都这么想，那就这样吧。”
欸？什么？宋元巧真的迷惑了。
“哦，还有一件事儿，我没跟她们说，”她在颜槡临走的时候补了一句。
“什么？”
“其实，她要是退学了，就彻底没学上了，市里没有学校敢要从咱们学校退学的学生。”
颜槡转身，眼神示意她接着说。
“几年前，咱们的潜力状元被A中花大价钱买走了，撒谎生病退学，学籍挂在A中参加了高考。”
“你也看见咱们学校财团现状把A中搞成了什么样子，杀鸡儆猴，这招很管用。”
颜槡关门，重新坐下，这事儿她好像得管管。

so不好意思，到这儿这事儿还没解决下一章办了它！

【十一】
1.
宋元巧办公室里
“能请你帮我个忙么？” 沉默约10分钟的颜槡开口了。
宋元巧头上三道黑线，大姐我这不是正在帮你么？
“能力范围之内的，我当然帮。”
“帮我查查齐笙她们家情况，比如最近有什么事儿发生。”
宋元巧惊讶，没想到是这种忙，“你不信她的话？”
“查一查就清楚了。”
“什么时候要？”
“如果可以的话，现在。”
宋元巧又一次展示出完美白眼，她自是没本事现在查到什么，不过自己家里那一箩筐警//察表哥表弟，也不是百分之百不能办。只是颜大小姐刚刚还一副不急不慢的样子，现在这反差有点大。
“我去打几个电话，你等会儿吧，查不查的到就看缘分了。”
开始没怀疑齐笙为什么想退学，但颜槡回来坐下的那一刻莫名其妙地又想到了卷子上写的那行字。
为什么偏偏选了这一句？
这首诗不是必学，自己在课上只是稍有涉及。讲的却不是希望有多美好，她夹杂了对海子的个人情感分析和悲观主义色彩，明天的幸福是别人的，自己只拥有或许也只想拥有今天的孤独、哀伤和绝望，没有明天。老师就是拥有这点特权，讲什么学生们大多都产生一种认同感，尤其是还没有形成自己鉴赏能力的高一小朋友们。
那么，齐笙便是有难言之隐。
宋元巧推门，“给你问着了。”
“没有具体资料，你要是想要完整家庭背景调查，回头找家私人侦探。”
颜槡歪头，表示无所谓。
“她父亲在监狱，上周在里面被人捅了几刀，现在还在ICU。”
停顿
“还有呢？” 就问到一句话？
“她家不富裕，她妈妈一个人工作...”
颜槡卸了劲靠在沙发上，钱是个好东西，住医院要钱，上学也要钱，齐笙怕是想折腰也没人能给她五斗米。
但是，钱能解决的事情对颜槡来说不算问题。
“我先走了。”颜槡突然站起来，吓了元巧一跳。
“去哪儿？”
“喝茶。”
算了，她不打算搞清楚颜槡在想什么了。
“那退学手续？”
“再说。”
颜槡一只脚已经在门外，又回来留下句 “谢谢。”

2.
这天是学期的最后两天，学生们忙着找自己没达标科目的老师，忙着收拾东西，也忙着计划寒假去哪儿旅游轻松一下。
齐笙一个人游走在学校的各个角落，这大概是最后一次能好好看看了，藏在教学楼深处的小图书馆，三层平台上的小亭子。
没在这儿呆多长时间，却还是呆出感情了。
她溜达到卫生间旁那个没人的小窗户前，这次她没开窗，上次那人的话犹在耳边，“以后别这么吹风，会感冒。”
齐笙期末考的很好，所有的目标分数线都过了，不过她打着分析试卷的名义，去拜访了一圈老师。这里的所有不包括语文，作文0分，不及格的试卷可能全年级只有这一份。
她没脸去见颜槡，也说不出再见，作文里的那句话，就当作告别吧。
迈着小腿，往教学主任的办公室走，退学手续得今天办，自己的档案也要领走。
------
颜槡此时正在宋主任的办公室里守株待兔，这儿都快成她自己的办公室了。
没错，是她让宋元巧找人通知齐笙现在来办手续。
眼瞧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人来了。
齐笙先是看到办公桌后的宋主任，一扭头却发现还有一个人在。
她想都没想，四肢迅速发出反应，后退，关门。
宋元巧笑这孩子有趣，也乐得看见颜槡一张脸瘪下去。
“被你吓出去了，快给人家叫回来。” 她努努嘴，颜槡是挺可怕的~
门外的齐笙，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小手抓着门框，一脸为难。
颜槡出来，人已经快走到楼梯口了，她三步并作两步追上，一只手握上小朋友的脖子，直接把人拦下了。
齐笙一抖，不敢动了。
“怎么，这么不想见我？连再见都不想说一声了吗？”
齐笙一惊，她知道了！颜槡知道了，是啊，她和宋主任关系最好，总能知道些什么的。可是，明明不想这样的，让她看见这样狼狈逃走的自己。
颜槡发现身边人的僵硬，“走吧，去聊聊。”
搭在脖子上的手滑到齐笙肩头，搂着小朋友回了办公室。
齐笙被这样的温柔彻底击败，她是真的很舍不得颜槡啊！

3.
“老师，我那个，手续，”齐笙眼神飘忽，在眼前的办公桌上寻找自己档案的踪影。喘了口气，没再往下说，她认为宋主任会接上话茬。
“别急，我们还是想问问你的想法。” 宋元巧确实接了话，她有这个习惯。
“咱都坐下吧。” 她领头坐在沙发上，挑了离自己最近的单人沙发。
齐笙只好和颜槡坐在了同一张长沙发上，不过隔了些距离。
“是这样，你提出退学，学校秉承着以人为本的原则，还是要各方面了解清楚，才能为学生提供更多建议和帮助。”
“所以我们联系了你家长，事情原委也清楚了。”
宋元巧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地说到这儿，把话头抛给颜槡，不做声了，她可不知道颜槡打了什么注意。
自己妈把实情说了，也在意料之中，齐笙低头。
“学校根据你的情况呢，提供两种方案给你，想问问你什么想法。” 齐笙下意识往身边看，视线到一半停住，她不敢看颜槡的眼睛。
“第一个，学校综合考虑了你的情况，是可以提供助学金的，这意味着90%的学费减免，如果你还想继续在咱们学校读书的话。”
齐笙一愣，试图消化这句话里的信息。
“当然，也有条件，以后的每次排名需要在年级前50%。当然我们觉得这对于你的水平来说，应该可以达到。”
“嗯。” 齐笙小声回应。
“第二个，如果像你之前所说，你还是决定学画画参加艺考，我们可以给你联系其他学校，咱们就正常转学。”
齐笙的大脑现在有点混乱，理不清楚状况。
所以，她没看见一旁终于拿起自己的马克杯的宋主任走到窗前，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一口咖啡没咽下去并神秘莫测的摇着脑袋。
“我们也和你妈妈交代清楚了，她说让你自己选择，完全尊重你的意思。”
齐笙当然选了留下来，参加艺考，她能拿什么参加艺考？文化课需要坚实的基础，专业课是去画室用时间和金钱砸出来的，当然，她对自己的天赋没什么信心，即使出自没落的绘画世家。
作为一个理智的16岁孩子，她选了看上去更光明的那一条路，选了她舍不下的颜槡。
而自己的妈妈，虽说着尊重自己的想法，但齐笙知道，她希望自己能在这儿读下去，不然当初也绝不会把自己送进来。
不过片刻，她的小脑袋瓜里已经过滤了这么多事情。
“助学金和你的情况，学校会完全保密，所以你不用担心，” 颜槡总是想得那么周全。
齐笙点点头，小马尾左右晃动了一下，她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那你的期末考试，是不是应该和我交代一下？”
一语激起千层浪，齐笙瞪大了眼睛，只一秒就红了小脸，没算到自己挖的大坑竟然还有要自己填的一天。
这句话也断了她奇怪的感觉，其实，她应该意识到，和她谈这件事的人不应该是颜槡，一个语文老师。
“先去我办公室等我吧。” 颜槡依然语气温柔。
------
“你下了不少功夫啊？” 宋元巧听着齐笙走出办公室，依然看着窗外，叹了口气。
“嗯。”
“我没记错的话，咱们学校应该没有助学金。”
“嗯。”
“你出钱。” 句句都是肯定式，宋元巧只是想确认一下。
“嗯。”
“你给联系学校。”
“嗯，我可以找人。”
宋元巧点点头，没再说话。她告诉颜槡只是觉得，或许颜槡可以找齐笙谈谈，让她回心转意，毕竟她和颜槡都觉得这个孩子不错。
但是，颜槡做到这个了份上。
老师和学生还是要有一点距离，不然大概率没什么好处，这是她这几年当教学主任的经验。
“我想收她为徒。”
宋元巧猛地转身。
“但我还不确定。” 颜槡补了一句，“还在想想的阶段。”
行吧，小宋老师不想管这摊事儿了，小宋老师管不了，小宋老师决定出门吃肉！

【十二】
1.
“怎么在这儿站着呢？” 这孩子不知道先进去坐会儿，有点傻。
齐笙抬头，脸上留有少许红晕，还没想好怎么交代自己的试卷，“我想等您一起...”
她一进颜槡的办公室就头脑发昏，思路混乱。在楼道里可以冷静一下，但发现自己干的事儿实在没有什么回转余地，干的时候就没想给自己留退路。
她想质问上周的自己，正经写个作文有那么难吗？非要整一出做作留言告别，这回好了，别不用告，自己要遭殃。当然，就算是预备着要挨打，她察觉自己心里那份不用退学的高兴怎么也压不下去。
“进来吧，”颜槡一只手打开门，等着她往里走。
齐笙从颜槡身边擦过，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裤边，那是一条宽松款的米白色裤子，质感很好，是rua上一会儿可以感到满足的羊绒，布料下垂，轻轻搭在白色休闲鞋上，看不出是什么牌子，只给人一种温暖又随意的印象。
颜槡很少穿这个颜色的衣服，她偏爱黑色和冷色系，不知今天为何换了一种风格。
“说说吧。”
说什么？当然是自己不及格的期末成绩，齐笙在楼道里做心理建设，却仍喉头一紧，“对不起...我没到130...”
何止没到130，90分也没到。而只有一行字的奇葩语文作文在全年级传播开来。
颜槡点点头，“单选只错了1个，默写全对，其他阅读和小作文还有不明白的地方么？”
齐笙摇摇头，她确实发挥不错，其他稍有理解偏差的地方，颜槡在最后一节课上也都讲过了。
一阵沉默
“大作文回去写一篇，写完发给我。”
齐笙松了一口气，庆幸颜槡没有对她的大作文刨根问底。
如果问了，她必定要解释一番，孤独绝望和羡慕祝福混在一起，里面多少带着点自卑自怜，这会让她在颜槡面前抬不起头来。
但没到分数线的惩罚却一分未因为她的特殊状况而减少。
89到130的距离是41，82次鞭打的时间是齐笙撑在桌边的苦难时刻。
如此大数量的惩罚还未开始就让她双腿颤抖。
教鞭给予的第一次击打便让齐笙知道颜槡还是那个公事公办毫不放水的语文老师。
不出20下，她感觉自己身后已经肿起一圈。
是的，由点及线，由线及面，一道一道的痕迹连在一起。
她不用报数，所有的意识都用来抵抗疼痛，抵抗疼痛就必须要从认识它接触它开始。白嫩的皮肤从红到紫，是灵魂迎接疼痛的媒介。
大脑里产生的胡思乱想断断续续，她不知道自己挨到第几下了，现在她只能够感觉到疼痛，肉体凡身抵抗不住的疼痛。
颜槡看着齐笙的上半身慢慢从桌子上抬起，在又几下未作停顿的鞭挞后，缓缓地掉落。两条腿从直立到弯曲，从平稳到颤抖，现在好似两条已经无力的挂饰从桌子延伸出来扭曲地杵在地上。
从后面看衣服已经湿透，不同于对每一次在伤痕上重复上刑的肌肉震颤反应，趴在桌子上的后背连续抖动、上下轻微起伏，她哭了。
齐笙哭的很惨，惨到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挨完了82下教鞭，又或许没挨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从赖以为生的桌子上扶到好几步远的沙发上趴着。
她哭的有些缺氧，等缓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脑袋正枕在坐着的某人的大腿上，而某人在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最近还好吗？”
从头顶上传来的话有些没头没尾，但齐笙知道颜槡在问什么。
她不好，父亲出事，期末考试，决定退学，一件一件事把她压得喘不过气。妈妈忙着借钱筹钱，自己没告诉朋友发生了什么。也就没有人问过她感觉怎么样、心情好不好，在所有人面前表现得坚强和体谅，只等到半夜躲在被子里哭的小姑娘自己承担了多少，又消化了多少。
鼻子发酸，眼睛发热，好在她一秒屏住呼吸，控制住了发达的泪腺，今天哭的太多，再哭就要彻底昏倒了。
没张口，从疲劳的嗓子眼里发出一声类似幼兽的哼叫，“嗯...”
颜槡感觉腿上的小脑袋动了动，她继续轻轻拍打着那个瘦弱的后背。
无言的安慰。

2.
送走了齐笙，颜槡正盯着自己米白色的羊绒裤子发呆，左边大腿的面料上晕染了一大块不和谐的颜色，大概是小朋友的眼泪和鼻涕，不知道有没有口水。。。
终究是没提收徒的事，还不到时候，她这么告诉自己。
调了调椅子，往后仰倒一点，她有点累了。
颜槡这几天跑了不少地方，办了不少事，是的，为了齐笙。
她先去拜访了有交情的教育局高层朋友，给自己在重点高中当校长的一个大龄师兄打了电话，确认了可以接受转学的可能性。随后从微信家长群里加了齐笙妈妈好友，并约了下午茶，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代表学校，和她交代了可以提供的帮助。当然，隐瞒了自己私下的调查的行为。
想收齐笙到自己门下是什么时候的事，她也不太清楚，好像这个想法某一天从脑子里路过然后就被拦截了。
出身书香门第，再往前不记得了，反正从她爷爷起就有收徒的习惯。
回国之前，她既没从父业，不画画；也没想过和母亲一样教书育人。这种念头当然不会出现在颜槡的脑子里。
而昨天和父母的餐后畅谈让她重新思考这个问题：
“当老师和做人家师父可不是一回事”
“你得考虑清楚可以帮到她什么，指引她找到自己的方向”
“怎么帮，怎么引”
“更要明白你自己的限制是什么，你的限度在哪里”
“怎么负责，负什么责”
...
“当然，这些不可能一下子都搞明白，慢慢来，没关系”
这些问题颜槡还需要时间来仔细想想，她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一时头热，将齐笙拉到一条充满未知的路上，如果齐笙答应的话。
齐笙当然会答应，她热衷接受每一个可以和颜槡更加亲近的机会。
颜槡的裤子干了，她还没动劲，宋元巧不是说下班要约她spa么，怎么还不来...
-----
【齐笙是幸运的，她得到颜槡的青睐，获得选择的权力，权重偏颇严重的选项，让她未选择之前就走上了那条已定的路】
【这里有感情的力量，也有善良和救赎】
【“恶有恶报，但善不一定有善报；恶是简单明了，但善却很复杂” -----《Nobody
Knows》】

如果 【十二】有点奇奇怪怪 就证明 我熬夜熬的脑子不清醒了虽然 可能一直都挺奇怪and 幼稚

我 爱 刺猬
一直 爱
我希望它可以让我一直哭泣
用以证明我的梦想还在

dbq 这篇还没有更新 （另一篇我放在lofter上了 还有一章就完结了 如果你们想看的话可以去康康）同名i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