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小哥带着儿子去中心市场大采购了一番回来后便忙着做午饭，小邪无聊便抱着耳朵在小区的草地上捉虫子玩。“张小邪小朋友！”顾晨猫着腰走到小邪身后伸出手将他抱了过来。小邪吓得肩一耸，扭头看见是昨天那个漂亮的姐姐，便露出了笑脸“姐姐好！” “小邪好！陪姐姐说会话好吗？”顾晨将小邪放在了石椅上，然后掏出一把彩色的糖果放在小邪手上，自己坐在了他的对面，小邪推着糖果不肯收“爸爸不让我随便收别人东西，特别是吃的！” “没关系，我们是邻居啊！放心，姐姐替你保密不就得了。”顾晨凑到小邪面前说。小邪歪着头想了想，便把糖果收到了口袋里，悄声说了一句：“谢谢姐姐” 顾晨盯着小邪的眼睛，突然想到如果是那个人这副表情会是什么样子，想着想着便笑出了声。

“小邪，姐姐问你哈，你爸爸叫什么名字？” “张起灵，我爸爸叫张起灵。”小邪抬起头来四顾了一番，手伸到口袋里拿出了一颗糖小心翼翼剥开放进了嘴里。酸酸的感觉在舌尖蔓延开来，令小邪眯起了狭长的眼。 “张起灵？起灵？”让人觉得亲切的名字，和他散发的冷冽气息如此不搭，顾晨这么想着，在心里反复嚼着这三个字。自己刚来的时候，隔壁的门从来没有打开过，自己好奇的问了其他的邻居，清一色回答搬走了，问起住的是什么人时，他们约定俗成似的噤了口。很好奇……他们为什么好像不敢随便乱说的样子，住得是什么奇怪的人吗？还是说有人吊死过里面，里面闹鬼？百般猜测，却一直得不到证实，一直到几个月前，一个穿着蓝色卫衣背后背着一根布裹长棍怀里抱着孩子的男人出现在隔壁的门前，自己刚买完水果回来便看见那个十分好看的男人抱着孩子站在门前，沉思般的模样，抿着唇狭长的眼中溢满悲戚。自己本想上前询问，他的眼神一扫，那种不让人靠近的气息散发了出来，我虽定住了脚步，眼睛却再也无法移开。

顾晨脸立马红了，踌躇着不知该如何回答，半晌才缓缓问：“那……小邪觉得可以吗？” 小邪放下怀中的狗，背靠在石椅栏杆上。眯着细长的眼不说话，四周的气场猛然冷了下来。顾晨打了下寒颤。这种感觉……周身散发出来的寒气同张起灵如此的相似，那不是一个普通孩子该有的气息。太阳光直射闪到顾晨眼里，她揉了揉眼，只是一瞬间的光影，待他再看小邪时，小邪还是那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怀中仍抱着小狗，是出现幻觉了吗？一定是吧……“那小邪觉得可以吗？”顾晨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小邪跳下石椅，背对着她迎着太阳的方向，周身沐浴在阳光中，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姐姐，爸爸只喜欢我妈妈一个，他不会喜欢你的！”说完，扭头对着顾晨勾了个不明意味的笑，转身抱着狗飞快地跑进了屋“嘭”地关上了门。顾晨惊愕在了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日子过得很快，一晃便从初秋晃到了冬至。小哥刚把孩子从老爷子那接回来，走到家门口，便看见一臃肿的身影不耐烦地拿拳头对着自己家的门乱砸。“咳”小哥皱眉假声咳了一声。臃肿的背影转过身来，小邪在小哥怀里瞬间兴奋了，“干爹！” 。胖子加大马达朝他们扑了过来，小邪“咯咯”笑着张开双臂迎接胖子，胖子一把把小邪从小哥怀里拽了过来，狠狠撮了两口，“想死干爹了，小小哥，你有没有想干爹？” 小邪抱着胖子的脖子摇头晃脑起来“哼，才没有想你！谁叫你那么久不来看小邪……” “干爹不是业务繁忙嘛！你看干爹一有空不就急忙来看你们了嘛！干爹不在，小邪有木有不乖啊？” “没有，没有…小邪很听爸爸和爷爷奶奶的话！” “怎么突然来了？有事？”小哥摸出钥匙准备开门，想到什么般扭头问了一句。 “嗬…小哥看你说的，没事胖爷我就不能来看看你们了？” “你懂我指得是什么！” “嗨嗨…那不是小邪的生日快到了嘛，我来……” “生日？”小哥眼中寒光一闪。胖子“啧”了一声，“都过去那么久了，小天真都成肥料了，你还在和自己过不去？难道你准备让我开口道说天真的忌日快到了，我来给他添土的吗？张起灵我以前没发现你那么孬啊！拿得起放不下你到底是想闹哪样？不让人提…不让人提他就能死而复生是不是？胖爷我也不是说不让你去想天真，我只是想让你面对现实，重新活过来，你这要死不活的样子别人看不出来胖爷我可就一眼看穿了，咱也不是没经历过那种生生爱别离的苦楚，只是说……”不等胖子说完，小哥快速打开门极速走进了卧室关上了卧室的门。

胖子站在门口处边叹气边摇头。也许…是我不懂他们彼此的爱有多深才会达到如此执迷不悟的程度吧！胖子低下头望了望小邪，小邪正低着头盯着地面发呆。胖子以前一直觉得小邪是像极了吴邪的，不论是样貌还是脾性。但此刻逆着光从这一角度看过去，削瘦的下巴，狭长的眼，落寞的神情。竟…像极了小哥。

“走走，咱们进屋，看看干爹给我们家小宝贝买了什么好玩儿的东西？”胖子很快恢复了精神抖擞的样子，一手抱着小邪一手提着一个盒子走进了屋。胖子将小邪放到了沙发上，指了指自己手上的纸盒子问道：“小邪猜猜这里面有什么？猜中了有大奖！” 小邪早已收起了落寞的神情，一心扑到了盒子上。盒子上开了几个小洞，小邪竖起耳朵还能听到活物的喘气声和细小的磨牙声。小邪抓了抓头发想了想“有喘气的声音，是一头…一头…大王八吗？干爹！” “噗”胖子笑喷了，满脸的肥肉跟着乱颤起来，小孩子的想象力果然是强大的，竟然能联想到一头大王八…哎呀不对…怎么是一头？妈淡…一头大王八…想想都可怕！当它变异了吗？

小邪准备接着猜的时候，小哥换了身衣服走了出来，身后的耳朵也晃着脑袋跑了出来，见到家里有陌生人非但不叫反而跑到胖子的脚边去蹭他的裤腿。“耳朵是个热情好客的家伙，他看见干爹也很开心。”小邪扬起脑袋笑着说。盒子里的东西感觉到了什么，机警的叫了起来“汪汪” 。“狗？”小哥皱眉“前几个月你不是才托人从北京带回来一只吗？怎么这次又带来一只？” “什么前几个月才托人带过来一只？根本没有的事，会不会别人搞错了？”胖子把纸盒打开，一只纯黑的小狗打了个骨碌滚了出来。小哥伸出两根奇长的手指将趴在胖子裤腿上的耳朵夹了起来，“这一只不是你托人捎来的？那人明明说是有人在北京买给小邪的！让他带回来的。难道…”小哥意识到什么，将狗甩在沙发上缄默了起来。胖子自然不是傻子，从小哥发问起他就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小邪奇怪的看着两人，一手夹起黑狗一手夹起耳朵嘟囔着跑进浴室给两只狗冲澡去了。…………

小邪准备接着猜的时候，小哥换了身衣服走了出来，身后的耳朵也晃着脑袋跑了出来，见到家里有陌生人非但不叫反而跑到胖子的脚边去蹭他的裤腿。“耳朵是个热情好客的家伙，他看见干爹也很开心。”小邪扬起脑袋笑着说。盒子里的东西感觉到了什么，机警的叫了起来“汪汪” 。“狗？”小哥皱眉“前几个月你不是才托人从北京带回来一只吗？怎么这次又带来一只？” “什么前几个月才托人带过来一只？根本没有的事，会不会别人搞错了？”胖子把纸盒打开，一只纯黑的小狗打了个骨碌滚了出来。小哥伸出两根奇长的手指将趴在胖子裤腿上的耳朵夹了起来，“这一只不是你托人捎来的？那人明明说是有人在北京买给小邪的！让他带回来的。难道…”小哥意识到什么，将狗甩在沙发上缄默了起来。胖子自然不是傻子，从小哥发问起他就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小邪奇怪的看着两人，一手夹起黑狗一手夹起耳朵嘟囔着跑进浴室给两只狗冲澡去了。…………

胖子在这陪他们住了一个月扯淡说家里还有个婆娘等他回家过年便飞回去了。小哥给王盟放了年假，自己带着小邪去置办年货，大年三十那天晚上带着小邪去吴爸吴妈家吃年夜饭。小邪被留了下来，吴妈大发了通脾气把小哥赶了出来。

夜很凉，星星点点下起了小雪，大街上行人很少，小哥裹了裹吴邪生前给他织的那条围巾坐在了路边的花坛旁，抬起头望天，黑压压的一片，突然想起了从前的日子。多年前，吴邪还在的时候，大年三十从爸妈家吃完饭回来后，一定要和自己手牵手走很长一段路才肯搭车回去，一样夜很凉，那时通过手掌心传来的温度却暖了自己全身。那种温度，这辈子……恐怕自己再也触碰不到了吧………

小哥正在厨房里炒菜，客厅传来“哒哒”脚步声，随后便有小东西抱上了他的腿。 “爸爸，我回来啦！”小邪喘着气，满头的大汗。小哥将菜盛到盘子里。关上了火“爷爷送你回来的吗？爷爷呢？”边说边抱起小邪走向客厅。小邪紧紧搂住小哥的脖子，一脸自豪地说：“是小邪一个人搭车回来的哦，爷爷奶奶不知道。” ，小哥将眉毛扭成了一团，“为什么一个人回来？” “奶奶不让爷爷再送小邪回家，我想爸爸了就一个人拿了压岁钱自己搭车回来了，小邪不是小孩子了，小邪六岁了，一个人能做很多事！” “路上危险，有坏人，你一个人偷偷回来爷爷奶奶会着急，知道吗？不准有下次了！”小哥摸着孩子的后脑勺尽量放轻语调对孩子说。孩子因为想自己而偷跑回来，自己是没有任何一个理由去怪他的。“恩，小邪记住了！”小邪用力点点头。小哥突然想起胖子上次说让自己有空多陪陪孩子，多和他互动互动，多带他玩玩，现在自己和孩子见面少之又少，胖子说暑假带孩子去旅游，这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小哥把孩子放了下来，蹲在他面前，“小邪，过几天爸爸带你去旅游吧？就我们两个人，你想去哪里？” “真的吗？好啊好啊！只要有爸爸，去哪里都可以！” “最想去哪里？” “这个……”小邪含着拇指想了一下，快速跑进屋里拿了一张照片出来“爸爸，我们去这里可以吗？” “这里？好！那么现在先跟爷爷奶奶打电话然后洗洗手吃饭！”………………

从武汉火车站下车，小邪被呛得乱咳嗽，小哥背着背包，一手拉着行李一手抱着孩子。虽说他几年前因吴邪的关系托人办了户口和身份证，但因自己仍不太清楚怎么才能坐飞机，便坐了从前常坐的火车带着孩子来到了这里，自己倒没什么，倒是委屈了这么小的孩子。走出了火车站，小邪扭着身子不让小哥抱要自己下来走，小哥无奈，只好一手拉行李一手牵着孩子的小爪子，穿过一条街到对面吃饭的时候，小邪突然喊了一句什么，急急挣脱小哥的手跑了，“小邪”小哥丢下行李便回过头去追孩子。

那孩子在人群中窜得极快，若不是小哥的眼力极好，险些跟丢。一直跟到人较少的广场时，远远便看见小邪拉着一个带鸭舌帽男人的衣角，那个男人蹲下来拿手摩擦着孩子的小脸，低下头说着什么。“小邪”小哥快步走到他们身旁喊了儿子一声，小邪扬起脸，满脸的泪水。小哥刚准备开口问发生什么事了，小邪带着哭腔指着带鸭舌帽的男人说：“爸爸，是妈妈…他是妈妈…” 小哥愣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小邪看错了，我们走吧！” ，小邪把头摇成了波浪鼓，抱着那人的脖子不撒手，哭喊：“他是妈妈，我要我妈妈，我不走。” ，小哥正打算把儿子抱过来，那个带鸭舌帽的男人突然抱着孩子站了起来，冲小哥伸出了左手：“你好，我叫吴二，你呢？” 那人扬起脸的瞬间，万物仿佛停止了运作，两个人站在静止的平行线上。小哥无法描述此时此刻难以置信的感觉，对方温纯的笑，熟悉的眉眼，熟悉的嗓音，还有这一段熟悉的开场白，不同的只是不同的场景，还有他们对方中间还多出个孩子。从相遇那一刻到现在这一刻，整整过去了十年。（十年苍茫，再度回首，原来，你一直都在。）

“吴邪？”小哥伸出手准备抚抚对方的脸，对方并没有闪躲，仍旧温纯的笑着，就在将要碰到对方脸的那一瞬间，小哥突然收会了手，脸色瞬间由失神恢复如常，点头冲吴二致意，伸手便从他怀里抱会了儿子，“抱歉，小孩子不懂事，认错了！” “我没认错，他就是我妈妈，我知道的！”

吴二将手放在小邪头顶蹭了蹭，迎着小哥的目光仍旧是笑，“我知道他认错人了，你儿子真可爱，跟你很像。” “我不可爱！”小哥抬起头望了望天口气淡淡说道。“哈？”吴二忍不住笑出了声，边笑边摇头，“我是说他跟你长得像，肯定性格。这孩子那么活泼，一定像他妈妈”说着，将手移到小邪的脸上捏了一把，凑近小邪的额头顶了顶，“小东西，我是个男的，怎么会是你妈妈呢，下次了别乱跑了，你爸爸会担心你的，听话，乖！” 小邪伸长脑袋小啄了吴二一口，“好，小邪听话！” 吴二从口袋里拿出个吊坠偷偷塞到了小邪手中，在小东西耳边轻声说“叔叔很喜欢你，下次见！” 吴二直起身子，跟小哥对视了片刻，转身便走了。小哥望着他的背影，神色暗了暗，吴二？独一无二吗？呵…实在可笑！刚刚我分明看见你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慌和狡黠。小哥抱着儿子转过身子的瞬间，本以走远的人突然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勾起了一抹不明的笑，终于…遇上你了，张起灵！

小哥带小邪在武汉玩了两天，便带着他转车去了目的地，京山县北部的绿林镇，群山环绕，风景辽阔。当地有个挺古典的住宿地“绿林客栈”，走进入果然如古时客栈般，古色古香，非常原生态的感觉。进了客房，完全现代化，电视、电脑、空调一应俱全。小邪扑到床上就懒得动了，小哥帮孩子盖好毯子，打开房门，正好看见一熟悉的身影从斜对面的房中出来。这次没带帽子，穿着随意的白色休闲服，刚洗过澡的样子，清爽的不得了。

对面的人抬起头看见他也是一愣，随后便走过来给他打招呼“好巧，怎么也在这里？带孩子旅游？” “恩”小哥低下头没看他自顾自走下楼去。“是去吃饭吗？总碰到也算缘份，我请你吃饭吧。你儿子呢？”吴二伸出胳膊欲搭上小哥的肩，小哥身子一闪，摇了摇头，“不用了！”

吴二耸了耸肩，摆了个奇怪的表情，自言自语道：“你这人真奇怪，不接受别人的好意，难道怕我拐卖你？你又不是女人……” 小哥瞥了他一眼，好像是嫌他吵，快速走下了楼，下面点餐的人很多，过了好半天，等小哥拎着炒粉打包回来的时候，看见自家儿子正和那个独一无二亲得不得了，又说又笑又撒娇的。吴二看见小哥走了过来，冲小邪努了努嘴，“你爸爸回来了，我回去了，免得他看见我不，高兴，他好像不怎么喜欢我！” 小邪扭过头瞟了一眼小哥，凑到吴二的耳根旁说：“才不是呢，我爸爸他喜欢你，他是不好意思而已。” “你知道？”吴二好笑的问。 “我知道啊！”小邪理所当然的回答，想了想又接着说：“因为爸爸最爱妈妈了，所以他不会不喜欢你！”

吴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后又对小邪苦笑着摇了摇头，倒也没反驳他。 “回去吃饭！”小哥过来牵上小邪的手，其间没有看吴二一眼，小邪不情不愿跟小哥走了，走了两步回过头对吴二用唇语说：“晚上我去找你玩。” 吴二对小邪笑了笑，点了点头。………………………………

晚上，小邪窝在小哥身旁轻喊了他一声，看到小哥没动静后小心翼翼光着脚下了床打开了房门，他从小夜视力就极好，摸黑也不会有一点障碍，轻轻阖上了门的瞬间，小哥偏过头朝房门处望了一眼，翻了个声轻叹了口气。小邪急急跑到斜对门去敲门。“小邪来啦！”吴二打开了门，眯着眼睛笑了笑。把小邪引进门后，让他坐在床上，然后自己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开始给他削苹果，小邪撑着头也不说话就这么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小东西，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我可以叫你妈妈吗？只在没人的时候。”小邪突然伸出手握住了吴二正拿着水果刀的手。温温软软的触感令吴二突然眼睛一酸，没由来的觉得胸口有些堵。吴二摇了摇头：“不可以，因为我不可能是你妈妈。”说完这句话后，不知为何心里会犯出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你就是我妈妈，我知道的。”小邪眼泪汪汪的倾过身子要往他怀里拱，吴二急忙丢下水果刀，生怕不小心伤了孩子。 “你怎么会知道我就是你妈妈呢？你根本就没……”隐约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赶忙改了口，“连你爸爸都说认错人了，难道你不信你爸爸？再说，如果我真是你妈妈，我又怎么会不认识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