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变音




一旁的黑瞎子也对着我点头，表情严肃。

我瞪着他那双眼，瞪了瞪，又瞪了瞪，还是没明白。

说实话，我很想知道他究竟会意成什么意思。

但是这个狗东西一连两次，正经而自以为是跟我扮出一副心有灵犀的样子，实在让我吐槽无力。

我只得无奈的又摇了摇头，和他一路往前。

这条甬道看似美，是因为它有一种绵延的美感。

但这种美感，无非对于我没来说是一种扭曲的折磨。

因为这美感是建立在我觉得它没有尽头这样的概念上的，这无疑就造就了我精神上的痛苦与虐待。

而因为害怕氧气罐用完的原因，我游得格外的快，想快点结束，免得憋死无处收尸。

但显然黑瞎子并不觉得。

他在我背后气定神闲的游着，那看似淡定的状态似乎在鄙视着我游得越快所消耗的氧气量越大。

我想过氧气可能会不够用。但很明显我想的不怎么仔细。

因为我的氧气罐已经完全用完了，可是当我看到前方路漫漫兮的时候，我哀怨的看着氧气罐的眼神立马升华成凄凉又忧伤的看着远处的尽头。

我对着瓶子深深吸了最后一口，然后撇掉氧气瓶，奋力向前游去。

大概游了一分钟左右，我就彻底憋不住了。

看了看前方，我的心里很是复杂，悲喜交加的。

喜的是，好在前方有光，看来有戏。悲的是，这个‘前方’似乎还有段距离，以我目前的体力和氧气量，已经明显憋不到那里了。

我幽幽的叹了口气，无奈只是把嘴里的氧气咕噜出来了一些。

这时候我转头看向黑瞎子，愤怒的发现他竟在重复我一分钟前的那个行为：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彻底抛弃了氧气瓶。

我心下暗骂，凭什么他的氧气比我的要多？明明刚才他拽着我往前走体力消耗的比我大吧？或难道说这厮肺活量比我大？

我幽怨的看了他一眼。

在各种愤愤然的思考中，我无比后悔之前悠哉的在洞口感慨的那一番，如果那段时间填给现在来用，大概就能撑到出口了。

而在黑暗袭来的前一秒，我脑子里唯一的想法竟然是我在这种大脑极度缺氧的状况下，还能思索上面的那些，我觉得我真厉害。

就在我闭上眼睛的瞬间，我感觉有谁拉住了我的手臂，紧接着唇上就一软，源源的氧气输送进来。

我下意识的就渴望的想攫取更多的氧气，眼前的黑暗也消散开来，我看到的是一张放大的，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

当即氧气就没憋住吐回去一半。

幸好这是氧气，否则也够恶心的，两个人吐来吐去的。

震惊的瞬间，我也急了，挥起一巴掌就向眼前那张脸打去。

无奈水里的阻力太大，再加上我缺氧四肢无力，明摆着的本该又狠又准一巴掌，挥到他面前已经软弱无力的如同温情的抚摸。

他会意的覆上我的手背。

我抽出手，彻底愤怒了。

伸脚毫不留情的给了他一脚，我噙着他度给我的那口气儿，拼尽全力的向出口游去。




久违的空气让我适才的愤怒消了一些，我渴求的大口大口呼吸着口气，一边定下心神打量了一下。

无奈光源太微弱，根本看不见什么。

我心下疑惑，那刚刚我恍惚间看到的光是从哪儿来的？难不成真是我的大脑缺氧产生了幻觉？

想到手电筒还在黑瞎子那厮手里，我不耐烦的回头，身后却空无一人。

我愣了愣，心说不是吧，我那一脚虽重，但在水的阻力下力量已经大减，还真把他踹死在水下了不成？

还是说那一脚虽不重，却把他的氧气都踹了出来，以至于他憋死在下面？

我摇摇头试图把这种荒唐的想法甩出去。

正在我纠结十分，突然身后的就‘哗啦’一声，我想得了，瞎担心了。

“你没事吧？”

下一秒我就僵住了。

从背后传来的声音，根本不是我熟悉的黑瞎子的声音，而是一个纤细的女音。

我擦阿，在唐七吧更都比这边人气高，伤不起阿。

第十章 别有洞天




那声音听得我背后发凉，浑身发憷。

我觉得我拧过头去得时候都能听见自己脖子一节一节‘喀嚓’的声音。

无奈光线实在太暗，背后究竟是什么，看不大清楚。这无名上又增加了我恐惧的真实感。

我刚这么想，下一秒周围就被手电筒照亮。

这回我看的真切，在我背后的，真真是黑瞎子那厮没错，可是为什么他的声音就跟我收进来三四年的那个小花旦声音一样娇柔无力？

噢，谁特。

难道水底下有水鬼，他被趁虚而入的附身了？

我这是怎么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倒斗症候群，跟黑瞎子在一起的时候我的想象力总是无比的……异想天开。

没得到我的回答，黑瞎子奇怪的看了我一眼，“我问你有事没，你瞪我干嘛？”

这个时候我虽然很不想打击他，但是他的确又会错意了，我不是瞪他，是惊讶，尤其在听了他再一次说话之后。

这次的声音虽然比上次的感觉能好一点，但是声音还是中性的女音，声音竟然又变了。

难道我幻听了？

他似乎是持着手电打量了以下四周，又嘟囔了一句什么。

“见鬼了。”我自跟儿琢磨着自言自语道。

幻听说：“你说什么？”

我说：“没，没。”

幻听说：“我刚问你没事儿吧？”

我说：“没事儿，没事儿。”

那厮的声音已经彻底恢复了正常。

我想不出个因果，心里还是发怵。

我跟着他的视线绕了一圈，这里是一个类似溶洞的地方，竟然和之前的地方有些相似，但是气温就低了很多。

我光穿着单衫衬衣，又从水里出来，冷的我直想哆嗦。

幻听说：“冷不？”

我说：“不冷，不冷。”

幻听说：“你能正常说话么？”

我说：“好，好。”

幻听说：“……”

我说：“……”

幻听说：“你是不是刚才听见我的声音变了？”

我惊道：“你怎么知道？”

幻听说：“这里的水有问题。刚才下去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你刚才不是呛了口水。”

我不说话了。他这话说的很巧，在那么黑的洞里，不是你的一举一动就能被一个人轻易察觉的。

我不应他，他也不多问，一时间沉默的前行着。

我趁着他无言的声音继续打量着石洞，一边跟他要过手电来。

要非要我描述一下现在的山洞，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描述（你个语言障碍残废），我只能说，它长得很像某位神仙隐居修炼的那种地方。

四处依旧是嶙峋的山石，但是大的惊人，要说路的话，这四周绵延交错，四通八达，似乎哪个方向都可行。

这让我煞是苦恼。

我心里决策一番，决定还是问问黑瞎子的意见，刚转过身去，他就对我说，“嘘，别出声。”

我很快就被他代入气氛，也紧张的一动不动，屏住呼吸。

四周只有潺潺的水声。

“怎么的？”我哑着嗓子说。

“你听到什么？”他说。

“什么都没有啊。”

他奇怪的看了我一眼，“你聋了？”

“***的才聋了。你全家都聋了。”

他不理会。

“你不觉得这里很奇怪，明明一点风都没有，也就是说也许是个密闭空间，但是水是流动的。”

我现在明白他说的声音是指什么。仔细听去，潺潺的水声越是明晰，从另一个方向清晰的传来。

“我们是从接近山顶的地方进来的。水往低处流，跟着水走。”他回头对我说。

嗯在这边也说一声，假期原因呢，《十里》和《花》从明天起日更拉 >///<.

第十一章 水流




我们跟着水流走，其实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因为这里的水域面积实在过大，在我看来平静的几乎跟死水一样，就连堪堪的水流声，也都需要我们两个人都静下来才能判断来自哪个方位。

所以更别说试图用肉眼去判断水流的流向，那只会自取其辱。

当然，我现在意识到，走在我前面的这个人又一次颠覆了我二十七年来的世界观。

我只能说……不对，我不得不说，不愧是‘瞎子’，果然好耳力。

他简直就是暗环境生存事宜者。

这个想法让我想起某种生活在石缝与石头低下，密密麻麻的甲壳状群居生物。

但不管怎么说，在黑瞎子的带领下，我们成功接近了河流的下沿。

对于我来说，我觉得这里与刚才的水平面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但是黑瞎子说，这边已经比刚才更深入山底。

可能我这人地理第六感比较迟钝。

不知怎么的，我突然就想到以前在山里遇见的密陀罗，山是会动的，想到这儿我就又是一阵恶寒。

我跟着他走，突然他幽幽的开口问，“你是不是在担心，这里的山也是活的？”

我心说我靠，这不有灵犀的时候是不有的离谱，这一有灵犀简直就灵犀的令人发指！

我默默的点了点头，突然想起来这里这么黑他看不见，又改说到，“如果不是刚才水底下那个会乱跑的洞，大概不会这么想。”

他沉默了几秒，问，“你觉得刚才那洞在跑？”

这一问把我问惊了，不得细细考虑究竟是我梦游了还是他脑子坏了。

没见我答话，走在前面的他微微回过头来，“刚才不是洞在跑，是我们在转。恐怕那是有什么机关的，如果什么人贸然闯进水底，就会引发潭底的漩涡系统。”

真专业，还系统呢，这深山老林的。哦不，是深山老洞。

“漩涡卷着我们，对于在水底毫无方向感的我们来说，就好像洞口在跑一样。”他一口气儿说完，转过头去，“如果当时再晚一步，还不知道被卷到哪里去。”

听他的声音有些后怕，我思索一阵，好心的安慰道，“没事，说不定卷走就直接卷到我们现在要去的下流了。”

他被石头绊了个趔趄。

他说：“你真会想。”

我说：“承让，承让。”

他说：“要真是那样，刚才那洞岂不是意义。”

我说：“说不定人家就是逗你玩呢。”

他说：“……”

我说：“不过我没明白，你刚为什么奇怪没有风却有水声。”

他回头撇了我一眼，“我该说你思维真跳跃，还是反应太迟钝？”

看着他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我青筋跳了两跳，“我谢谢你啊。”

他步伐变快了一些，“哦，我说反了。我是想说，这里既然有水声，就是有水流动，有水流动却一点风都没有，着实匪夷所思。”

我：“……”




磕磕绊绊又前行了一会儿，他却猛然站住了。

我忙问怎的了又？

他回过头来，嘴唇紧紧抿着，看了我一会儿说，你看看，前面那些是什么。

我顺着他的话看向前去，一片密密麻麻的黑暗物体，像是大块岩石之类的东西堆在尽头。

我心想这一堆石头啊，有什么好怕的，难道这是火山石？那也不对啊，好歹学过点儿地理的人都知道，这儿别说火山石，连火山都不可能有。

我疑惑的看向他。他依旧定定的看着我。

就在我准备发火的前一瞬间，他总算幽幽的开了口。

“你仔细看看，那些到底是什么。”

人呢人呢，来来潜水的冒一个

第十二章 獓狠




我再看了一眼，觉得这他妈还是石头。

我又用力的看了看，就在我确认那确实是一堆破石头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其中一块儿竟然动了动！

我忙去用手电照它，那块儿动了的石头。

刚照上就被黑瞎子一把拽开，我刚想骂娘就又听他说：

“你疯了么？用光去照他！”

我刚想回骂你才疯了你全家都疯了的时候，突然话就卡在了嘴边。

因为我看见手电偏移的另一边，无意中照亮了石洞的另一个角落。

那里竟然堆满了白森森的人骨！

我浑身立马一哆嗦，黑瞎子回头也看见了，脸色变的有些苍白，但是还是感觉不在乎的一笑，“今儿真是中大奖了，《山海经》里的神兽都被咱撞上了。”

说着他又回过头来看我，眼中半是戏虐半是认真的说，“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恐怕你那朋友早就葬身白骨了。”

我由衷觉得他真行，这种时候还有心思开这种冷笑话。

我的视线飞速在周围打量、扫视着，百忙之中抽出空瞥他一眼，“好冷。”

他也转过身去打量起来，“你刚不说不冷么？”

我：“……”




这个时候，应该跑才对吧？

这若真是獓狠，况且眼前还这么多只，恐怕我们今天得死无葬身之地。

獓狠是食人巨兽，样子有些像牛，长着四只脚，毛发很长，就像披在身上得蓑衣。

我脑海里有关这怪物的句子马上跳了出来，其实我也很不确定，毕竟虽然我也不算老，但读山海经的年龄怎么的也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可下一秒我就立刻打消了自己的疑虑，就在不远处的一只獓狠，它正对着我睁开了眼，展开了身姿。

当时我就不动了，这他娘的也跟我印象中的差太远了，它面目狰狞，眼露红光，两只巨大的角分别襄在一侧，最让人觉得阴森的就是那浑身黑色的毛发，看着就发怵。

我下意识的又向黑瞎子看去，这不看还好，一看那厢正扛着M4A1对着对面黑压压的一片。

“我靠，还来？你刚才就对着那头猪把它惹毛了。”我怒道。

他转头来看我，“那不成你给它们唱一出然后问问它们是否通情达理？”

“呸。”

“刚才还有地方躲一躲，现在完全是他们的地盘，只能硬碰硬。”说着他扛起枪冷不丁就打中一只，我看着那惨白门面猛然碎开的样子，心想这丫真狠。

他不说话，又打了两枪似乎是试了试手，啧了一声就开始狂轰滥炸的扫射。

说来也怪，和他一起下斗的次数也不在少数，他那极好的身手我是知道的，但我从没想过有一天能看到他面不改色的对着一群从没见过的东西扫射，还一点不紧张的一射一个准。

但是很明显那群獓狠被激怒了，它们在枪声里都逐渐苏醒过来，鲜红得眼睛发着诡异的光，彰显着它们的愤怒。

这厮好胆量啊好胆量啊好胆量。

但是明显的，这些叫做獓狠的东西似乎并没有狸力行动那么风驰电掣，尽管如此以一敌百还是太勉强的。

即使黑瞎子的枪火速度几乎已经达到了极限，但是一群獓狠缓缓围过来，要杀出生路来还是很难。

这一切都发生在我一个小小的跑神之间，可见这些怪物的速度也不过仅次于狸力而已，也突显了黑瞎子这货的生存及其战斗力是多么xxoo啊！

看着围过来越来越多的怪物，黑瞎子冷笑一声，“小花，若是瞎子今天交代在这儿了，你会不会心疼？”

我一愣，来不及琢磨他话里话，已经飞快的趁着这个间隙抽出棍子一下捣碎一只獓狠的脸，“不会。”

他一个侧转又是砰砰几枪干掉了在我附近的几只獓狠，看着我咧嘴一笑，“那我就放心了，我今天拼了命也要活着带你出去。”

怪人。我瞥他一眼。

“你不觉得你的话矛盾吗？”我脸不红心不跳的又抬脚掀到一只。

“比起这个，你赶紧想怎么脱身。”我回头恶狠狠的说。

“好嘞。”他笑着答道，抽出空来一把扯住我，向着那獓狠密集处就冲了过去。

“我靠！说吧，你的目的究竟是谋财还是害命！”黑暗中我一边用棍子扫开獓狠，一边顶着他那极大的枪声对他大吼。

“采花！”他头也不回的喊。

“采你娘个头采！”我想都不想的暴了粗口。

这里赠上獓狠一只～

第十三章 环




我也不知道我们究竟浴血奋战了多久，大概我的粉色衬衫都基本上染成鲜红色，也分不清这究竟是我们的血还是獓狠的血。

腥臭的血的味道，是我在熟悉不过的味道。

现在闻来竟有些久违。

我曾经一度以为，我不用再过这样的生活，差点就放弃了这样如履薄冰出生入死的日子。

我抬头看了看上面，我们总算冲到了最深处，上面是一个巨大的通道，周围怪石嶙峋。

“这可是你擅长的。”一旁的黑瞎子也一脸是血，不过他一身黑根本看不出来身上的伤口。

“只有这一条道儿了？”我转头看了看他，呼吸已经能平稳些。

他笑笑，“你说的果然没错，人家果然是玩儿我们呢，爬下来再爬上去。”

我在心底骂娘，没力气跟他吵嘴，三下两下就开始爬起来，这可是我的绝技。

黑瞎子在下面玩味的吹了声口哨，也跟着爬上来。

我开始寻思那群怪物应该不会爬吧？不然这回真的死无葬身之地。

我在这方面的身手向来是了得，几下就已经到很高的地方，把黑瞎子远远甩在了后面。

“哎，好快。”他在下面可望而不可及的叹道。

我当做没听见，加快速度向上爬去。

就在我们俩又爬了一段距离之后，我发现上面不远的地方隐隐约约似乎是有一个石洞。

靠，又是石洞，现在看见石洞就想吐。

我一遍这么想着，一边回头去看底下的黑瞎子，招呼着让他也往上看。

黑瞎子在下面仰着脸儿看了半天，道，“小花，你看那石洞下面是啥？”

我又看了看。

这才发现，在石洞下面的不远处，似乎贴着我现在正在攀爬的这个石壁，似乎有一圈什么东西。

看不真切，但是白色的……远远看去好像那上面粘着什么东西。

我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再近点儿看。”

“你等等，我跟你一块儿上去。”他突然在下面大喊。

等等等，等你妈个蛋啊等。下洞的时候你等我，上去的时候还要我等你。

我他娘的又不是一岁两岁不能自理的碎皮。

“好啊。”我大声应到。

然后身手矫健的加速向上爬去。

瞎子：“哎，你这人怎么不听话呢。”

我：“你这人怎么这么多话呢！”

我继续忽略他。

往上爬到大概只剩三四米的时候，我才定住仔细去看上面白色的东西。

但是还是很难看出点儿门道，一个个白色的小球，就好像……虫卵一样。

虫卵……我被自己这个想法激了一身鸡皮疙瘩。

就在我愣神的当儿，黑瞎子已经爬过来了，没想到他速度还挺快。

“那是什么？”

“不知道，会不会使虫卵之类的。”我如实说出我的想法。

“你别动，我再近点看看。”他回头票了我一眼，然后也不等我答应，就自顾自的向上爬去。

**他娘的真是受够他的独断了。下斗的时候是，谈情说爱的时候是，连在床上大战三百回合的时候也是。

我嘴角不自觉的挂上一抹冷笑。

他的独断那是他的事，可不该牵扯我解家进来。

我早该看清一些，否则也落不到如今这地步，只是我认人不殊，我认了，既然明白了，自然就不能再把自己牵扯进去。

人啊，谁没有点私心。

恩？你说我自私？你试试掏把刀子在你心口拉一刀，再跟我说这些。

我不合时宜的想着一些不合时宜的事情，顺便把刚才左耳听到的话从右耳放出。

我跟在他身后，飞快的往上爬去。

第十四章 吸血鬼




“小花，你知道吸血鬼么？”他突然冷不丁的问我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废话，刚见你的时候我还怀疑你是吸血鬼来着。”

“不是，我是说，你听过有种叫些血鬼的虫子。”他回过头来看我，结果显然没想到我跟着他的吓了一跳，怒道“你这人怎么不听话呢！”

“没听过。”我一语双关。

他皱着眉转过头去，“恐怕这就是吸血鬼。我原来见过一次，很久之前，这种虫子很少有，但是很危险，爬在人身上吸血拽都拽不掉。”

我思忖半晌，“我看着这些还好都是虫卵，要不要小心点儿想办法过去，或者一把火烧了它们？”

黑瞎子没吭声。

我：“喂。”

黑瞎子：“……”

我：“喂！”

黑瞎子：“……”

我怒目切齿：“死瞎子！”

黑瞎子猛然回过头，死死的盯着我，“你刚叫我什么？”

糟了，到头来还是不小心把这声瞎子叫出来了。

我有一瞬间的手足无措，但很快就镇定自若，暗自清了清嗓子，“我是说，你刚冒出来的时候大晚上还戴着墨镜，我还以为你是瞎子。”

他不答应我，还是定定的看着我。

我干笑两声，不动声色的转开视线，他的眼神很是复杂，看着觉得扛不住。

他大概又禀着那复杂的眼神看了我一会儿，然后缓缓对我说，“恐怕这些不是虫卵，就是虫子。”

我吓了一跳。

他继续道，“小花，你踩着我的背上去，可以安全度过这一段。”

“你呢？”我说。

“确认你安全了以后我会冲上去。”

这家伙想充英雄，我并不拦着，本身就是他欠我。

这一路上他对我的极致小心和过度保护我不是没感觉到。

只是对于我来说，这就跟你扇个巴掌给颗枣吃是一个道理。他不是在寻求他的自我满足，就是再试图从我身上攫取什么。

对于现在的黑瞎子，无论他保护我处于何种目的，我都一视同仁的把这种目的视为利益。

即使这个目的是爱情。




看他二话不说的已经爬到那圈虫子边缘，我也很快跟上，趁着时机刚好，他也对我使眼色示意。

“那我不客气了。”说完之后我举起棍子撑住旁边一个凹糟，左手扒上他的肩，一个借力猛地用膝盖顶到他背心上，然后飞速的向上一跳，抠住上面的岩石，棍子戳在石坑上。

整个过程他只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我垂头看了看脚下，我没来得及踩上石堰的脚悬空挂着，我忙找了个地儿搭上力，发现那群沉睡的虫子就在我脚下不到十厘米处。

真是够戗。

我虚惊了一下，就听他在下面唤，“小花，快往上爬，先进了石窟。”

我翻了个白眼，好歹让我缓一下吧，“你当我是蜘蛛侠啊。”

我一边回应着一边收起棍子快速往上爬去。

他的声音顿顿的从下面传来，“我以为，你还是当悟空比较合适。”

我脚下一个没踩稳差点儿打滑。




待我已经爬入石窟，我飞快的打量了一下，发现并没有什么危险。

而且也确实如我所料，这里是一条通道。

想起这一路曲折，我真想狠狠吐槽建造这里的人，到处都是石洞，还扑朔迷离的，难不成他是蚂蚁么？

确认安全后我招呼着黑瞎子，让他赶紧上来。

话说了一半儿我就定住了。

我怎么招呼起他来了？

我不是一直很想甩掉他么？

趁这个时候，大概是个一石二鸟的好机缘。

我擦，这边人气太可怜了

第十五章 生与死（上）




我摇着他的肩膀大声唤他的时候，试图飞快的在脑子里整理我混乱的思维。

但是整理未遂，看着他苍白的脸和阖上的漂亮的眼，我整个人乱作一团。

我现在完全不知所措。

这是在哪儿我不知道，身边也没有太多应急药物，我简单帮他把伤口处理好之后，他还是昏厥不醒。

你问我为什么不趁现在逃？

因为就在刚刚半个小时内我的心里才起了这个念头，老天爷就给我点儿颜色瞧瞧。

你问我这不是我的心愿，为什么不让他自生自灭？

嗯……这个问题太内涵了，不好回答。

这地方是不宜久留的，但是现在也没有更多的办法。

我把他平放到地上，身上盖着我湿淋淋的外套，而我则蜷腿坐在一旁的岩石上。

一点儿一点儿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事情，我果然还是有点惊魂未定。




黑瞎子趴在石岩上的那瞬间，我确实是想拔腿就跑的。

虽然对于这么一个刚才才让我踩着背上来的人这么做不太道德。

但是我还是犹豫了一下就真的这么做了。

因为霎那间我想到，他曾也是如此踩着我爬上去，然后抛下我……好吧，或许他没有抛下我，但至少他踩我的时候我不似他刚才那般心甘情愿。

但是刚一转身，就听到后面传来一阵稀稀簇簇的吱吱声。

声音像耗子的，又没耗子的那么灵动。

我条件反射的就向后看去，可后面什么也没有。

我知道那必然是从峭壁上的虫子发出来的，那家伙肯定已经开始硬闯，惊醒了那些吸血鬼。

我跑到跟前去一低头，差点没恶心得跌下去。

只见那一群刚才还安安静静服贴在岩石上得白色小球，很多只都已经伸出了腿脚来。

我很难形容（原谅我）那种虫子，如果非要我说，就像是被漂白版的大寡妇蜘蛛，八条腿毛茸茸的，不同的是头上长出两根触角，这让我想起蟑螂，而且体型也比大蜘蛛要小一些，浑身毛茸茸的，看的人浑身恶寒。

所以我只能告诉你我真的很佩服黑瞎子。

看着他镇定自若，小手不抖小腿儿不颤地飞快穿过那群白色虫子群居地向上爬来，我不由感叹这货才是真真的蜘蛛侠。

当然，我当时的心情没有你们看到的这么轻松欢快，你们看到的是假象。

因为我清楚的看见有好几只吸血鬼在黑瞎子迅速灵敏往上爬的同时，也以同样迅速灵敏的反应爬到他身上去。

明显能感觉到黑瞎子的身体一顿，速度有些缓了下来。

一群虫子入潮水般盖住他的身子。

我急了，看他离洞口还有两米的距离，我赶紧喊他加快点儿速度。

他额头已经渗出汗来，虽然离的有些远看不清楚，但是看着那一群在他身上的虫子随着他的动作并不跑动我就明了。

它们是在吸血。

想想这么恶心的东西爬在你身上还把更佳恶心的东西插在你皮肤里吸血，就觉得作呕。

幸好他的定力不错，心无旁骛的紧皱着眉一句话不说只是拼命往上爬。

其实以他的速度就算缓下来，两米的距离也不过四五秒的时间。

如果确定那群吸血鬼只是吸血并不会给人体带来什么伤害的话，我定是很乐意看他承受这四五秒的痛苦。

可问题就是，我不知道。

所以这四五秒就变的格外的漫长。

在他离我只剩一米的时候，我早就把棍子伸了下去，看得出来他很挣扎才攀上我的棍子，紧接着就被我一个带力拉了上来。

他在地上滚了一圈，压死和赶走一些吸血鬼，可仍旧还有很多附着在他脖子、手腕、大腿、甚至脸上。

我用棍子扫开大多，剩下的不知怎么竟然赶不走。

我情急之下就用手去拽，却被黑瞎子一把拉住。

“别碰他们，太危险了，它们钻进肉里就不出来，用火烧。”

我不得不说，我的射击能力还是不错的，一发一个。

但也不是那么好，所以黑瞎子在短时间内昏了过去。

我忙去检查他的烫伤以及其他的伤口，这才发现还有几处残留着吸血鬼的‘凶器’。

我迅速帮他清理了全身的‘凶器’。

然后顺其自然的发现了他微弱的脉搏和呼吸。

有一秒我差点觉得他就要死了。有一秒我忘记了他是我的仇人。

所以就有了刚开始你们看见的那幕，我拼命摇着他的肩膀，不再顾及地喊着他的名字，试图把他唤醒。

讲到这里，我已经保持这个蜷腿的状态整整一个小时了，他还是没有醒。

突然而来的沉静让我有些不习惯。

人真是奇怪，原来他在的时候我嫌吵，他不在的时候我又嫌安静。

啧，我竟从不知道自己这么娇气。

“唔。”地上的人闷哼了一声。

我忙过去扶他起来，“怎么样？”

他眼皮颤了颤睁开了眼，“操，刚才做梦坐碰碰车，颠死我了。靠，怎么感觉醒了还这么晕。”他一连爆了两次脏话。

我嘴角抽了抽。

他突然一把大力的捏上我扶着他的手，吓了我一跳。转神才见他认真的看着我。

所以呢，我来更文了，（这是明天的份啊～）



第十七章 露馅




“你还说你不在乎我。”

我奇道，“我没说我不在乎你啊。”

他眼光含笑。

我想了想不对，又道，“我是说，我没说过我不在乎你。”

他笑得油腻，我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对，方才又说，“我是说，我根本就没说过‘我不在乎你’这句话。”

他突然扑过来抱住我。

我一惊，**，这黑灯瞎火的。

几乎是同一瞬间就把他推开，一把就按在他伤口上，他疼得直瓷牙咧嘴。

我票了个白眼表示他活该。

“休息够了？赶紧走了。”我承认我真狠心。

他却突然又拽住我的手腕，“刚才你为什么那么怕？这可不是你的性格。”

“你知道个屁。”我一甩手，“咱俩见面的时间连一天都不到，别装的跟老熟人一样。”

“真是这样么？”他的语气突然变了，“我问你，小花，一个正常的人会在深山老林中跟一个陌生人莫名其妙的走么？”

我转过头看他。

“我再问你，一般人听到别人认识自己而自己不认识别人的第一反应，都是奇怪和疑惑，至少会问一下在哪儿见过。”他捏着我的力道重了重，“而你从一刚开始就好像绝对依赖我一样，并没有迷茫和不解，反而气恼，你说，这是为什么？”

看着他定定看着我的眼神，我暗叫不好，这的确是我疏忽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说，“如果你真的如愿忘记我……为什么还能记得要到忘川去。”

我总算有能反驳的话，但是说出口我就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咳咳，我是这样说的：

“没文化了吧？忘川若是活着的人喝了只忘情，不忘前尘。”

这等于直接间接承认了我没喝忘川和他是我情人这两个我本不该知道的事实。

我们两同时都沉默了，气氛一时间有点儿尴尬。

“小花，有句话叫患难见真情。”他突然认真起来，可能刚昏迷的原因，语调有些沙哑。

事到如今已经装不下去了，再装逼就要遭雷劈了。

我冷笑一声，“我还知道后半句是日久见人心。”

我转过身去，既然撕破了脸，那我也自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刚对着他那受伤的眼神竟有一瞬间的心虚。

不用回头我都听得见他在我背后轻轻笑了笑，他说，“这可是你说的，那你好好看看我的心。”

身后突然寂静。

我一惊，忙转过身，就见他走向一边的峭壁，面对着我一步步向后退着。

我听到他说，“再见，小花。”

紧接着脚下一错，整个人就悬空向下倒去。

他倒下的动作的整个过程犹如慢动作一般优美。

而之所以我看在眼里像慢动作，是因为我知道那底下是万丈深渊。




在最开始的时候我就说过，我的人生实在是狗血。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让我不得不承认，我他娘的做了一件比人生更狗血的事。

我够着他的指尖就与他一并跳了下去。




根据伽利略的自由落体原理，我本是不可能够着他的。

可是他做了一个伸开双臂迎接我的姿势，让三十度头朝下差点儿因失重感吓出心脏病的我，两秒之后就顺利的纳入他的怀里。

啊，真暖和。

死之前能对自己诚实一次，也是不错的感觉。

第十八章 呐，忘川




有些事情你坚持下去，是因为不知道对与错。

就像我们之间的经历，如果不被得到谅解与释怀，它就会成为一个死结。成为人生中可大可小的遗憾，或沉痛的代价。

如果我有过尽千帆的勇气，就另当别论。它会成为漫长时光里的一次必不可少的标榜，让最糟糕的，变成最美好的。

它会为我们的爱情加冕。

在身体飞速降落的时候我突然明白了，原来所有的爱恨都像一面镜子，全都反射给了自己，难怪伤得那么深。

做两害相权的决定，就如同走在一根蚕丝上的人，向左是一个深渊，向右也是一个深渊。

我不是小龙女，我注定会倒戈一边。




后来很多时候我想起这个堂而皇之的顾虑，都哭笑不得。

难得我在人生中最后的几秒里，尚且在思忖要不要原谅他的事。

到头来，我终究死前还是在被他的事为难。

我恍然大悟。

而显然上天很不满我的顿悟，他也许觉得这种重要的事我应该多花点时间来考虑才是。

所以我和紧紧抱着我的那个人后来重重砸进了一水冰凉之中。

在落入水中的前一秒，我伸开手回抱了他。

这个人，还是这么乱来。

我钻起这件事儿的牛角尖，那是后话了。

当时他乖乖的把我抱上岸，用一种诺诺的无辜眼神看着我。

“这可是你自己跳下来的啊。”

我不语，笑眯眯地看着他。

他估计被我看得有些发毛，干笑着摸了摸鼻子，“你说你怎么那么乱来呢……”

他竟然还笑的有些不好意思！

在我决定下一秒就把拳头抡上他那俊脸的前一秒，他突然一把把我扯进怀里。

“小花，别怪我，这是你选的，我就当真了。小花，关心则乱。”

我一下没了动作，蔫蔫地靠在他湿漉漉的怀里，不作声。

过了很久，我才听到自己的声音也糯软软的传出来，气息打在他胸膛上。

我说，“说好了啊。不把解家拿回来，我是不会原谅你的。这么一遭，你让我本身向死而生的伟大行动，瞬间就沦为一场小孩子任性般的闹脾气，这算什么话儿啊。”

我抬起埋在他胸前的头，他那么愣愣的看着我，肯定是发现我红了的眼眶了。

搂搂抱抱亲亲我我半天，我才推开他开始打量我们现在的处境。

“不错。”我赞赏的点点头，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我就说刚才怎么都再找不到路了，差点就放弃了，原来弄了半天路在脚下啊！”我灵机一动的左手捶了下右手掌心。

黑瞎子嘴角的笑僵住了。

我彻悟的转身看着他，“感情你这不是苦肉记啊！原来在指引我，真聪明，要是当时你跟我说路在下面深沟沟里，我一定骂你二货且坚决不会下来的。”

他僵住的嘴角抽了两抽。

然后可怜巴巴的望着我，“小花……”

我笑笑，“放心，不过有些事情在坠楼的快感里还是让我明白了的。”

眼见着他冲上来就要将我扑倒，我转身就准备闪人，却突然定住了，让他来了个熊抱。

他见我呆呆的看着前方，不解，也顺着我的目光寻过去。

果然他身子也是一颤。

就在我们刚爬上来的那潭水，仔细看来竟潺潺的流动，旁边有块石碑，石碑上刻着勉强还能被我辨认的金文。

那两个金文大字是：忘川。

我笑的人畜无害，回头望他，“啧，忘川到了。”










第十九章 终章




看黑瞎子那刚安分下来的小眼神儿刹那间又惊恐起来，我故意意味深长的笑笑。

让你每次玩儿我，他娘的让你每次玩儿我。

我腹诽声极重，几乎能听到他在身后咽口水的声音。

我这才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他在后面讪讪地打量着那水，转头跟我说，“小花，咱快走吧。”

我挥挥手，“急什么，我刚才掉进去的时候好像呛了口水。”

他的表情像吃了只苍蝇。

见他石化的站在原地，我走过去环住他。

“我都快渴死了。若不是你，我就不忍了。”我轻笑道。

他也环住我，逐渐收紧了手臂。




来的时候，我们确实是顺着河流往下游走的。

所以出去的时候，他牵着我往上游走。

火折子早在给他烧虫子的时候用完，幸好他耳力好，不用眼睛都能轻车熟路一般牵着我往前走。

他的手心有些凉，我想起一些事。突然发现在黑暗里有一个好处，就是你可以尽情的流眼泪，下雨天还能看出你红了眼眶，这比下雨天还保险。

其实流泪的冲动是一种怪力，不可抗力。有一句话不是就那么说，情绪来了不用想太多。

我深知我能和他走到这一步，是因为之前的千千万万步。哪怕其中有一步偏了，或慢了，我们都不会在现在的位置上。

我不敢说也许这就是最好的答案，但是肯定本该有些比这更糟的结果。

不是每件事情都能功成圆满，就拿爱情来说，这一辈子，也就取决于遇见谁。

——所有的机会都只有一次。

这是人生最邪恶的地方，也是它最让人着迷的地方。

我的脑子里打着乱码，他牵着我的手在黑暗里往前走、我可以完全信任他、一点儿不担忧地专心的思想跑毛，这对我是天大的恩赐。




后来我们耗费了多少周折才重见阳光，那也都是后来我懒得描述的了。

我只知道在走出山洞的那一刻，已经时近晌午。

久违的阳光刺得我有想流泪的冲动，还没回神就被黑瞎子戴上他那常年经久的墨镜，光被净化成暖色。

看他勾着嘴角笑，我恍惚这一程竟如此漫长，但也不过过了四五天而已。




搭上回往北京的火车，我最后一眼望了望忘川的方向，这几天来第一次紧紧回握了他的手。

我想我大概能继续迁就自己傲娇的坏毛病，在另一方面上。

到很多很多年后，我兴许可以告诉身边的人：我曾到阴山地府走过一遭，还在忘川里洗了个澡。


可我不但安然的回来了，还没有忘记他一丝一毫。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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