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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无坚不摧(瓶邪同人,相爱相杀,虐身虐心,武侠,HE)

楼主:口羊声依旧  时间:2020-10-13 02:29:04
吴邪连忙打起精神点头,张启山早大声念了起来:“剑有双刃,伤人亦自伤,如憎如怨,如仇如恨……”

所谓武功,本来只是强身健体之用,其后渐渐发展,使人能够飞檐走壁、以一当十,登峰造极如韩美人等,甚至可以于千军万马中取敌将首级,但如此过度催动气血经脉,往往损伤身体,这心法就是教人如何灵活运用真气,既能发挥出十足力量,又不至于被反伤,对吴邪这种半路出家的野路子来说,十分有益,他也就用心去记,心中理解,背得就快,一个时辰后复述给张启山,虽错了一两句被他抽手心,但大体是对的。

这天上午就在初试心法中度过了,中午张启山勒令吴邪去做饭,下午开始给他讲解张家刀法,一招一式何去何从,怎样化解,怎样挡格,都说得很清楚,不知不觉太阳下山,两人吃过晚饭,又行了几遍真气就各自去睡。

这样的日子过了足足一个月,胖子始终没有出现,吴邪武功进境一日千里,但心中越来越焦虑。他和张启山两人每日相对,虽无师徒名分,却胜似师徒,吴邪学武,一开始是跟着自家三叔,那时他年纪幼小,吴三省也只当玩耍似的随便教个一招两式,后来突遇变故,吴三省全力维持家业,教授吴邪武功的任务就落到了张起灵身上。

当时吴邪还是太小,虽然知道爷爷被害,自己要变得厉害一点才能报仇,但毕竟从小是被宠大的,吃不了多少苦,刚见到张起灵的时候,他甚至都来不及感叹一下“大哥哥长得真好看”,就被那个人满脸的肃杀之气给吓退了,当晚还大哭着撒娇,死也不肯跟棺材脸哥哥学武功。

一开始,两个人的磨合简直惨不忍睹,张起灵不会带孩子,或者说他自己那时候根本也是个孩子,吴邪又存心捣乱,整天把后院闹得鸡飞狗跳。后来吴邪慢慢发现张起灵是面冷心热——虽然很严厉,却从来舍不得苛责,即使自己真闹得太不像话,他白天打了自己,晚上就会带着金疮药来,一声不吭地给吴邪上药。

张起灵那个时候除了当吴邪的贴身保镖和武术教师之外,也是吴三省的手下,有时他会因为任务安排,出门十天半个月。吴邪还记得有一次他和潘子都受了伤回来,自己看到那个人满身血污,吓得哇哇大哭,张起灵脸色惨白,还伸手拉住他低声说:“别怕,我没事。”当晚吴邪就摸到他屋里,学着记忆里娘亲的样子,在张起灵额头上亲了亲,一边说:“痛痛飞,痛痛飞!”

他没料到本来已经“睡着”的张起灵会突然睁开眼,更没料到一直没有什么表情的人,竟然伸手摸着自己的头,露出一个永生难忘的笑容。

情根深种,也许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从张起灵在烟瘴岛昏迷之后,吴邪无数次地吻着他,在他耳边低声说话,盼望那个人能跟小时候一样,突然睁开眼睛,对着自己微笑。

他现在在哪呢?为什么还没有到?

张启山也注意到吴邪魂不守舍,他相比吴三省和张起灵,算是吴邪生命中最严厉的师父,好在这时吴邪因为灵刃重塑经脉,悟性已经今非昔比,倒也能勉强让他满意。他见吴邪不能静心练武,知道是因为张起灵的缘故,也知道他心中始终怀疑自己,武功要突破瓶颈,靠的就是苦心孤诣,所有疑虑都必须消除。张启山干脆找到吴邪,开门见山地问:“你很想知道当年的真相?”

吴邪早摸清了这老头的脾性,知道对他最好不要说谎,也就放下手里的短刀,点头说:“是。”

张启山看了他很久,才开口道:“本来的计划里,张起灵应该在猎刀找几个替死鬼,用他们的头代替我们,当时我已经赶制了最精密的人皮面具交给他,以张起灵的能力,不难办到,可他非但没有照做,反而带头来杀我们。我被他重伤倒在地上,本以为必死无疑,结果这小子却没有让手下砍我的头,说什么九门之首,不该死无全尸,叫人把我抬回猎刀。我假装昏迷,半夜听到了他的计划,原来张起灵早已知道九门中有人身负灵刃,而他自己也有一把,他留着我的命,就是想逼问这个秘密。幸好我后来设计逃走,现在知道真相的人,只有我和他了。”

楼主:口羊声依旧  时间:2020-10-13 02:29:04
黑眼镜刀一摆就迎了上去,两人顿时斗在一起,如果是两年前的吴邪,肯定走不了几招就要挂彩,但他今非昔比,等于是整个人脱胎换骨,刚开始时出招还很谨慎,有所保留,过了几十招,吴邪就觉得黑眼镜的路数完全使透了,当即开始还击,果然逼得他连连后退,又几十招,就在他肋下划开一道血口子。

黑眼镜受了伤却还是一脸笑意,只听两声惨叫,天井上掉下两个人来,都被暗布的金刚蛛丝切成几块,紧接着门口又冲进来一人,这次是阿宁,她见了吴邪,分外眼红,也是挥刀就砍,两人夹击吴邪,胖子看不下去,爬起来就要帮忙,吴邪只怕他有个三长两短或者被人挟持,大喊:“胖子别添乱,给小爷进屋猫着去!”

张启山各处安置机关,这时候才刚回来,站在墙角看三个人拼斗,他毕竟老了,虽然看得出门道,却插不上手,好在吴邪进境神速,又气势正盛,以一敌二竟然也能打成平手。

院里的东西很快被打成粉碎,张起灵冷眼看着,只盯张启山一个人,眼看门口的机关又被他多布了数道,现在想进去难如登天,他突然伸出灵刃,划开洞顶的蛛丝网,飞身跃下,一刀直扑张启山面门。

这下吴邪也大惊,喊了一声:“小哥!”一个没注意就被黑眼镜推了出去,阿宁立刻冲上去刷刷就是五六刀,削断了他几缕头发,吴邪再不敢分神,只管先应对面前两人,张启山翻身跑进屋里,拿出珍藏已久的宝刀断水来,跟张起灵过招。

可惜张启山年迈,对手却正当壮年,断水刀虽快,却快不过灵刃,不过片刻功夫,刀身齐齐折断,张起灵将他逼到墙角,一刀砍下了他的头颅。

吴邪正好从窗户里看到,心都凉了,不管怎么喊他住手,那个人都置若罔闻,吴邪眼看着他弯腰捡起战利品,整个人浑身浴血,从黑洞洞的屋里走出来,好像一个自地狱而来的魔鬼,他顿时怔住了,用尽全力挡开黑眼镜和阿宁,转过身来颤抖着手用刀指张起灵道:“你……你是谁?”

“猎刀张起灵。”那个人淡淡地回答。

吴邪全身一震,随即咬牙道:“不可能,你们想易容骗我,没这么容易!”

结果胖子却隔着窗子大叫:“天真,他确实是小哥!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变成这个样子!还追着胖爷砍呢!”

吴邪还没来得及说话,张起灵却冷然道:“为何要骗你,你算什么?”

这句话简直比捅了吴邪一刀还厉害,他觉得自己心跳都停了,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黑眼镜在旁边说:“哑巴,你连他都忘了?你俩以前可是恩恩爱爱呀,现在怎么样?咱们猎刀的规矩是碍事都要除掉,你舍不舍得?”

张起灵也不答话,一甩长刀,就冲了过来,吴邪连忙招架,顿时被他连续几个抢攻打退到墙边,吴邪咬牙道:“混账,你刚才说什么,再给老子说一遍!”

“……”张起灵理也不理,招式如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吴邪大怒,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拔出灵刃削断了他的长刀,一脚踢飞,喝道:“好,小爷今天就打醒你!”

他武功本不如张起灵,可是这一个多月学的尽是如何克制他招式,张起灵很快就发现自己只要一起手,对方就像未卜先知一样提前封住退路,而且攻守兼备,还能还击,没过多久就落入下风,黑眼镜和阿宁对视一眼,跟着加入战围,局势立刻逆转,吴邪左支右绌,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胖子看不下去,在屋里抓起一把铁铲,大吼着冲了过来,可惜他武功本就比不上其中任何一人,又受了伤,两人支撑还是很艰难。

这是,天井上有人喊:“三位门主,有大批人马往这里赶来!”

楼主:口羊声依旧  时间:2020-10-13 02:29:04
吴邪身上已经受了几处伤,所幸都不在要害,胖子情况更严重些,两人正疲于应付,听到这个消息,阿宁顿了顿,喝问:“有多少人!”

上面的哨探道:“少说也有二百,请速撤退!”

张起灵也停了手,说:“走!”转身一跃而上,黑眼镜阿宁也不恋战,三人跳出天井要走,吴邪大喊:“慢着!”,他们充耳不闻,带人转过山后逃走了。

救兵赶到,带队的居然是王盟,他冲进窑洞就喊:“小三爷,胖爷!”

“王盟?!”吴邪也吃了惊,没想到是他,王盟连声喊人进来给他俩看伤势,一边说:“对,小三爷,我从田九那里逃了出来,在这山上给一队山贼做师爷,听说有人看见你们,我急急忙忙就追来了,想不到真的是。”

吴邪仔细打量他,只见他穿着一身粗皮衣服,脸色发黑发红,真是个山贼的样子,不禁感叹,拍着他肩膀说:“当年是我没看出田九心怀不轨,害了你……”

王盟连声说:“小三爷没事就够了!”一边喊人抬来树枝搭成的椅子,硬要吴邪坐上去,吴邪不肯,说:“我都是皮外伤,让胖子坐吧。”,又叫他们抬上张启山尸身,胖子确实伤得重了,也不推辞,只苦了抬着的几个山贼。王盟把两人带下山,大家骑上马往寨子里走,一路上互相问些别来情况,这山贼匪寨在一片谷地里,看上去更像一座小村,周围还有很多田地,王盟得意道:“总靠抢的,饥一顿饱一顿,所以我来了之后就教他们种地,现在弟兄们都能吃上饱饭了。”

吴邪一阵感慨,挑个山明水秀的地方葬下张启山,就跟王盟在寨子里住下来,陪着胖子养伤,山贼都被王盟收拾得服服帖帖,见吴邪人长得文弱,武功却好,都很佩服,从此吴邪时常教他们一些武功,或是替他们出谋划策,很快从首领到小贼,无不敬服,吴邪心中却时刻都惦记着张起灵,叫人打听了几次,也没有多少结果。

午夜梦回,他有时睡不着,就摸着挂在脖上的链子,用手指去描画“起灵”两个字,想到他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想到张启山之死,想到他冷淡的眼神……

吴邪只能叹气,难道兜兜转转、拼尽一切,换来的结局就是回到起点吗?真的是自己太天真了,明摆着杀亲仇人在眼前却不肯相信?

他不甘心,他想要当面质问张起灵,你是不是九门的叛徒?曾经对我说的话,到底又有几句是真,几句是假?


张起灵回到猎刀之后,很快被门主召见,事实上,原来的门主裘一败早已被他所杀,这个门主是张起灵失踪去找吴邪之后突然出现的,他自言中了奇毒,容貌尽毁,始终戴着一张青铜面具,奇怪的是,副门主阿宁冰雪聪明,竟然没有丝毫怀疑,像过去一样对他尽职尽忠。

新门主坐在雕花木椅上喝茶,见到张起灵,就和颜悦色地问:“近日觉得怎么样了?”

“多谢门主关心,属下没有大碍。”张起灵回答,顿了顿又说,“头疼也轻得多了。”

“嗯,可见解忧丹还要继续服用。”猎刀门主递给他一个锦盒:“再吃这十丸下去,应可痊愈。”

“是。”张起灵接了过来,还站着不走。

“还有事?”猎刀门主问。

“……属下……”张起灵沉吟片刻,才道,“属下今天见到了一个人,跟我头疼时幻觉里出现的那个……很像。”

猎刀门主顿了顿,用严肃的声音道:“你所中的邪术,叫做追命魇,那个人就是命中注定要取你性命的心魔。只要杀了他,从此以后再也无人可以伤你,你就能永远留在猎刀为我效命。张门主,我问你,你可有信心斩此心魔?”

楼主:口羊声依旧  时间:2020-10-13 02:29:04
张起灵回想一下,那个人武功奇怪,但内力显然不如自己,临敌经验亦不足,初次交手纯粹是因为他招式古怪才落了下风,如果能单打独斗,自己有信心可以战胜。但不知为何,自从中了追命魇,他时常头疼欲裂,幻觉中总能看到一个似乎很熟悉,却不知姓名的人,心中既欣喜又悲伤,十分煎熬,只有吃下门主所赐的解忧丹才能缓解。

现在那个幻觉中的人突然出现在现实里,张起灵总觉得他似曾相识,脑海里时不时掠过几个片段,有时是他对自己灿然微笑,有时是两人执手闲话,有时甚至正翻云覆雨……不过门主曾说,追命魇就是这样,会让人以仇当爱,内心里总想亲近自己的心魔,最后飞蛾扑火而死。张起灵对自己的自制力很有信心,既然知道都是假的,他也无所畏惧,听到问话就答:“请门主放心,我定可斩杀心魔。”

猎刀门主赞道:“很好!放心,你很快就会有这个机会。”

张起灵道:“多谢门主!属下告退。”说着走了出去,刚走到演武场就看见阿坤拉着云彩在散步,云彩浑浑噩噩的,见了他直笑,这女孩神智错乱,但武功极高,门中无人敢惹,她时常无故伤人,门主却多加袒护,还认了他做义女,只有阿坤深情一片,也不怕被她所伤,每天陪着云彩。

“起灵哥哥,起灵哥哥……”云彩嚷嚷着冲过来,拉住张起灵笑得开心:“我就要死了,你也要死了,我们死在一起,你高兴不高兴?”

她这话颠三倒四,偏又阴恻恻的,阿坤脸上变色,用力把她拽回来,哄道:“乖,回屋里吃糖葫芦去吧?”云彩顿时忘了这边,高兴地点头,两人很快离去。张起灵脚下不停,往自己屋里走去,刚进门,一阵灼烧般的疼痛从脑仁里钻了出来,他顿时站立不稳,手中的解忧丹掉了下去,散得满地,张起灵强忍着弯下腰去,电光石火间,今天看到的那个人好像正活生生坐在床边。

他有些诧异,连疼痛也忘了,抬头去看,只见那人一双杏眼澄澈如水,只看着自己,却不说话,半晌才开口叫道:“小哥。”

张起灵情知是幻觉,也不答话,那人身影一晃就消失了,头疼却突然尖锐起来,仿佛有几把钻子往脑袋里钻,耳边不断响起同一个声音所说的话:“……你为何要杀我爷爷……”“我下不了手,你他娘的满意了吧!”“希望有朝一日能退出江湖,跟你永不分离……”这些声音层层叠叠摞在一起,很快成了轰然一片,而且越来越大,有如雷鸣,张起灵眼前也被幻象盖住,几乎分不出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他手在地上空抓了几次,才摸到一丸解忧丹,立刻抓起来塞进嘴里,耳边的声音才渐渐小下去,眼前幻象也朦胧以致消失,张起灵爬上床,大口喘息着,一边在想,那个人就是我的心魔,是注定要杀我的人?可为何想起他,却没有丝毫恨意呢?

不对,门主说过,心魔之可怕,并不在于武功,而在于迷惑心神,让人全无防备,甚至甘心就死,决不能再想了……可那些话难道都是幻觉?既然是幻觉,为何又会真有这样的一个人?

他百思不得其解,并不知道自己早已被真正的邪术控制,所谓凝神定气的解忧丹,不过是巩固效果而已。张起灵平复了呼吸,连忙把散落的解忧丹捡起来,偏偏只捡到八枚,最后一枚无论如何找不到了,他想少一枚无所谓,也就不以为意,把锦盒放进衣柜里藏了起来。


数月之后,朝廷内风云变换,幼帝发难,设计神不知鬼不觉地处死了丞相裘德考,事后昭告天下,丞相有谋反之心,证据确凿,死不足惜。紧接着在禁城内外清扫叛军残党,武林中人虽然不与朝廷相干,但猎刀是裘丞相所建的暗杀集团,也被皇帝下令要连根拔起,很快各地开始清剿猎刀门人,军队之力,有如雷嗔电怒,猎刀高手虽多,只要陷入军阵,还是不堪一击,伤亡惨重。

转眼间,分舵几乎被一扫而光,门下弟子死的死,逃的逃,门主带领几个堂主和阿坤、云彩等人放弃总舵,躲进长白山之中,军队追不到他们,围困了两三个月,天气更为寒冷,供给难以跟上,只得班师回朝,皇帝料想他们几个草莽之人,没有了裘丞相做靠山,也难再起风浪,就把谋反一事做个了结,从此安心政事,不再过问。

吴邪得到消息后,心就一直悬着,听说军队撤去,就有意要北上去找猎刀残党,王盟劝阻不住,只得去告诉胖子,胖子说:“天真的心思我知道,如果小哥真的是叛徒,他宁可自己动手杀了小哥。这样吧,我陪他走一趟就完了。”

两人说去就去,很快收拾好行李,告别王盟等一班山贼,往北边出发。现在猎刀所在已经不是秘密,两人就直奔枯牢雪山而去,想先到总舵看看情况,再决定要不要进山,一路晓行夜宿,走了足有两个月,到达枯牢山下时正是深冬严寒时节,吴邪是南人,实在有些受不了寒冷,裹得严严实实,幸好内力深厚,不至于冻伤,胖子虽有一身神膘,也抵挡不住刀子似的西北风,两人天擦黑时才找到枯牢山下的小镇,投宿在客栈里。

第二天吴邪才发现,镇上住的武林人士,倒有一大半是来找猎刀总舵的,而且各怀鬼胎,都道听途说了一些荒唐的传言,到枯牢山下来找猎刀藏起来的财宝和武功秘籍,所幸至今还没有人确切寻到总舵所在,反而有几个进山就再也没出来。

明摆着危险,传闻却愈演愈烈,不过几天功夫,客栈里就都住满了,吴邪和胖子也花高价买了些装备上过山,可这枯牢雪山茫茫数百里,后面还连着长白山脉,天气又不好,找猎刀总舵谈何容易?

半个月过去了,寒冬也即将结束,虽然一样冰天雪地,但来碰运气的武林人士却热情不减,客栈没有空房,民居也都住满,他们还不肯离去,就在镇外自己搭木屋,吴邪倒庆幸早来了一步,可眼下这情况,要寻到张起灵的下落希望渺茫,即便有人找到猎刀总舵,多半也是人去楼空。

楼主:口羊声依旧  时间:2020-10-13 02:29:04
吴邪是世家子弟出身,不比江湖草莽,性情本就温润随和,又带一段风流潇洒,自小就受到父母教育,对女子要谦和容让,既然有人求扇,他也就伸手把扇子朝那个方向扔了过去,顿时被一群姑娘抢着,叽叽喳喳笑闹起来。

沈大爷更气得满脸酱色,见暗器行不通,就拔出腰刀刷刷抢攻,结果都被吴邪轻描淡写地挡了回来,顿时台下掌声雷动,片刻过后众人齐声喊:“七招、八招、九招了!九招了!!”

沈大爷倒急中生智,眼看吴邪稳如泰山,岿然不动,突然抓起墙边靠着的一根棍子,朝他脚下的板条箱横扫过去,眼看箱子就要被打得粉碎,大家一片惊呼,还有的叫:“这算什么,胜之不武!”

吴邪早料到他要有这一招狗急跳墙,轻轻一跃,竟然用内力粘住了脚下沉重的板条箱,跟着抬起三寸,正好沈大爷的棍子打过来,吴邪使一招千斤坠,连带箱子压了下来,把他的棍子压在正中央。

这一下,棍子就像焊在了里面,不管沈大爷怎么使劲,都拔不动也抽不出,吴邪伸脚踩住他肩膀一个用力,就把他踢了出去,长棍兀自摆动,嗡嗡作响,众人喝彩鼓掌不绝,沈大爷恨了一声,转身要走,却被大家拦住,都说:“你刚才跟少侠打赌,说输了要磕头认错,怎么这就要走?”

沈大爷还嘴硬说:“是他输了磕头,又不是我!”

众人顿时都不干了:“两个人打赌就是要赌得一样,不然我难道能用一块砖头赌了沈大侠的屋子去?何况你年纪也大了,成名几十年,现在众目睽睽之下,要赖一个后生晚辈?”

沈大爷被说得哑口无言,要走又推不动,最后只好涨红了脸,回头来对吴邪磕了个头,在一阵哄笑声中拨开人群走了,吴邪拱手谢过大家,跳下身来要离开,却被众人围住,大喊大叫说个不停,有的对他竖大拇指,有的硬要拉他去喝一杯。吴邪只得连声说:“不敢不敢,过奖过奖”。

好容易应付完一批,女孩子们又冲上来,片刻间就把吴邪身上配的扇坠玉玦都解下来拿走了,又在他怀里塞满许多玩意,一个人伸手扯出吴邪脖上的链子,他连忙拉住,软言央求道:“姑娘手下留情,这是我心上人所赠,如今他已不在,求你留给我做念想。”

众女听了,都低叫起来,拿住链坠的人说:“看你说的可怜,留给你也可以,不过我要看看这上面写着什么。”也不等吴邪答话,低头去看,念道:“起……灵……”

吴邪连忙拽回来塞进脖子里,说声:“得罪!”撒腿逃回客栈,一路跑进屋关上门,坐在桌边气喘吁吁。

胖子睡午觉刚醒来,做起来伸懒腰,突然打了个哈欠说:“什么味儿这么香!”再一看吴邪,嘿嘿笑道:“天真,开窍了?去逛窑子了?”

吴邪叹了口气,把刚才的事简单说了一遍,胖子叫道:“打得好!要是胖爷在,打他个屁滚尿流!”

两人正说着,外面走廊里一片哗然,出去看时,原来镇外的那些人硬要住进来,一帮人凑了大价钱要把原先住在里面的人赶出去,其中就有沈大爷,双方闹得天翻地覆,差一点打起来,吓得掌柜几乎跪地叫苦,胖子也跟着吆喝了几句,这一闹就闹到半夜,最后掌柜只好叫伙计们收拾出大堂来打了地铺才算完,钱多的住房间,钱少的打地铺。

吴邪一摸身上的银子,只够付几天房费,不由得叫苦,可他更不愿凑合,就先付了钱,晚上跟胖子商量,准备明天雇一匹快马进城去兑出所有银子来,无论成与不成,还是要再上山一趟才能甘心。

第二天清早吴邪就出发了,到天擦黑才回来,一人一马都跑得筋疲力尽,远远的他就发现镇子方向腾起一阵黑烟,火光冲天,慌忙回来时,发现客栈烧得面目全非,火势正旺,众人忙着去抢救旁边的建筑,无暇来救,吴邪担心胖子,跳下马来抢过身边人的一桶水,抬起来哗啦一声从头淋到脚,顿时冻成个透心凉,他甩了甩头,一跃而起,踢开烧歪变形的窗框跳了进去。

外面是冰天雪地,寒气透骨,一进来就成了炼狱火窟,吴邪用袖子掩住口鼻,伸出灵刃来砍开眼前不断坍塌下来的障碍物,他很快发现脚下有很多尸体,横七竖八躺在走廊里,身上都有明显外伤,不是被一刀砍断脖子,就是被刺穿了心脏,吴邪心下狐疑,更加惊惧,只怕胖子也遭到不测,好容易冲到他们两人的房间,用力撞开门进去时,却没有胖子的身影。

这短短几步路,吴邪身上的冰水已经全被烘干,眉毛头发滋滋作响,整座建筑物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他听到外面的人群在喊“要塌了要塌了!!”感觉脚下一晃,再出门去左右巡视,也没见到跟胖子体型相似的尸体,就在这时,横梁轰然断裂,吴邪知道再不走自己也要交代,只好运气上跃,拔刀在天花板上砍开缺口,逃了出来。

他刚落地,整座客栈也成了一堆废墟,吴邪止不住地咳嗽起来,眼看着那堆废墟腾起一阵黑烟,烧得更加厉害,他意识到有人杀了里面的人,又放这把火想要毁尸灭迹,到底是谁呢?胖子又去了哪里?

晃眼间,被火焰扭曲了的空气后面,出现一个让吴邪目瞪口呆的身影——是张起灵!他反握弯刀,目光穿过一片废墟,冰冷得就像长白山上终年不化的雪,吴邪心头一凛,绕过火场就追过去,眼看着已经快追到了,张起灵却转身往人群外走,吴邪大喊:“等等!!!”冲了上去,他动作一快,张起灵也跟着运起轻功,两人一个追一个跑,如兔起鹘落,很快到了镇外,张起灵停下脚步,转身等着吴邪走过来。

“这些,都是……你干的,小哥?”吴邪心情激动,声音也跟着发颤,“为什么杀了他们,为什么放火?”

“……这是命令,我只管执行。”张起灵心神已经被幻术所迷,一味听从猎刀门主,眼前的人让他觉得有些好奇,却想不起来是谁。

“你到底是怎么了?!”吴邪忍无可忍,大喊道,“鬼迷心窍吗?”

“我听不懂你的话。”张起灵淡然回答。

“那你他娘的把我带到这儿来干什么!”吴邪大怒:“是不是有人监视你,所以你不敢说实话,给我一点暗示啊,混账!”

“……王凯旋在我们手上。”张起灵说道,“三日之后辰时到母子峰下,一个人来,你可以找到总舵所在,跟我了结这十四年的恩怨。”

吴邪一愣,道:“什么?”

“也可以不来。”这句话本不在门主吩咐之中,张起灵却忍不住,鬼使神差地开了口:“到时候在等你的,不止是我。”

吴邪马上意识到,这不是普普通通的邀请,而是约战,张起灵让他孤身一人独闯猎刀总舵,并且暗示敌人众多,恐怕阿宁、黑眼镜、阿坤都会出现,还有很多残党集结,时间紧迫,吴邪找不到任何援兵,而且对方用胖子做威胁,他也不敢激怒猎刀。

想到这里,吴邪突然仰天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说:“了结恩怨,张起灵,你要跟我了结恩怨?!”笑完他咬牙切齿地说:“好!!那我们现在就算一算这些年的帐!”

张起灵不语,转身要走,突然一阵前所未有的疼痛袭击了他的脑海,让他趔趄了一下,吴邪知道他的性子,除非极大的痛苦,否则张起灵绝不会有这么大反应,他本能地冲过去喊了声:“小哥,怎么了!”

楼主:口羊声依旧  时间:2020-10-13 02:29:04
顺便说一下,这一次的重点是小三爷耍帅啊哈哈哈哈!!!

日后会有小三爷杀进猎刀,单刀赴会以一敌百的情节,敬请期待OVO

楼主:口羊声依旧  时间:2020-10-13 02:29:04
“这是门主的命令,你没有听见?”阿宁很不耐烦,问了一句。

“宁姐,我也有话要说。哑巴自从来猎刀,就跟你我一起长大,虽说咱们早就是铁石心肠了,可你现在拿他去炼药,是不是有点那个?”黑眼镜背对着阿宁磨刀,伴随着一下一下刺啦作响的声音问道。

“既然加入猎刀,早就应该有粉身碎骨的准备。”阿宁冷冷地说,“何况他假扮门主,虽未公开,你我都清楚,说不定朝廷上指责裘丞相谋反,也是他伪装门主时做的手脚!这一条就是死罪了,如今为门主牺牲,有何不可?”

黑眼镜沉默多时,伸手拿起搁在一边的烟袋抽起来,说:“你有你的想法,我也有我的想法,哑巴张虽然糊涂,可为人实在。退一步讲,那药有什么副作用,谁也不知道。哑巴反正活不了几个时辰了,依我看就把他还给吴小三爷,让他们俩好好去吧,何苦再折腾呢?”

阿宁听了这话,大怒道:“什么叫还?他何曾是吴家的人了?张起灵生在猎刀,死也是猎刀的鬼!你再说这话,我连你都杀!”

黑眼镜叹了口气,又埋头去磨刀。

阿宁又喝道:“听见了没有!”

黑眼镜陪笑道:“听见了听见了,我这不是都磨刀霍霍了吗,放心吧。”

阿宁恨了一声,转身离去,半晌,黑眼镜又抬起头来,仍是笑着自言自语:“当年一起练武的三个小屁孩,现在一个就快死了,一个还要杀他,怎么这世上的事就这么操蛋呢?”


吴邪飞马赶进城里,径直冲进铁匠铺,叫掌柜的把所有刀剑都拿出来看,选来选去,实在不入流,好歹挑了四把,又选一堆飞刀梭子镖,都包成一包带走,当晚就投宿在客栈。第二天他又清早起来,各处采买上山的装备,下午睡了一觉养足精神,把银子都找个地方埋了,背上四把武器往山上爬去,那子母峰很远,但也并非人迹罕至,之前早被寻宝的武林人士踏遍了,怎么会没人发现猎刀总舵呢?

吴邪凌晨赶到子母峰下,四面一看,都是茫茫冰雪,周围也没其他人,寒风呼啸,冰清雪洁,山下村落已经看不见了,现在距离辰时还早,吴邪便开始打坐运功,他知道此去是一场硬仗,而且无论胜败,结果都不乐观。

如果猎刀门主所说属实,那么无论自己去不去,张起灵都会死……他骄傲一世,难道最后要变成个疯子,发狂而亡?

不,绝对不行。

吴邪又想起昨天,那个人在最后短暂的清明中,紧紧抱着他说“杀了我”的样子。

杀了他,给他最后的尊严,不能让张起灵死得像一头孤狼、一匹野兽,我要亲自动手,在他尸化之前,给他武者的归宿——用剑之人,死于剑下。

这时的吴邪,已经忘记了悲伤和害怕,也无暇去想杀死张起灵之后,自己要怎么活下去,更无暇去想这么做正中猎刀门主下怀,世间的一切对他已经全无意义,只有完成张起灵最后的心愿这个信念,支撑着吴邪走到这里,孤身一人单刀赴会。

这可能是人生中最后的一场战役了,面对着最不想面对的人,做最不想做却又不得不做的事情。

那又如何,来吧!

我不怕被乱刀分尸而死,也不怕身负血债活下去,只要那是他期望的路,荆棘满途也要走,就算爬都会爬过去。

吴邪睁开了眼睛,他的神情坚定而平静,整个人似乎也变成了冰雪,忘却了悲伤和痛苦,心中一片安宁的淡然。与其说是被迫要跟所爱刀剑相向,他更像即将与那个人携手归隐山林,十几年的恩怨纠缠,今天终于可以看到了局。

楼主:口羊声依旧  时间:2020-10-13 02:29:04
想到这里,吴邪突然灵机一动,自己怀里还贴身藏着一步登天散,明知道吃这东西是饮鸩止渴,虽然能短时间提升功力,可后患无穷,但事已至此,吴邪哪里顾得上这些,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摸出那个药包来,颤抖着送到嘴边,本想撕开,无奈竟没力气同时举起两只手,干脆把心一横,连纸包吞进了嘴里。

这时吴邪口中尽是鲜血,浑身力气耗尽,几乎连咀嚼也成问题,他衔着纸包就昏了过去,片刻后鲜血溶进药剂,被他不知不觉吞下去,一股力量从丹田里腾了起来,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吴邪猛然张开双眼,恢复了神智。

阿坤和云彩走不多远,就听见后面传来不寻常的动静,他停步一看,本已昏死过去的吴邪,竟然自己伸手拔出长刀,站了起来,开始时还摇摇晃晃,后来突然仰天长啸,提刀就冲过来,速度快得惊人,好像根本没有受伤。

阿坤连忙推开云彩招架,吴邪的力量受到一步登天散激发,提升两倍不止,他空手哪里抵挡得住,很快左支右绌,最后不得已之时,突然手中钻出光芒来,挡开了吴邪,这个人竟然也有灵刃!原来当年张起灵那一刀正中要害,反而使他灵刃觉醒了。

如今四把灵刃已经齐全,都在猎刀门主的手掌心里,看来这一战无论是胜是败,是生是死,结果都只能有他一个赢家。

吴邪现在来不及去想这些,云彩也冲过来加入战围,这一次形势逆转,两人反而抵挡不住吴邪,他只觉得全身气息充盈,似乎有无穷无尽的力量,也不枉那么多武林人士为得一步登天散而机关算尽了。很快,吴邪就把两人打倒在地,阿坤昏了过去,云彩躺在地上还要挣扎,吴邪上前就要下手,就听人喊道:“住手!你赢了,往前走吧。”

这是阿宁的声音,吴邪抬起头来,只见后院门缓缓大开,里面站着两个人,阿宁神情严峻,黑眼镜还是嬉皮笑脸,他当即冲了过去,只想趁药效还在,速战速决。

刚进后院,黑眼镜就用拇指指着身后说:“张起灵就在那里面,你打赢了我们,才能过去。”

“跟他说这些干什么,吴邪,拔剑吧。”阿宁傲然说道。

吴邪也不多言,伸手从背上抽出第三把剑道:“请了!”

三个人马上动手,身影攸分攸合,眨眼间换过上百招,黑眼镜和阿宁没有灵刃,武功却更高一筹,三人堪堪打成平手,他们之前数次过招,彼此都清楚对方的路数,只是吴邪服了一步登天散,所以更强些,但阿宁和黑眼镜多年并肩作战,早有默契,两人联手,威力远大于各自为战。

激战之中,黑眼镜还能顾得上聊天:“小三爷,其实哑巴没什么好的,你这又何必呢?”

两人的剑一碰即分,双方都还不想拼命,吴邪道:“少废话。”他全神贯注应付,才能不落下风,自知如果没吃这劳什子,一定不是他俩对手,一步登天散药效有多长,谁也说不准,吴邪只能尽量速战速决,可战局却不能如他所愿,反而陷入胶着。

又战了几百回合,吴邪开始觉得不妥——视线模糊,呼吸粗重,虽然暂时还能支撑,可是显而易见,药效即将过去,他用力架开阿宁,又挡住黑眼镜一击,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往后倒退两步,几乎就要跌倒。

那两人也不追击,就站在他面前看着,吴邪摇摇晃晃,勉强用剑支撑住身体,低头一看,白狐裘早成了红狐裘,刚才受的伤流的血,现在才开始显出威力来,他被药剂麻痹的痛觉也逐渐觉醒,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而且疼到了骨子里,吴邪想要站稳,却力不从心,抬头就看见阿宁还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摸样,黑眼镜调笑说:“这就不行了?”

是吗……我好像……真的是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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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这样想着,几乎就要倒下去,这时,斜刺里冲出个热门,一头撞过来,阿宁连忙横刀去挡,竟然被他震开,吴邪呆住了,喃喃叫道:“胖……胖子?!”

这人果然是王胖子,只见他也是浑身浴血,手提两把全是豁口的刀,已经杀红了眼睛,大声叫道:“想关你胖爷!!你们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胖子!”吴邪忍不住出声大叫。

“天真!你去救小哥吧!这里我挡着!”他一边说一边跟阿宁周旋起来,吴邪哪里放心,忍不住大喊:“你怎么出来的!”

“你管球!老子什么时候拖过你后腿!?”胖子两把大刀挥舞得虎虎生风,阿宁刚才也被吴邪伤了几处,不得不认真应付,黑眼镜却不参战,只是看着吴邪笑。

胖子出现,让吴邪少了一份后顾之忧,精神一震,站稳身体,全身关注对付黑眼镜,两人这次交手,又是一个旗鼓相当,可斗不了多久,吴邪就气力不继,好容易推开他,一口黑血就呕了出来,脸上发痒,用手一摸,竟然从眼睛里也流出血来。

“啧啧,一步登天散最忌受伤时用,你经脉都被震断了,现在是七窍出血,过一会儿就要内脏破裂而死。”黑眼镜踱步看着他,一边耍刀一边说:“为了哑巴,值得吗?”

“滚开。”吴邪根本不理他,自己的死活,早已不在他心上了。说完这句话,吴邪又扑了上去,这次再过几招,他口中的血已经不是流,而是喷了出来,胖子晃眼看见,吓得大喊大叫,黑眼镜乘胜追击,一刀削断了他的武器,又把他踢得连退五步。

吴邪单膝跪地,感觉四肢百骸都好些被碾碎,他现在只剩下一个信念,要见到张起灵,死也要死在他手上。

黑眼镜慢条斯理地走过来,吴邪猛然拔出最后一把刀,扑上去穷追猛打,他这时候还有这么多力气,黑眼镜也始料未及,很快腰侧就受了伤,可吴邪这般不要命地进攻,自己损伤更大,很快就支撑不住,咳嗽起来,黑眼镜看准时机,削断了他手中的刀,抬腿照准他小腹就是一下,吴邪痛得弓起了腰,黑眼镜举剑对准他后心就要刺下去。

“瞎子住手!你忘了门主的吩咐吗!!”阿宁百忙之后大喊起来,“不准杀他!”

“门主?门主又不在这里。”黑眼镜自言自语,冷笑道,“而且他已经死了。”他看着跪倒在地的吴邪,脸上还在笑,语气却很阴沉:“我跟哑巴相交多年,就当是最后送他的人情,让他不用手刃所爱。”

话音刚落,剑也跟着落下,胖子急的大叫起来,千钧一发之际,弯刀却被发光的灵刃挡住,吴邪挡开他这一击,又用力把灵刃插进了黑眼镜大腿里,这一下变起仓皇,黑眼镜马上不受控制地倒下去,吴邪猛然起身,夺过长刀,一脚踢翻黑眼镜,踩住胸口,就像刚才阿坤把他钉在地上一样如法炮制,用力把刀穿过黑眼镜肩胛,插进了地下。

做完这一切,吴邪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他眼角、耳孔、鼻子和嘴里流出的鲜血很快在地上汇成一滩,吴邪使了几次力,勉强站起身,踉踉跄跄走到黑眼镜指的门口,靠在门框上喘了很久,才转过身来,用尽全力推开那扇门。

他这一生,再也没有做过这么艰难的事情,再也没有推过这么沉重的门,可是也从未有过这样的坚定和决心。

见到张起灵,我要见到他,给彼此一个了结。

吴邪视线一团模糊,几乎已经站不稳,他看到张起灵就站在小院中间,还是那个样子,岁月何等钟爱此人,竟未曾在他身上留下丝毫痕迹,他就如一个冰雕玉琢的塑像,永远那么安静、从容、淡定。

喜欢他……我一直喜欢他……喜欢到即使粉身碎骨,也要回到他身边……

“张……起灵……”吴邪低声叫着。

那个人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情绪,幻术彻底支配住他的精神,让他只想杀死眼前这个脚步踉跄,奄奄一息的人。

可内心深处却另有个声音,竭力阻止他动手,张起灵有些烦躁,他想要赶快结束眼前的一切,于是慢慢拔出了弯刀。

吴邪也鼓起最后的力气,抽出灵刃,面对着这个跟自己生命纠缠在一起的人。

看他的视线已经恍恍惚惚,根本看不清张起灵的动作,勉强招架几下,就被一刀砍中后背,整个人飞了出去,扑倒在地。

张起灵也很疑惑,他明明是一个人,受了这么重的伤,为何还要坚持到这里来?

吴邪挣扎几下,也只能勉强用手臂撑起身体,他看着眼前一滩新的血,感觉头晕眼花,要死了吗?要死在他的手里……

“对不起,小哥……”吴邪勉强笑道,“你让我做的事,我办不到了。”

张起灵很是奇怪,这个人为什么突然前言不搭后语?他到底有什么目的?按照门主的吩咐,自己本应该速战速决,赶紧杀死吴邪,可真的见了他,却不忍下手,就连刚才那一刀,也是鬼使神差地反转过来用了刀背,不然吴邪现在恐怕已经变成两截了。

他踱到吴邪面前,想仔细研究一下,地上灰头土脸、浑身是血的人用尽全力,只不过是抬起头来,冲他一笑:“还好,死在你手里,我心甘情愿,你也不要觉得难过,我……在下面等着你,给你抢个好位置。”

看到他的脸,张起灵更加心烦意乱,头又疼了起来,仿佛有什么呼之欲出,又有什么即将一溃千里……再也不想忍受了,执行任务是最好的选择,他俯身拽着吴邪的领口把他拉起来,吴邪摇摇晃晃站稳身体,睁大了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这眼神让张起灵无比烦躁,他定了定神,一咬牙,伸出灵刃,手起刀落,没入那人的胸口,同时听到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

一个小铁牌从吴邪怀里掉出来落在张起灵脚下,他看到上面写着“起灵”两字,突然瞳孔收缩,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决堤而出,势如破竹,还没反应过来,小腹突然一凉,低头看去,竟然是吴邪的灵刃贯穿了身体,登时嘴角流出鲜血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小哥,我还是舍不得……一起走吧,不是你杀了我,也不是我杀了你,咱们俩只是……永远在一起了。”吴邪微微一笑,终于阖上双眼,身子也往后仰去,张起灵下意识搂住了他,自己也站不稳,跪倒在地,两人像过去一样相拥着,吴邪的灵刃慢慢消失,张起灵感觉到一阵暖流从伤口进入经脉之中,他一愣,下意识抽出自己的灵刃,发现它断裂的部分竟然又慢慢生长了出来。

同时,脑海中也有什么东西拨云见日,他受损的经脉居然被吴邪这一击修复,是两把灵刃共鸣产生的奇迹,还是误打误撞的巧合?在这转瞬之间,张起灵突然想起了一切,自从烟瘴岛受伤,他就再也没有这么神志清明过,幻术似乎也被一扫而空,转瞬间想起了眼前的人,想起了过去的事,他马上像被雷打了一样收回灵刃,抱住了怀里的人大喊:“吴邪!吴邪!!”

他从他九岁开始,看着这个人长大,看着他从一个活蹦乱跳的小男孩,慢慢长大成翩翩少年郎。这几年风霜雨雪,让吴邪变成了武林中人人敬服的吴小三爷,可是因为自己,他无心家业,被夺走了苦心经营的一切,这还不算,又是为了自己,他孤身一人闯进猎刀总舵,搞得遍体鳞伤,血透重衣,结果到现在,就连性命都要不保。

一想到是自己亲手杀了吴邪,张起灵就心如刀割,他从懂事起再也没有流过眼泪,这时候却泪如雨下,抱着吴邪哽咽难言,最后像受伤的野兽般嚎叫起来,只恨伤的不是自己,死的不是自己。

楼主:口羊声依旧  时间:2020-10-13 02:29:04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你们明明应该有一个去死!”盘马大叫起来,神情癫狂,眼里光芒更盛,就连嘴里也开始发光,似乎已经开始承受不住体内的力量,他猛扑过来,张起灵和吴邪同时躲开,两人分攻他左右两路,盘马虽然也有两把灵刃,可毕竟只有一个脑子,很快就被两人逼退,身上多了七八道血口子,光芒从伤口里钻出来,似乎要挣裂他的身体,盘马回身想逃,那两人立刻追上,一路交手数次,最后盘马逃到前厅,提起十成功力纵身一跃,眼看就要跃出围墙之外。

外面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后面两人眼看要追赶不上,张起灵突然大喊一声:“吴邪!”抬手做了个手势,他们早有默契,吴邪立刻会意,同时飞身跃起,张起灵在半空抓住吴邪,用力往前一甩,吴邪顿时如离弦之箭,后发先至,在半空中扑向盘马。

盘马只得回身应对,吴邪的灵刃跟他相碰,情知自己一人之力绝不是对手,非但没有僵持相扛,反而借力一个翻身越过盘马头顶,到了他身后,双脚在他肩膀一蹬,盘马这一下本是往围墙外跳,被他半途截住,又猛踢一脚,登时往墙内掉下去。

张起灵也不闲着,早跃上了围墙后一颗梧桐树,见盘马被吴邪挡住,自己立刻飞掠过去,正好在半空中跟他交锋,张起灵凌空一个转身躲过盘马攻势,也转到了他身后,一剑狠劈过去,自己借力稳稳落在墙头,盘马顿时又往里被推了半丈。

他刚落地,还未稳住身形,吴邪早扑了过来,不由分说就是十二成功力一剑横扫过来,盘马双剑交叉才勉强挡住,人早已被推开,背撞在了树干上,张起灵也从围墙上跳下来,顺手抓起兵器架上一把长枪,呼地扔了过去,盘马急忙躲闪,这才没有被钉在树干上。

张吴二人配合默契,有如行云流水;攻势凌厉,宛若狂风骤雨,盘马顿时支持不住,这时他体内的灵刃之力左突右冲,经脉开始断裂,只是神经已被麻痹,感觉不到疼痛,他只恨得咬牙切齿,仰天长啸起来,恨不得将并肩走来的两人立毙剑下,三人很快又围着梧桐树斗了起来,交战中,一柄长枪很快被削成了五六段,只留墙头插在树干里。

激战正酣,盘马渐渐意识到想要同时打赢两人不太现实,吴邪功力毕竟差一截,他反正没有痛觉,拼着挨张起灵几刀,也要全力对付吴邪,吴邪顿时支持不住,眼看要被一剑砍断脖子,张起灵提刀喝一声,整个人扑了上来,挥刀直劈盘马手中的灵刃而去,灵刃对灵刃,本就是搏命的招数,可这时候别的办法都援救不及,而吴邪,则是张起灵拼下性命也要保护的人!

交锋只在一瞬间,吴邪还没有反应过来,盘马右手的灵刃已经断了,而张起灵为了救自己全然不顾性命,使尽力气冲上来,全身空门大开,盘马暴怒,左手灵刃自上而下朝他砍落!吴邪也顿时忘记了什么灵刃折断性命不保,提刀就砍,电光石火间,盘马剩下的一把灵刃也被齐刷刷折断!

他力量本就是灵刃维系,这时双刃俱断,立刻七窍流血,盘马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双手,发出不像人类的吼叫声。张吴两人情知他必死无疑,也不再进击,反而缓步后退。互相看看,都有些惊讶。

大凡天下剑术,都是在教导如何去伤人,可是再快的刀,再利的剑,总也会遇到无法摧毁的障碍,也许只有不顾性命也要保护另一个人的意志,才是最为坚定;只有为救人而拔出的灵刃,才能真正无坚不摧。

两人还在沉思,盘马突然回光返照般跃出了墙头,他俩忙回身要拦,却为时已晚。江湖规矩逢林莫入,两人相视一眼,同时停步,也不再追。吴邪急着回去看胖子,只见他流了不少血,但已止住了,阿宁和黑眼镜也受了伤,两人只围在云彩阿坤身边,都没有战意。张起灵却更着急关心吴邪,见胖子没事,早把他拉到一边墙角去,两人悄声私语起来。


“你……真的没事?”张起灵见吴邪身上血迹触目惊心,还是不肯罢休,追问起来。

“真没事。”吴邪笑了笑,“伤口也不疼了,你这一刀果然药到病除——”

话没说话却被张起灵捂住了嘴,吴邪见他眉头紧拧,也不敢再说,抓下他的手道:“好好,不提了,你呢,你也没事?”

张起灵摇头道:“没有大碍。”

吴邪点点头,一时找不到话说,两人顿时陷入尴尬的沉默,张起灵是不会觉得不自在的,他只要看着吴邪已经满足了,吴邪却有些扭捏,总觉得该说点什么,两人又是一别经年,仿佛有满肚子的话要说,到了口边却又挑不出来。

突然间,一只微凉的手钻进了狐裘里,贴着他的肌肤滑动,吴邪大惊,隔着衣服抓住,红了脸说:“小哥你……你干什么?”

张起灵见他这副模样,不禁起了调戏的心,故意凑到他耳边:“刚才你说,该摸摸你的心跳,我不放心,所以来试试。”说着,手就动了起来,轻车熟路找到吴邪胸前的红樱,若有若无擦过去,吴邪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回头去看,手软脚软地推他说:“这……这里……别……”

张起灵又凑近前来,猛地吻住了吴邪,双手在衣服里紧紧握住他的腰,只觉得比记忆中清减不少,更加心疼,也吻得格外用力,吴邪几乎窒息,半晌两人才分开,他擦着嘴边流出的口水,红透了脸笑道:“这又怎么说?”

“你要我探鼻息的。”张起灵语气略带点委屈,随即又正色道,“这些年,我欠了你很多。”

“大半年不见,张堂主倒学得油嘴滑舌。”吴邪伸手去刮他鼻梁,“不过,我不讨厌。”

楼主:口羊声依旧  时间:2020-10-13 02:29:04
【后记 力量】
无坚不摧这篇文的节奏很快,我自己写的时候,几乎是一气呵成,很多读者也向我提到过,说太快了有点无法适应,我也做过检讨,确实如此,像一把剑过于锋锐,难免失去厚重的力道,如果将来还有机会重新整理,我会多加一些缓冲,感谢大家给我的建议。

无坚不摧作为一篇瓶邪的武侠题材小说,我真不敢说自己没有ooc,之前有读者提出人物有偏差,我虚心接受,因为原著是现代剧,我既然写了武侠,可以说本身就是很大胆,很狂妄的,在这方面我只能尽全力想象瓶邪两人在那个背景下会说的话,会做的事,而这些想象绝不可能完全符合原著,更不可能完全符合众位读者的理解,我只能说自己无愧于心,我没有打着同人的旗号写自己的原创人物,但囿于能力所限,事实上确实出现的ooc,我也只能向大家道歉了。

这篇文一方面是写了我自己比较想写的相爱相杀这题材,一方面也是我自己的思考,关于力量,关于强大,关于权谋,关于人心。我是第一次写这样的吴邪,开场他已经是遭遇过数次打击,坚强狡猾的小三爷,而在整个文章的进行过程中,这些打击和挫折只有越来越多,越来越强烈,我跟大家一样,看着吴邪一次次被打趴下,又一次次顽强地站起来。可能大家觉得我是后妈,以虐人为乐,我也不敢说我没有刻意安排,不过之所以这样安排,是我想写出一个真正强大的小三爷。

之前我也看过一些武侠小说,写到一个人强,不是“我爸李刚”,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就是狂霸拽炫酷,一言不合拔剑相向,动辄闹得尸横遍野。这是不是强?是,可人生风云莫测,谁敢保证你一世大权在握?至于武功,更加虚无缥缈了,不需要什么大灾大难,等时间一久,就连十几岁的孩子也能把老头打翻在地。骄横一世,落得这般下场,岂不是比寻常人更惨。

权利,金钱,美貌,武功,这些都不是真正属于你的东西,命运可以瞬间把它们摧毁,真正属于你的只有你的心。

强大是一个苦涩的词语,不管是什么人,只有一次次被击倒再爬起来,才能真正变得强大。这篇文刚开头,吴邪得知小哥可能是当年的仇人,惊讶,愤怒,痛苦,让他甚至有些失控,到了上部结束,再次被背叛,死而复生的吴邪仿佛换了一个人,变得更阴沉和狠厉,但他也学会了把那些浮于表面的感情隐藏起来,到这一次误会解除之后,吴邪愈加坚强,甚至张启山的证言也不能让他动摇,直到最后,他接收约战,抱着弑爱和必死的决心,站在雪山之巅,平静面对最后时刻的来临,这时的吴邪,如同一把经过千锤百炼的宝剑,是我心中真正战无不胜,坚不可摧的象征。

再来说一下权谋,我是这么理解小花和秀秀的,他们如果从小跟吴邪情谊很深,后面对吴邪的帮助一定会更多一些,这两个人并不是绝对的利己主义者,只不过文中设定,吴邪跟他们缘分浅薄,实在不能归结到“自己人”里面。希望读者不要因为我的ooc讨厌原著人物,我觉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句话也很正确,在一个危急的情况下先努力保护自己和家人,再考虑别人,这是很正常的思维,有时候会显得不那么厚道,但绝没有什么错误,特别是文里面的小花,我感觉他真的已经很够意思了,放走吴邪,可以说担着巨大的风险,他愿意这么做,是情分,不愿这么做,也是道理。

可能是因为自己一些经历的原因,我对人性的期望值特别低,仗着自己毕竟还有些社会经验,厚着脸皮说一句,各位年纪比较小、还没有走上过社会的读者们,这个世界没有一些书里写得那么阴暗,可是也绝对不算亲切美好,跟你毫无渊源的陌生人,不害你,就是好事;其他的,最好不要期望太多,期望越大,就容易失望越大。

说完吴邪再来说说小哥,我比较自责的也是文里小哥戏份不大,虽然出场蛮多的,但是几次关键时刻,他都不在吴邪身边。不过相对的,他最危险,最迷茫的时候,吴邪也不在他身边,以我浅薄的见识看来,世事就是如此,即使再亲密再相爱的人,也只能给你慰藉和鼓励,而不能代替你走出挫折的阴霾,一个人真正面对危机的时候,通常都是在孤军奋战。

小哥对吴邪,始终是尽全力想要保护,但他已经杀死了吴老狗,自己清楚没有资格永远留在吴邪身边,所以他的想法变成了,既然这样就死也不告诉吴邪是谁要害老九门,让他把仇恨终结在自己身上,以此保护吴邪不去跟真正BOSS裘丞相硬碰硬。吴邪这样的江湖人士,要想动裘丞相,就只能按照他自己不要命的办法,吃一步登天散去暗杀,不管得手不得手,也不可能全身而退,最后绝对要死在丞相府的。张起灵深知绝对不能这样,所以死也不肯说出真相。

而吴邪对小哥的信任,也可以说是超越了他自己,可能很多读者觉得最后的结局不够HE吧,不过这也是我能想出的最好结局了,要在江湖上混下去,吴邪是绝不可能不结婚生子,整天跟小哥在一起的,要跟小哥在一起,他就得放弃自己拼命奋斗得来的事业和名气,二者不可兼得,吴邪自己也很清楚,所以他最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小哥,因为吴邪已经很清楚,这世界上对自己而言最重要的就是他。

至于结局那两个白发人,当然就是瓶邪啦,不然我就不会写的啦,他们去东瀛找到了忘情草,吴邪也因缘巧合治好了自己的病然后在一起当神仙眷侣了,就是这样,嘿嘿~~~

最后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谢谢!

楼主:口羊声依旧

字数:66190

帖子分类:瓶邪

发表时间:2013-05-15 00:58:00

更新时间:2020-10-13 02:29:04

评论数:2470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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