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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疑推理侦探武侠小说《潇逸隐》系列原创连载

楼主:王者之风lll  时间:2021-04-05 09:43:51
《潇逸隐》系列之三《翡翠鸟》连载(5)

(二)

天宇空远辽阔,每一片云都像是镶了一道紫红色的金边,清朗妩媚。

血红色的夕阳照着雕梁画栋,碧瓦金檐的日沉阁总坛,檐角的风铃在孤寂的揺响。

血色黄昏下,整个日沉阁总坛似乎都染了血的颜色,气氛凝重、沉闷、肃杀。

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即使那白衣青年见到死者时脸上也露出悲伤的神采。只有蓝衣人神色淡然,面无表情。

青石板地面上放着一具瘦长的尸体,年约五旬,书生打扮,头上戴着方巾,身着宽大的青袍,一双手掌生满老茧,十根手指打磨的如钢似铁。

这人就是日沉阁金日旗旗主,“铁指破魔”蓝映雪,势满岭南,名扬天下,然而他却再也站不起来。

昔日叱咤纵横、破敌无数、声威凛凛的“铁指破魔”蓝旗主,死了。

最痛心的人是牧尘烟,他的老眼中已有浑浊的泪光在滚动,这是跟随他手创日沉阁的汗马功臣,这是他的生死兄弟,就这样毁了。

茅心一伏在蓝映雪尸体上大声嚎哭。丁雪君、兰槐均已滚下晶莹的泪珠。

和暖的晚风吹在身上,心却是冷的,仿佛冬日寒夜没有火炉,冷意浸入骨髓。

这一刻空气仿佛都是悲伤的。

脸色乌青,蓝映雪面目狰狞,双睛吐出,带着难以置信地惊诧神色。两边太阳穴漆黑如墨,奇怪的是全身上下居然没有伤口。

又没有中毒的迹象,那么他是如何丧命的呢?

苍老的眸子盯着蓝映雪漆黑如墨的太阳穴,牧尘烟惊声道:“破魔指?”

“什么?”丁雪君悚然动容。

“破魔指震碎了两边太阳穴,重创脑神经,蓝兄弟就是因此丧命的”。牧尘烟沉声道。

丁雪君有些茫然:“这怎么可能?”

“没错,是破魔指,蓝兄弟居然会死在破魔指之下?”易眠香的声音中带着不敢相信的语调。

一旁的嵇抱月也点点头。

真的是破魔指,三大高手已同时认定。破魔指是蓝映雪的武学绝技,而他自己却偏偏死在破魔指之下。

“难道蓝旗主是自杀的?”丁雪君喃喃道,仿佛梦呓一般。

没有人回答她的问话。

这件事实在太突兀,太离奇,太不可思议。

暮色越来越浓,归巢的乌鸦聒噪的飞过,其间夹杂着几声凄美而婉转的鸟鸣。

忧伤的眸子看着躺在地上的尸体,蓝衣人双目陡然放光,流露出兴奋的神采,缓缓走过去。

“他不是自杀”。蓝衣人忽然道,声音有些嘶哑,却有着无比的自信。

“苏兄,有什么发现吗?”牧寒衣微笑道。

蓝衣人神情冷漠,淡淡道:“你看他的手掌、胳膊、肩头,肌肉膨胀,双手成爪,死前定与凶手搏斗过。他脸上的肌肉怒张,显然死前惊惧惶愤,因此他不可能是自杀”。
楼主:王者之风lll  时间:2021-04-05 09:43:51
《潇逸隐》系列之三《翡翠鸟》连载(6)

众人听他说的有理,都微微点头。

仔细检视着已经冰冷僵硬的尸体,蓝衣人神采焕发,原本阴郁木然的表情,似乎突然活泛了过来。

这一刻看去,他苍白的脸容极为英俊,剑眉星目,一张俊脸线条勾勒的极为完美,精致天然。双瞳黑如点漆,乌云般的黑发散披肩头,再加上他与生俱来的忧郁感伤气质,那一种帅简直就是天生的。

二十六七岁的年纪,穿着裁剪极为合身的湛蓝色衣裳,更增衬了他忧伤的气质,腰畔插着一管紫竹洞箫。产自三湘的紫竹驰名天下,用这种紫竹制造的洞箫更是如洛阳纸贵,一箫万金。

那张俊美的脸,犹如魔鬼一般吸引人的目光。

朦胧如烟的眸子定定地瞧着蓝衣人,兰槐的心跳不知不觉间加快了许多,就似有一只小鹿在砰砰地撞。

“这小子比寒衣还俊”。丁雪君暗道,如水的眸子也不禁多看了几眼蓝衣人。

这时,蓝衣人的目光怔住,注视蓝映雪的胸口衣襟,那里有一只鸟的羽毛。

五色斑斓的羽毛,像燃烧的火焰般鲜艳。

苍白修长的手指掐起那朵羽毛,蓝衣人凝视着,神色微微又有些迷茫。

“好漂亮的羽毛”。兰槐惊羡道。又问:“这是什么鸟的羽毛?”

蓝衣人沉默。

月影勾勒的更深,血色的夕阳下沉。

微白的眉头皱起,牧尘烟淡淡问:“谁是跟随蓝旗主回来的?”

那个满腮虬髯的大汉一直侍立在旁,闻声答道:“属下岭南佛山分舵舵主晏不平等四人,跟随蓝旗主回来”。

“蓝旗主在何时何地遇害?”牧尘烟说完,重重吸了一口烟。

晏不平凄然道:“前晚属下等在芦花河的一家客栈投宿,第二天早上,蓝旗主就已经死了”。

“当夜你们都没有听到异声吗?”牧尘烟沉声道。

“蓝旗主一人住在我们隔壁,属下在睡梦中隐约听得一声短促的惨叫,便再没有听到其他声音”。晏不平恭声道。

向来沉默寡言的嵇抱月,忽然道:“居然连打斗的声音都没有,可见凶手武功之高,一招致命”。想到这里,他后背不禁渗出一层冷汗。

晏不平拱手道:“属下等在芦花河附近查访了一日,因此才回来晚了”。

“有什么发现?”牧尘烟徐徐吐出一口缥缈的烟圈。

“没发现什么线索和可疑的人”。晏不平摇摇头,叹道:“附近的武林中人,只有龙虎山和雁荡派的几名弟子”。

温柔的晚风吹着翠绿的梧桐树。

“牧阁主,你看看这个”。

蓝衣人在尸体衣襟内发现了一封信,信封上写着五个银钩铁划的字:“牧阁主亲启”。

接过信封,牧尘烟阴沉着脸打开,看了一眼,脸色瞬间铁青,目光凝住。

牧尘烟神色越来越可怕,重重吸了一口烟,强行按捺下怒气,慢慢收起信封。过了半晌,悠悠叹了口气。

脸色稍有所缓和,牧尘烟淡淡道:“三日后,厚葬蓝兄弟,这事易兄弟负责”。

“是”。易眠香领命道。

精光四溢的眸子看着牧寒衣,牧尘烟缓缓道:“即日起,寒儿接任金日旗旗主之职,我若故去,寒儿继任日沉阁阁主”。

“爹爹”。牧寒衣有些诧异。
楼主:王者之风lll  时间:2021-04-05 09:43:51
《潇逸隐》系列之三《翡翠鸟》连载(7)

这件事牧尘烟已经和其他几位旗主商量过,嵇抱月等人均是赞成,只有牧寒衣事前未曾与闻,感到事出突然。

“寒儿”。牧尘烟声音平和:“为父平生三项绝技皆已经传授给你,‘红蟒’内功你已经习到六成,内功这种东西不可求快,要扎牢根基,稳步前进,你年岁日长,自然功力日精”。

“是”。见父亲说的郑重,牧寒衣收起了玩世不恭地神情。

“南岳离火掌与烈阳赤焰枪这两种武功,均是暴烈火性,与你性情不符,我传授你时,已经做了调整。剩下的就靠你自己去揣摩领悟,做出适当的修正改补”。

“孩儿知道”。

牧尘烟的语气更显郑重:“你天资禀赋很好,只是性格有些躁动、浮夸,这会阻碍你日后的成就,能改就改了吧”。

很少见父亲如此苦口婆心地对自己说话,牧寒衣心中一酸,滚下泪来。

“你本性纯良,侠义为怀,这是为父将阁主之位传与你的最重要原因,而不是因为你的天赋,这一点你要明白”。牧尘烟深深地看了儿子一眼,道:“好自为之吧”。

牧寒衣哽咽道:“爹爹,孩儿明白”。

赞许的目光看着蓝衣人,牧尘烟笑了笑:“苏壁贤侄,希望你能帮助日沉阁挺过这次危难”。

“小侄尽力而为”。苏壁缓缓道。

西方天宇几段残霞飘飘荡荡,落日下,不知何时现出拱形的七彩虹桥,色彩缤纷,灿烂虚幻。

脚步匆匆,一名面容黝黑、相貌丑陋的汉子走来,躬身道:“阁主,边舵主刚刚醒来,想要见您老人家”。

神色冷凝,牧尘烟深深嘬了一口烟,道:“走,去看看”。

众人紧随其后,偌大的庭院只剩下茅心一的哭声,呜咽的风声,清脆的鸟鸣。
楼主:王者之风lll  时间:2021-04-05 09:43:51
《潇逸隐》系列之三《翡翠鸟》连载(8)

一间静室。

绣金床上的大汉两颊深陷,脸色惨白如纸,斜靠着软枕,高声呻吟着,半睁着一双死灰色的眼睛,脸上的表情极为痛楚。

这位原来虎背熊腰的大汉,如今就似一滩烂泥。

左肩、头颅、咽喉都缠着绷带,这一次他真是九死一生,就连自己也不知道受了多少伤,双腿残废,左臂被断,最后凶手唯恐他不死,在咽喉上又补了一刀,简直要了他的命。

旁边坐着一位白发苍然的医师,瘦骨支离,全身上下没有一两肉。苍凉的眸子带着悲伤之色,瞧着气喘如牛的大汉。

那大汉看了看老者的脸色,就知道自己没救了,内心不禁长长叹了口气。

闯荡江湖,刀山血海,生死搏杀这么多年,他早已将生死看得淡了。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一群人走了进来。

黯淡的眸子看见走进来的牧尘烟,死灰色的眼中隐隐泛起泪光,大汉挣扎着端坐而起,嘶声道:“阁……阁主”。他喉咙受伤,吐字不准,众人勉强听清楚他的意思。

“边兄弟,不要动”。牧尘烟快步过去,紧紧握着边舵主的手。

那瘦骨支离的老医师站了起来。

精光内蕴的眸子看了看老医师,嵇抱月神情有些迷惘。

心情颇为激动,边舵主气血翻涌,咳嗽道:“咳,阁主,凶……凶手是一……伙人,领头的是……”

好似大限已到,边舵主双眼翻白,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边兄弟,边兄弟”。易眠香大声呼唤。

蒲扇般的手掌搭在边舵主小腹,牧尘烟缓缓将内力注入其丹田。边舵主才勉强说了四个字:“翻……翻云覆……雨……”

脖子一挺,边舵主与世长辞。

他最后这四个字,明显在说一个人,“翻云覆雨”又是什么人?

室内弥漫着浓郁的草药味和血腥味,牧尘烟长眉怒轩,缓缓喷出迷蒙的烟圈。

徐徐踱到床前,苏壁面色凝重,仔细检视边舵主尸首上的伤口。

目露沉吟之色,易眠香忽然道:“难道是龙虎山的‘翻云叟’玄灵子?”

黛眉微蹙,兰槐娇声问道:“那么‘覆雨’呢,指的又是什么?”

“‘覆雨门’是江西鹰潭一个小门派”。丁雪君徐徐道。

眉峰一敛,易眠香恍然道:“江西鹰潭毗邻龙虎山,二者有所关联也说不定”。

此言一出,室内顿时沉凝如水。

当今天下,武林格局,“一侠二教三道四僧五帮六世家七派八门九山庄十城堡”。日沉阁是“五帮”之一,龙虎山则是“三道”之一。

龙虎山是道教的发祥地,自来修炼正宗道家武学,门人弟子很少涉足江湖,在武林中的地位却甚是尊崇,堪比“三道”之首武当山。其盛名隆望犹在日沉阁之上。

“翻云叟”玄灵子是龙虎山当代张天师的师弟,是龙虎山门人中有数的高手。日沉阁虽然势满天南,也不愿招惹如此强敌。

“丁旗主查一查‘翻云叟’和‘覆雨门’”。牧尘烟目泛寒光,森然道:“即使强敌是龙虎山,咱们日沉阁亦不畏惧于他”。

“属下遵命”。丁雪君道。

她下属的红日旗,设有刺探情报,秘密暗杀的机构。

神色狐疑,苏壁想说话,却终究没有开口。

夕阳已没,不知不觉间,如云雾般朦胧的夜色笼罩大地。
楼主:王者之风lll  时间:2021-04-05 09:43:51
《潇逸隐》系列之三《翡翠鸟》连载(9)

深夜。

窗户开着,春季的晚风吹进来,夜凉如水。

屋子里没有点灯,苏壁坐在窗前,又恢复了忧郁感伤的神色,冷漠的眸子里目光虚幻缥缈,就像一个刚刚失恋的少年。

窗外月光皎洁,仿若银盘的明月空远清澈,苏壁怔怔地看着月色。

“谢谢你”。

牧寒衣的声音在床上响起,显然他也睡不着觉。

神色更加落寞,苏壁没有说话。

“在这样危难的时刻,你依然愿意帮我,我谢谢你”。不知为何,牧寒衣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

“咱们本就是朋友”。苏壁淡淡一句。

这一句话已经够了,牧寒衣也不再开口,只剩下风声中的蝉鸣。

明月的清辉无声间洒在苏壁忧伤的脸上,温柔如初恋情人的素手。他的心情却有些烦躁,也不知从何时起,他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目光变幻,头脑中似乎在努力捕捉着什么,过了许久,苏壁苍白清俊的脸忧愁如故。
他无声地长长吐出口气。

一抹如黑泥般的乌云悄悄掩来,遮住半边的月华,他的脸色也是一半明,另一半暗。
忽然,苏壁站了起来。

就在这时,若无若无,他好似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

“不好,是牧阁主”。说话间,苏壁已如轻烟般急掠而起。
楼主:王者之风lll  时间:2021-04-05 09:43:51
《潇逸隐》系列之三《翡翠鸟》连载(10)

(三)

惨叫声是从书房传来的。

如墨的云彩彻底遮掩住冷月的流光,天地间漆黑一片,夜风呜咽如低泣。

苏壁和牧寒衣赶到时,牧尘烟已经断了气,仰躺在太师椅上,苍老的脸容安详如睡熟了一般,右胸口鲜血淋漓,华丽的长袍似被炽火烧灼,破了个大洞。

那杆湘妃竹烟枪斜放在书桌上,翡翠锅子里留有燃烧的烟草,冒着浓烟,火光明灭不断。

门窗紧闭,屋子里血腥味、烧焦味、烟草味都很浓重。

初见这一场景,二人一阵愣怔,牧寒衣眼泪滚落,伏在父亲尸身,失声痛哭。

目泛奇异的光芒,苏壁脸上的落寞神色尽去,他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何赶到不祥。牧尘烟对牧寒衣说的那一番话明明是在交代后事。

难道他那时已然知道自己命不久长?

半晌后,嵇抱月、易眠香、丁雪君、茅心一、兰槐等人均已闻讯赶来。有的人衣衫不整,显然正在睡梦中,骤然闻讯,匆忙赶来。

牧尘烟是日沉阁主,名震天宇、睥睨武林的江湖豪杰,一代英雄,他的死对于日沉阁的打击实在太大。

是他一手创建了日沉阁,也是他一手将日沉阁推到顶峰,位列江湖“五帮”。

他既是日沉阁的领袖,也是灵魂。

然而,如今势满天南、武林至尊的日沉阁主,居然死了。

兰槐、丁雪君嚎啕痛哭。

由于事发突然,心情过于悲伤,兰槐哭晕在牧尘烟的尸体上,被人抬了下去。

就连嵇抱月、茅心一这样钢铁般的汉子都流下泪水。茅心一破口大骂:“他奶奶的,谁杀了阁主,我把他大卸八快,五马分尸”。

还能保持镇定的,只有苏壁和易眠香两人。

敞开门,清冷的夜风吹来,门外黑漆如墨。

“听到叫声,我们就赶来了,惨案刚发生不久,凶手还没有逃远。”明朗的眸子看着易眠香,苏壁缓缓道:“请易旗主带人搜索总坛,追缉凶手”。

“好”。易眠香迟疑了一下,说道。随即拉着茅心一出去了。

沉香木的书桌上有两盏灯烛,火光大亮,照耀着一室通明。

这时,嵇抱月、牧寒衣、丁雪君才勉强恢复了以往的镇定从容。

眼睛已有些红肿,牧寒衣凝视父亲的右胸口,失声道:“南岳离火掌”。

“居然是南岳离火掌?”丁雪君花容失色。

“心脏被南岳离火掌震裂焚毁,父亲才因此丧命”。牧寒衣悚然动容。

“震焚心脏?”丁雪君茫然不解。

人们的心脏通常长在左胸口,凶手为什么要攻击牧阁主的右侧。

牧寒衣语音悲戚:“丁旗主有所不知,家父的心脏与旁人不同,生在右侧”。

一旁的嵇抱月点头。

心脏生在右侧的人虽然不多,却是有的。

苏壁目光闪烁:“牧阁主心脏长在右侧,这件事连丁旗主都不知晓,凶手又是怎么知晓的?”

众人沉默。

“南岳离火掌”本是牧尘烟平生三项绝技之一,而他却死在“南岳离火掌”之下,这件事实在太诡异,太离奇。

半晌后,丁雪君忽然开口:“阁主也许是自戕?”

“不可能”苏壁断然道:“牧阁主为什么要自戕?现在正是日沉阁多事之秋,他没有理由做这样的事”。

“我跟随阁主三十年,我了解他的性格”。嵇抱月声音中带着无限悲楚:“他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

“好狠毒的心肠,好深沉的谋划”。牧寒衣脸上青筋暴起,双目如要喷出火来:“凶手知道父亲心脏的位置,一出手便要将他置于死地”。

几人均有些不寒而栗,凶手实在太可怕。
楼主:王者之风lll  时间:2021-04-05 09:43:51
《潇逸隐》系列之三《翡翠鸟》连载(11)

冷洁的月华自门外洒进室内,夜已经很深。

书房里只剩下四个人,一具尸首,没有人开口,一时间静谧如死。可以听见不远处搜寻凶手的叱咤声,喝骂声,显然还没有发现凶手的踪迹。

锋锐的眸子凝注尸首的伤口,苏壁骤然目光一闪,两根修长苍白的手指伸进去,夹起一片五色斑斓的羽毛。

如宝石般华美,如火焰般鲜艳。

牧寒衣神色一动,惊声道:“又是这片羽毛”。他还记得在蓝映雪的尸体上也发现了一模一样的羽毛。

定定瞧着掌中的羽毛,苏壁眼睛里陡然闪过一丝雪亮的光。

细细检视牧尘烟的尸首,再没有发现一处伤口,很明显,致命的伤处在心脏。没见到有价值的线索,苏壁微微有些失望。

眼底神色瞬息万变,苏壁喃喃道:“怎么没有?”

东侧墙壁立着一排松木书架,苏壁眸子冷漠如冰雪,缓缓走过去,忽然,他俯身,在青石地面上捡起一封信,信封上有五个银钩铁划的字:“牧阁主亲启”。正是在蓝映雪尸首上见到的信。

这正是他要找的东西。

拆开信封,迎面瞧见一行秀气柔媚的字迹,似乎出自女子之手。

“魔劫复出,牧尘烟死,日沉阁灭”。

信得右下角有一朵六出雪花的标志。

苏壁将信交给牧寒衣三人。

“魔劫?”丁雪君一看见信,就惊叫起来,玉容惨淡。

“三十年,整整三十年,魔劫又回来啦”。嵇抱月神色异常凝重。

“魔劫是什么?”牧寒衣目光有些迷惘。

丁雪君花容变色:“魔劫是一个组织,多年前,江南黑道武林的魁首,门人弟子武功甚高,手段毒辣,无恶不作”。

“它和日沉阁有什么关系?”牧寒衣问道。

“少阁主,老阁主没有对你讲过,‘魔劫’曾是咱们日沉阁的大敌”。嵇抱月脸色苍白如雪。

“哦?”

长长叹了一口气,嵇抱月悠悠道:“三十年前,日沉阁草创,与‘魔劫’苦战三年,老阁主一度被俘,终于将‘魔劫’连根拔除,残余势力逃到东海的荒岛之上,自生自灭”。

顿了顿,嵇抱月又道:“没想到今日他们又回来了,定然是要向日沉阁复仇”。

三十年前,魔劫统治江南黑道,呼风唤雨,作恶多端。江湖中人谈之色变。

丁雪君继续道:“那个妖女……

话刚出口,却听嵇抱月截断道:“这件事与老阁主的死没有关系,不提也罢”。

丁雪君闭嘴不言。

“我也听说,今年年初,日沉阁复出”。苏壁淡淡道:“领头的是黑道大魔头风火云龙”。

“风火云龙?”丁雪君玉容惊惶失色。

脸色铁青,嵇抱月难以置信地道:“风火云龙居然是‘魔劫’的龙头魔主?”

苏壁微微点头。

当今江湖,盛名最著,武功最高的魔道妖人,当属风火云龙。其心黑手狠,恶贯满盈堪比昔年的髑髅老人,据说武功犹有过之。

十年前,风火云龙扬名江湖,然而,没有人知道他和“魔劫”的关联。

双手握拳,手指因过度用力而苍白,牧寒衣恨声道:“定然是‘魔劫’害了我爹爹,我要给爹爹报仇”。

深邃的眸子看了牧寒衣一眼,苏壁淡然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室内没有打斗的迹象,一招致命,凶手的武功极为可怕”。

武林中人都知道,日沉阁主的武功完全可以排在江湖前十名,什么人能一招之间杀死他?

实在太鬼蜮,太恐怖!
楼主:王者之风lll  时间:2021-04-05 09:43:51
《潇逸隐》系列之三《翡翠鸟》连载(11)

“妈的,这狗崽子跑的够快”。门外忽然传来茅心一的喝骂声。随后易眠香和茅心一走进书房。

易眠香凄然道:“我和茅旗主搜遍日沉阁总坛,又派人分四路追踪,没有发现任何一处关于凶手的线索”。

沉吟半晌,苏壁缓缓道:“凶手很有可能已在日沉阁内”。

苍老的眸子瞧着易眠香,嵇抱月忽然问:“易旗主,那位给边舵主治伤的老医师是你请来的?”

“嵇旗主,连江南名医华仲明您老也不记得了?”易眠香道。

“居然是他”。嵇抱月恍惚道:“难怪有些眼熟”。

东方破晓,晨光熹微,天已经快亮了。

楼主:王者之风lll  时间:2021-04-05 09:43:51
《潇逸隐》系列之三《翡翠鸟》连载(12)

“妈的,这狗崽子跑的够快”。门外忽然传来茅心一的喝骂声。随后易眠香和茅心一走进书房。

易眠香凄然道:“我和茅旗主搜遍日沉阁总坛,又派人分四路追踪,没有发现任何一处关于凶手的线索”。

沉吟半晌,苏壁缓缓道:“凶手很有可能已在日沉阁内”。

苍老的眸子瞧着易眠香,嵇抱月忽然问:“易旗主,那位给边舵主治伤的老医师是你请来的?”

“嵇旗主,连江南名医华仲明您老也不记得了?”易眠香道。

“居然是他”。嵇抱月恍惚道:“难怪有些眼熟”。

东方破晓,晨光熹微,天已经快亮了。
楼主:王者之风lll  时间:2021-04-05 09:43:51
《潇逸隐》系列之三《翡翠鸟》连载(13)

一夜未睡,苏壁躺在床上,睡了两个时辰,醒来时,已过正午,艳阳高照。

牧寒衣忙着处理他父亲的丧事,房间里只有苏壁一个人。

窗外有啁啾的鸟鸣,清越婉转,他好似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拿出两片火焰般羽毛,色彩斑斓,五色缤纷。

这是翡翠鸟的羽毛,他第一眼就已瞧出来。

眸子忧伤如水,俊脸上漠无表情,苏壁怔怔看着羽毛,想着这件案子,思绪飘出很远。

蓝映雪、牧尘烟相继离奇死亡,龙虎山、翻云叟、覆雨门、魔劫、风火云龙、翡翠鸟的羽毛、一封离奇的信、一招致命的杀手、破魔指、南岳离火掌……

他们为什么都死在自己的武功之下?

难道他们真的是自杀?

他好似捕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闪电——那封信。牧尘烟看到信后,似乎就预感自己命不久长,向牧寒衣交代了后事。

那封信是谁送来的?

是凶手吗?

还有牧尘烟死时的那张脸,为什么是安详的?

苏壁办案多年,很少见到如此安详从容死者的脸,除非自然死亡。然而,牧尘烟明明不是自然死亡。

这是他遇到的,最诡异莫测、离奇难料的案子。

各种纷繁的头绪夹杂在一起,纠结成乱麻般的一团,苏壁感觉头脑有些晕眩,徐徐步出室外。

他的住的地方是一座雅致精巧的红色阁楼,在树木扶疏、繁花掩映之中。

一阵沁凉的春风迎面拂过,顿时胸襟明朗,神清气爽。眼前景色幽绝,熏风酥软,花香如海,千桃绽放。

日沉阁总坛毗近西湖,苏壁缓缓踱着步,不知不觉间,出了门,到了“断桥残雪”。春阳和暖,游人如织。

在断桥上漫步一会,绕过白堤、苏堤,早在西湖的美景中如痴如醉,云山秀水,如淡扫蛾眉,花光如颊,温风如酒。

远山青翠,苏壁抽出腰间的紫竹洞箫,洁白如玉的手指轻轻抚摸,骄阳朗照下,映出上面所镂刻两个小篆的字。

“伤魂!”

以箫伤魂,该是何等的一种力量,不知浸染了多少离情别绪,伤怀往事。

忧郁的眼眸凝视“伤魂”二字,苏壁眉宇间更增伤感。

如酒的熏风中,忽然传来一阵悠扬缠绵的琴声,苏壁微微怔了怔,琴音中有淡淡的忧伤与思念。

便似久处深宫的女子,在呜咽婉转的乐声中,低低倾诉自己不幸的遭遇。苏壁识得这是《汉宫秋月》的一段。

春日熏风的西湖,翠山丽水间,居然有人在弹奏悲泣伤怀的《汉宫秋月》。

如水的眸子里忧伤更重,苏壁将洞箫触在唇边,幽怨的箫声融入琴声,温柔婉转,就似细声安慰受伤的少女。

琴箫合奏,乐声清婉动人。苏壁向着琴音来处徐徐步去,骤然间,见到湖边三角红亭里趺坐着一位美妙佳人,垂首抚琴。

好似知道苏壁的到来,那美妙佳人忽然抬起头来,对着苏壁凄然一笑。苦涩的笑容使得苏壁一怔,这人竟然是兰槐。
楼主:王者之风lll  时间:2021-04-05 09:43:51
《潇逸隐》系列之三《翡翠鸟》连载(14)

苏壁一时恍然,难怪她会弹奏如此悲伤的曲子,原来在思念刚刚过世的父亲。

琴音一转,隐隐有肃杀之意,苏壁只感觉一阵锋锐劲风随着琴音压迫而来,箫声也随之一变,苍凉壮阔,宛如在北国大漠。

劲风越显凌厉,琴音渐渐高昂,好似置身泰山之巅。苏壁的眼眸中忧色更浓,陡然箫声一个拔高,宛然一声清越的鹰唳,飞跃高山之上。

兰槐脸色苍白,紧咬樱唇,只觉一道雄浑的内家罡气伴着箫音攻来,琴声再也抵受不住,“铮”然一声,琴弦断了两根。

神色微微茫然,兰槐站起身,勉强笑道:“好俊的‘无相音波功’”。

“你的‘天音乾元真气’也很不错”。苏壁神色淡漠,面无表情。

“我久闻江湖传言,苏大哥掌法精奇,天下无双,没曾想音功也如此出神入化,小妹真是班门弄斧,苏大哥莫要怪罪”。兰槐俏脸微红,向苏壁敛衽为礼。

苏壁知这小姑娘喜爱胡闹,也不以为意,微微一笑。

见苏壁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兰槐微笑道:“日沉阁有苏大哥这样的强援,定能打败敌人,给我爹爹报仇”。

说到爹爹,兰槐眉梢眼角忧愁顿生。

她今天穿着一身水绿的长裙,趁得她姣好的容颜如出水芙蓉,一张玉容虽有些憔悴,依然美丽不可方物。肌肤胜雪,巧笑嫣然。

刚满二十岁,正是女孩子最美好的年纪,玲珑有致的胸脯,修长而有弹性的玉腿,盈盈一握的楚腰,无一不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爹爹刚过世,我心中难过,出来弹琴”。兰槐浅笑道:“苏大哥,你怎么也来西湖?”

苏壁相貌极为英俊,似乎有些妖异,对女孩子有一种奇特的吸引力。兰槐见到苏壁第一眼,就被他俊美的脸庞,忧郁的气质深深吸引。

“我出来走走”。苏壁淡淡道。

他性格天生的感伤、落寞、抑郁寡欢,沉默寡言,只有查案子的时候才会有难得的激情,明朗照人,活力四射。

也不知为何,只要和这个女孩子在一起,苏壁的内心便开朗许多,眉宇间不再万种忧愁,千般伤感。

悠悠叹了口气,兰槐面容悲戚,明眸中闪着泪光:“我妈妈很早就死了,而今爹爹也死了。苏大哥,你爹娘还在吗?”

骤然间,苏壁神色忧郁,缓缓道:“我自小没有见过我爹娘”。

“啊,好可怜啊”。兰槐叹道:“对不起啊,苏大哥”。

“没关系的”。柔和的眸子看着兰槐,苏壁徐徐道:“可能就因为我爹娘死得早,我性格自小就孤僻、忧愁、落寞,不喜欢和别的小孩子玩,我喜欢音乐,我喜欢小动物,尤其是天上的飞鸟,它们是我的朋友”。

苍穹高缈,远山如黛。

波纹如绫,一只不知名的鸟掠过清澈如许的湖面,苏壁看着它,目光满含着深情,就似看着多年的老友。

“你知道吗?适才的是翡翠鸟,叫声凄婉”。苏壁淡淡道。

果然,清风中传来几声凄美婉转的鸟鸣。

两人并肩站着,面对水光粼粼、烟波浩淼的湖面,兰槐温柔地看着苏壁,似乎已被他感动,如烟岚的眸子里泪光莹然。

夕阳渐斜,兰槐收起七弦琴,与苏壁沿着氤氲的湖边,并肩缓行。

热泪已然盈眶,兰槐伤心哽咽道:“我母亲在我三岁时就死了,我已忘记她的样子,只记得她很美很美”。

神色凄楚,苏壁想说些安慰的话,却不知如何开口。

“你知道吗?我母亲是苏州薛家的小姐,后来嫁给我父亲”。兰槐泣道。她父亲的死,使她想起了很多伤怀往事。

苏壁点头。

苏州薛家是名闻天下的大贾,主营丝绸、钱庄、漕运,几代经商,富可敌国。

不知不觉间,两人的手掌已然握在一起,紧紧的握着。

苏壁感觉到,由于激动,兰槐纤柔无骨的手掌微微颤抖,冷如冰雪。

暮色苍茫,兰槐与苏壁依偎着看“雷峰夕照”,美轮美奂,宛如清婉的梦境。

回到日沉阁,已是新月初上,门房告诉他们一个惊人的消息。

“紫阳旗嵇旗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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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逸隐》系列之三《翡翠鸟》连载(15)

(四)

夜色如同墨一般泼洒下来,湖光山色浸染。

日沉阁总坛也如墨一般的压抑、沉闷、诡异、神秘。

嵇抱月死在练武厅,他年纪虽已老迈,身体却仍强健,每日黄昏都要在练武厅锤炼浸淫了几十年的“斩龙手”绝技。

苏壁和兰槐赶到练武厅时,牧寒衣、易眠香、茅心一等都已到了,还有日沉阁的几位舵主,以及那位瘦骨支离的老者——江南名医华仲明。

众人的脸色均极为难看,犹若笼罩着一层阴云。

茅心一正在破口大骂:“王八羔子,谁他妈下的毒手,给老子站出来,看老子不宰了你”。显然恼怒已极,脸色气的如酱爆猪肝。

那位江南名医好似偶感了风寒,不停地咳嗽。

惨案刚发生不久,牧寒衣等人也刚刚到。

地上溅满了鲜血,嵇抱月的尸体倒在血泊中,咽喉裂开,殷红的血液如泉水般涌出。苍老的眸子瞪得溜圆,须发戟张,脸上肌肉扭曲,似乎死前极为愤怒,惊诧。古铜色的瘦手立掌如刀。

将死者全身仔细搜检一遍,苏壁没发现其他伤口,清冷的眸子注定死者裂开的咽喉,目光变幻。

“斩龙手”。牧寒衣声音凄楚:“斩龙手掌力刚猛,割裂嵇旗主的咽喉,当时便即毙命”。

苏壁身子一震,没有说话。

嵇抱月外号“斩龙将”。斩龙手是他赖以成名的绝技,浸润几十年,他竟然会死在斩龙手之下?

日沉阁两日之内连丧三名高手,皆是死在自己的绝技之下,这件事实在太过鬼蜮,太过离奇。

“嵇旗主怎么会死在斩龙手之下?”兰槐哽咽道:“难道他是自杀?”

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

苏壁也没有说话,是不是他同样认为这些人是自杀?

苍白的手掌上有一朵燃烧似火焰般的羽毛,苏壁怔怔地看着,这是他刚才在嵇抱月的尸首上找到的。

每一个死者身上都会有这样一片羽毛。华美如宝石,鲜艳如火焰。

室内的血腥味极为浓郁,初上的冷月斜射进来,清光匝地。

江南名医咳嗽几声,深沉的眸子瞧着嵇抱月的尸首,眉宇间有浓重的悲哀。

“咦”。苏壁轻呼一声,在尸体的左手边,青石板地面上见到一片凹处,有拳头大小,在血泊中,凹处四周有清晰的石屑。

坚硬平整的青石板地面怎么会有一处下凹?

秀眉微皱,沉吟半晌,苏壁忽道:“嵇旗主是个左撇子?”

牧寒衣点点头:“你怎么知道?”

微微一笑,苏壁默然不语。

“我生怕再出事情,这一日派人在总坛四周严密防守”。牧寒衣叹了口气道:“凶手的线索依然是一点也没有”。

“谁最前发现尸体?”苏壁淡淡问道。

一位虬髯满腮的舵主上前一步,躬身道:“属下偶然从此处路过,见到嵇旗主遇害,赶忙禀告少阁主”。

正是佛山分舵舵主晏不平。

火光明亮,一室如昼,练武厅里点着两盏六角铜灯,燃烧的油香与血腥味混合在一起,令人欲呕。

剧烈地咳嗽几声,华仲明的病势好似不轻,缓缓走到尸首旁,老眼中滚下两行浑浊的泪水,声音悲咽:“嵇兄,二十年前你我结交,想不到今日重逢,你却突然撒手人寰,让老友情何以堪”。

说着,他伏在尸首上,放声痛哭。

华仲明和嵇抱月原来是多年的老友,怪不得嵇抱月见到他时,感觉眼熟。

目泛精光,苏壁凝视着瘦骨支离的老者。

老者情发于心,哭声甚哀,感染着其他人均纷纷洒下热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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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逸隐》系列之三《翡翠鸟》连载(16)

匆促的脚步声响起,风姿绰约,艳如桃李的丁雪君快步而来,神情有些慌张。

“丁旗主,你怎么才来?”牧寒衣微微有些不悦。

“少阁主息怒”。丁雪君勉强将神色镇定下来,拱手道:“属下忙着调查‘翻云叟’和‘覆雨门’,才得知嵇旗主被害”。

说话间,两行清泪滚下玉颊,宛如梨花带雨。

牧寒衣神色稍缓:“查的如何?”

“鹰潭分舵的弟子传回消息,‘翻云叟’玄灵子近三个月在山中闭关,未下龙虎山。龙虎山其他弟子也未见异动”。丁雪君忍住泪水:“两日前,‘覆雨门’被当地一个小帮派‘四海帮’吞并,已经除名”。

“如此说来,这件事与龙虎山和‘覆雨门’并无多少关联”。牧寒衣沉吟道。心中稍稍舒了一口气,牧尘烟过世,他便是日沉阁的主人,实在不愿意招惹龙虎山那般的强敌。

丁雪君神色黯然,道:“属下也这般认为”。

灯烛燃烧旺盛,在夜风中摇曳。动荡的灯火照着每个人的脸,或明或暗,诡异、神秘、难测。

“难道‘翻云覆雨’这条线索就这样断了吗?”易眠香忽然道。

苏壁道:“没有断”。

“哦?”

“边舵主身上有两处剑伤、一处刀伤可以辨识出凶手的武功家数”。苏壁缓缓道:“剑法是‘招魂十八招’”。

易眠香失声道:“‘招魂十八招’风翻云”。

“如果我没有认错,刀法是‘忘川十三斩’”。苏壁淡淡道。

“‘忘川十三斩’雷覆雨”。丁雪君惊声道

兰槐悚然动容:“‘翻云覆雨,风雷双少’”。

“没错”。苏壁点点头:“我想这才是边舵主话中真正的含义”。

练武厅一时沉凝。

“翻云覆雨,风雷双少”是近年来江湖的后起之秀,据说武功远远超过名门大派雁荡派的杰出弟子“雁荡七英”。俨然便是武林后起之秀的翘楚。

只是二人出身魔道,滥杀无辜、奸淫抢掠、罪大恶极,在江湖上的名声反而不如“雁荡七英”,受正道中人的鄙夷、唾弃。

苏壁淡淡道:“江湖传言,‘翻云覆雨,风雷双少’是黑道大魔头风火云龙的嫡传弟子”。

“风火云龙,这就是啦”。牧寒衣脸色铁青:“他们都是‘魔劫’的人”。

晚风夹杂馥郁花香吹来,血腥气渐渐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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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逸隐》系列之三《翡翠鸟》连载(17)

天宇无尘,斜挂着一弯冷月。

负手站在窗前,苏壁神色悲哀,忧愁,任凄凉的晚风吹打胸膛。胸中好似有一团无情的火在灼烧,眉头紧皱,他思索着案情。

牧寒衣坐在桌边,梨花木桌子上放着一张洁白的纸笺,上面写着一行秀气妩媚的字:“魔劫复出,牧尘烟死,日沉阁灭”。

信的右下角是一片六出雪花的标志。

以手支颐,兰槐斜靠着触手生温,香气馥郁的床,却毫无睡意,一张玉容苍白的毫无血色。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已有些麻木,接近崩溃的边缘。

屋子里有三个人,却是一片死寂。如坟墓般的死寂。

一丸鹅蛋似得月,被纤柔的云丝们簇拥上了一碧的遥天。

望着澄澈的、闪烁星辰的夜空,苏壁神色有些冷漠、有些茫然。

“砰”的声响,一拳锤在桌子上,牧寒衣站起身来,焦躁的踱着步。

给他在眼前晃来晃去,兰槐也有些烦躁,斥道:“能不能不晃了?”

“不能”。牧寒衣的回答很干脆。

兰槐有些气恼:“切,没本事给爹报仇,就知道晃来晃去,有什么用?”

没有理会妹妹的讥讽,过了半晌,牧寒衣双目一亮,忽然道:“我派人看得那么严,凶手不可能混进来。即使混进来,也不可能没有一点迹象。因此只有一种可能,凶手就在总坛内”。

听哥哥说的有理,兰槐没有开口,等他说下去。

“在总坛内,能杀死爹爹和嵇旗主的人不多,即使偷袭也不多”。牧寒衣道。

黛眉深锁,兰槐点点头。

纤如白玉的手掌掐起桌上的纸笺,牧寒衣徐徐道:“这封信上的字,很明显出自女子之手”。

兰槐大惊失色,突然想起一个人。

月华如练,窗外的九里香树影婆娑。

苏壁的目光寂寞如雪。

“大家都是在嵇旗主遇害后,便即赶到现场,只有一个人过了好久才来,这段时间她在做什么?”牧寒衣冷然道。

兰槐默然。

过了半晌,牧寒衣继续道:“杀了人后,难免心绪紧张,这段时间她刚好平复慌乱的心绪”。

“而且她来的时候神色慌张,明显还没有平复好”。兰槐接口道。

“不错”。牧寒衣点点头,续道:“她是怕时间太久,我们怀疑到她,因此心绪还没有完全平复,便赶到现场。还谎称去调查‘翻云叟’、‘覆雨门’”。

兰槐冷冷道:“龙虎山和鹰潭距离杭州尚远,她哪里会亲自去,只需要发下命令,等消息就好啦。所以她在撒谎”。

脸色铁青,牧寒衣一字字道:“凶手就是她——丁雪君”。

兰槐张大了樱唇,好半天,才道:“她怎么会做这种事,杀了爹爹和嵇旗主对她有什么好处?”

她母亲过世的早,日沉阁高层只有丁雪君一个女人,平日里她们走的很近,她实在不敢相信凶手竟然是丁雪君。

“也许她已被‘魔劫’收买,也许她有自己的图谋”。牧寒衣双目泛起寒光:森然道:“总之她做这种事,肯定有她的理由”。

孤独的星辰在夜空闪烁,远处有夜枭的嘶鸣。

目光依旧寂寞如雪,苏壁听到这里,眸子闪过精光,忽然开口:“丁雪君什么出身?”

牧寒衣嗫嚅道:“这些事,我知之不详,还是请易旗主来问一问吧”。

冷哼一声,兰槐讥笑道:“你整天除了逛窑子,就是喝酒赌钱,什么事都不上心,你又能知道什么?”

“妹妹,你知道?”牧寒衣一喜道:“快告诉我们”。

“当年,她是扬州的名妓,艳冠群芳,誉满江南”。兰槐冷冷道:“据说和‘魔劫’还有些关联”。

苏壁淡淡道:“她是如何加入日沉阁?”

朦胧如烟的眸子瞧着苏壁,满含情意,兰槐柔声道:“魔劫覆灭前,她看出魔劫大势已去,便投靠了日沉阁。魔劫覆灭时,她只是个分舵主,爹爹见她武功不弱,为人机敏强干,更兼擅长刺探、暗杀,于是升她做了旗主”。

“擅长暗杀,又是‘魔劫’的余孽”。牧寒衣沉声道:“凶手定是丁雪君无疑”。

晚风凉如水,吹得每个人的心都是凉的。

一阵沉默,沉默的令人窒息。

苏壁缓缓道:“我总感觉有些事情不对”。

夜空如墨,群星璀璨,扶摇的垂柳,树叶沙沙作响。

忽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一名弟子站在门口九里香浓绿的树叶下,匆忙高声:“不好啦,少阁主,红日旗丁旗主刚被杀害”。

三个人同时怔住,胸口便似被重锤凿了一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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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逸隐》系列之三《翡翠鸟》连载(18)

(五)

丁雪君死在自己的卧室。

每位旗主在日沉阁总坛都会有一座属于自己的独立院落,丁雪君的院落距离红色阁楼较远。苏壁、牧寒衣、兰槐三人赶到时,易眠香、茅心一、晏不平等人都已在那里。

丁雪君喜欢安静,她的院落在远离西湖的东北角,满院栽植各种的兰花,有金边墨兰、蝴蝶兰、奇花绿云、富贵名兰、雀梅等等。

兰花被誉为花中君子,可见主人的高洁雅趣。

卧室朝向正南,如水的月华悠悠洒进来,满室如蒙上一层薄雾轻绡。不知名的甜香飘飘荡荡,宛如置身月宫广寒。

室内布置极为雅洁,不染纤尘,窗台摆着两盆上佳的“大屯麒麟”。翠被红香,纱幔低垂。

明显有打斗的痕迹,但并不剧烈。撞翻了两张椅子,窗前的紫檀木桌子也已歪斜,茶盏碎了一地,低垂的纱幔划了几道口子。

鲜血流了一地,丁雪君仰躺在地,酥胸上插着一柄纤细灵巧,冷彻入骨的长剑,血自伤口流出。她脸上的肌肉仿佛还在抽搐,眼珠却已死鱼般突出。

昔日的江南名妓,今日的红日旗主,艳冠群芳,名满天下的丁雪君,死了。

就这样走到她苦涩、灿烂、凄凉、辉煌人生的终点。

然而,她却死不瞑目。

面目狰狞,好似窥探了什么重大的秘密,却已永远不可能说出口。

兰槐伤心至极,美目中泪光涟涟。

紫色脸膛泪水纵横,茅心一骂道:“你大爷的,狗崽子,下手真他妈狠,别让老子抓到你”。手中紧握着一柄雪光锃亮的明月弯刀。

刚走进温香袅袅的内室,苏壁第一眼就见到一片五色斑斓的羽毛,在丁雪君圆润挺拔的胸前。

轻轻拾起那片火焰般的羽毛,苏壁愣怔良久。

明朗的眸子盯着那柄清光绝世的长剑,牧寒衣有些不敢相信:“君兰剑?”

他的神色有些复杂,丁雪君既已死了,那么她便不是凶手。

“怎么会呢?”兰槐悚然惊容:“丁旗主怎么会死在自己的剑下?”然而,她声音越来越弱,她也认得那柄剑正是丁雪君的随身佩剑。

丁雪君以剑法成名,一手“八仙剑法”独步天南,随身所配“君兰剑”是一柄光华夺目,锋锐异常的软剑。

“丁旗主会不会是自杀?”晏不平失声道。

所有人均沉默,满室死寂如坟墓。

紫檀木桌上点着两盏六角铜灯,只有烛花偶尔爆裂,劈啪作响。

血气愈渐浓郁。

清冷的眸子凝注徐徐淌血的伤口,苏壁忽然道:“剑虽是‘君兰剑’,剑法却不是‘八仙剑法’”。

易眠香在一旁微微点头,他知道不是“八仙剑法”,却看不出是什么剑法。

“那是什么剑法?”茅心一忍不住问道。

“招魂十八招”。苏壁一字字道。

“什么?居然是‘招魂十八招’?”兰槐这一惊非同小可,脸色顿时煞白。

苏壁淡淡道:“是‘招魂十八招’中的‘望乡回顾’”。

“招魂十八招”是“翻云覆雨,风雷双少”中风翻云的绝技剑法。

晏不平动容道:“如此说来,凶手是‘翻云覆雨,风雷双少’中的风翻云”。说到后来,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没错”。苏壁点点头。

“总坛防卫森严,他怎么可能进来?”晏不平狐疑道。

“如果我的推测没有错”。苏壁缓缓道:“‘翻云覆雨,风雷双少’,早已经混入了日沉阁总坛”。

这句话说出,所有人脸色均是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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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逸隐》系列之三《翡翠鸟》连载(19)

“大爷的,胆敢混进来,我非抓到这只狗崽子不可”。茅心一大喝。说话间,扬动手里雪亮的明月弯刀,便往外走。

易眠香一把拽住他,急问:“老茅,你干嘛去?”

“我带人再搜一遍,挖地三尺也要把这龟孙子挖出来”。茅心一脾气急躁,一把挣脱易眠香的手掌,冲了出去。

易眠香看向牧寒衣,意在询问。

“让他去吧”。牧寒衣叹道。

凄凉的夜风中,孤独的月华下,满院兰花摇动。

深沉的眸子在室内扫了一圈,苏壁徐徐走向窗前的紫檀木桌,桌上散乱摆放着制作精巧的笔墨纸砚,一沓上好的宣纸已被翻倒的茶水浸湿。

第一页宣纸是空白的,苏壁翻到第二页,眼前赫然一亮,瞧见三个孤拔挺秀、颇有气象的字。

不愧为昔年的江南名妓,丁雪君的字章法谨严,自成一家,俨然有大师风范。毫无女子的纤细柔媚,却有男子的孤绝峭拔,宛如泰山顶上一棵松,冷傲苍穹。

苏壁摇了摇头,这字与那封神秘书信上的字体全然不同,显然不是出自一人。

“薛冰素”。牧寒衣走过来,念出三个字。

“啊”的一声惊呼,易眠香身子震颤,瞳孔因恐惧而收缩。

牧寒衣冷冷问道:“易旗主,薛冰素是谁?”

脸色煞白,易眠香迟疑半晌:“这女人心狠手辣,武功高绝,是当年‘魔劫’的核心人物,江湖人称‘辣手仙子’。据说,‘魔劫’覆灭之前,她就已经死了”。

听到他的话,很多人均想起这个人,不由得心中一惊。

“辣手仙子”薛冰素,是三十年前黑道上响当当的女魔头,手段毒辣,无恶不作。更是“魔劫”的核心高层,睥睨武林,纵横天南。

当年,“辣手仙子”的名头,在江湖上使人闻名丧胆。

“死了?”牧寒衣双眉紧皱,狐疑道:“丁旗主死前,为什么要写下了这个女魔头的名字?”

神色一动,苏壁忽然想起,兰槐的母亲也姓薛,出身苏州薛家,两者又有什么关系吗?

夜色已深,血腥味逐渐冲散花香,使人有种窒息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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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逸隐》系列之三《翡翠鸟》连载(20)

深夜无眠。

月光也仿佛有了倦意,躲在如墨的阴云后小憩。

如帘幕般夜空垂的很低,低沉的就好似压在人头顶上。寂意阑珊的眸子瞧着凄惨的夜色,苏壁无声的叹了口气:“要变天了”。

一阵疏狂的山风吹过,苏壁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风雨欲来,山风满楼。

牧寒衣神色冰冷,忧伤,就像苏壁平时的样子,他斜靠在红香玉软的床沿上,牙关已咬出血。

红色阁楼如坟墓般沉寂。苏壁忽然嗅到一阵酒菜的浓香。

苏壁、牧寒衣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兰槐命厨房做了几样小菜,现在就摆在桌子上。

五梅乳鸽、熏羊肉、韭黄鳝背、红白鸭子炖豆腐、红烧蹄膀、清蒸鲤鱼,还有一碗火腿丸子荷叶汤,一壶五十年陈的泸州老窖。

“你们来吃饭啊,一会要凉了”。兰槐柔声的呼唤。

变故接连发生,牧寒衣心痛如割,哪里还有吃饭的心思。苏壁也不感觉饿,因此两人都没有动。

“蓝旗主、牧阁主、嵇旗主、丁旗主相继被害”。苏壁神色如常,忽然开口:“凶手的目的是什么?”

沉吟半晌,牧寒衣脸色惨白,惊声道:“凶手想要一步一步的毁灭日沉阁”

“凶手既然已在日沉阁内”。苏壁点点头:“他的下一个目标,会是谁?”

秀眉一剔,牧寒衣道:“易旗主,或者茅旗主……

苏壁插口道:“也有可能是你,少阁主”。

“苏兄,我们该怎么办?”牧寒衣的脸色更白:“不能让凶手得逞,日沉阁的力量已经不多了,不可以再有所削弱”。

日沉阁的核心高层原有六人,如今只剩下两人。

“赶快让所有人都聚在大厅里”。苏壁淡淡道:“凶手虽必在其中,然而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敢贸然出手。如此,你和易旗主、茅旗主,或可保安然无恙”。

“好,我现在就去办”。想到凶手的手段狠辣,牧寒衣背心泛起涔涔冷汗。

牧寒衣、苏壁如迅风般掠出红色阁楼,飘然远去。

美丽的眸子注视桌上的酒菜,兰槐叹了口气,如水波般温柔的目光中隐隐有些失望。

不知何时起了一层薄雾,轻轻染在天宇、房檐、池畔、芳草、树梢、花间,迷蒙如烟,清幻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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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逸隐》系列之三《翡翠鸟》连载(21)

雾渐浓,天地之间仿佛笼了一层轻烟。

苍穹垂的愈低,压得人心头喘不过气来。

日沉阁总坛的所有人,包括佣人、丫鬟、马夫、厨子都聚在大厅里,足足三四百人,大厅堪堪容纳。

一时间人声鼎沸,嘈杂喧嚷。

清咳一声,牧寒衣伸出一双修长的胳膊,示意噤声。日沉阁勒令部署,向来法纪严明,令行禁止,众人见少阁主示意,均安静下来。

大厅四角点着尺许长的牛油大烛,浓郁的油香充溢,照耀大厅如同白昼。

“大爷的,那龟孙子不知道藏在哪,老子竟没搜到”。茅心一高声喝骂,吼声如雷。 手中弯刀青光闪动,寒气逼人。

苏壁、牧寒衣、兰槐、易眠香等人或站或坐。一位瘦骨嶙峋的老者坐在角落里,断断续续地咳喘着,正是那位江南名医华仲明。

白衣胜雪,牧寒衣腰间插着父亲那杆湘妃竹烟枪。

待众人声音平息下来,牧寒衣正要说话,原本洞开的门窗忽然间无声闭合,众人正感惊诧,嗤嗤数声,角落里的四支牛油大烛随声熄灭。

顿时,室内黑漆如地府。

适才火光通明,骤然间进入黑暗,众人目力均感不适,伸手不见五指。

只听几声怒吼如雷霆,正是茅心一的声音,“当当”几下兵刃相交,内力高深者已能感应到刀光剑气,闪电般流转。

“噗”的一声,锋锐兵刃刺入血肉的声响,随即茅心一发出凄厉的惨嚎,挣扎地喝出两字:“是你……

之后便声息全无,归于静寂。

这几下交手电光石火,在火烛熄灭后,火速动手,有的人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战况便已经结束。

随即,有人打开紧闭的门窗,点燃四角的牛油大烛。

变故陡生,众人无不有惊悚之感。

大厅又恢复光明,众人便见到茅心一倒在血泊中,脸上的肌肉扭曲,铜铃大的眼珠怒睁,紫色脸膛变得苍青如阴云。左手掌上血迹淋漓,红如夕阳。

神情威猛依旧,狰狞犹有过之,然而,已经死了。

咽喉的伤口血流如注,青石板地面上鲜血四溅,淋漓如泼墨山水。

茅心一咽喉上插着一柄刀,一柄寒光闪烁,冷气凌人的明月弯刀。

赫然是他自己的刀。

所有人都怔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茅心一的尸体,额头上冷汗涔涔。他外号叫“三刀一命”,别人杀他却只用了一刀。

这是不是一种讽刺?

他怎么会死在自己的刀下?

日沉阁五旗旗主中,硕果仅存的易眠香老泪纵横,心情异常激动:“到底是谁?你要做什么?是个英雄好汉就站出来,明刀明枪的与我决斗”。

这位平时淡定从容、精明干练的朱阳旗主,已真正的被凶手激怒。

然而,没有人回答,大厅里死寂沉沉。

只有一名瘦骨支离的老者剧烈的咳喘着,好似肺腑寸断一般。

月光深藏在浓云后,外面的夜空更黑暗。晚风清冷如霜,吹在人身上,心肺亦冰冷如霜。

在茅心一尸首上细细检视,苏壁没有发现那片五彩斑斓的羽毛。

每个死者身上都会有一片鲜艳如火焰般的羽毛,为什么茅心一尸首上没有?

神情冷峻,苏壁看了看犹在哭泣的易眠香。

漆黑的眸子注视茅心一咽喉的伤口,晏不平神色惨然,道:“难道是‘霹雳刀法’?”

“霹雳刀法”是茅心一的成名绝技,浸淫几十年,刀法精湛,独步天南。

“不是”。苏壁淡淡道:“是‘忘川十三斩’”。

“什么?”晏不平悚然动容。

苏壁神色淡然:“是‘忘川十三斩’中一招‘奈何桥上不回头’”。

这时,易眠香停止哭声,微微哽咽:“不错,正是‘忘川十三斩’”。

“忘川十三斩”是“翻云覆雨,风雷双少”中雷覆雨的绝技,江湖上众所周知,众人一闻此言,场面大哗。

“凶手是雷覆雨?”兰槐神色凄然。

苏壁缓缓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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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逸隐》系列之三《翡翠鸟》连载(22)

浓眉倒立,牧寒衣目光冰冷:“风翻云杀了丁旗主,雷覆雨杀了茅旗主。‘翻云覆雨,风雷双少’,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嘈杂中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虽在喧哗声中,却清晰可闻。

凌厉的眸子看着易眠香,苏壁缓缓道:“易旗主,我有一个疑问”。

“苏公子尽管问”。易眠香道,勉强才使激动的心情平复下来。

“你为什么要打灭四角的牛油大烛?”苏壁冷然道。

易眠香面肌倏地一挑,干笑道:“苏公子真会说笑话”。

苏壁冷笑道:“我没有说笑话,你看这是什么?”纤白如玉的手掌摊开,上面有两枚五角形的鹅卵石,打磨的极为光滑。

“五花石?”牧寒衣惊声道。

“有人发五花石打灭四角的牛油大烛,我身形随之而起,却慢了一步,我赶到时,灯烛已被打灭,我只得接了这两枚五花石”。苏壁徐徐说道。

暗器打灭牛油大烛不过是极短的一瞬,苏壁竟然后发先至,追赶暗器,其反应之快,轻功之高,均是难以想象,厅内众人无不骇然。

牧寒衣看向易眠香:“易旗主,这是什么回事?”

“五花石”是易眠香的独门暗器,厅内日沉阁众人大多知晓,纷纷喝问。

沉吟半晌,易眠香惨然一笑:“少阁主,你还信任我吗?”

“易旗主,五旗旗主只剩你一人,你是日沉阁的支柱”。牧寒衣慨然道:“我希望你帮助我重振日沉阁,又怎会不信任你”。

“好,既然少阁主信任我,我定然辅助少阁主重振日沉阁”。易眠香凄然道:“‘五花石’,前几天被人盗走”。

语声淡然,牧寒衣道:“既然如此,此事也就不必提了”。

夜空垂的更低,窗外冷雾凄迷。

深邃的眸子冷冷瞧着易眠香,苏壁淡淡道:“茅旗主死前说了两个字‘是你’,声音惊惶愤怒,他定然是发现了重大的隐情”。

易眠香道:“苏公子说的有理”。

“在临死之前,茅旗主还在那人衣上留了印迹”。苏壁面色平淡如水。

“什么印迹?”易眠香忍不住问道。

“一个血手印,是用左掌印上去的”。

茅心一左掌鲜血淋漓,原来是临死前将血手印在凶手衣上。

然后,苏壁便将清冷的眸子投向易眠香的衣裳下摆,茧绸青衫上赫然有一个血掌印,在青衫的映衬下散发着乌黑色泽。

所有人都顺着苏壁的目光,看向易眠香的青衫下摆,同声惊呼:“是他”。
楼主:王者之风lll  时间:2021-04-05 09:43:51
《潇逸隐》系列之三《翡翠鸟》连载(23)

一瞬间,易眠香脸色煞白,颤声道:“老茅不是我杀的”。

“茅旗主刀法精绝,一招之间能杀死他的人并不多,因此凶手不是一个人”。苏壁冷冷一笑:“茅旗主虽不是你杀死的,但你却是帮凶”。

顿了顿,苏壁又道:“茅旗主发现围攻他的人之中有你,因此惊惶中说出那两个字,临死前又在你衣上印下了血手印。当时大厅漆黑,又在混战之中,你并没有发现茅旗主在你身上留下的记号”。

怔怔瞧着青衫下摆的血手印,易眠香脸如死灰。

“五花石你可以说被人偷走”。苏壁轻笑道:“这次你还怎么抵赖?”

星辰皆已隐没,天宇黑漆如炭。

如刀锋般的眸子盯着易眠香,牧寒衣面罩寒霜,一字字道:“真正的奸细原来是你”。他的声音已因愤怒而颤抖。

“没错”。易眠香忽然狞笑起来,指着牧寒衣的鼻子:“牧寒衣你马上就要死了,你一死,我就是日沉阁的主人”。

牧寒衣逼视着他:“你和谁勾结背叛日沉阁?是不是‘魔劫’?”

“反正你也要死了,就告诉你吧”。易眠香大笑:“‘魔劫’想要你和你老子的命,而我想要日沉阁,所以你们都要死”。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叛徒”。牧寒衣怒不可遏,沉声喝道:“‘魔劫’都来了什么人?”

“‘翻云覆雨,风雷双少’已在这大厅里,但你绝对猜不出是谁?”易眠香阴笑道。

“说,他们是谁?”牧寒衣上前一步,抽出腰间的湘妃竹烟枪,指着易眠香。

易眠香缄默不答,双掌在胸前环抱虚圆,左掌缓缓推出,轻软如棉,正是他平生绝技“阴阳绵掌”。

“去死吧”。易眠香脸上现出狠厉之色。掌势加快,夹带一股雄浑劲风。

瞳孔骤然收缩,牧寒衣神色不变,手中湘妃竹烟枪宛如出洞火龙,仿佛燃起炽热烈火,四周温度陡升,精光耀目的枪尖斜挑。正是牧尘烟平生三绝之一的“烈阳赤焰枪”。

两人闪电般交手三招,易眠香陡觉背后一阵剧痛钻心,眼前金星乱舞,不自禁地一声惨嚎。

不知何时,他背心上已插着一柄雁翎刀,血如泉涌。

牧寒衣知易眠香受伤甚重,必死无疑,身子飘然退后一丈。

“啊”。又是一声惨嚎,雁翎刀被人拔出,殷红的血箭自伤口狂喷而出。

易眠香剧痛欲死,挣扎着转回身,见晏不平提着流淌血迹的雁翎刀冷冷瞧着自己,目光中满是不屑。

喉咙咕噜乱响,易眠香张大了嘴,终究没能发出声音,“嗙”地倒在血泊中,眼珠因惶怒而凸起,好似要脱眶而出。

日沉阁的最后一位旗主,也已辞世离去。

烛光轻晃,使得整个大厅像船映水光一般微微荡漾。

角落的枯瘦老人叹息一声,又禁不住咳的腰背蜷曲,状如虾米。

雁翎刀上鲜血兀自没有淌尽,晏不平躬身道:“少阁主,易眠香反叛本阁,谋害少阁主,属下斗胆杀了他,为本阁除害,请少阁主治罪”。

神色隐有倦意,牧寒衣点点头,轻声道:“这件事不怪你”。

血腥味浓郁如花香,场面更加沉闷、压抑、凄惨、神秘,令人窒息。

楼主:王者之风l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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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舞文弄墨

发表时间:2017-03-23 00:39:00

更新时间:2021-04-05 09:43: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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