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水读 >  天涯 >  莲蓬鬼话 >  说说那些年在龙王庙遇见的鬼神之事

说说那些年在龙王庙遇见的鬼神之事

楼主:封建迷信从业者  时间:2020-10-30 14:59:02
很久之前认识了一个长沙龙王庙里面的道长,每逢周末就特意跑去他那听了他讲的许多奇奇怪怪的故事,接下来这段时间,我有空就给大家整理这些玄之又玄的奇闻异事,不过切忌勿当做封建迷信,最好是当做轶事来看,我不完全保证每个故事的真实性,可能有所删减

楼主:封建迷信从业者  时间:2020-10-30 14:59:02
今天先讲一个关于障眼法的故事。

湖南地区为古楚国的范围,从距今两千多年前的商周时期起就巫风盛行,百姓多祭祀蚩尤,认为自己是蚩尤的后代。

湖南最北边的平原被洞庭湖、长江阻断,有趣的是,民间法师(如元皇教的端公)过了长江以北便销声匿迹,长江南边几乎每个村落都有,不得不说,湖南是个迷信大省,村里的老百姓都懂得不少收惊退煞的简易法子,关于民间高人的传说更是数不胜数。

那是民国年间的事了,长沙城里最繁华的地段,头一个要数坡子街。坡子街在长沙西边,西街头便是湘江,沿着湘江的二十八处码头停靠着南来北往的货船。为了上下货船便利,商号不免大多开设在坡子街,又有许多走南闯北的客人在这里歇脚,坡子街附近客店、酒家一应俱全,免不了有许多卖艺的、说书的都上这里来讨生活。

这坡子街的东边街尾是个肉铺,那屠户姓陈,生意并不十分兴旺。

做这杀猪的营生有个讲究,生意越差越马虎不得,倘若头一天就宰一头猪,没卖完,这长沙的天气又潮又热,搁到第二天肉就烂了,生意只会越来越差。寻常的屠户要么与其他同行每日分一头猪卖,要么见天色晚了就把肉用盐腌起来,还有更讲究一些的,把肉铺开在井旁,平时猪肉冰在井里,有客人要的时候再从井里取出来,晚上卖不完的也存在井里,上面铺一块青石板。除此之外,有些不会做生意的,只好把剩下的肉自己拿回家吃,吃不完的就扔了,隔天再杀猪,赔了钱自己担着。

这陈屠户却奇怪,每日生意有些冷清,绝卖不完一头猪,可从没见过他腌肉,铺子附近没有井,更不见他跟别的同行分肉,仍旧每天早上杀一口猪,可想他在这桩买卖上赔了不少钱,日子过得一天不如一天。
眼见这么下去,肉铺就要关张大吉了,陈屠户关上店门,挂了写着“今日歇业”的木牌在门板外面,便出门去了,这一去就是半个多月。
等到他回来,肉铺重新开张,邻居发现他不像往常那样每天早晨起来杀猪了,但卖的肉却是晶莹剔透,十分新鲜,想必是去别处学了什么保鲜的秘方。
又过了几天,更奇怪的事发生了,有不少买了肉的顾客找上门来,说在这里买的肉都是新鲜的,一回家就开始发臭,只能拿去扔了。
陈屠户自然不能认账,把找上门来的顾客奚落了一阵子,继续做自己的生意。
这肉铺是栋二层楼,一楼做店面,二楼是一家住户,男人白天出门做工,女人生完孩子刚出月子。

这堂客(湖南方言,堂客是老婆的意思,也多用于称呼中年妇女)在月子里想喝老姜肉片汤,男人想着照顾邻居陈屠户的生意,就去他店里买来肉给老婆做汤,可肉一放在案板上就闻见一股臭不可闻的腐坏味,再仔细一看,肉竟也是坏的,只好拿去扔了。为此,还落下堂客一阵埋怨,但男人心大,没记挂着这件事,转天又去别家肉铺买肉了。
这天,堂客抱着孩子站在二楼的窗前低头往下看,见屠户正在一楼把一条条的猪肉挂在铁钩子上。堂客看得分明,这肉都泛黄了,准是当家的不知心疼钱,这种肉都买回来。
可来来往往的客人纷纷驻足,称赞陈屠户的猪肉新鲜,挂上去水灵灵的十分好看,自发排起队来要买肉。堂客心中纳闷,终于忍不住,喊了一声,你们没看到他的肉都发黄了么?!买不得叻,肉都是臭的。

原来,陈屠户出门半个多月,是去找师傅学了“障眼法”。这障眼法十分神奇,不是对着人使符,而是对着物件施法,能够随意变幻物件的模样,连气味形状手感都与真家伙一般无二。寻常那些跑江湖的骗子若是习得此法,便将石头变化做珍珠翡翠卖给他人骗取钱财,这术法维持不了太长时间,所以一旦出手,骗子要马上跑路。受骗的人多了,这事慢慢传开,老百姓买贵重首饰也加上了十分小心,只去那些有信誉的老字号铺子里买。学障眼法用来卖猪肉的,陈屠户倒是头一个,所以不易被识破。而障眼法有两个破绽,一是在施了法的物件正上方看下去,这物件还是原本的模样,侧面看起来就是变化后的模样,仿佛罩了一圈看不见的伪装。二是这障眼法不能被说破,倘若有人见了真相,一嘴说破了,这术法也就失灵了。

那堂客这么一喊,一整排挂在铁钩上的新鲜猪肉顿时打回原形,竟全是腐肉,臭气弥漫开来,大家伙儿都捂住了鼻子。
陈屠户气恼她说破了自己的障眼法,顿时生了个坏主意,昂首朝堂客怀里一指,喊道,你怀里抱着一条毒蛇叻!
堂客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觉得手里有些凉凉的,听屠户这么一喊,回过头来看,怀里竟真是一条竹叶青,正朝自己脸上吐舌信子,吓得堂客两手一抖,将毒蛇甩了下去。
只听得“啪”的一下,毒蛇落在地上,瞬间又变成了那刚满月的孩子,连吭都没吭一声就气绝了。
堂客这时才知道是被陈屠户的障眼法戏弄了,不肯善罢甘休,当即奔下楼去抱起孩子嚎哭起来,破口大骂陈屠户。
坡子街的街尾乱作一团,有围观了看热闹的,有去报官的。
后来,肉铺被查封,这二楼的两口子也搬去别处了,因为有了这桩事,坡子街后来再也没有屠户来开肉铺。
楼主:封建迷信从业者  时间:2020-10-30 14:59:02
再说个纸扎人的奇闻。

湖南地区宗教氛围很浓厚,最主要的体现就是老人过世,几乎家家都要搭灵堂做法事,也因此养活了不少做白事行当的人。

外地的朋友可能难以想象,仅老人过世这一件事,涉及了十多个行业,除去做寿衣、帮亡者化妆、订制骨灰盒/棺材这些必需的行当之外,还有帮忙搭灵堂的,有做白事宴席的,有接道场的,有抬棺材的,有租赁麻将桌供吊唁的客人消遣的等等。其中,最有趣的要属做纸扎的。

按湖南习俗,家中长辈过世,要专门去纸扎铺子里请手艺高超的匠人扎个独栋的房子。这纸扎的房子讲究很多,里面所有的窗户都是活动的,每层房屋之间有“楼梯”连接,房子里冰箱、空调、电视机、桌椅板凳等各种家具家店一应俱全,连遥控器都有,房子两侧堆着金山银山,这一栋纸扎屋子占地价格通常不低于2000元。纸扎的屋子最关键的地方有两处,一是房屋大门封闭着,二是房子门口还站着个用纸糊的“管家”,管家身上的背包,里面有一张完整的冥府地契。

白事进行到最后,要由长子拿把小刀,将房屋大门小心翼翼地划开,再在地契上写好亡者的名字,塞回管家的背包里,这才跟钱纸一起烧化。
至于这纸房子烧了之后在另一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我们都没见过,但不管谁家长辈过世,为表孝心,后人都会去请纸扎师傅扎这么一个精致的房子来烧。

我有一位市内的道友,姓万,和我同龄,是个行坛道士,自己没有庙,哪里有法事了缺人手,喊他准到。但老万平日里有些狡猾,按我们这里的说法,叫做“策皮打拐水老倌”,是说他常常装内行来骗斋主信士。按北方方言说,他属于比较“鸡贼”的一类人,常常使些小聪明占别人便宜,宁死不肯吃亏。

两个月前,万道长一位好朋友的父亲过世,这位朋友不巧正在东南亚出差,收到消息连夜订了返程的机票,因为疫情的原因,回来以后需要隔离,只好由家人负责操办后事。他想起扎房子这是个单独的项目,通常不在丧葬行业的服务范围内,便打电话托万道长帮忙去纸扎铺子里买一栋已经扎好的纸房子,买好以后再算钱。
万道长心里打起了小九九,寻思要是买贵了,朋友会疑心他中间吃了回扣;这房子如果送到灵堂里,又免不了要随些份子钱;要是直接请纸扎铺子的人送货,这又得多掏车费。最后万道长干脆给我打电话,把事情原委讲了,问能不能把房子送到我这里烧,请庙里的阴差夫丁帮忙给他朋友的父亲送过去。我想着这也是好事,没犹豫就答应了。

可当天下午万道长来我庙里的时候我就傻了眼,他手里只提着一片硬纸板。
我问道,你说的纸房子呢?
万道长扬了扬手里的硬纸板,说,喏,这不就是?
说着,万道长撕开塑料包装纸,把那硬板纸折了折,就成了一个长方体的纸壳,六个面是印刷好的房屋的模样。
我好奇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捡起地上的塑料包装才发现,里面还有一个纸做的“王冠”,原来这是给小孩子玩的立体卡纸。
我说,你这玩意好使么?多少钱买的?
万道长说,40块钱,这不也是个房子么?反正都是拿来烧的,没事。
说罢,他自己去取纸笔写了“地契”和押牒,又拿了些纸钱撒在这硬纸壳房四周,点起火来烧了。
我特别留意到,他是等房子已经烧得看不出轮廓了才拿出手机拍了一下,随后又发了个语音消息,说道,兄弟你放心,我给你父亲买了个好大的房子,刚烧完,你看一下,照片发给你了。
发完语音,万道长跟我道了谢就走了。

隔了一个多月,我去市里做法事的地方刚好在万道长家附近,法事结束了我想着联系他一起吃顿饭。
万道长说他那位好朋友也在,正要去拜访这附近住的一个“下菩萨”的人(湖南地区管出马仙尊称叫做下菩萨,平时如果不用太尊敬的话,也称之为“马脚”),上次在我庙里烧的纸房子还没谢谢我,干脆一起去见这位下菩萨的人,见完了再找个馆子吃饭。
我答应了,万道长随后发了手机定位过来,我就按着定位导航到了这马脚的家里。
一进门,见个中年妇女正在大声地哭,我好奇地问万道长,她哭什么?遇见啥事了?
万道长一摆手,说,我也不知道啊。
万道长的那位好朋友恭敬地问道,师傅,您哭么子喔,是不是我父亲在那边过得不好?
这中年妇女边哭边说,你爸爸好惨喔,他家房子破破烂烂的,连个窗户都没有,家里面空空的,房子破也就算了,门还是封死的,进都进不去,你爸爸一直在家门口打转。

那位朋友听了这话,脸色铁青地看着万道长。

说说到这,看客们应该明白了,是那位朋友的父亲从那边托意过来了,所以任何时候都对逝者千万别省钱,那边的世界也是我们现实世界的各种物品的
楼主:封建迷信从业者  时间:2020-10-30 14:59:02
中国文化有很多有趣的观点,只是经过了上千年的发展,它已经融入了每个人的日常生活,让我们太过于熟悉,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我们认为所有随机发生的事情,概率并不是平均的,而是有一个看不见的运气在主导,运气好的时候,坏事出现的几率小,好事出现的几率大。生活中的种种现象,被看做是运气值高低的“测量计”,比如眼皮跳、开车出行遇见很多红灯、做噩梦、听见乌鸦叫,似乎都意味着厄运即将来临。并且,这个观点里,大家普遍认为冥冥中有很多事情影响着运气值的高低起伏,而不同的地区,人们对影响运气的行为却有不同的认知。
湖南人不为外地人所知的习俗,叫做“省嘴待客”,意思是自己平时生活无论有多么节俭,遇见客人了,要拿最丰盛的菜肴来招待,认为这样是积累功德,无形中大大提升了自己的运气。

运气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人们始终相信它存在,不管是平时生活还是工作甚至电脑游戏,并且有办法去改善它,所以发明出各种各样古怪的方式做尝试,如今,转发锦鲤、为神佛照片点赞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了。

那是去年中秋节期间,樊大姐提前找我,让我专门留一下午的时间,她带个朋友来庙里。
樊大姐是庙里的老香客,四十出头的年纪,在市内以收租为生,生活很清闲,时常带着一些熟人来庙里烧香。
中秋节我特地提前把事情处理完,就在庙里等她。樊大姐也没有爽约,下午两点多就带着朋友到大殿里了。
我看她朋友也是四十岁上下的年纪,打扮得很时髦,还戴着一副大墨镜,开玩笑地说,樊大姐,您这是带着大明星来了呀。
樊大姐笑了笑,说,没有,什么大明星,她有点见风流泪,就戴个墨镜挡风。这是小冯,你叫她冯姐就行。
我和冯姐握握手,算是认识了。

我问道,我今天下午把其他的来客都推了,有啥要紧事?
冯姐把墨镜一摘,放在桌上,说,赵道长,我想问一下,能在您这庙里捐一条门槛吗?
我以为我听错了,说,你要捐一条门槛?就那个挡雨的门槛?
冯姐点点头,说,对,我想去找匠人做一条石头门槛,特地来问问能不能放在您庙门这里。
我说,怎么会想到要捐门槛,您是老家有这个习俗还是遇见什么情况了?
樊大姐好奇道,她一开始就是让我帮忙找个庙,跟道长约一下,我还真不知道是有什么事,捐门槛是怎么个情况啊?
我说,我上学的时候学了篇课文叫《祥林嫂》,祥林嫂提到过说觉得自己罪孽深重,要赎罪,就是去庙里捐门槛了。好像是要在门槛上刻上自己的名字,放在庙里,大家来来回回的时候都从上面跨过去,相当于代替自己赎罪了。但是这应该是江浙一带的习俗,本地没见过有人这么做。
冯姐说,对,我老家就是湖南的,平时在杭州工作,这是中秋节才回来一趟,这个说法就是那边的人告诉我的。
我说,我这大殿门口有楼梯,你看我们这庙整个都不是按照古式建筑造的,雨水进不来,所以也用不着门槛,但要是您特别希望这么做,加一条门槛也可以考虑。你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介意说出来吗?
冯姐顿时脸就红了,说,我没做过坏事啊,必须做过坏事才能捐门槛吗?
我说,不是,捐门槛这不是个类似赎罪的方法吗?你没做坏事赎罪干啥呀?
樊大姐也附和道,我当是什么大事呢,搞得我好紧张,还以为你无心惹了大祸一直不敢跟人说。是呀,没做坏事赎什么罪?
冯姐说,我也不太懂,那边的当地人跟我说这个是上辈子造的业。

我说,原来如此,江浙一带佛教比较兴盛,有这个前生作孽造业影响到这辈子的说法,这个罪也不一定真的是做坏事了,佛教的说法是人有贪嗔痴,也就是贪念、嗔怒和愚昧,这也叫三毒,三毒会残害身心,惹人造业,这个业是个广义的概念,包括无意中可能对别人造成的伤害,但只要是个人,这种情况多多少少都会有的。道教的赎罪是有具体对象的,比如你渎神戏鬼,惹到了哪位神明或者哪里的孤魂野鬼,专门对这种情况做解冤释结。没有这种我个人身上背业要广泛赎罪的概念,道教所有的法事都是要有对象的。
我看冯姐似乎情绪不好,赶紧开玩笑地补了一句,不是谈对象的那个对象啊,单身也能做法事的。
冯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低声说,那我该怎么办呢……
我说,您到底是遇见了什么事?我兴许能帮上忙,您要是不方便说,要不我看看您的八字?
冯姐说,我也真不知道从何说起,您帮我批批八字吧,看看我到底是怎么了。

我排了冯姐的八字,仔细看了一下,觉得没什么问题,说,你这八字挺好的啊,也没什么大灾大难的,贵人运还挺旺,偶尔有些朋友背叛、同事嫉妒这一类的事,但也不太要紧。夫位很稳,婚姻方面也不错,这个八字已经算是很好的了,不知道你有什么烦恼。
冯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贵人倒是也有,公司老总特别赏识我,我才38岁,上千人的大公司,我从一个小员工做到现在也是副总了,同事嫉妒、朋友背叛这都是肯定有的,怎么说呢,就感觉有一双没有形状的手,每次我好一些了就会倒霉。
我说,你这八字地支有财库,按现在流行的说法,不漏财,能存得下钱啊,我说句话您别生气啊,我觉得您是不是更年期出现的情绪烦闷,或者中年危机这样的问题?
冯姐瞪大了眼睛,苦笑着说,我还没结婚,这就到更年期了?
楼主:封建迷信从业者  时间:2020-10-30 14:59:02
冯姐这么一说,我也有些吃惊,问道,您这38岁了还没结婚呐,是一直忙工作忽略了个人问题?

冯姐说,这不就是想问道长看看怎么回事嘛,怎么说呢,就是身边的朋友都觉得我特别幸福,是公司的副总,收入很高,也没有什么拖累,工作还不忙,说我不找对象是眼光太高。实际上我生活是很不如意的,举个例子来说,每次发年终奖或者公司分红,钱发到我手上当天准出事,我这也拿了七八年的分红了,年年都出事。

第一年是出车祸,这事也奇怪,那天下雨路滑,我开车还特别注意,小心翼翼地慢慢开,结果也不知道怎么就开到河里去了,我人倒是没事,车报废了;
第二年是我提前约好了跟朋友一起出去玩一趟,早上发的钱,上午出发去山里,结果下午车就坏在山上了;
第三年是我想着这是不是有魔障,我就别出去玩了,打出租车回家吧,刚进小区门口,有个老太太,不知道是怎么了,看见我就追着我骂,各种难听的话都往外出,然后还要上来扯我头发,我对天发誓我真的就是轻轻握着她的手阻止她,她的手腕“咔嚓”一声就骨折了,然后她女儿就去法院告我,纠缠了将近半年的时间;
第四年更有意思,我回家路上没出事,回到家以后有人敲门,我一开门吓坏了,一群穿制服的民警让我去协助调查,最后我才知道是有个女杀人犯跟我长得一模一样。后面的这些年我都很小心,但没用,总会发生这种奇奇怪怪的事情,而且就在发钱的当天。
我说,你这事情要是巧合的话也有点太巧了,不过这也不耽误你找对象啊,要说是有的八字桃花特别弱,一直找不到对象也正常,我看你的八字应该有不少追求者才对。

冯姐说,您听我说,我自己感觉这就跟历险记似的。我身边确实是有不少追求者,但我已经不敢交往了,我二十来岁的时候谈过对象,谈一个出轨一个。我自己心里很明白,如果找的就是那种性格或者社交圈子不靠谱的人,遇见这种事情的概率要大很多,就比如你在夜店酒吧里认识个男生,想谈恋爱最后结婚,那基本不靠谱,我就是找的很老实很本分的那种男生,但一跟我交往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最后都是男方出轨,我最后已经有些死心了,就想着只要这人心里有我,其他的我都不在乎,但是这样也做不到,对方一定会找其他的女孩然后把我甩了。不瞒您说,像我们这个收入水平这个年纪的女人,有一些离过婚的,就去找个年轻一些的男孩,每个月给他发钱的那种。

我不禁想起了之前来庙里烧香,说自己是做“面首”的鲁平(鲁平的故事,详见庙祝见闻录《夺情》一文),说,这个我大概了解,之前有一位香客说自己是做这个行当的。
冯姐开玩笑似的说道,您这还真是卧虎藏龙啊,就我已经对婚姻不抱什么希望了,前几年我一个好朋友就跟我说,如果实在是没有结婚的指望了,不如就去包一个这样的男孩,反正也年老色衰了,正常谈恋爱,对方冲着钱来还要虚伪地装作是爱你这个人,不如干脆找个就图你钱的得了。而且,我没结过婚,找个单身的男孩,让他做我的助理,慢慢带着他学习这些工作上的事,对双方也都有好处。我一想,也对,就让她帮我介绍了一个,小伙儿长得挺精神的,二十五岁,人也算机灵,本想着以后就这样,我把他当亲人。结果跟我才半年,就告诉我说他以后跟另一个老板了,我专门约着跟他谈了一次,如果嫌我给的钱少了,我可以加,结果他跟我坦白,那个女的比我还大十岁,给的钱比我少,就是他觉得“他找到真爱了”,这是他的原话。我都想不通,比我大十岁也就是比他大二十多,他有什么真爱,能当他妈妈的人了。谈什么条件都挽留不住,最后还是走了。我自己平时还总做噩梦,说是噩梦也没有什么特别恐怖的事情,梦里总有些奇奇怪怪的人打我,都是我不认识的人。

说到这里,冯姐又长叹一口气,说,我是不是什么天煞孤星啊,这日子还怎么过得下去呢?
我说,听你说了这么多,我大概了解了,你这里情况确实有些蹊跷,平时生活中有些不如意是正常的,但你这里所有不如意的事都有一些奇怪的规律,感觉像是犯煞引起的,你还记得确切发生这些事最初的时间点吗?在这附近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冯姐想了想,说,好像一直都是这样,我也没注意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更早的时候我也就是个打工的白领,没拿过公司的分红,自从有了股权,每次分红都会出事。谈恋爱也是从第一个男朋友开始就一直被出轨然后把我甩了。

我问道,你家里其他人有发生这种怪事吗?比如你父母。
冯姐说,我妈妈倒是没有,平时生活中偶尔有些不顺心,但平心而论这是正常现象。我爸妈离婚很多年了,我很小的时候我爸爸就经常打我妈妈,所以离婚以后她就带着我一个人生活,不让我去见我爸爸,这么多年都没联系,我已经不太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了。
我又问,那也就是说,你父亲这边所有的情况你都一无所知?这么多年从来也没给什么爷爷,曾祖父上坟祭拜过?
冯姐说,小时候的事隐约还记得一点,上坟祭拜是肯定没有了。
我说,你还记得些什么,跟我说说吧,有没有什么迁坟,或者是祖父辈有意外身亡的事情?
楼主:封建迷信从业者  时间:2020-10-30 14:59:02
冯姐说,没听说过有迁坟的事,祖父辈应该是没有意外身亡的,我记得我爸爸跟我爷爷奶奶关系也很不好,那时候我上小学一年级,我的同班同学过中秋过端午,还经常去爷爷奶奶家吃饭过节,我从记事起,就从来没去过爷爷奶奶家。我那时候特别小,也不懂事,还问我爸爸是不是爷爷奶奶死了。孩子嘛,问出这样的问题其实是正常的,但问出口了一般会被爸妈狠狠打一顿,好好教育一番,尤其是我爸脾气特别暴躁,平时有什么不高兴的就会打我和我妈妈。我现在想起来感觉很奇怪,我问出这句话来,我爸好像也无所谓,连骂都没骂我一句,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二年级的时候爸妈就已经离婚了,之后的事情我就完全不知道了。

我说,你父亲现在还活着吗?这个你应该知道吧。
冯姐说,这个我是知道的,他刚和我妈妈离婚那几年,他经常喝醉了酒,半夜来家里砸门,站在门口骂我妈妈,说话特别难听,我们母子俩人也不敢开门,担惊受怕的。后来我妈妈努力工作攒钱,在市里买了商品房,我们就搬到市里住了,没告诉他。但是他这些年一直在打听我和我妈妈的情况,毕竟就那么大个圈子,他跟我妈妈的共同的朋友同事都挺多的,那些朋友也可怜我妈妈,一直不告诉他我们住在哪里,每次他要打听我们,也都跟我们说。尤其是我升了公司副总以后,他就特别想找到我,打听得更勤快了。本来他也没有负过什么养育我的责任,去法院告我也没用,我可以给他养老的钱,但是我不会照顾他。最近还听我妈妈说,他可能要去浙江找我。我遇见这些事情是不是因为我没有对他尽孝?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就认了,我要是对他尽孝,对我妈妈太不公平了。

我说,如果这些事是他找人来故意跟你为难,那跟他有莫大的关系,除此之外就不太可能了,活人是没办法对你造成这么大的影响的。按你的说法,你爸爸应该生活也很不如意,他如果没给你爷爷尽孝,等你爷爷过世,他倒是很有可能受到比较大的影响。你遇见的种种奇怪的事,我总觉得跟你祖父或者曾祖父这两辈人有关。

冯姐说,您这么一说,我觉得有可能,他跟我妈妈离婚以后其实有一段时间互不往来,而且那段时间里,就算我妈妈不去刻意打听他的情况,也会有一些朋友主动说他的事。我父母离婚之后半年多,爷爷就过世了。我爸爸喝醉酒然后来家利砸门是这之后的事情,可能当时他的工作出现很多不顺心,也就脾气更暴躁了。但是我觉得没道理啊,我就没见过几次我爷爷,我爸爸对他不好,他应该找我爸爸去啊,不应该来影响我。
我说,问题就在这里,你和你爸爸像仇人一样,你爸爸和你爷爷又关系很紧张,这就好比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你爷爷让你爸爸生活工作处处不如意,这纯粹是我们说的报应,你的情况不一样,你和你爷爷没有矛盾,你该去给他上坟祭拜啊,不然老人家孤零零的,多凄惨!

冯姐说,嗯,你说的有道理,我该去祭拜我爷爷,但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他埋在哪,压根也没办法去祭拜。你的意思是,我这一切的不如意,其实是落了我爷爷的埋怨?

我说,综合目前的线索来看,你爷爷引起这个问题的可能性最高。也说不上是什么埋怨,只是老人家可能没别的办法了,他当爷爷的总不可能哀求孙女给他上坟吧?这一系列的事,大概率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虽然遇见的事情都很麻烦,但一直也没伤害到你的身体健康,你车开到河里去了人都没事,这也太惊险了。破财的这些事情,主要是你收入有了非常大的改观之后才遇见的,我估计老人家就是看你似乎并不是很在乎这点破财,就开始不断给你制造很麻烦,浪费你大量时间的事,你忍不住了就会想办法问道士或者找出马仙查,这才能找到原因。你以后多去祭拜他,应该慢慢就好起来了。

冯姐苦笑道,我也太难了,爷爷怎么不直接跟我说呀!道长,您有什么办法可以祭拜我爷爷吗?我不想找我爸去问我爷爷埋在哪里了,问他也未必说。
我说,离得远的话有点复杂,如果是本地人就方便多了,加上他时常跟着你给你制造点小麻烦,我们在庙里做祭祖,给他立个牌位,你在牌位前面想他的样子,我们这边帮你一请就来了,这个问题好办。

冯姐直接从随身的包包里面拿出个红包,说,那就麻烦道长帮忙祭拜一下,需要什么东西我去买,给爷爷弄点好吃好喝的。
我喊庙里杂务张财溢骑摩托带着冯姐去镇上采买各种祭品,在庙里立了冯姐祖父的牌位,将供品一一摆上,张财溢帮忙给老人诵了四十九卷救苦经,期间让冯姐在香炉里烧些钱纸。
去年过年前,冯姐专门托樊大姐告诉我,自从拜祭了她爷爷,之后就再也没梦见过被人打,年底公司分红,她这里一切正常,没再遇见过什么怪事了。而且已经谈了对象,对方是个离异带孩子的男人,俩人年纪差不多,她也很喜欢那个孩子,准备结婚了。

之后的清明、中元节,冯姐都会特意叮嘱我,让我帮忙再给她爷爷祭拜。前几天,冯姐结婚了,还发了一份请柬邀请我去杭州参加婚礼,我庙里事物较多,走不开,只能在手机上给冯姐送祝福,希望她平安吉祥,万事如意。
楼主:封建迷信从业者  时间:2020-10-30 14:59:02
今天说个赌鬼的故事

民间有一类人,既不是算命风水先生,也不是道士法师,但却通晓阴阳,对术数有不俗的造诣,说来也有趣,这类人竟然是赌客!

赌钱是个非常古老的行当,俗话说,十赌九输,按照现在的科学眼光来看,赌场里各种赔率都是经过精确计算的,参与赌博的人数越多,次数越频繁,赌场的利润越大,除此之外,还有出老千的、给富商下套的、合伙儿做局的,种种手段不一而足,客人只要进了赌场,往往都是血本无归,可偏有不少人不信邪,总觉得时机到了就能大赚一笔。

旧社会,赌场里的禁忌颇多,有人批量购买骰子,平时放在庙里供着,赌钱时拿出来用,希望受过香火的骰子能够扔出自己想要的点数;若是赌钱连续输,有人也会花钱把这骰子买下来,一锤砸个稀烂,要是发现这里面有灌水银,必是一场血雨腥风;也有人认为赌场里的各个数字与天干地支五行阴阳有些神秘的联系,专门钻研术数以研究其中的规律。赌场里尤其重视一些奇奇怪怪的规矩,比如:在古老的哲学体系中,地支有六对冲的关系,分别是巳亥冲、寅申冲、辰戌冲、丑未冲、卯酉冲、子午冲,倘若属虎的客人被属猴的人拍了一下,必定认为是对方使邪术要借走自己的财运,非打起来不可,是以赌徒通常为了防止这一类的事发生,都要自己“学习”术数方面的知识。

那是清末的时候,湖南娄底有一家三口,当家的男人叫周邦宪,原家中排行老二。
寻常的百姓家,男人的名字大多简单好记,可这湖南娄底的名字就很有讲究,是指这块区域是娄星和氐星的交汇处,所以娄底的百姓家,就算自己没上过学不认得字,也往往会出钱请些有文化的举人、秀才,帮忙给孩子取个名字。
周邦宪这名,取自《诗经·小雅》,所谓“文武吉甫,万邦为宪”,这寓意不错,可周邦宪天生是个又懒又馋的家伙,天天往赌场里钻。
不知是祖坟冒了青烟还是什么缘故,周邦宪的老婆十分贤惠,平日里种田、操持家务,弄得井井有条,儿子周又喜刚九岁,也乖巧懂事。可老婆再能干,也经不住他三天两头地赌钱。每次进了赌场,不输得精光,他绝不肯出来。
这年腊月三十,一大早周邦宪就出门了,又是输了个干净才回家,这才发现家里连米和柴都没了。周又喜刚从隔壁三叔家回来,说三叔家里扣肉、肘子摆了一大桌,留他一起吃,孩子想起家里没有米没有柴,就算在三叔家吃饱了,爸妈也得挨饿,所以忍着饿就回家了。

周邦宪看孩子这么懂事,不禁有些心酸,可家里所有的钱今天已经输干净了,这会儿上哪弄吃的去呢?
想来想去,孩子妈心一狠,拿起剪刀把留了十多年的头发剪了,又把一条旧棉裤交给周邦宪,让他去卖了,换点钱做个年夜饭。
旧时,这长头发、旧衣服还能典当些钱,可得分两处去——旧棉裤可以直接去当铺当了,长头发只能站街边喊着卖,周邦宪图省事,想着赌场里但凡是值点钱的东西都有人收,虽说价格便宜了些,省得寒冬腊月里站在街头叫卖了。
一进赌场,坏事了,周邦宪把头发和棉裤换了钱,想着不如再赌一回,翻了本就能过个富裕年,却没想输了可怎么办,结果又输了个精光,顿时悔恨交加,没脸再回去面对老婆孩子。
家里周又喜和老娘等到天黑了也不见周邦宪回来,孩子的母亲没办法,去找邻居借了二斤米回来,娘俩熬稀粥喝了,又做了一碗干饭,想等他回家了吃。

可是一夜过去了,周邦宪的人影也没见着,孩子妈着急了,赶紧去赌场里找,从赌场的伙计那里打听到,昨天是有个人拿着一把长头发一条旧棉裤来换钱,然后没两圈就输干净了,总共也没待多久就走了。
孩子妈四处打听也没打听出周邦宪的下落,从初一到十五,周邦宪就像是消失了,她心里害怕周邦宪输了钱一时脸上挂不住,寻了短见,一得空就去找,一直到三月了还没见到人影。
这天,有俩放牛娃慌慌张张地来家里,对周邦宪的老婆结结巴巴地说,我们……看见周……周二叔在西山林里的歪……歪脖子树上吊死了!
她心里虽然早有这个推测,听到消息还是身子晃了晃,差点摔在地上,赶忙到隔壁,喊上周又喜的三叔,一起去西山林里找,可寻了一圈也没见到周邦宪的尸首。
孩子妈问道,你们说周二叔在这吊死了,人在哪里呢?

俩牧童里年纪稍微大一点的那个颤颤巍巍地说,刚才吓得忘说了,我俩见到二叔吊死在这歪脖子树上,吓得扭头就跑,跑了一阵子回头再看,就见那树上冒了一股黑烟,然后二叔就不见了!
这话说的挺玄乎,让人半信半疑,孩子妈登时就哭了起来。
小叔子安慰道,嫂子,别哭了,二哥他爱赌钱,不是个顾家的人,是死是活就由他去吧,咱们还得顾着怎么活,我给你垫些钱,你们娘俩做个小买卖吧。
二喜的妈说,我自从嫁过来,脚都没出过村子,我能做什么买卖呢?
小叔子说,不会做买卖,手上的活计能做吧?不如这样,你在家里做毛笔,我拿出去卖,你们娘俩只管做就好,其他的包在我身上。
孩子妈想了想,平时周邦宪虽然懒,但种地的活计没个男人还是不容易干,便一口应承下来,由小叔子出钱置办了些家伙,这毛笔作坊就算开起来了。

就这样,娘俩每日在作坊里干活,小叔子逢赶集的日子就带着周又喜一起出去卖毛笔,收了钱都交给侄儿揣着,晚上回家了还给嫂子报账,一年的功夫,攒了五吊钱,本钱也多了些。
这天,小叔子说,嫂子,这回咱们去苏杭二州做买卖吧,听说那边的读书人多,毛笔应该好卖,我带着又喜也能让他出去开开眼界。
楼主:封建迷信从业者  时间:2020-10-30 14:59:02
又喜的妈说,这倒是个好去处,只是又喜还小,也没见过世面,去得远了,受惊吓怕是要掉魂,你不妨先去探探,走熟了再带又喜一起去,我们娘俩相依为命,要是他路上有个什么闪失,我可没法子活了。
小叔子一听顿觉有理,也不再强求,带上干粮行囊和毛笔直奔城东。

旧时的湖南到处是山地,交通多有阻碍,走水路是最方便的。娄底东边是涟水,直通湘江,坐船可以经长沙府换船,从湘江北上达武汉,再由武汉坐大船沿长江顺流而下就能到扬州。
小叔子走走停停看看,花了两个多月的时间才到扬州下了船,定下客店,就开始满城找商号问有没有要毛笔的。奇怪的是,各家店的掌柜一听他是卖毛笔的,都颇有兴趣,可拿来一看,问问价格,就摆手摇头说不要了。
小叔子没读过什么书,也很少出去走动,他哪里知道,浙江湖州是盛产毛笔的地方,全国各地的毛笔以湖州所产种类最丰、品质最优,又叫做“湖笔”,与徽墨、宣纸、端砚并称文房四宝。湖州当地人多以做湖笔为生,这湖州跟苏扬二州中间仅隔着一片太湖,乘船贸易往来十分便利。周又喜娘俩再心细,做毛笔如何赶得上那些流传了几百年的世家?
可各处商号的掌柜活计早已习以为常,不会跟他特别说明。惹得小叔子一肚子火无处可撒,气鼓鼓地收拾起行囊,准备去苏州再碰碰运气。

苏州离着扬州不远,路途平坦,就算不紧不慢地走,六七天的脚程也到了,小叔子见城里有一家二层楼的大店铺,便进了店铺,对伙计说,你们要不要毛笔?我这里有一批货,成色好,价钱便宜,我带了些样子。
伙计接过样品看了看,感觉虽然比不上湖州货,但做得也算精巧,说道,毛笔成色不错,但我说了不算,得问东家,你等一等。
不一会儿,那掌柜的出来了,小叔子迎上去,说,掌柜的,你看我这毛笔……
还没等他说完,掌柜惊喜地说,呀,这不是三弟吗?!
小叔子抬头一瞧,顿时吓了一跳,原来这掌柜的不是别人,正是失踪了一年的周邦宪!

小叔子顿时喜不自胜,说,村里的人都说你输了钱,一时想不开上吊自杀了,嫂子哭得死去活来,后来我跟嫂子侄子一起开了个毛笔作坊,她们娘俩做,我出来卖货,这一年里攒下了五吊钱,家里比之前好过多了。
周邦宪说,他们说这些坏话是糟蹋我,我好好的为什么要寻死呢?多亏兄弟你在家操持,这一年来辛苦你,哥哥感谢你,给你十两银子吧。
说着,周邦宪就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兄弟。
弟弟见状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对周邦宪说,哥哥客气了,只要你能走正道,做弟弟的心里就高兴,你离家这么远,一个人开店也不容易。
周邦宪说,实不相瞒,哥哥交了好运,生意越做越大,现时有六十多个伙计了。
说着说着,周邦宪哭了起来,接着说道,你嫂子和侄儿娘俩在家过苦日子,我心里难受,这一年过去了,又喜也不知长成什么样子了,让我想的紧,想回去看看,这么大一个店又放不下,你下次再来时,把又喜给我领来,在这里住些日子。

弟弟在这里住了三天,每日周邦宪都用好酒好肉招待,到第四天早上,弟弟说,哥,我该回去了,在外边时间长了,嫂子和又喜都惦记着。
周邦宪说,也好,你回去帮我给娘俩捎二十两银子,下次过来,千万把又喜带过来让我瞧瞧。
弟弟答应了,背上行囊去扬州坐船回娄底,一到码头,家也顾不上回,直奔嫂子家里,说道,嫂子,我见着我哥了,在苏州,他开了个大买卖,光伙计就有六十多人,还让我给你捎回来二十两银子,过几天我还去给他送货,他让我把又喜带去给他悄悄。
周又喜娘俩别提有多高兴了,原来家里这么一个只知道赌钱,没出息的人,现在走了正路,还知道挣钱顾家了。
二十两银子可不是小数,周又喜的娘拿这笔钱给三人都扯了布做新衣裳,又雇人把家里的破砖烂瓦都翻新了。周又喜整日催着三叔赶紧上路,好去苏州见周邦宪。

这小叔子一直等到嫂子的衣服做好了,才让周又喜穿上新衣裳,欢欢喜喜地出发,临走时孩子妈有些舍不得,百般叮嘱,把剩下的钱缝在周又喜的衣服里,让他路上花用。叔侄按原路坐船到扬州,再步行去苏州。
这天,叔侄俩在路上走着,见一个猎人手里提着一直刚抓到的狐狸,估计是要到苏州城里叫卖的。周又喜见狐狸挺可怜,央求三叔把它买下来。
小叔子不答应,周又喜自己把那衣缝撕开,拿出剩的银子交给猎户。猎户把狐狸交给周又喜,周又喜一松手就把狐狸给放了,气得小叔子直埋怨他乱花钱,哥哥辛辛苦苦在外面做生意,这孩子真是不懂事。
周又喜光听三叔唠叨,也不说话,低着头继续赶路。
俩人又走了一天,已经远远能见到苏州城的城墙了,小叔子突然想结手,让周又喜在原地等着不要乱跑,说完就去山坡后面了。

周又喜一个人在这荒地没事做,百无聊赖,突然见到不远处有只狐狸正在撒欢地跑,依稀像是前一天从猎户手里买的那只。
周又喜觉得这狐狸挺有趣,就跟在后面跑,这狐狸也奇怪,跑一阵就停下,回头看看周又喜,接着再跑。
也不知跑了多久,被面前一座破庙给挡住了,狐狸从墙角的一个洞里钻了进去,周又喜也推开庙门跟了进去,却见到庙里站着个大姑娘。
楼主:封建迷信从业者  时间:2020-10-30 14:59:02
周又喜问道,大姐,你看到一只小红狐狸跑进来了没?
那姑娘说,你找它做什么?
周又喜说,我看它挺孤单,我一个人在这荒山野岭的也挺孤单,想找它玩一会儿。
姑娘又问,你这么个小孩子,一个人打算去哪里?
周又喜说,我爹在苏州城里有买卖,上回我三叔去苏州卖毛笔,见着我爹了,他让我三叔再去的时候带上我,他想我啦。
姑娘说,孩子,你晓得不,你爹不是人啊!

周又喜寻思这姑娘是说父亲之前整日赌钱,不做正经营生,便替父亲分辨道,我爹已经不去赌钱啦,他现时开个好大的买卖,光伙计就六十多人,还让我三叔捎了二十两银子回去。
姑娘叹了口气,认真地说,孩子,你弄错了,你爹现在身体是个人,魂灵是妖精,白天像人一样做买卖,晚上就去吃人,等他吃够一百个孩子,就成了鬼仙,到时候谁也治不了他了!他可不是想念你,是惦记着要吃你呢!
周又喜听着害怕,有些半信半疑,不知如何是好。

那姑娘见周又喜表情迟疑不决,说道,不瞒你说,你方才见到的那只小狐狸就是我,你前些天从猎户手里救了我,我是特地在这里等着你,来报恩的,绝不会骗你。
周又喜听罢,觉得这事实在是诡异,回想起之前的种种,先是大年三十的晚上周邦宪拿着头发和裤子出门了,接着就再也没了消息,那俩牧童说亲眼见到周邦宪上吊死的,尸体化作了一阵烟,不像是说谎。可三叔总不会认错人,带回家的银子也是真真切切的。

周又喜心中想念爹爹,但又害怕万一真如这姑娘所说,爹爹已经化作厉鬼,一见面丢了性命可怎么办?姑娘的神情不似作伪,况且前几日买下狐狸的事,外人绝不可能知道。
周又喜心乱如麻,说道,这可怎么办,我不敢去苏州了,我这就让三叔带我回家去罢。
姑娘说,你爹要做鬼仙,吃的一百个孩子里头必须有一个是他的亲生儿子才行,不管你去不去苏州,就算走到天涯海角,他也要找到你。

周又喜吓得“哇”一声哭出来,跪下说,大姐,我该怎么办哇,求你救救我。
姑娘略一思索,从头上取了一枚金簪,递给周又喜,说,你把这金簪揣在怀里,要是遇见了什么危难,你摸一摸它就能逢凶化吉。
周又喜接过金簪放进兜里,给姑娘磕了三个响头,说,谢谢大姐!
姑娘忙把周又喜扶起来,说,别谢了,快起来,你这么半天没回去,你三叔该着急了。
周又喜问道,大姐,我以后上哪去还你这枚簪子呢?
姑娘说,不用你来找,等你十六岁和我长得一般高了,我去你家里取。
周又喜正要说什么,一抬头,见那姑娘突然消失了,连着身旁的破庙、院墙一起不见了,只剩下一片树林。

周又喜仔细辨认方向,回到方才的地方,三叔这时候也正好回来了,二人继续赶路。
又走了两日,这天傍晚快天黑了才到苏州城门,远远望见周邦宪正站在城门口候着,想必是提前算好了日子专程来接的。周邦宪见兄弟领着孩子来了,分外高兴,跑上前去一把抱住了周又喜,说,伢子你可算是来哒,想死我了。
周又喜想起那姑娘说的话来,心里还是半信半疑的,又有些害怕,脸上显得不那么亲近。
周邦宪奇怪道,这孩子这是怎么了?

孩子的三叔赶紧打圆场,说道,怕是一年多没见,认生了,跟你多亲近几天就好了。
周邦宪便不再纠结,带着弟弟和儿子去了一家酒楼,点了许多酒肉,三人吃饱喝足,周邦宪背着孩子领着弟弟一起到城外的家里去住。
周又喜看爹爹的宅子很气派,但有一种阴森的感觉,偌大的宅院里见不到一点灯光,听不到丝毫人声,虽然爹爹在苏州没有亲戚,可这宅院连个佣人都没有,也太过诡异。
孩子的三叔喝了不少酒,这时有些迷迷糊糊的,也没察觉有什么不对劲。周邦宪把他领到一间卧房前,说,你今夜就睡这间,我和又喜一起睡。

孩子的三叔不疑有他,径自去屋里了,周邦宪背着周又喜还没走出多远就听见打呼噜的声音。
父子俩进了自己的卧房,周又喜趁着微弱的月光四处打量,总觉得这屋子十分恐怖,墙上隐隐约约有些发紫的血点。恐怕那狐狸大姐说的是真话,周又喜坐在床上战战兢兢的。
周邦宪以为孩子困了,就拉过被子来,父子二人躺在床上睡觉。
周又喜心里有事,怎么也睡不着,但又不敢动也不敢睁眼,就假装打呼噜。
到后半夜,只听见一阵大风刮过来,窗户响个不停。

周又喜忍不住偷偷掀开被子的缝隙往外看,这一看可吓坏了,只见周邦宪正披头散发龇牙咧嘴地站在地下,轻轻地问道,又喜,你睡了没?
周又喜更害怕了,赶紧闭上眼,假装把呼噜打得更响了,却听见周邦宪一阵尖笑,自言自语地说道,嘿嘿,睡得还挺沉,已经吃了九十七个了,还差三个,我再去抓俩孩子来,合着你们三个一起吃了,今天我就成了!

话音刚落,一阵风吹来,屋子里恢复了平静,周又喜继续装作打呼噜,等了一阵子,睁眼看去,屋子里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周又喜赶紧从床上下来,走出房门,闻到四处都是血腥味,吓得什么都忘了,只想着逃命,刚跑出宅院的大门去,突然想起三叔还在里面睡觉,又折返回来。
周又喜四处找寻三叔的那间屋子,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这时候听得树叶簌簌作响,又是一阵风,周邦宪回来了!
楼主:封建迷信从业者  时间:2020-10-30 14:59:02
周又喜定睛一看,自己的亲爹简直没了人型,血红的舌头伸出老长,都快到心口了,张着血盆大口,那身体面的掌柜衣服不知为何变成了破布烂衫,一副阴森恐怖的模样,就像是听妈妈说的故事里那吊死鬼的长相。这恶鬼手里还抓着两个小孩子,俩孩子也不知是被吓晕了还是已经死了,闭着眼睛扔由它拖着。
周又喜这时躲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好在没被恶鬼发觉。

恶鬼将俩孩子拖进先前的卧房里,随手往地上一丢,就去掀床上的被子,不料周又喜早已逃跑了,一伸手摸了个空。
恶鬼自言自语地说,居然让他给跑了!不过我总能找到他,等我吃了这俩孩子再去找,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我成功就在今日了!
说完,它真就把俩孩子的衣服撕开,一使劲便把其中一个孩子的胳膊扯了下来。这孩子丝毫没有知觉,怕是已经死了。

周又喜看到这番景象,再也忍不住了,站起身撒腿就往外跑。
这一跑,恶鬼听见了声响,没顾上再继续吃这俩孩子,也追了出来。
周又喜顾不上回头看,只是没命地往前跑,跑了一阵子渐渐听得后面没有了声响,估计是已经把那恶鬼甩开了,便停下脚步大口喘气。
突然,一阵风刮过来,周又喜觉得浑身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浑身直哆嗦,一眨眼的功夫,恶鬼已经站在面前!

周又喜吓得魂飞魄散,顿时脚一软就跪下了,哭着说,爹爹,我以后都听你的话,求你不要吃我了。
恶鬼说道,那可不成,我这一年费了多大的功夫才吃足九十七个,今天吃了你的心,我可就成鬼仙了,我也是没别的办法呀,你就可怜可怜我吧,乖孩子,爹爹最疼你了。
说罢,恶鬼上前来抓起周又喜的衣服前襟,把他拖在地上往回走。
周又喜跑了半天,这会儿又连连受惊吓,已经浑身瘫软,反抗不得了,只能任由恶鬼拖着,一边哭一边哀求。
恶鬼也不理他,脚下丝毫不停地往回走。

拖了不知多久,眼见又要回到那阴森的宅院,周又喜哭不出来了,见恶鬼不为所动,也冷静下来了,开始思索怎么脱身。
这时,地上有一块石头,恶鬼拖着周又喜从石头上过,一个趔趄,“叮当”一声响,有个亮闪闪的东西掉在地上,周又喜突然想起来,这便是先前那大姐送的金簪!
周又喜一伸手抓住了金簪,说来也怪,那恶鬼顿时就松了手,把周又喜扔在地上,退出十来步远,警惕地问道,你手里拿的什么玩意!
周又喜见它似乎害怕这金簪,便双手抓紧了,高高地举起来,只见一道金光从簪子里飞出来,直奔恶鬼的胸口。

金光去速甚快,恶鬼毫无防备便被这道金光贯胸而过,连声音都没出就仰头栽倒了。
周又喜等了一会儿,见恶鬼躺在地上不动弹,大起胆子来走近了,却看见恶鬼身子化成了一滩血水,臭味飘散开来,令人恶心不已。
这时候周又喜才回过神,想起三叔还在屋子里,便又回到宅院,碰巧三叔正站在院子里的一棵树下撒尿。
三叔看到周又喜浑身都是土,衣服也扯破了,酒醒了大半,问他怎么回事。
周又喜说,那个不是我爹爹,它是个恶鬼,咱们快跑!

三叔还没反应过来,周又喜便拉着他的衣服往外拽,三叔忙说,我衣服还在屋里墙上挂着呢。
说罢就倒拉着侄子往屋里去,没走两步,只听得远处几声鸡鸣,眼前的豪华宅院消失得无影无踪,变成了一座挨一座的坟头,这做叔的顿时清醒了过来,再回头一看,自己的衣服正挂在一棵歪脖子树上。

这下三叔知道周又喜所说是实,连忙穿好了衣服就带着周又喜离开了坟地。
二人不敢再去苏州,没日没夜地赶路回到扬州,才定了客店住下休息一日。周又喜得空把那日如何遇见了大姐,大姐跟他讲他爹爹已经化作厉鬼,又送给他护身保命的金簪,以及半夜里爹爹现了原形去抓孩子吃的情形,从头到尾细细跟三叔说了。

二人直呼庆幸,要不是先前周又喜买了那只狐狸,这会儿怕是已经进了恶鬼的肚子。
三叔带周又喜坐船回了娄底,把事情的原委跟孩子妈也说了,气得她破口大骂,这周邦宪活着的时候不知道顾家,死了化作厉鬼还要吃自己的亲骨肉,实在禽兽不如,从此只当没有这么个人,再也不曾提起过。
后来,周又喜娘俩继续做毛笔,做了五年,攒了不少本钱,在城里开了个商铺,周又喜做起了少掌柜的。
到周又喜十六岁那年,孩子妈请媒人说亲,给孩子办婚。

洞房花烛夜,周又喜掀开新娘的红盖头,发现妻子不是别人,竟是自己五年前在苏州城外遇见的大姐!
妻子杏眼圆睁,纤手一伸,向周又喜问道,我的金簪呢?
楼主:封建迷信从业者  时间:2020-10-30 14:59:02
今天说一个主题是“索命”的故事,各位看客酌情往下看

古时候,社会整体的科学不够发达,对几乎万事万物都有鬼神的解释。
譬如说,如果某人受到极大的冤屈而死,在一些特殊的天时地利条件下会成为厉鬼,具有很强的破坏力,能够致他人意外事故死命,或是使人在急骤的病痛中丧生。

由此也流传出了许多凄惨的故事,很多地区都流传一些类似的说法,如某女子被人欺负,穿红色衣服于夜里十二点整,在树林中自缢身亡,化作凶魂,报复了所有当年欺负她的人,随后又继续在此地阴魂不散,过路的人偶尔还会看见一个穿红色衣服的奇怪女子。

其实,仔细推敲就知道这故事是有夸张成分的,道教认为,鬼是无法用肉眼看见的,而且,鬼畏惧阳气充沛的生人。道教看重阴阳之说,阴和阳是互相对立统一的,此消彼长,鬼是阴性的,而人是阳性的。尤其是青壮年血气方刚之时,阳气充沛,势不可挡。
在城市中,人口密度极大,超过了以往任何一个历史时期(一直到三百多年前的明清时期,中国的人口总数才上亿,三国时期,根据《三国志》的记载,蜀国投降时向司马氏献上降表、户籍册,蜀国全国在册登记的人数不足一百万,蜀国兵将统共约7万人),在城市中,许多人聚集在一起生活,阳气的旺盛程度是很少见的,所以很难形成厉鬼凶煞。

有一种情况例外,那便是某地的风水导致所有的阴性气场向一个点凝聚,在这个点就会形成煞气,附近正常死亡的人也会容易因此成为厉鬼,生人路过时,即使此地的邪怪不会伤人,但高密度的阴气煞气,就像人从炎炎夏日走进了冰窟窿,很容易受其影响致病。

前几日是本月农历十五,通常庙里会在每个月初一和十五有很多信众天不亮就来烧香祈福,我和庙里的杂务张财溢在初一十五也会起得很早,打开庙门接待香客一直到中午,有些香客会留在庙里吃碗素面,到午饭后才恢复往日的宁静。
这天下午,我送走了众香客,正在庙里写《庙祝见闻录》,黄总到庙里来了。
黄总是一位很低调的老总,主业是做些商业地产项目,但平时喜欢吃些路边摊,从不穿戴名牌,在大街上擦肩而过时,人们绝想不到这是一位商界成功人士。

庙里有时候缺些供具或是办法会的资金不足,黄总都会很仗义地伸出援手。初一十五,也会在香客们都散去之后,黄总一个人来到庙里上柱香,在庙里静坐一会儿,跟我一起喝喝茶聊聊天,接着回去处理繁忙的工作。
黄总从香筒里拈了三支香,在油灯上点燃了,又熟练地伸出左手将明火扇灭。对于第一次到道观来的人,只要看到这个动作,就能明白是位老信众了。道教佛教都认为,我们平时用右手杀生,左手为“净手”,又认为口中有秽气,不能直接用口气吹灭线香上的明火,所以老信众都知道用左手去扇灭。

黄总在蒲团上向神像三拜九叩时,我顺手敲了三声桌上的罄。
黄总拜完,起身,走到我身边,看我正在写东西,颇有兴趣地问我,你这写什么呢?
我说,就把我之前经历的这些事情写成故事,张财溢就是庙里的小张啦。
黄总说,有点意思啊,那我这里也有故事,你也写一下?
我说,好啊,你讲讲看。
黄总蹲在椅子上,点了一支烟,开始讲故事了。

王老太太是黄总老家同村的一个亲戚,黄总小时候还能记得,这个老太太非常凶,对待附近所有的孩子都霸道,若是有孩子在附近玩耍,有时候憋不住了,会找个没人的地方屙屎撒尿。
偏偏王老太太家的地很大,孩子们就算有心找个偏僻的角落去解决,也总还是算做王老太太家的地。
王老太太似乎平时也没什么正经事,在屋里也总是朝外张望,看到有孩子在她家地盘上撒尿屙屎,就举着竹竿出来追,边追边用恶毒的语言咒骂,老太太很难追得上小孩子,所以经常是小孩子都跑了,王老太太还要站在原地大声叱骂半个小时。

光叱骂还不算完,王老太太记性倒是好,光看孩子穿的衣服就知道是谁家的,叱骂完准要去孩子家里告状。
那个年代,村民们还有一些共同的意识形态,就是别人如果告状到自己家里,孩子肯定免不了一顿打,有的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为了表面上维护告状者的“面子”,也有的是生气自己孩子给别人添了麻烦,打得重一些。很多告状者要是看到对方父母开始斥责自己的孩子,还会好言相劝几句,要是动手了,也通常会阻止。

王老太太不一样,她要一直站在别人家里看着父母打孩子,打完了说几句风凉话才肯走。
就这样的一个斤斤计较的老太太,对她的儿媳妇也是极尽尖酸刻薄之能,黄总小的时候,总看见她家的儿媳妇一个人在树下蹲着哭,然而哭不了多久又得回家,因为不出5分钟,王老太太准得出来揪着骂,老太太能连着骂2个小时不带重话的。
黄总那时候还小,一天夜里,独自在村里的小水塘里摸鱼,突然听见呜咽的哭声,吓了一跳,抖了抖手上的水,拎着鞋子往哭声的方向走过去,发现是王老太太家的儿媳妇又坐在树下哭。

不同的是,平时的哭声中充满了委屈和心酸,像是啜泣,这次的哭声有些恨恨的感觉,所以才没认出来。
小黄走到跟前,关心地问,婶婶,你怎么了?
王家媳妇哽咽着说,她打我。
不用说,肯定是王老太太干的。小黄这才就着月光仔细看了看,王家媳妇的胳膊上全是一条条的红印,有的地方还淌血。又一看,她背上衣服有一处破了,露出来的皮肤上有一块凝固的血痂,估计是被柳条之类的东西抽的。

小黄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从身边的草丛里拔了些嫩一点的小草,放嘴里嚼碎了,小心翼翼地帮王家媳妇敷在伤口上。
王家媳妇颇有些怨恨地说,不用了,小黄,我不想活了……
小黄说,那怎么行啊,不能啊,你不怕死呀?
王家媳妇说,我早就不怕死了。
说罢,王家媳妇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毅然站了起来,冷静地说,你回家去吧,这么晚不回家,你家大人该担心你了。
小黄这时候明显感觉到不对劲了,问道,那你呢?

王家媳妇说,我还有点事,等会儿回去。
小黄说,不行,你这么晚也不回家,你家大人也会担心的。
王家媳妇突然笑了笑,摸摸小黄的头,说,我要是有你这么个孩子,该多好。
小黄说,也不迟呀,你也生一个,我可以带他玩啊,摸鱼,爬树,做弹弓。
王家媳妇说,不会了,不会再有了。
说完,她拍了拍身上的土,昂起头往村外走去……
小黄见状,赶紧匆匆忙忙追了上去,跟在王家媳妇身后问道,婶婶你去哪里?
王家媳妇听见脚步声,知道是小黄跟了上来,忙回头说,别跟着我,你回家去吧。
小黄说,那怎么行,天都黑了,你去哪,我陪你一起去。
王家媳妇停下了脚步,说,你不能跟着我。
小黄说,大晚上的,你要去也得有个男人陪着啊。
王家媳妇听见这句话憋不住笑了,说,你哪里是个男人了?你还是个孩子,很多事都不懂,还是回家去吧。

小黄挽起袖子,屈屈臂说,我有二头肌的,我真的是男人。
王家媳妇说,我要去的地方不能有人跟着。
小黄说,你家男人还在城里打工吗?他怎么也不来陪着你?
说到这里,王家媳妇似乎想起了什么伤心事,眼泪又掉下来了,喃喃地说,要是他在家里就好了。
小黄说,别哭啦,你看你说我是小孩子我都不哭,你是个大人了,还流眼泪,羞不羞?
王家媳妇赶忙伸手抹掉了脸上的眼泪,还带着一点点的哽咽说,我没哭,是高兴的,高兴你是个大人了。

小黄说,你家男人不在,那我来保护你啊,你要去哪,我陪你去,要是有坏人了,我帮你打跑他。
王家媳妇有些怅惘,眼神没有焦点地望着小黄,说,别说了,这些都是我不该想的,你快回家去。
小黄一脸不情愿,说,那不行,今天我跟定你了,你去哪里我也去哪里。
王家媳妇无奈,只好转身往村外走。
小黄又紧赶慢赶追了几步,说,你们家那老太太别等会儿又出来骂人了。
王家媳妇说,没事的,她已经睡下了。
小黄说,那就不怕她了,你这是要去哪里呀?
王家媳妇说,我想出去一个人走走。
小黄说,要是碰见野狼狐狸了,我也能帮你打跑它。
王家媳妇淡淡地说,要是野狼狐狸来了,就让它吃了我吧。
小黄说,婶婶你别这样啊,我一定保护好你。
王家媳妇没有回话,毅然往村外走。

小黄也就跟了上去,不断地跟王家媳妇说些有意思的事,可王家媳妇一句都不搭茬,径自往前走。
不知不觉,已经走了好远,小黄都不认识这是哪里了,以前出去捉天牛也没跑过这么远的路,不禁感到有些害怕,问了几次,王家媳妇都不搭腔。
小黄四处环顾了一下,发现前面有山,天黑看不清,也不记得这是什么地方,上课时老师说,有北斗七星,组成了一个勺子的形状,这星星在北边,可以在迷路的时候判断方向,北斗七星就在山的方向,看来一直是在往北边走,小黄仔细想了想,北边是没什么村庄的,山很多,到处都是杂草,有时候会有捉蛇的人来这附近。
又约莫走了半小时,月亮都高高挂在天上了,他们已经越过了这座山,来到了山的另一侧,王家媳妇站住了,扭过头来问小黄,你还记得前年到咱们村里来的那个算命先生么?

小黄挠了挠头,说,记得,是个老头,还瞎了一只眼,胡子一大把,佝偻着,说是李伟家因为风水不好,所以李伟没爸没妈了。
李伟和小黄同岁,也是村里的孩子,很早就没了爸妈,父亲是卡车司机,在他两岁时出车祸当场死亡,母亲没过几年也生怪病过世了。
王家媳妇说,记不记得他说了些啥?
小黄说,他说是坟的位置不好,四面环山什么的,阴气都聚在一起了。
王家媳妇说,你看看周围。

小黄借着月光环顾了一圈,发现自己现在正在一个四面环山的中心,眼前还有个雨水积成的小池塘。可能本来是块洼地,长年累月积攒的雨水自然形成的水塘。
小黄说,不会就是这里吧?
王家媳妇说,那年好多村里的乡亲们跟着一起来看的,就是这个地方。
小黄皱着眉头说,我们到这里来做什么?
王家媳妇突然笑着说,这里风景很好,你看,月亮多圆啊。
小黄又抬头看了看月亮,说,今天是十五吧,老师说每个月十五月亮都会圆。
王家媳妇说,我想在这里住一晚上。
小黄说,没带铺盖啊,这里满地都是杂草,树杈子,睡在地上硌得慌。
王家媳妇说,家里太热了,这里凉快。
小黄说,还是回去吧,这里蚊子好多的,我都被咬了三个包了。
王家媳妇说,我想在这里睡一晚,你要不要在这睡?
小黄说,你在这里睡?你家那老太太还不得气死?要我陪着你,你家老太太得跑我家去告状了。
王家媳妇撅起嘴,说,你还是个胆小鬼啊。
小黄说,谁说我胆小了?
王家媳妇说,你敢不敢在这里住一晚?
小黄说,住一晚就住一晚呗,我是嫌这里睡觉扎得很。
王家媳妇说,那我们回去拿席子。
小黄挺直腰板,说,那怎么能让你去,你在这等着我,我回去拿席子。
王家媳妇点点头,说,你去,我等你。
小黄说,你可别我前脚走你就偷偷回家了啊。
王家媳妇说,我不会的,你还认得回去的路么?
小黄说,我认得,朝那个北斗七星反方向走就行了。
王家媳妇又点点头说,对了,就是这样,你回去拿席子吧,我在这坐着看看月亮。
小黄说,那我回去拿席子了啊。
王家媳妇轻喊了一声小黄。
小黄说,还有什么事?
王家媳妇摇摇头,说,没事了,你去吧。
小黄答应了一声,转身就往回跑,他要最快时间把席子抱回来,让王家媳妇觉得他即能认路,又跑得快,已经是个大人了。
很快,小黄已经回到家,抱着两张草席就要出门,被父亲叫住了,问他做什么去。
小黄说,屋子里太热了,我出去外面睡。
父亲在他脑袋上轻拍了一下,也没说什么。
小黄抱着席子飞奔,不到半小时,就找到了那个四面有山环抱的小池塘。
与一个小时前不同的是,王家媳妇不见了。

小黄把席子放在地上,四处喊,可听见的只有自己的回音,没有人答应。
小黄借着月光在附近看了看,找了找,没有王家媳妇的身影。小黄心里挺生气,她违约了,果然还是偷偷自己回家了。
小黄闷闷不乐地抱着席子回家了,心想明天见着王家媳妇了一定要好好说她。
隔天早上,小黄是被王老太太的叱骂声喊醒的,原来,王家媳妇一夜没回,王老太太正站在门口破口大骂。

小黄感到事情不妙,颤颤巍巍地把昨晚上发生的事一字不漏说给父亲听。
村民们出动了十几个男丁,让小黄带路,去找王家媳妇。
站在山上还没下去,远远就能望见,小池塘上,浮着一具女尸,小黄一眼就认出,和王家媳妇昨天穿的衣服一模一样。
王老太太是跟着乡亲们一起去的,见到这个场面,她不禁伸手捂住了眼睛,嚎道,天杀的,我那可怜的儿啊!
旁人一开始觉得很奇怪,儿媳妇溺水死了是件悲伤的事,老太太哭嚎的却是觉得自己儿子可怜,不过转念一想就理解了,王老太太平日里也容不得别人,不是个会替别人考虑的,眼里只有“自己家人”。

顾不得那么多,众人冲下山去,把浮尸从池塘里打捞上来,问王老太太怎么处理。
王老太太有些慌,但嘴里说的却是:死就死了,还要麻烦这么多人,就在这埋了吧。
最后,众人还是帮忙就地挖了个坑,正要动手埋,小黄制止道:等一下。
王老太太说,你要搞什么?
小黄说,怎么也得有副棺材吧?
王老太太说,自己不想活了,这样的人,家谱里都不会写她,要什么棺材?
小黄焦急地说,那也不能就这么草草埋了啊,你要是不愿意买棺材,总得有个草席吧?
王老太太一脸嫌弃地说,我家里没有多余的草席。

听到这里,乡亲们也觉得王老太太有些过分了,纷纷停下来盯着老太太。
王老太太拗不过众人,说,非得要东西包一下?
小黄有些生气,说,你家里没多余的,我家里有,你们先别埋,在这里等我,我回去拿。
乡亲们听罢也都放下了手里的锄头铁锹,就势坐在地上,掏出烟卷来抽,看着小黄麻利地往村里跑。
和前夜一样快,不到一个小时,小黄就抱着草席回来了,乡亲们用草席包裹了王家媳妇的尸身,就地埋了,连墓碑都没有立。
此后的很多天,小黄都很难过,他不明白,是王家媳妇自己下定决心不想活了,故意引开他好自己了结,还是那个奇怪的位置风水实在太凶险,害死了她。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这些天里,王家老太太并没有替儿媳妇请白事班子,甚至没有豆腐宴,只是托人给他儿子带了消息。
日子很快就平静下来,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王老太太依旧我行我素,儿媳妇的死并没有影响到她。

直到三个月后,有一次,王老太太跟邻居起了冲突,站在家门口叱骂。据路过的村民说,当时看到王老太太浑身抖了一下,然后就开始狠抽自己耳光,跟自己有仇似的,抽了十几下,然后浑身像是瘫了一般坐倒在地上,茫然地看着四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有的只是脸上火辣辣地疼。
此后,每隔2-3天,王老太太都会发作一次,症状都是一模一样,无缘无故地对着自己脸抽个不停。
村里的乡亲们都说,是她儿媳妇回来报仇了,王老太太一开始不信,时间长了,也开始害怕起来。王老太太的儿子也为了照顾母亲,不再去城里打工了。

县里、市里的医院都去了,病症一直不见好,王老太太的儿子无奈,请附近的师傅帮忙处理,可来了总共有七八个师傅,法事也做了,怎么都不见好。
后来有个师傅也是忙活了一通,没有任何作用,最后给推荐了附近有名的李仙姑,求李仙姑帮王老太太看看。
李仙姑答应帮忙试试,就按着李仙姑的办法做了法事。
这期间,王老太太好了一个星期,没有抽自己的耳光,一星期后,李仙姑却找上了门,这次,小黄碰巧也看到了。

李仙姑进了门就对王建军,也就是王老太太的儿子说,你们家这事,我管不了。
王建军有些着急地说,不行啊,这么多师傅我请了,没得一个管用,就您是最灵的。
李仙姑颇有些不满,说,你家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害死过人?
王建军有些尴尬地说,说,我媳妇过世了,是自杀的……
李仙姑说,那我真的管不了了。
王建军有些慌乱,说,李仙姑,我求您了,这事目前看来只有您能帮忙。
李仙姑说,你们没给她做个超度?
王建军说,师傅请过很多了,超度做了五六场,她都不肯走,烧钱纸香烛她也不收。
李仙姑说,那我也没什么办法了。
王建军更着急了,说,您做的这一个星期我妈妈都没发病,您得帮帮我们啊。
李仙姑说,你妈妈是没发病,我管这事,她开始折腾我了,昨天我都吐了一地的血,反正我是没办法了,要这么下去,我得搭进去了,你们另请高明吧。
说完,李仙姑就往外走,王建军怎么拦都拦不住。
李仙姑前脚刚走,王老太太又开始猛抽自己耳光了,愁得王建军直跺脚。

后来,王建军也是没办法了,只能隔三差五去李仙姑家求李仙姑帮忙,李仙姑经不住再三央求,还是偶尔帮帮忙,就这样,王老太太也是隔三差五还犯一次,但频率低了很多。
过了一年,王建军觉得最近母亲发作频率又上来了,只好再去求李仙姑,却意外发现李仙姑家里没有人了,连着去了几天都见不到李仙姑,估计李仙姑搬家了却没有通知其他人,又或者是李仙姑在躲着王建军。

就这样断断续续,王老太太动不动就犯病,一犯病了就开始抽自己大耳光,王建军还是四处找人帮忙,可再也没有人能治得了王老太太了。
大约又过了一年,突然有一天,李仙姑走进了王建军家,进门就说了一句话:你这几天注意一点。
说完,没等王建军挽留,李仙姑就走了,从此再也没有李仙姑的消息,也没有人见过她了。

王建军却也不知道如何注意,要注意些什么。
只隔了一天,王建军早上起床的时候发现王老太太床上是空的,摸一摸席子,还有余温,看样子是刚出去不久,王建军出门一看,傻了眼,一群人围着村里的水塘嘀嘀咕咕,拨开人群,看到水塘里浮着一具尸体,正是王老太太。

黄总说完这个故事,有些怅惘,说,不知道她是不小心掉进水塘了,还是真的有什么女鬼索命的事。至今我也不懂,那天夜里,她家媳妇是怎么死的,真的是自杀吗?
我说,这种阴气特别重的地方,不管怎么死的,都是很有可能形成凶煞的,这种局面也非常难破解。

黄总说,也不知那个李仙姑用的什么法子,中间好过一段时间的,不过后来她就失踪了,也没到我们村里来过。

有些地方,即使在炎炎夏日,路过时也会觉得寒意从背上传来,一般这种地方都是阴气很重的,希望大家在平时不要因为好奇就贸然去“探灵”,这些地方的阴气、凶煞,即使没有害人之意,也一样对人有不好的影响,正如道教的观点“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种情况还是尽量避免为好。

楼主:封建迷信从业者

字数:23598

帖子分类:莲蓬鬼话

发表时间:2020-10-27 17:15:16

更新时间:2020-10-30 14:59:02

评论数:14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下载地址:TXT下载

 

推荐帖子

热门帖子

随机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