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年快快过

一楼献给 爱不起来的老朋友们

敏感的心是一颗又嫩又老的心。嫩是婴儿般嫩，脆弱易感；老是阅尽沧桑身经百战的老，也许获得一点道非道，也许再次迷津道中，外焦里嫩，这样的熟男一有了惑，就真是惑在其中，“不能自拔”，这是熟男最美的风情。

自以为早就修炼得收放自如，操控由心，年轻女子一个眼神都能成为陷阱；以为只是个无害的蜘蛛小妖，哪里知道一被缠上，就跌入了如来的五指山迷路迷心。
心是敞亮豁达又小气憋屈，宽宏大度之下却不再喜欢人来人往。从前是来者不拒，现在看见迟暮美人的一根白发都要恼上半天。怎样都不好，没有胃口却还总是饥饿，没有心情却样样都是情绪。
原以为心早已出了函谷，抵达清泉山水，却不得不被推回鸟兽繁华。还以为是随圆即圆，遇方则方，却被一个情字缠绕，返观内照，弯弯曲曲，躲躲藏藏。深知梦幻泡影如露如电，却不得不暗藏韬晦，委曲求全。
争先恐后出人头地如老鼠赛跑，往下一看原来都是原地转圈儿。原以为是清茶薄酒淡如水的君子同盟，认真看去，全是一群为烂肉厮杀的豺狼。
中年人，只会因抑郁而自杀，而难得为美人去殉情。只有崇拜死亡的日本人在软色情故事里写点不着调的中年殉情，蓓蕾孵化少女幻想。千载难逢的某诗人歌者为情杀为情死，如果不拿家国社稷当个幌子，都要在众人的吐沫中死千百遭。

桃花最艳是中年。盛开的熟女丰满圆润如珠玉。偏偏枕头是冷的，夜是长的。睡不着也醒不来，半睡半醒半推半就，枕边人秃头凸肚，如何跟他一起变老？左手握着右手没了体温，他还要嫌老嫌丑，梦想着换山换水换峨眉。对于她，什么都是鸡肋，满桌珍馔琼浆玉液想吃却不敢下筷子，欲望如渊如潭，极乐如魅如惑。有人做伴，却是最孤独的日子；没人欣赏，任是满橱柜的衣服也没有一件合身合体。焦焦烂烂的过去，迷迷瞪瞪的未来，忙忙碌碌睡不够的晚上，清晨还要硬撑着去健身。

年轻时恣意旋转的裙裾转一圈变成了厨房里的围裙。昔日的一朵芙蓉花，今天任凭什么样的粉都盖不住的伤逝。四周看来看去都是辛勤劳苦，只比年轻时多几套空房，多了一堆账单，多了一群心怀叵测的同僚下属。偶尔一个伶俐后生，心里一动，焦灼等待，等来的却是一碗半生不熟的夹生饭。含在嘴里吞不下，却要装出美食家的笑脸。

这是一个危险的年龄，多的是焦虑，缺的是热情，攒足心力向“老不死”攀登。原以为异性青春的身体能唤醒激情、延迟衰老，一不小心，心被挖去一块，空荡了乾坤，那块小小心尖赶紧去补胃，恍恍惚惚走错了房间，补成了胰腺上的一个瘤。
董桥说，中年是下午茶，我看来看去，哪里有悠闲自在的茶啊，满满四层，夹心三明治配靓丽小青瓜，不是茶，是无奈的虚胖发糕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