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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瓶邪 《远来皆是客》原著向 接817三年后 HE

楼主:佟道葭  时间:2020-10-02 17:14:41
《故人何处来》本文已经达到七万字了!撒花~~艾玛我自己都没想到能那么快就写到七万字,也感谢楼里的盆友们对本文的支持~!最初预计十万字就收尾的篇幅看来是不可能了~按照这个剧情走向(其实我都没想,只是凭感觉写)后期还得给哥嫂家居生活神马的,最少也得朝十五万到二十万之间走了。
就酱吧~如果大家觉得某佟写得还行,有收本的意向也请留个言,到时候我统计一下看看如何再绸缪一下本子制作。哎同人本看来就是这点麻烦,这种事本来应该是责任编辑干的……我完全木有经验。

楼主:佟道葭  时间:2020-10-02 17:14:41

“他是谁?”吴邪心里紧了紧,盯着他的眼睛。
张起灵似乎还在犹豫,餐厅的昏黄灯光打在他冷峻的面容上,紧抿的薄唇好像永远不打算开启一般,吴邪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但张起灵直直看着吴邪,眼睛里的情绪他有点看不懂,这样对望一会他才继续道:“张瑞衡,小时候在本族,是他教我刀法和功夫。”
“这么说……”吴邪立刻抓到重点:“瑞字辈?张瑞衡?是你从前在本家时的师傅?”
“是。”张起灵点一点头。
狗日的,是这么回事!
吴邪想了想还有点不明白:“瑞字辈的人没死绝吗?都多大年纪了?”
“我小的时候他大概跟我现在的年纪一样。”张起灵说到这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张家人大概可以活两百多岁。”
“嗯,这个我知道。”吴邪点点头,但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你过去失忆应该不记得了,这么冒出来一个师傅你还能想起来?”
“是不记得了,”张起灵的眼底有一丝黯然流过:“那天在药阁,他的手伸出来,我才想起来……你记得我跟你说,有一年除夕夜里,有人给过我一块糖,我看到他的手,就想起当时拿糖的那只手是他。”张起灵举起自己的右手看着,吴邪听明白了,同时心里抽得一酸,这个张瑞衡的五指发丘手在张家应也算特例,同时很可能是瑞字辈里功夫较高的一个,所以也就是张起灵他们当时这些小辈们的师傅,他在某一年的除夕夜,给过张起灵一块糖,这只是一个长辈随意的动作,但在冷冰冰的张家,却可以让这个人记得那么深。
吴邪又想了想:“诶不对,你刚才说你要杀了谁?你要杀掉张瑞衡?”他说着眼光落到张起灵身上的伤口位置,都明白了,闭了下眼睛,把某些情绪压下去才缓缓道:“其实那天……我知道你受伤了,你脖子上和胸口,所以你一直不让我看到正脸……而且当时虽然我意识不清楚了,但还是知道木蒸房整个震了一下,像地震一样……今天我看见的那个人说 ‘他们家老头子’什么的,他是张瑞衡的儿子吧?他跟他老子倒是练的一样的发丘手啊。”说到这,吴邪忽然站起身走书房,张起灵定在那好像还没回过神来,吴邪已经有些费劲地端着一个长方形的黑檀大木盒出来:“小哥,你过来看看。”
张起灵起身转过来,吴邪就把盒子摆在地上,打开里面竟然一长一短两把黑金古刀:“这是当初你丢在西王母国的那把,我和瞎子一起去找回来的,还有这把短一点的,是那年去张家楼找你的时候,跟胖子在你们张家一位先祖的棺材里倒出来的,当时我们还想着你那把丢在蛇沼,就赔你这把短一点的……你现在没趁手的兵器,不然也减少受伤的风险,哎,这两把加起来特别沉,我怕把桌子压塌了。”
张起灵俯下身来,两把刀都换了崭新的刀柄,他拿起自己原本的那把刀,神情不无些肃穆,刀身在灯光照射下发出黑光,显然也一直受到精心保养。

两个人都单膝着地地蹲在那,离得有点近,张起灵身上还是一股扑鼻的血腥气,吴邪不禁去看张起灵腹部的位置,那背心的黑色布料还真殷出一块湿,便伸手去拉他起来:“你伤口又出血了吧?别蹲着起来我看看?”

楼主:佟道葭  时间:2020-10-02 17:14:41

不由分说就让张起灵放下刀,拉着他回到卫生间里,才看到洗手台和地上淌着好多血,吴邪撩起张起灵的衣服看,伤口确实缝好了,只是不太细致,而且这个创面并不平整:“这不是刀伤?是什么造成的?”他皱眉拿起双氧水蘸着棉花给伤口周边再擦拭一遍,触到这人身上还是觉得烫:“你发烧了,待会吃一片消炎药就早点睡。”
“嗯。”张起灵还是标准的闷式回答。
“你也不绑个绷带。”吴邪想给他伤口撒止血粉,但站着药就没法贴上去,他拿上药和绷带:“到床上靠着去。”
张起灵出奇地乖顺,好吧其实他一般时候都听话得不行,吴邪给他身上抖药粉,然后用绷带一圈一圈地环在腰上,免不了就像拥抱一样用双臂搂过他身上,不必抬头就知道这人的眼光锁定在自己身上,屋里只开了床头灯,橘黄光全洒在张起灵的身上,他胸腹的每一块肌肉都劲瘦结实,腰上线条精美流畅,要不渗血的伤疤太过狰狞……吴邪的喉结动了动,稳住心神给绷带打好结,起身就走:“我去给你倒水吃药。”
等他回来的时候,张起灵靠在那还一直看着门口他刚才消失的方向,心里叹一口气,坐下来把药和温水送过去:“吃药。”
张起灵垂下眼眸接过,药和水都全部倒进嘴里咽下去,吴邪拿过空杯子,两个人的手碰到又分开,不自觉都心里一颤。
吴邪看着手里的杯子,眼神沉下去,把杯子往床头柜放好,就抓了张起灵的胳膊,低声道:“小哥,我是气你什么都不说……十三年前你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张起灵垂目看着胳膊上吴邪的手,看上去像在思考他的话,但手掌翻过来握住他的,就把人往自己身上拉,吴邪怕压到他的伤口,便侧身靠上去,下巴搁在他肩膀的麒麟背上,很烫,用嘴去碰了碰,还嫌不够,又伸臂圈住张起灵的脖子,张起灵低头用唇去蹭他的额头,他就抬头主动去轻轻咬张起灵的下唇,两个人立刻控制不住就贴在一起,张起灵揽着他的后背,毫不犹豫就深吻下去,自从在药阁两个人第一次学会亲吻后,张起灵似乎就特别地爱上这种感觉,两人发生龃龉后他更越发贪恋这种感觉,但两个人中有一个不主动或不愿意,那结果就会很伤人,他痛恨吴邪再不许他靠近的那种感受,想到这就发狠似的双手箍住怀里人的身体,不想放过对方任何一丝气息。
吴邪觉得自己大脑都要缺氧,就算他现在肺活量比过去好很多,但也抵不住这样掠夺式的攻势,喘着粗气向后躲开一点,两人额头对额头,鼻尖抵鼻尖。
张起灵真是发着烧了,全身都烫的,踏火焚风的麒麟纹身全显现出来,两个人的呼吸随着紧贴的胸膛同时起伏。
“吴邪……”张起灵似乎也特别喜欢叫他的名字,叫完又亲了上去,吴邪还是躲开,但伸手扳着他的两边脸颊隔着一点距离面对自己:“你跟我说,今天你这么做是不是很危险?你死了怎么办?我要没去花园散步你是不是就打算在那里待到天亮?嗯?”
吴邪的问题其实还是那么多,跟十三年前没什么区别。

张起灵不禁有了笑意,却还是不想回答他,手按着对方后脑勺叫他躲不开,照旧又能亲到了,吴邪也忍不住笑,这时候的张起灵就像很容易满足的小孩,他为人遇事时就冷淡疏离的理智,和两人没有隔阂时这种体贴亲密的小心思,特别矛盾却又表现得那么自然。

楼主:佟道葭  时间:2020-10-02 17:14:41
今天暂时没那么快更新了~~刚收到某杂志编辑约个小稿,于是今天就写那个去了~要更也稍晚点吧~大家乖哈

楼主:佟道葭  时间:2020-10-02 17:14:41

吴邪有点想不到张起灵会这么说,想了想才道:“我做这些虽然主要原因是因为你,但也关系到我自己的家族,当年忽然明白到原来有那么多长辈,大家都付出过那么多努力和牺牲,就觉得很难过,而且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我还不是要违背自己的本意去做违心的事情,有很多人被无知牵连进来……”说到这里,他不自觉又去摸烟,点燃一根深吸一口:“小哥,你知道黎簇吧?当时我把他送到汪家人手里,他是被我选定的 ‘下一代’,你知道他那时候骂我骂成什么样吗?而且他的那个位置,在他之前已经死了十七个,都是无辜的孩子。”说到这,吴邪的手有点抖,他的脸上却露出神经质的冷笑,再深吸一口烟:“但我想到他们一点愧疚也没有。”
张起灵不作声。
“不过小哥,张瑞衡是你的师傅。”吴邪按灭了烟蒂,又点一根:“当然我不是伟大到愿意去帮他读什么费洛蒙,我只是觉得大概大家都是一样的人,你和他……”
“那是我和他之间的事。”张起灵干脆地否决了他的话头,目光落在那包东西上:“这些是张家人要做的事,由张家人自己做就行。”
“但你不能接受蛇的费洛蒙,他们也不能。”吴邪有点烦躁地又按灭了这根烟:“算了,再说吧。”说着他拿起竹筒包走到餐厅一角的冰箱,打开速冻层,里面有些速冻点心,他把那些包装袋都搬出来,再把包袱放进去,心里盘算着待会还要吩咐王姨千万别动这里的东西。
张起灵默默地跟过去,吴邪低着头把冰箱阖上,忽然转身搂上张起灵的脖子,把脸埋在他脖子里:“小哥……我后来才知道,我爷爷死之前,说的那句 ‘想不到我真的可以死了’是什么意思,我想我临死的时候也会因此感到欣慰的……小哥,我一直都希望这一路走来,所有人都能好好地活着,所有人都可以看到各自的结局……小哥,到现在你站在我面前,我都还会恍惚觉得不真实,那年你带着那么多秘密就不知所踪,我还想过你是骗我的,你根本不是进了什么青铜门,而是到了更远的地方去继续做你要做的事。”
“嗯。”张起灵摸着他的头发,目光中不无柔情:“我回来了。”说着一只手下移抚着他的背:“死的时候我们就葬一起。”
吴邪觉得心里好点了,便轻轻推开他,看着对方的眼睛:“你是张起灵,死后要进张家楼的,而我要回湖南的吴家祖坟,那怎么办?”
张起灵还真的认真想了想,嘴角微微有一丝像是笑的掠过,吴邪立马发现去扯他的脸皮:“你想什么呢?快说!”
张起灵还是面瘫地别过脸去,吴邪却觉得自己猜到了,几乎跳起来环住他的脖子去看这人的眼睛:“你是不是想反正你的寿命比我长些,到时候我这边埋下去回头你就把我的斗倒了带回你张家楼去?嗯?是不是……”张起灵的笑意更明显,虽说大清早就死啊死的犯忌讳,但这两人想到死后能葬在一起的情景,居然莫名就有点窃喜和开心,尤其是张起灵,到死后也能像昨晚睡觉时一样,挨着这个人的身边,那么进入永眠也将会是多么安心的感觉。
一手扣住吴邪的后脑勺一手按住他胳膊,就把人往墙上推,同时逼着就吻下去,什么自控力霎时间就不见踪影,两个人的唇舌都肆无忌惮地搅绕对方,直到吴邪气喘吁吁转向一边呼吸,他的吻就顺势吮吸到下巴、颈侧,吴邪略长的头发散乱在那里,纤细柔顺的栗色有几缕贴在微潮的皮肤上,因为深吻而变红的耳垂晶莹剔透,他用牙轻轻咬了几下,就感觉到吴邪身体难以察觉的瑟缩。
张起灵越发将身体与对方紧紧贴合,下身都有了诚实的反应,两处坚硬隔着薄薄的纯棉睡裤,两人对视一眼,吴邪笑了出来:“你就那么想跟我做……在药阁的时候你就硬过几次了……”

这种问题闷油瓶是不会用语言回答的,他向来是行动派,但两人还没来得及下一个动作的时候,却听见电话响了。

楼主:佟道葭  时间:2020-10-02 17:14:41
张起灵一直默不作声地听着,龙井虾仁上来以后,他用勺子给吴邪的碗里盛了两勺,吴邪也不说了,两人开始静静地吃饭。

不经意间有个声音倏忽飘来:“那是吴家的小佛爷吧?”“小佛爷不是已经……”“比当年瘦了点,但应该是……”
窃窃私语的议论声传来,吴邪用余光扫了一下,隔着四张桌子外的地方有两个男人,三、四十来岁的样子,似乎是熟面孔,但一时想不起是谁。
应该不是道上的土夫子,那类人很少会有闲情逸致到西湖景区里贵价名胜的楼外楼吃饭,又知道他 ‘小佛爷’名号的,按常理来讲,有可能是古董拍卖行或相关生意上接触过的人吧,吴邪不想理会,被骗他可是专业的,多少设计好的局不都是用看似不经意的方式设定一个开端,然后引人步步深陷?他和张起灵对视一眼,忍不住就说:“小哥,你看,虽然当时你总希望我退回去,过普通安稳的生活,但就算没有你的存在,很多事情该来的还会来的,你又何必后悔当初来看我?”原来他的话头还是指着刚才张起灵那句不该来,张起灵无言以对,只得继续低头吃菜。
一点、两点的水滴落在窗户玻璃上,很快滂沱的水幕笼罩天地,从这个角度望出去,西湖不清晰。
最后的主食爆鳝面上来,吴邪给张起灵另外夹了一碗面和两块鳝鱼:“你脸色不好,伤口还疼吗?下午雨停了咱就早点回去吧。”
“嗯。”张起灵答应的是后半句,没什么事他确实不喜欢在外面闲晃,只是为了陪吴邪而已。
这时那边桌上的一人打了个电话,说着说着就略带惊讶地又望过来,吴邪仍不在意,两人全部吃完,叫服务员撤去餐具,慢慢喝着茶等雨停,那边的人才起身过来了。
“请问,这位可是吴家小三爷?”那人走到桌边笑着拱一拱手。
“在下吴邪,您是?”吴邪放下茶盖碗笑容可掬地转向来人。
“小三爷肯定不记得了,五年前在您这走过一批老玉雕,还有一对唐代的莲花金碗,敝姓何。”说着就递过来一张名片。
吴邪看了看名片:某某某拍卖有限公司 董事 何文参。
对这个拍卖公司确实有印象,吴邪想了想:“原来你们公司的董事长不是姓骆么?”
“骆董是我家姨父。”何文参点头:“他前年中风以后行动不便,就把公司转给我打理,当年跟您交接那批货的时候,我就跟在叔父身边。”何文参说得理所当然。
“小三爷近几年鲜少露面,刚才看见还不敢确认,我马上打了个电话问一下本地的朋友,想不到我那朋友说小三爷不只是回来了,而且近期打算夹喇嘛下地?我这庙小不才,想跟小三爷提前预定个位置,有东西落地,还请……”标准就是生意人的口吻和表情,不过能干这行的,多半也不是什么善茬。
“那自然是没问题。”吴邪仍是淡淡地笑,话就没了,不冷不热的意思,摆明了我这会儿不想跟你多聊,那人也很识趣,就招手叫附近的服务员,指着他们这桌:“埋单,这桌跟我那桌一起算。”回头再他们打个哈哈,又看了张起灵一眼,才转身回去了。
吴邪有点无奈地看张起灵,他从何文参过来就一直望着窗外,脸上没任何表情像是放空,但实际无形中散布在空气中的氛围明显凉了几度。
“雨小了,咱直接取车回家吧。”吴邪也没法多做解释,只能招呼他走人。


二十三、
走到停车场取到车,两个人还是淋了一点雨。
回去路上坐在副驾驶的张起灵一直看着窗外,吴邪只得没话找话说:“小哥,你记熟回家的路了吗?回头再给你配个车子代步好了。”其实问也是白问,昨晚张起灵受了伤还不是知道跑回家楼下的花园里待着。
“小哥,那枪我是给咱俩准备的,再快的身手也快不过子弹吧,我就想……”
“吴邪,”张起灵忽然打断他的话。
“嗯?”
“你想要明器我那有一些,都给你。”张起灵的话轻轻淡淡,但意思很明白。
“小哥……”吴邪不知道怎么接话了,他下地也并不真为了那些明器,但现在还不好跟张起灵说这些,就像张起灵也不愿意跟他说关于张瑞衡更多的事情一样。

楼主:佟道葭  时间:2020-10-02 17:14:41

回到家里,吴邪就换上运动衣服下去健身房,这几年因为伤痛,就基本没再刻意锻炼过,当年攒出的肌肉早都瘦干了。
他脱掉上衣在全身镜前检查上半身的细节,手臂和腰腹部至少比过去萎缩了一半,尤其这前臂肌肉的力量,如果做长时间持续攀岩之类的户外高强度运动,肌肉群很容易就缺氧导致中途进行不下去甚至有意外。
挑两个十公斤的哑铃用平卧举的方式试了十下,已经觉得很吃力。不禁想起张起灵那身肌肉,搞不懂他在青铜门里十年是怎么保持锻炼的!
接下来还有腰部和腿部,他在跑步机上缓速跑了五十分钟,已经气喘如牛,不由想起黑瞎子当年的一些针对他身体弱项的训练,说到腿部力度什么的,瞎子就点着吴邪的颈部说他这里脆弱得比女人还女人,他可以一脚直接将吴邪的脖子踢断,而要是张起灵的一踢,更是能直接一脚把他的头踢飞……一边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汗,吴邪一边揉揉自己的脖子,皮肤太薄,皮下红、蓝血管明显,跟当年在墨脱时的身体状态确实相去太远,接下来要应付和面对的事情不可想象,他得抓紧时间了。
回到楼上,张起灵不在客厅,房间门虚掩有一条缝,灯光流泻出来,有 ‘哗哗’的水声传出,这货原来在洗澡。
吴邪也回自己屋里洗了个结实的热水澡,一般刚运动完,全身只会发烫,真正的肌肉酸痛在第二天才会来临。
他走到厨房去烧水,发现他的杯里已经晾着温水,喝着温度刚刚好,不由会心地笑了一下,冷不防身后有双手臂伸出来将他环住,同样带着浴室特有的香味和潮气,他舒服地把头后仰往张起灵的肩上靠了靠,身后那人却顺势低头就啃在他脖子上,力度很轻,还伴随着舌尖扫过去直到耳后,激起一阵战栗。
“小哥……”他自己都不自觉就咿唔出来,耳鬓响起张起灵带鼻音的一声:“嗯?”
“你洗的时候伤口没沾水吧?”他想转身去察看,张起灵的手立刻就卡在他的髋骨上,制住他的动作,同时一只手已经伸进睡衣里,从腹部游走一圈就往上摸索,吴邪明白他想继续早上未完的事业了:“哎、哎小哥,你肚子上的伤!这才一天……”
张起灵停了停,随即又空出一手将他的脸扭侧过来,轻轻的吻摩擦在脸颊、嘴角:“吴邪……我做了一个梦。”
刚才吴邪跟他说了一句下去健身房,他没回应,坐在沙发上发了一会呆,不知是不是低烧作祟,他很快就睡着了,梦境联系着他近日的某些思绪,不知不觉就回到多年前支离破碎的画面中去,那时他因为连番出色完成派出任务,又到马坝镇马庵村地宫中寻回了上任张起灵的尸体以及六角青铜母铃,族中当时纷乱不休,上任张起灵又死于非命,死前没有选定继任,更无法让继任者进入老宅中那个只有族长才能进入的房间,于是几派权衡之后,就将他推举上任,其实那个位置和责任有多少阴暗和凶险,他都十分清楚,继任不久他第一次以张起灵的身份带着上任的尸身下葬广西张家楼,那也是像今天这样间歇下着大雨的日子,回来在一处吊脚楼下,张瑞衡站在暗影里,他身后的竹檐流下滴珠不定的水线,张瑞衡特有的冰冷声音跟他说,他现在动身去西藏林芝地区的墨脱,某处山中的喇嘛庙,就有机会看到自己的母亲……的尸体。
他当时什么都没说,回屋简单收拾行装就出门了,一年多以后才回来,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见过张瑞衡,有人跟他说张瑞衡带着自己的幼子出一趟远门去了,从此就再也没回来。接下来他就继续为家族的事务奔走在全国各地,后来随着失魂症的发作,也就不再记得这个人,至今过去多少年,五十年?六十年?他都模糊了。
“吴邪……”他闭着眼睛寻到身边人的嘴唇,深深地吻着,想通过对方温暖的气息驱散心中阴色的不详。
吴邪第一时间就能感觉到这个男人心底掩藏的那丝情绪,这个人强悍无比的外表下有着纵横的伤疤,他的冰冷、沉默、狠戾、决绝以及痛苦都只会展现在他的面前,而且不需要多说,他漫长孤寂的人生到吴邪这里就可以停止,因为吴邪是他和这个世界惟一的联系。
他的手向后去碰张起灵的头发,他没有穿上衣,身体有着低烧的温度,连素来微凉的嘴唇也透着火烫,几乎要将怀里的人吸吮到窒息,直到他放开嘴唇转而再去咬他的脖子,略为施力的几下啃噬彻底就把吴邪的呼吸搅乱了,接下去————



(关灯……大家别揍我……抱头走)。

楼主:佟道葭  时间:2020-10-02 17:14:41
之前跟大家说过的,那啥带字母的段落不会发上来~~万一删帖咋办素不素……以后有机会出本的话再出全文吧……

楼主:佟道葭  时间:2020-10-02 17:14:41

二十四、
第二天两个人是被窗外的响雷炸醒的。
拉紧的窗帘不透光,但从敲打的雨声和持续不断的雷鸣,可知是什么天气。
吴邪动一动,身上就疼得 ‘嘶’地一僵,妈蛋昨晚是连健身加初夜啊,这把久经沧桑的老骨头怎能禁得住?
张起灵紧了紧手臂,把他又圈得更贴近自己一点,黑暗中抚上怀里人的脸:“很痛?”
“下次你试试。”吴邪龇出钢牙。
“好。”张起灵倒是理所当然地答应一句。
“这可是你说的!”吴邪冲他的手掌咬一口:“别赖!我打不过你。”
“嗯。”张起灵露出笑意,他心里真没打算赖账,虽然私心中隐隐是把吴邪当媳妇似的保护,但如今的吴邪不得不说与十三年前完全不一样了,他在对人对事时那种独当一面的强大气场是自然流露的,但吴邪和张起灵心无芥蒂地单独相处时,仍会有那种不经意的纯良和天真,这才是他内里没变过的本性。雄性的心理都有占领强大和保护柔弱的天性,而奇异的是吴邪给他的感觉是两者兼有。
他们两人的感情是如何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其实摊开来讲可能两个人都捋不清过程;他们过命扶持走过的路不算长,那么多年来曾经追随过张起灵身后跋山涉水的人极多,但那些人的目光有坚定的职守、有理解的敬佩、有鄙夷的利用,甚至贪婪的欲望、阴狠的畏惧……唯独没有过吴邪这样简单的关切,沿着雪山一路向上,他几乎不回头去看吴邪,却始终感受到那个人担心和暖意的目光没离开过自己。
可惜那时候他只能硬下心肠决断,温泉洞中将吴邪捏晕后,他才好像第一次仔细端详这个人的脸,年轻的面庞带着朝气的光,这个人就像千载之后突然照进阴冷地室的光,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这个人的眉角和嘴唇,描摹其中那些稚嫩和执着,这个人对自己不惜一切的付出,在十年后张起灵再次走出青铜门时达到顶峰,以至于后来长久坐在病床边,看着仪器滴管包围的这个人时,他心底的震撼都一直难以平息,最终千万般情感化为无尽的眷恋,只愿留住这一人在身边,用保护和珍爱共度余生。
张起灵不在意自己喜欢的人是不是一个男人,他的人生概念之大,早就超脱一切世俗框架。只是他百年的人生里就没有过最简单的 ‘爱’一个字。
而吴邪和张起灵,可以为对方做任何事。
‘哗哗’的雨声滂沱敲打。
“今天叫王姨别过来了。”张起灵忽然建议道。
“啊!你说得有道理。”吴邪说着又想起来,他的手机在自己房间。
“我去。”张起灵撑起身,说实在腹部的伤口多少是有点撕裂,不过没怎么渗血,对他来讲一点障碍也没有,套上睡裤就走出去。
吴邪的电话只剩下半格电,有好几个未接来电,他拿回来递过去又出去倒水。
拿着两杯水回来时,吴邪已经开始打电话,好像是解雨臣。
“……山东北边,对……小九爷的手段咱还不知道?好、好,知道了,你也注意休息,挂了。”吴邪阖上电话,接过水杯一饮而尽。
“饿不饿?”张起灵摸摸被子里露出来的栗色毛。
“嗯。”吴邪的声线恢复晨起的慵懒。
家里吃的很多,张起灵去把速冻点心随便蒸热一盘端回来,两个人挨在床头慢慢吃。
“小哥,你……”吴邪那跳跃天马一样的脑子就想起什么来:“你是第一次?”
张起灵有点诧异,但想了想:“应该是,不记得。”
“以前张家就没有给你安排媳妇儿?”吴邪不信:“你刚做张起灵那会儿?”
张起灵又想了想,似乎还真有这么个人,当时 ‘棋盘张’的长辈确实跟他提过,在海字辈里有个正统麒麟血并且年纪相仿的姑娘,自小也是在本族大屋里一起长大的,但他从小是孤儿且生性孤僻,与本族的小孩从不合群,那些闺阁里的女孩面目更是模糊得一塌糊涂。
“想这么久?你不会是连孙子都有了吧?”吴邪就近往他腰上咬了一口。
“没有,我成为张起灵以后,长老有提过,但是谁已经忘了。”他如实答,顿了顿又加一句:“我没娶过亲。”
“好吧。”吴邪对他那破记性也是深有体会,不过还是觉得不对:“那你……怎么懂这个?”
张起灵把他前额的乱毛抓一抓顺:“张家会教。”
“这也教?”吴邪不无惊讶。
换来张起灵一记略无奈的眼神,不过张族长这会还是很有耐心:“民国的时候跟踪某些要人,有时会整宿潜伏在戏院或者酒店的房梁、夹层里。”
“我去。”吴邪明白什么意思了:“那不是整宿看现场直播?”
“嗯。”张起灵淡淡地又捻起一个包子。

“那你们的训练里包括 ‘坐怀不乱’吗?”吴邪坏笑着就去摸某人的敏感部位,冷不丁窗外 ‘轰隆’一个雷声炸响,吓得某爪半途中一哆嗦,引得错愕之余两个人对视一眼,不禁都嗤笑出来。

楼主:佟道葭  时间:2020-10-02 17:14:41

* * *
雷暴断续下一天,两个人也在家里窝了一天。
又一觉醒来,看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多。
吴邪拒绝张起灵帮忙的好意,自己疼得龇牙咧嘴地穿好睡衣裤,又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下地,再扶着墙出门,摸到客厅又一头扎到沙发上。
从茶几下够到遥控器点开电视,随便拨了几个台,转到一个地方台时,忽然映目的新闻是说广西崇左昨日破获一起盗墓案件,犯案人员有三名,均为当地人,所盗之墓初步认定为数百年前少数民族首领群葬穴,而盗墓贼的公然挖掘,已破坏整处封土造成大规模塌陷,目前当地文管专家已赶赴现场,缴获出土文物有数十件精美银器和玉器、青铜物件等等。
“喔,这些没章法的胡搞。”吴邪拱在沙发里只露出个脸看电视一边啧啧有声。
张起灵走出来,扫过电视一眼,就去翻冰箱,里面仍是鸡蛋、虾皮、紫菜这些简单耐放的食材,他便做的紫菜虾皮汤面,上面放两个煎蛋,跟昨晚吃的一样。
这段时间吴邪把手机充着电,一边仍打电话,王盟、皮包,以及几个堂口的主事。
看到张起灵把两碗面端出来放到餐桌上,又随手拿个软垫放在其中一张椅子上,吴邪才从沙发里蹭起来,刚站起来,电视上那种播报各地花边新闻的节目里,又出现一个水桶状的泥石罐图片,罐身污泥斑驳,却明显地露出许多黄、绿、金、橙散碎颜色的大小石块来,主播用猎奇的口吻说今晨南京挖出重达千斤的神奇石罐,乃是郊区农民在废旧砂矿附近挖土无意中掘出的,罐身镶嵌各色宝石和雨花石,可惜物件被挖出三个小时后,就被闻讯赶来的一个奇石店老板花高价买走,只剩下当时现场的几张照片,而记者将照片递送当地文物部门后,有专家称其有明显人工制作痕迹,初步目测年代久远,像是上古祭祀古物的遗存云云。
吴邪把遥控器往肩头后方一丢,撑着腰往餐桌走,张起灵看着忽然’啧’了一声,径直走过来一矮身将他整个平托着抱起就往桌子走,吴邪吓一跳:“哎、哎,你是猪八戒抱媳妇儿呢?”
“猪八戒是背媳妇儿。”张起灵面上八风不动地纠正道,然后把人放在软垫子上,才在他身边坐下:“你越来越轻了。”接着把筷子往他手里一塞:“吃。”
“你这真不疼了吗?”吴邪说着就去拉他衣服。
“我吃过药。”张起灵摇摇头。
“什么药?”吴邪想了想自己只给他吃过消炎药,那东西根本不顶什么用。
“从渤海里带出的,给你吃过。”张起灵淡淡道,其实就是在昨晚,吴邪下去健身后他自己吃下的,那个药能尽快修复身体损伤机能,但副作用就是短期内会出现强烈不适,并且刺激大脑。
吴邪正低头挑着面,闻言抬头略惊讶地看着张起灵,思维缜密如他也立刻想到昨晚张起灵的异样:“小哥……是昨晚我下去的时候你吃的?然后就做梦了?”
“嗯。”
“那你梦到什么了?”吴邪问。
“张瑞衡。”张起灵用筷子卷起面开始吃。
吴邪当然想问具体梦到的是什么,但张了张口还是没说,应该不散什么高兴的记忆。
吃完面俩人又相拥着靠在沙发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溜着电视节目,开播的八点档家庭伦理剧里,是一个当婆婆的跟媳妇正吵架吵得歇斯底里。
那声音吵得人脑仁儿疼,吴邪揉揉眉心 ‘啧’了一声换个台,然后索性翻身双手搭上张起灵的脖子,闭上眼把脸贴在他怀里,小声说:“小哥,给我说说张瑞衡吧。”
“你想听关于他什么?”张起灵不明白吴邪的指向。
“他在训练的时候对你们是不是特别严厉?”吴邪只能缩小范围问具体的。
“嗯。”张起灵还是简单的回答。
“那你小时候训练不好他怎么打你?”吴邪不死心。
“就是踢断髌骨,掰断手指这些。”张起灵说得轻描淡写。
“我去!”吴邪听着就疼:“怎么掰断的?用手硬掰?”
“嗯。”张起灵举起右手看了看:“不过都有技巧的,不会让你长不回来。”
“张家还真是惨无人道啊,难怪你长大后那么不怕痛。”吴邪用自己的手覆上他的右手,俩人十指交缠:“那你梦到他什么了?”
张起灵想了想组织一下语言:“当年是他叫我去墨脱,见我母亲的尸体最后一面。”
“原来是这样……”吴邪是知道这件事的,早年在墨脱他就多方探询过张起灵为什么会留自塑像的那,知道缘由后他也曾到白玛下葬的地方去拜祭过。
“那看来张瑞衡对你还是挺好的。”吴邪安抚式的啄吻他一下:“后来你怎么没提过他?”
“他失踪了,他的妻子死于家门内乱,当时我在墨脱,回来后听说他带着儿子走了,就是你见过的那个,张海诚。”张起灵倒是有问必答。
“那他去哪了?”吴邪紧追不舍。
张起灵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但还是说:“不丹,做了五十年的瑜珈士。”
在藏地待得久了,吴邪也听说过瑜珈士,那是一种所谓修习密法的不出家隐居修行者,传说中更有种种神迹之处。以张家人的这种本身就特异的体能和身体素质来看,当一个瑜珈士也算绰绰有余。




楼主:佟道葭  时间:2020-10-02 17:14:41
看到楼里有盆友可能不了解瑜珈士,于是我想我稍微贴个简单的百度科普吧~


所谓的瑜珈士,简单地说是指多年隐居闭关[url]http://密修[/url],做自我身心转化修持,藉此令身心得以自在的出家或在家修行者。

在秘密部中,事部以持诵真言、结坛、供养等事相为主;行部因为事相、观想并重;瑜伽部以五相成身观法为主;无上瑜伽部以修中脉、风息、明点为特点。其中父部重修风息,名曰命瑜伽;母部重修明点,名曰勤瑜伽;无二部重修双运。三者只就偏重而言,并非截然有别。无上部的理论认为中脉(近似道教的督脉)中有21 个结,利用修风息、明点之力可以打开这些结。每打开二结好上升一地,逐渐引发无量神通、智慧,最后打开顶上一结即圆证三身五智而成佛果修如上次第相应成就者可称为瑜珈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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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知识有限,说人话来表述的话,瑜珈修行士应是古印度教的一种流传,但与婆罗门教的瑜伽派又有区别。


据说瑜伽行者得一定修行果后,有六种神通(天眼通、天耳通、神足通、他心通、宿命通、漏尽通)。其存在时间比佛教更早,后来的佛教在实修方面也曾与之借鉴。


感兴趣的们可以搜一下瑜珈士的皂片~就酱


楼主:佟道葭  时间:2020-10-02 17:14:41

二十五、
吴邪忽然坐直起来对上张起灵的眼睛:“小哥,你是说他们只有两个人?”
张起灵点点头。
“那天你不是和张瑞衡在一起吗?你们难道也在西泠印社附近?我看见的张海诚之前,王萌说有个年纪大点,手也很特别的人站在吴山居外面。”吴邪发现有些不对。
“什么?”张起灵也一愣:“你是几点钟看见他们两个人?”
“下午四点过三分,当时皮包建议我早点回家,我就看了一下时间,然后王盟出去支雨篷,回来就说看到一个手长得很怪又很大,个子不高、皮肤和装束像云南少数民族的四十岁男人,而且往西泠印社上去了,我才追出去看,小哥,当时你们在哪?”吴邪一边回忆一边还原出当时具体状况和精确时间。
“那就是张瑞衡!”张起灵也有点吃惊:“不可能,那段时间我跟他在一起,也不在西泠印社附近。”
“难道他会分身术不成?”吴邪迅速转变思路:“不对不对,是王盟先看到的这个人,我走到西泠印社上面才看到的张海诚,这中间相隔有十分钟以上,莫非是张海诚锁骨易容成他爹的样子?”但想了想又推翻这个推断:“就算缩骨易容,我看见的张海诚衣着干净爽利,他怎么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洗掉易容再收拾得不着痕迹?而且来见我,应该没有什么必要……可王盟能说出他的相貌,应该不会看错,还是说,有别的张家人跟他们在一起?”
张起灵露出思索的神情,慢慢摇摇头:“本家已经没人了。”
吴邪看着他半晌:“小哥,我知道你不愿意透露张家太多的事,但你能不能告诉张瑞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张起灵还是摇摇头:“这件事本与你无关……张瑞衡只是在完成他要做的事情。”
这说了又等于没说,吴邪有些无语,定定盯着他。
“吴邪,”张起灵拉过他的双手,包在自己的手掌中,也回视着他:“我知道你在查一些事,你当年对付汪家的那些细节,张海客他们也整理出一部分给我看过,但关于张瑞衡,你是查不到什么的。张瑞衡不会做多余的事。”
吴邪垂目看着两人交握的双手:“那你为什么跟张瑞衡动手?”
张起灵看着他不回答。
吴邪深吸一口气:“小哥,我承认在药阁,张瑞衡他们出现之后的那几天,我怀疑过你,因为我在读取费洛蒙时听到青铜铃的声音,那不是一般的青铜铃,而是你才有的族长信物,那只青铜母铃。它的力量比一般青铜铃都要强大,不仅可以抵御其它青铜铃的幻觉,同时也可以发挥出指向性更强的作用,比如消除记忆。我完全记不住那次费洛蒙里看到过的内容,相信是你们也不想我看到,如果那事关张家的秘密核心的话……”说到这,他又皱眉想了想:“八年前张海客第一次把我引到墨脱,就告诉我说那只六角青铜母铃被你放在雪山深处,他希望我帮他一起去拿到铃铛然后进入张家古楼,探知张家保护那么多世纪的秘密到底是什么,但后来我和胖子一起进去康巴落,发现那里有一道假青铜门,一切只是你和前代张起灵他们一起,设置迷惑以汪家为首的那帮想探知秘密的人们的一个障眼法,并且那个假青铜门里也没有你的母铃。”
张起灵仍是不说话,默默地听着,两个人的手指都下意识地绞缠得更紧。
“青铜铃一直在你身上,你从云顶天宫的青铜门里出来时还有它,所以你后来消除过我对你们张家的所有记忆。”吴邪说到这里,随着思绪的整理,人也开始有些燥郁,两人放开手,他转身去茶几底下摸烟,点燃吸了两口,两人并排坐在那,气氛有些压抑,吴邪夹着烟嘴的手不禁用了力,才又道:“但这种消除是可以恢复的,你从老陵里带出的古药是真的有效,在他们那次强制我读取蛇毒后,你却没有再要求过我吃那个砗磲盒子里的东西,是你也不想我恢复关于那段费洛蒙的记忆……小哥,我知道张瑞衡那样的人物,不会在意我这样无名小卒,他只是有一定要做的事,就跟你一直以来做的一样,可现在细节中出现冲突……小哥,我知道你不会害我的,但你和张瑞衡恐怕都是一样的人,坚持自己要做的事,可能就是你们的矛盾。”
“吴邪……”张起灵面无表情地打断他:“你不要再查下去了。”
“小哥,张家的秘密我没有兴趣知道。”吴邪的语气也冷了下来,但忽然他又有点自嘲地笑笑:“我就是个简单的倒霉蛋,当年汪家的人还跟黎簇说过,那么多年的谎言和陷阱,并不是针对某个特殊的人设置的,因为无论是谁也没有那么强的能力,而我吴邪,掉进这个陷阱是个偶然。就像胖子说的一样,我只不过是个’开棺必起尸’的命……所以,我什么都不想知道,我听到秘密两个字都想吐,但我不得不去做…… 张海诚给我那包东西的时候说过,那是他和他爹下到冰层五十米以下的地方带出来的,而且那些竹筒里的蛇我已经看过,应该是绝种了很长时间的蛇类,分两类长相,我在网络上对照过图片,其中一种跟现在墨脱境内的 ‘墨脱竹叶青’相似,另一种则很像缅甸、泰国那一带的 ‘蓝长腺珊瑚蛇’……”他说到这里,手中的烟已经完全烧尽,火点燎到他的手指,他却好像不知道痛似只定定地松开手指看着烧尽的残渣落到桌面——

“吴邪!”张起灵突然将他一把拉过来面向自己,神情紧张地盯着他看,甚至伸手轻轻拍两下他的脸颊:“你别这样……看着我!”

楼主:佟道葭  时间:2020-10-02 17:14:41

吴邪的眼中一瞬掠过的崩溃、绝望、恐惧都没有逃过张起灵的眼睛,是的,在三年前解雨臣和瞎子就跟他说过吴邪那些年的状态,那已经不是简单一句“疯子”就能概括的。
瞎子说到自己进入吴邪的设局时,一步一步依照他的安排和提示去实现过程中,就发现这个人在整件事的偏执已经疯狂到一个极致——简单说一个例子,在古潼京地底逃亡过程中,他安排的其中一个叫杨好的棋子在某个环节得到地底所有出口的平面图,那么他的使命就是在被动的情况下,给走另一条路线的瞎子和苏万起带路作用,而动用的道具却是他身上那件外套,吴邪的算计中,杨好事先受到某种并不致命的皮外伤,然后会跳入地底水池,他出水后外衣就会湿透开始滴水,而这滴水同时又带出伤口的少量出血,那么之后到达那里的瞎子,只要用同样事先准备好的发光氨喷剂一路喷洒在走道上,就能明显看到杨好的血迹形成的反应光斑,那么瞎子循着那些少量血迹反应出来的光粒行走,就能不走任何弯路地去到出口——
吴邪事先要做的,必然先计算过这件外衣的滴水时间,得恰好得与古潼京地底那一段必经管道长度完全吻合。然后,吴邪就得事先安排,如何把这样一件指定衣服,在毫无破绽的自然条件下送到杨好手里。
其前提工作可谓繁琐冗长,比如他会利用吴三省在时就投资的几个服装品牌,在杨好家附近报刊上发放这个品牌的广告及打折券,并且严密审视杨好的生活,掌握他是否在踢球时勾破外衣,还有他的生日日期等,凡此种种,总之最后的结果,这件衣服必将被杨好穿着来到古潼京,然后它的带血滴水,将替瞎子的逃出,节省起码三个小时!
然而也就是为了这么一个三小时,他就得去铺垫多大量的工作?!
解雨臣在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窗外,看着床上躺的吴邪,说的就是:“这回……他终于能睡得着了。”
“吴邪!”张起灵扶着他的肩膀用力摇一摇,几乎是用吼的:“你看着我!”
吴邪的反应有一些缓慢,但当他抬起目光时,短时间的涣散很快就澄明下来,两人如此之近地对视了几秒,张起灵才能在他眼中看见自己的模样。
“小哥……我没事。”吴邪恢复了平静,好像方才一度出现的偏执与失控都是张起灵的错觉。
张起灵就那么看着他。
“咝—小哥你捏疼我了!”直到吴邪一缩肩膀,张起灵才惊觉自己不知不觉间用了大力气抓住对方,当下松开劲,目光黯淡下去,并轻轻把人拉到身前,用双臂团团搂住。
吴邪顺从地把下巴搁在张起灵肩上,甚至还有点茫茫然的样子,好像不明白张起灵在过分紧张什么。
张起灵在吴邪看不到的角度里,才深深闭目深吸了一口气,越发箍紧了怀里的人,曾经这个人的笑容直抵他的内心,但是……眼前他的面目却逐渐模糊下去,就快要变成梦幻泡影,他拼命想抓也抓不住。
解雨臣曾说,吴邪跟他透露自己计划的第一步,就是要自己创造出一个恶魔,让它来攻击自己。
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而且知道自己的弱点,那么他的恶魔,一定会在攻击他自己的时候大获全胜——
因为任何一个人,自己毁掉自己都是最有效率的。
是的,吴邪首先毁了的是他自己。

这是吴邪在很多漫漫刀割一样的长夜里,总结出来的没有希望的希望。


楼主:佟道葭  时间:2020-10-02 17:14:41

二十六、
晚上十点多钟,风雨似乎暂歇了。
吴邪推开客厅的其中一扇窗,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习惯性地又掏出烟点燃一根,这个情景确实让他想起过去,在张起灵还在青铜门里的那些日子,多少个这样相似的夜晚,他一个人站在窗边,孤冷的房间里不管是窗外的月光还是雨声,都令人那么绝望。
那个时候他觉得自己的人生是一面环形的城墙,自己总被一道道石头拦在真相之外,他曾经以为城墙之外,就是清晰的事实真相。
于是他努力地爬了出去,当他仇恨着爬上城墙,探出头的一刹那,他终于看到的这个世界的真实面目——
最可怕的不是自己看到什么东西,是继续的城墙,或地狱熔炉那样的场景,而是什么都没有!
没有自己苛求的真相,他努力到最后看到的只是一片毫无意义的灰雾,用着一副亘古以来就无穷尽但又无法推导可能性的面目看着他。
他知道自己最绝望恐惧的是什么,是他拼命对抗的一切,竟然终究庞大而无形,就如前沿科学里的物理学家所看到的宇宙,越了解,才越了解到“了解本身的不可能”。
“小哥。”他轻轻唤了一声。
张起灵的身影一直清晰地倒影在玻璃上,距离他五米开外的地方站着,此刻听到他的呼唤,才走了过来。
吴邪吐了口烟,飘渺的烟气散在面前的虚空,但他的眼神是冰冷的:“小哥,你知道我爷爷为什么给我起这个名字吗?”
张起灵站在他身后,但没说话。
“小哥……”吴邪再喊出一声时,肩膀却止不住开始轻微颤抖,他手里的烟又快燃尽,张起灵从他手里抢掉烟头扔出窗外,一星火点掉入森茫黑暗中很快消逝。
“从小到大,我都听家里人说,在我出生的时候,爷爷看着我哭得老泪纵横,说’就叫吴邪吧,取一个谐音,希望他无邪,干干净净的。’我小时候一直以为,爷爷是因为我是吴家唯一的嫡孙,所以在我身上寄托了很多期望,并且真心祈愿我一辈子能 ‘无邪’地活着,我也好奇过为什么二叔和三叔都没有结婚生子,就算三叔惦记着陈文锦,那二叔呢……直到……”说到这里他咬牙闭了闭眼,一滴泪水竟控制不住地顺着眼角流下来,他赶紧抬手抹去,脸也别向一边,深吸几口气才勉强稳住声线:“当我读到三叔留给我的那段费洛蒙,他的第一句话居然是:’首先,三叔希望你能原谅’……他还说,让我浑浑噩噩地过一辈子,也是他们曾想过的选择,但如果是那样的选择,我爸在最初就不会选择生下我了……小哥,你能想到我爷爷会做到这一步吗?我在知道真相以后,跪到我爷爷的墓碑前面时,真的、真的很绝望……”说到这他几乎已经站立不稳,只能伸手去扶住前方的窗棱,张起灵没有去碰触他,静如泥塑,但他的两只手都攥得指节发白。
“这个世界上,能读取蛇费洛蒙的人不少,但能够了解那种蛇的人,却少之又少,我爷爷、我三叔、还有我,我们家族却都有这种天赋……这是姓吴的宿命,所以我爷爷的鼻子在很年轻的时候就废掉了……而我们这种天赋,会被 ‘他们’珍惜,我爷爷,本来打算把我三叔安插到 ‘他们’中去,只是我三叔从出生就不被信任,他不是 ‘干干净净的’,于是我爷爷,叫我 ‘无邪’,就是希望我能 ‘干干净净的’继续去完成这件事……被 ‘他们’信任,然后被利用去分析那些已经断代遗失的信息…… 呵,小哥,不得不说,我真的很佩服我爷爷的魄力!是真他么的佩服!我是他的孙子,所以他必须是我的楷模你知道吗?”吴邪的手颤抖着又去摸烟盒,抽出一根后,手指却抖得几乎拿不住火机,终于把火点着,他闭目深吸一口,眼泪又禁不住地流出:“只要我能成为他们其中的一员,就会一辈子在不见天日的牢里过完余生,终日与蛇类为伴,没有任何的转机,没有人会知道我被关在哪里……小哥即使是你也找不到我,没有任何人会知道我的结局是怎么样……如果不是我三叔死了,我又看到他留给我这一段费洛蒙,在这之前我都他么是 ‘天真吴邪’完全清白的,那些阴谋计划都只是他做出来的,那些人只要绝对相信我是 ‘干净’的就行了……在我父亲决定生我的时候,我爷爷、我父亲、二叔、三叔……所有人、所有人就已经决定把我作为棋子安插进汪家了,这是我爷爷,他宁愿绝后也要摆脱的命运你知道吗?所以我爷爷看到出生的我才会哭成那样……”
张起灵的手动了动,想向吴邪伸出,但下一秒他整个人还是木在那里,他对这些知情吗?他其实是知道一些的,只是这么多年来他的失魂症发作过几次,几十年间像个不断循环倒带的磁带,每一回将要接近真相的时候,就又骤然被打回原形,所以他必须不断执着地继续去接近那个真相……几个世纪以来与他们家族敌对的那些人……
吴老狗因为有读取特殊费洛蒙的天赋而窥探到这个秘密,但他为了摆脱这种天赋的悲剧,不惜以自己祖孙三代人为赌注,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小哥……”吴邪好像平静下一点,他扔掉烟头,用力吸了一下鼻子才又道:“当初你为我做过一些事情,我知道的,就在你去青铜门之前的那段时间里,后来你来跟我说 ‘一切都结束了’,其实都是为了让我宽心的,可惜我当时根本不明白你的苦心……你让汪家觉得我不 ‘干净’了,导致他们放弃把我带走,然后你还代替我去守门,这是我爷爷他们老九门祖辈当初跟你的约定,然而他们又各有自己的打算,包括我爷爷自己定下的这个计划,小哥……只是这些年也苦了你了。”说到这,他终于回过头望向张起灵,两个人近在咫尺地对视,十年过眼,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楼主:佟道葭  时间:2020-10-02 17:14:41

二十七、
“小哥,这是黎簇,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熊孩子。”吴邪大咧咧地撸一把黎簇头顶竖起的黑发:“学的谁去剪个这么奇怪的头发?现在韩国明星也不兴这样的。”
“cao!吴蛇精病你手洗干净没有!别是尿吧!我看到你刚才从厕所走出来!”黎簇嘴硬着但只是略偏一偏头,没真躲开,他在来吴山居的路上,心中还一直感慨万千,几年没见到吴邪,当年听说他在长白山出事,递话的人都说他活不了了,他那天晚上跟苏万、杨好还专门约了一起去路边摊吃宵夜喝酒,旁边多摆个凳子,把酒往地上倒,说祝那神经病走好。
当年那件事过去后他就辍学了,吴邪让他自己选择,他就破罐子破摔式地跟了吴邪,他说你拖老子下水的,那我以后就跟着你赚钱,你得把我拉扯成千万富豪!
吴邪就让他给皮包当了一段时间小弟,后来又扔他到下面马盘学做事,当年去长白山的时候他也跟在车队里,可惜他当时所属的盘口在车龙里排位靠后,距离远得连吴邪的车屁股烟都闻不到。
他来的路上连怎么跟吴邪说第一句话都想了半天,是该把眼睛揉红一点进去动情地看着他说老板你回来了?还是先假模假式地扑上去给个拥抱?还是……干!谁知一进门看见丫从卫生间走出来,提着两个湿手就过来抹在他头上。
“你就是……张起灵?”黎簇的眼睛对上坐在红木椅子里的年轻人,当年在汪家组织里 ‘上课’,他就曾看过张起灵的照片,给他第一观感就觉得是个特别沉默、冷静,眼神淡如清水的年轻男人。
当时汪家人给他说的是一个宗教傀儡替身的悲剧人物——三千年前的周穆王设定出一个阴谋,他利用长生玉俑做出一个小棺材,然后放入个未足月的胎儿,许多年过去后,历史上另一个智者发现了这个布局,并得到了这个玉俑棺材,可他制定了严厉的家规,所以直到清朝末期,这个智者的后人才打开这个玉俑棺材并取出这个婴儿,却发现这个婴儿一直活着并且安然沉睡,于是这个家族的人便开始对婴儿产生了近似宗教狂热的膜拜,但之后的事件发展,从汪家人掌握的资料来看,那个婴儿似乎并没有被养大,于是家族核心的人们便另外找了个孩子代替这个死婴,也就是这个张起灵。
当时的汪家虽没有直接的证据说这个三千年婴儿已死,但他们利用这个可能性的错误,一举瓦解了张家最核心的凝聚力,随后家族中的其他人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也许是找到了确凿的证据,于是这个家族在很短的时间内,随着家族信仰的大崩溃,以及社会大环境新制度的转变,整个巨大家族迅速分裂并四散而去。而剩下这个曾经被当成神一样封闭保护的孩子,从神坛上坠落下来,从接受教育他成为一个 ‘神’,转瞬又变成了一个丑闻剩下的垃圾,以及家族分裂的罪魁祸首,平日里利用他统治家族的人,也将他视为耻辱,并随便丢给一个家族成员领养,这个孩子什么都没有了之后,只剩下变成垃圾前受过的那些最好的训练。
后来最大的家族危机来临前,族里已经没人愿意成为一族之长去承受压力和职责的痛苦,于是那些人就让这个假三千年婴儿当族长,并且把他推到外界,去当这个家族的替死鬼——
说实话黎簇对张起灵没有什么好感。
原因不明,但肯定不是因为汪家人告诉他的这段历史内幕。
但他知道吴邪和张起灵的交情匪浅,当年吴邪上长白山就是为了去接张起灵回来。




楼主:佟道葭  时间:2020-10-02 17:14:41

“听说你最近半年业绩不错?高仿的花瓶让你当真货卖了好几个?”吴邪居然笑得有点居心叵测:“怎么样?成千万富豪没?”
“得了吧,我只不过抽个两成,几个破花瓶儿加起来也没二百万。”黎簇龇牙:“大批走货的差事儿又轮不到我,我不就倒腾几个高仿赚点小钱儿……而且这年代,千万也就是个中产阶级,什么富豪!”
黎簇说顺了嘴就一口京腔的儿话音出来了,吴邪笑着回去坐在茶桌后面,低头去看几本册子:“你才多大?小小年纪兜里就至少揣着二百万,你还想怎么样?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兜里两万都没有。”
“嘁!”黎簇歪着头走过去坐在茶桌前,自己就动手烫杯泡茶。
那边坐的张起灵完全一脸状况外地看着天花板,只在他进来的时候扫过一眼,这让黎簇心里又是一顿腹诽。
所谓初生牛犊不怕死,说的就是他这种,虽然他间接来说,被吴邪拉进这一行的道上,也有好几年时间,他已经不是青头级别,不过年纪毕竟还是摆在那,可他就是讨厌那个张起灵。
过了一会没人说话,黎簇有点耐不住:“吴蛇精病,中午想吃啥?我请你。”
“你最近有没有回过北京?”吴邪却回了他另一句。
“啊哦……一个月前回去过,我爸肝硬化有点严重,陪他去住院检查了几天。”黎簇给吴邪的杯子倒茶,又把一杯茶送去给张起灵。
“中午不出去了,王盟待会带饭来,随便吃点,今天晚上有个应酬你跟我一起去。”吴邪终于把几个册子看完,随手摞起来就放到一边。
黎簇抻长脖子觑了一眼,是一些私人博览馆和奇石店的工艺品宣传册。
“你对这几家熟不熟?”吴邪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那家古同轩的老板姓何,跟我们盘口的何叔是本家亲戚,经常从我们这拿货,不过他黑得很,在我们这边拿货靠何叔的关系压得低,他再转手好几倍的价卖出去,”黎簇一板一眼地说,然后又看下面那本:“那个叫照雅轩的私人博览馆的老板是个大傻逼,去年才开的店,我们都说他是不是喜欢赵雅芝和萧亚轩,没什么品位就喜欢装文化人儿,听说原来是个小房地产商,有个几亿身价就转玩古董这一行了,今年还到处打听怎么夹喇嘛,说他老家个山包传说是汉武帝他岳父的坟,里面肯定有好东西……所以我们都说他傻逼么,他还想夹道上高手的喇嘛,但听说高手要七位数就歇菜了。”
吴邪听着就笑。
“诶?那个玉蜜堂我也知道,我们都开玩笑说它家专营玉米汤,其实是专做玉石和蜜蜡,是个女老板姓谢,对了,前两天有个新闻你知道吧?就是南京挖出嵌着各种宝石的那个石头罐子,就是被这个谢老板买走的,听说她买回去给洗干净以后,发现那石头很奇特,她把里面放上清水,就看到两条鱼的影子在游,我说是不是她胡编的故事传出来骗人的,好让大家都去她店里坐坐,有些生意就谈成了。”黎簇哔里巴拉地说了一通,吴邪都笑着听。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一个多小时,十一点多王盟就提着几个保温盒回来了。
“王哥。”黎簇礼节性地打了个招呼。
“好,哎老板,王姨煲鸡汤耗了点时间,她让您和张爷趁热喝,是新学的韩式参鸡汤,清淡不油腻。”王盟说着就一样一样将饭菜摆出来,杭椒牛肉丝、油煸笋五花肉、木耳面筋烧百叶结、炒上海青,米饭还另外配个海苔煎腰果的小食。
花色不错而且量很大,够四个大男人吃的。
黎簇过去帮忙摆碗筷,吴邪跟过来:“你那个兄弟杨好怎么样了?”

“杨子啊?他前两年总想进解家,他说单纯当个黑社会有什么劲儿,要像解九爷那样在四九城里外吃得开的才够爷儿们,但九爷压根儿没时间搭理他,现在还在晃着,不过也经常跑跑琉璃厂或者哪个古董行,我们现在都叫他 ‘倒爷’。”黎簇摆好了东西就站到一边,等吴邪叫来张起灵,他俩落座了黎簇和王盟才坐下。

楼主:佟道葭  时间:2020-10-02 17:14:41
想接下来要甜的举手!

楼主:佟道葭  时间:2020-10-02 17:14:41

二十八、
吃完饭,吴邪就有些犯困,拿着一叠资料一边看一边打几个哈欠,黎簇陪着他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看他这样就说:“这回看你真比那时候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吴邪头也没抬。
“看着比那时候年轻了好像,而且我那时候就想说,你装个摄影师啊作家什么的,还老是端着烟说话一板一眼像个压抑的变态似的,现在留长头发扎起小辫儿,再加上牛仔裤白T一穿,才真像个文艺青年。”黎簇上下打量着吴邪,其实从进门他就觉得吴邪好像变了个人,无形戾气一般的装束似已卸下大半,虽然目光依然沉稳有力,但至少这人现在吃完饭会犯困,抽烟也不那么凶,从他进门就没见吴邪摸过茶桌上那包烟,不过最最重要的是,这人现在不会开口闭口死啊死地威胁人,但后面这些他都没说。
“呵,还编派起我来了。”吴邪抬起头却望向一直在那边闷不作声的张起灵:“小哥,我说这是个熊孩子吧?欠管教。”
忽然有人上门,黎簇习惯性地转头道:“欢迎光……”他看到吴邪和另一个人搬着个大箱子走进来——
“cao!什么情况?”他晃神了一秒,随即就跳起来想拔刀,可手摸到腰上才想起今天没带武器。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茶桌旁边的吴邪笑着安抚他两句,站起身朝向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是张海客,还有带路去药阁的小张。
“你们怎么来了?”吴邪看着两人手里的大箱,还贴着封箱胶条。
“我们来送聘礼……额不是,是就是送礼。”张海客笑得神贱神贱的。
吴邪装作没听到,低下头一扬手:“黎簇送客。”
黎簇站起来,但他还是拿不定主意,便不由得去看那边一直不作声的张起灵。
那个长得跟吴邪一样的人则一脸无所谓地将箱子往地上一放:“别啊,小张费了老大劲儿去搬出来的。”
吴邪对小张的印象还是满好的,便起身走过去,张海客用自己的黄金二指在纸箱封条几角一挑,好几层重叠的封胶条就轻松断开了,黎簇看得一怔,他知道张起灵有一双发丘指,刚才吃饭时候他就一直盯着那指头看,但张起灵拿筷子吃饭一切如常,没看见有什么特异之处,这会儿来的跟吴邪长得一样的人也有发丘指,而且这一个小小动作就显出功力来,他顿时觉得这人很不简单。
箱子里居然是一件件包好的明器。
“这套明代的 ‘甜白’,还有这个元青花,这几个宣德炉……”张海客如数家珍地拆开放到旁边茶几上,原来都是药阁里吴邪用过、见过的物件,另外一个箱子里还有些唐、宋孤本、玉器摆件、铜鎏金佛像之类,都是价值不菲但又不太触及国家规定底线的小件明器。
“这是……”吴邪有些措手不及,旁边的王盟和黎簇也面面相觑。
“这只是一部分,某人让我先送过来。”张海客有点怨怼地望那某人:“某人说你要下地。”
“哦……”吴邪明白怎么回事了,赶紧打个哈哈招呼张海客和小张过来坐下喝茶,而某人自己还是一脸状况外地老实待在椅子上。
吴邪让王盟和黎簇当场清点建账,自己则把当年最新的梅家坞龙井泡好两个盖碗,给张海客他们递过去:“劳烦二位了。”
回头又去看张起灵,那人也正在看着自己,虽然还是面瘫着一张脸,但眼眸深邃,吴邪似觉有点读不懂,这些是他张起灵特地让人送来讨自己欢心的,亦或是以表面安抚意味,暗示让他别再对那些纷扰外事多用心思?不过……现在两个人的关系已经这样,自己也不该再对张起灵有任何疑忌,那天他说了要送自己明器,自己收着就是。

便又起身过去:“小哥,你的茶凉了,我给你续上。”

楼主:佟道葭  时间:2020-10-02 17:14:41
这一章其实不算甜,不过至少是让张家来送聘礼了不是~噗~
楼主是慢热型,下面会来一段哥嫂加一群人的日常,算是调剂一下吧,不要总是在紧张猜疑的故事情节氛围里转,大家看着也累不是~~
某只杂志编辑就着今天刚发一笔稿费的事儿来催稿了……我就……我就先去写那边了……

楼主:佟道葭  时间:2020-10-02 17:14:41

* * *
吴邪和黎簇在吴山居待到五点钟,在张海客带来的明器里挑了一对唐代玉马摆件,让黎簇包好带上,便出门去赴饭局了。剩下张起灵和张海客他们在铺子里,王盟负责去楼外楼帮他们打包。
黎簇上了吴邪的车,两人一路往市里开去。
“今晚吃饭的是谁?”黎簇问。
吴邪甩给他一张名片,黎簇看了一下,某某拍卖公司 董事 何文参。
其实就是吴邪和张起灵那天在楼外楼吃饭时遇到的人。
“这人你知道么?”吴邪问。
“耳闻过。”黎簇忽然做了个手割脖子的动作:“这人做生意手挺黑,听说这公司是他姨父的,姓骆,听说那老头儿人还不错,但这家伙在他手下干久了以后就慢慢给架空了,又不知去哪寻的慢性药给他姨父吃,姓骆的就中风虾米了呗。”
虾米也是北京老话。
吴邪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几年不见有点上道了。”
“那是。”黎簇不无得意地一甩头。
“那你知不知道姓骆的是缺血性中风?这人本来长期服用降压药,他把自己的高血压、心脏、糖尿都控制得相对良好,而何文参知道他姨父有偶尔睡前服用镇静药的习惯,所以自己找到某个外省的小制药厂,按照他姨父常吃的安眠药物的外观,制作了较强降血压药效的药片,然后不时混入他姨父的安眠药瓶里,他姨父在一段时间内经常过量服用降压药,才得的这种缺血性中风。而医院也会认为,这是病人自身服药不当导致。”吴邪淡淡地说,听得黎簇咂舌:“你怎么知道的?”不过又想想,他也不是不知道吴邪向来做事的作风,只得认栽地一垂头:“好吧。”但再想想还是不死心:“你才回来几天?你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吴邪眼睛看着前面。
“噗—吴蛇精病!你玩儿我?”黎簇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我只是刚好认识姓骆的主治大夫而已,打个电话去闲聊几句,顺便说跟他们家生意来往,表示几句惋惜,试探一下说老头过去就工作压力大,失眠偏头疼什么的,其实这都是一般上了年纪常见病症,关心一下他的病情,这大夫也会随口多说两句,只要知道是缺血性中风,剩下的你也听到道上的风传,猜具体点就是了。”前方是红灯,吴邪缓缓一脚踩下刹车。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那平时尽量多认识人就对了。”黎簇嘀咕着,忽然他又想起什么:“对了,何叔说你要夹喇嘛下斗?张起灵不是现成的一尊大佛么?你还要夹谁?”
“放个风而已,你听风就是雨的那么好骗。”红灯转绿,吴邪挂了前进档,车子继续往前进。
杭州的交通近年持续吃紧,前方又塞车了。
吴邪却不急不躁地挂了空档等着。
“你几年没回杭州不认路了?你去那饭店走另一条路就不这么堵了。”黎簇又忍不住道。
吴邪已经按下车窗,点起一根烟,面无表情吸了一口,却不搭理他。
黎簇彻底无语:“你丫故意的吧?跟人约了六点,你却走个堵的路故意让人等?架子大了啊?”牢骚完一通,见吴邪却照旧云淡风轻的样子,他便住嘴了,其实他当年认识吴邪起,就知道他是个做事目的性很强的人,面对他要做的事,他的每一个行为都不会是无意义的。
车子缓慢前进,吴邪抽完烟关窗,一会踩刹车一会松刹车。
终于到了饭店,已经过了六点半。
何文参正在走廊里打电话,看见吴邪就上来握手,连说自己太冒昧了,小佛爷回杭州没休息几天就肯赏面出来云云。
进屋后,他的目光几次不经意地扫向黎簇,当然看的是他手里抱的那包东西。
没有别人,吴邪和何文参落座后,吴邪打个手势,黎簇就把手里的玉马摊开在桌上。
何文参是懂行的,但他也不会轻易露出哗然的表情。
反倒有些诧异的看着吴邪:“您这是?”
“你约我出来,不就是想跟我要第一手货的交易么?而且你那天还在楼外楼要了人家的监控,洗了跟我一起吃饭那人的照片,到处打听?”吴邪不疾不徐地说到这,又开始点烟:“要不是为了你小命要紧,我何必答应出来跟你吃这饭?我向来奉行的原则是救人一命,赚钱成佛。”吴邪脸上的笑肌扯出一个弧度好看的笑容。
“这……”何文参这回是真愣了一下,脸上就有点挂不住:“我的命?佛爷真会开玩笑……呵。”
“你查我没什么关系,但劝你别对那人好奇就是了”吴邪吐了口烟,话锋一转:“我这里有个油斗的资料,本来打算过些天自己夹喇嘛去给倒了,喏,这对马就是旁边陪葬坑里出来的……不过你知道我,这几年有点病痛,最近天气不好这骨头又疼得厉害,我索性把这个斗转给你,当然我知道你们走货的不夹喇嘛,过几天北京那边圈子里有个聚会,道上中、青代的都巴不得去凑热闹,我也不额外收你什么钱,你就先拿着这对马去亮个相,谁有兴趣有实力的,你就跟人合作,然后打这个数给我,我就把斗的具体位置给你。”吴邪比了几个手指头,何文参心领神会,说实在这种形式的买卖他也不是没干过,但那都是小打小闹的小斗,顶多挖到点档次一般的随葬玉佩、烂衣服鞋子一类的,去一趟还不够置办装备的钱,所以走过几次他就意兴阑珊了。
而吴邪这个建议登时让他怦然心动!
早听说真正油斗的资料,全在老九门这类老盗墓贼家族出身的人手里,而且又看到这对如假包换的唐代玉马,他眼睛里的光亮了亮,但迅速又压下去,他也是会端着台面的人,一边假装对吴邪那几个手指的数目作冥思苦想状,一边起身说:“这样,咱先吃饭,菜都早做好了。”
他开门一声令下,果然很快一些捧着龙虾鲍鱼刺身船、紫砂炖汤盅的服务生就鱼贯而入,按照规矩黎簇这样的跟班应该出去另吃,但吴邪招手让他坐下,何文参也就不多说什么,三个人闲扯淡地吃完这顿饭,何文参就点头答应了,客客气气地收下玉马,喊来外面的手下替他抱好,自己亲自送吴邪到停车场,看着他们车尾灯不见才罢。
回到吴山居已经将近九点,黎簇下车进去喊出张起灵,吴邪便不管他们剩下人仍叫王盟安排了。
自己载着张起灵回家。




楼主:佟道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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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瓶邪

发表时间:2015-10-28 05:22:00

更新时间:2020-10-02 17:14: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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