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防空洞的故事
领毕业证回来的第二天，娃子又投入了挖防空洞，那天社员们在队部等人的时候，娃子前脚刚进队部，后脚兔子就跟了进来，兔子问：“娃子，作天你到学校领毕业证了。”
娃子说：“是的，”
兔子又问：“学校的情况怎么样，”
娃子说：“能怎么样，你们去年毕业后，我们一年级也几呼都全回家了，作天去时佘老师说，就剩他们二十来个老师了，他们要不在的话，学校就塌了。好歹赫小马即是革委会的成员，又是总务处长，他在学校大权独揽，作天我们办毕业证就是他一手经办的，”
兔子说：“一手经办有什么了不起，只不过是在毕业证上盖个章。”
娃子说：“你们的毕业证也是什么鉴定也没有，也只是盖了个章。”
兔子说：“看你这人，谁给你鉴定，能领个毕业证就不错了，……。”
兔子刚说到这里三清就喊：“挖地道的人走了。”
人们听见后都起身从队部走出来，向西沟边的洞口走去，进洞后人们靠墙蹲下又抽起烟来，抽了两锅烟后三清说：“干活儿了。”
三清喊话后，人们懒洋洋地从地上站起来，各就各位干起来。兔子说：“咱们这防空洞比南瓜苗串的快不了多少，怎么，这啥时才能挖到队部。”
建明听见后说：“看你这个人又犯毛病了吧，人家当家的不着急你急什么，真是皇尚不急太监急，快悠着点儿干吧。”
兔子说：“悠着点儿干可以，可也不能一天挖不了几米，尽抽烟讲故事呀，照眼前这速度，赶过年都不一定能挖到队部，”
三清也觉的兔子说的对便说：“大家注意了，兔子说的对，咱们的加快进度干了，要不就真的赶过年也挖不到队部，所以从现在起都要打起精神来像个干地干。”可他的话刚说完，有两盏煤油灯同时灭了。他这才想起作天就发现没有煤油了，今天没有拿来煤油，于是他不的不让人们歇一歇，他上去取煤油。
不料三清刚走了半根烟的功夫，大队革委会主任金牛和党支部书记德义就打着手电走进来。他们见人们十一点半了还都坐在地上侃大山，而且不见赵三清在场金牛就说：“都快十二点了，你们还不干活儿侃大山，三清呢？”
张建明说：“上去打煤油去了。”
王金牛说：“今天下来时为什么不多带点煤油呀？”
建明回话说：“可能是他忘记带了。”
德义不高兴了说：“他去取油了，那你们不干活儿瞎侃什么。”
牛娃说：“两盏灯都没有油了怎么干，我们也是刚点着烟。”
德义听后说：“从明天起11:00必须开工干活，要再发现你们11点还开不了工，每人扣你们半天的工，听清楚了吗？”
人们说：“天晴了。”
这时三清取油回来了，一进洞就看见两个当家的都再便说：“你们看这洞洞打的怎么样？”
金牛接上说：“洞洞打的还可以，就是你这当头儿的办事没计划，昨天知道没有煤由油了，为什么今天下来时不多带一些？又返回去取。”
三清说：“你是说煤油啊，代销社说作天就拉回煤油来了，作天晚上我去取的时候说还没有拉回来。没有办法，刚才我回去把我家的半瓶煤油都给提来了。”
这时德义听的不耐烦了说：“咱们不用说煤油的事了，刚才你不在的时候，我们定了一条规矩，每天上午11:00必须开工，再检查住你们，每人扣半天的工。”
三清说：“好，行行。”
金牛说：“公社开会说了，赶明年二月二，各村的地道必须完工。你们现在进尺多少，“能否在二月二日前完工？”
三清想了想说：“金牛同志呀，现在进尺多少我知道，截至作天，我们一共进尺235米，可能否在二月二完工，我可说不来。”
金牛说：“那为什么呢？”
三清说：“我的老大呀，自从公社李部长让我们往南偏了30度后，我们马上就照办了。可这么一拐，我们心中就没有底了，现在到底打到什么地方了？离队部的院中心还差多远？我们谁也说不来，你给我们分析分析吧。”
金牛把手一摆说：“你在现场你不知道我们能知道什么。”
三清说：“那谁知道谁懂得让人家给咱们看一看啊，要不咱们弄了两个多月了，又打偏了怎办？“
德义说：“三清同志，就你们估摸着干吧，你让董行的人来指导指导，你懂行了还是我懂行了？咱们去哪儿请懂行的人，中国现在到处挖防空洞，你有那么多懂行的技术人员吗？你们看着挖就算了。”
说了半天，三清心里还是没有底便说：“要是那样的话，平时干活我能负责，这方向的问题我可管不了，将来打得偏了，你们不要找我的麻烦就行了。“
德义说：“看你这人，让你怎么干你怎么干就算了，哪来的这么多废话。你摸不准方向，其的队不也一样吗？你们就放开手脚干吧，也许自然而然就打到队部去了。“
听了得义的话后三清不啃气了，等金牛和德义走后说：“大家听见了吧，咱们只管每天下来干就行了，不要管什么路线方向的事了”
娃子说：“三清老大，不是咱们不管，是咱们管不了。不过咱们管不了，我看咱们公社也没有人能管了。这是技术问题，得用仪器什么的看一看才能看出来。所以我们今后头儿怎么说咱们怎么干就行了，再也不要嚷什么方向的问题了。”
三清说：“不是你说的那样简单，这洞洞真的打偏了怎么办？到时候受苦的还是咱们？”
娃子说：“受苦怕什么？咱们每天不就是来受苦吗？我看今天这事有点像皇尚不急太监急了。”
三清没有听懂娃子说的话就又说：“什么皇尚太监的，你再说一遍。”
兔子说：“娃子的意思是说，这件事你比头儿们还急。”
三清总算听明白了说：“他头儿们站的说话不腰困，洞子打偏了，还不的咱们加班再打嘛？”
这时，赵强听得不耐烦了说：“咱们快干活儿吧，你们看咱们下来一个多小时了，还没有担出两筐子土，”
自从金牛德义检查防空洞后，三清也不考滤方向不方向了，下地道后只管一直往前挖，一直挖到腊月二十八才停工。因为九大的召开，各级政府对过春节十分重视，城市市民供应细粮有所曾多，农村各小队也为社员杀羊分肉，榨油分油，过年后城乡都组织文艺表演。榆阳县文化馆组织城镇各单位大搞闹社火，停了几年的传统的文艺节目又展现在人们面前。最有代表性得节目有铁棍，背棍，高桥，旱船，扭秧歌，舞龙舞狮等节目。群众看后高兴的说，九大开的好，又有好日子过了。
过年的热劲儿一过，各队的民兵又钻到地道里重操旧业，挖起防空洞来。快到二月二了三清又着急了，他把桂林叫到下边說：“按距离看，地道已经打了440多米了，我看地道已经快打到队部了，咱们是不是应当抬高地道的地面寻找出口？”
二人走出地道口爬到沟边朝队部看了看，和同行来的娃子豹子說：“按尺寸看是应当抬高地道的坡度了，要不打的超过去怎么办？”
三清说：“就是不知道地道的方向对不对？”
桂林说：“按李部长的办法办应该没有问题，你们现在就开始往上爬吧，按1:2的坡度往上升，你们说呢？”
三清說：“行，就按你的说的办。”
办法定了以后，三清下到洞里对劳动来的人们说：“大家听着，从现在起咱们按1:2的坡度往上升，升上去就应该是咱们小队部。”
人们一听说要往上升，都觉的很高兴，便抢着干起来，经过四天的功夫，地道上升了20米。
这天中午11点多，赵强的老婆陈兰香正在家中洗碗，无意中听到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咚咚的声音，她以为是赵强回来修理镢头了就喊了一声，但是连喊三声无人答应。她便跑出去找人，但不见赵强的身影。她便赶紧又跑进屋里，又听见咚咚的声音，她实在辩不清声音的来源，便又跑到门外听，但还是什么也听不见。他的思想开始紧张，她觉的屋里可能闹鬼了，就赶紧走出大门跑到社员们劳动的粪坑找赵强，找见后便如此这般说了一气，说完后要拉赵强回去。”
赵强见老婆被吓坏了就说：“老婆，你可能是这两天上火了，精神紧张自己吓虎自己了是不是？”
陈兰香声色慌张地说：“你胡说，我明明没听到有咚咚咚的声音，不信你自己回去听，说完又拉拽赵强。
赵强觉的自己的老婆从来老实本分，从来没有说过谎，今天肯定是家中有事，就随老婆回到院里。他站在院中仔细听了听，并没有什么响动，就大步走进家里，就在他们进屋的同时，他家的地面突然塌陷了一个大窟窿，并能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
赵强先是吓了一跳，但他马上就反应过来，对着洞口高声说：“下面的人听着，你们怎么把地道打到我的家里来了？”
下面的人接话说：“你们听赵强说话了，咱们打了个正着。”
赵强听后又好气又好笑说：“你们把口子打到我家的炕上了，并大喊;”三清，三清，三清在不在？”
地道里的三清一听是赵强的声音，就跑到口子上大声说：“赵强老大，出口打在什么地方了？”
赵强说：“打在我家正房的地上了，你们赶紧停工吧，我马上就下去了。“说完从屋里走出来一溜小跑来到地道里，走到工作面一看，地道尾端的上方有一个碗大的窟窿。
赵强看了情况后又好气又好笑地说：“哎呀，你们这帮人这，这，这。”
三清说：“这什么这，这不是按照定的计划挖吗？”
这时桂林也赶来了气呼呼地说：“怎么能是这种情况呢？”
这是三清反应过来说：“娃子，兔子是不是你们仗量错了，怎么能量到这个地方？”
兔子接话说：“怎么打成这个样子，我们也说不来。不过我和娃子是按照李部长的30度仗量的，不信咱们过去再量一下。”
桂林说：“从距离上看，地道到赵强家的距离和到一队的距离差不多，我看是方向弄错了，如果方向弄不错的话，这出口正好在队部院的东边。”
三清说：“我看问题就出在这个30度上，如果兔子他们仗量得不错，那就是李部长说的有问题。”
娃子一听三清怀疑他们有问题便说：“兔子，咱们回去拿来工具再仗量仗量，”说完两个人跑出了洞口。
功夫不大工具拿来了，两个人如此这般弄了半天后娃子对三清说：“三清老大，从拐角往西正好偏了30度，我们量的没有问题。我看问题多半出在李部长说的话有问题，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那天他说话的时候，只是走的看了看，即没有用仪器，又没有仗量只凭目测就定了30度，这目测误差很大，所以出错也在情理之中。”
赵强一听说是李部长的问题就说：“咱们把李部长清来，叫他给个说法，这地道都能打到我家了。”
桂林说：“赵强老第，娃子说的对，人们常说好眼不敌烂线。这就是说用眼光瞅能没有误差吗？这事我看问题不大，赵强你不要发火，这地道打在你家，是你家的福气。那原子弹真要来袭时，你一家人是近水楼台先的月，能首先躲进地道，你说是不是。”
赵强说：“什么先的月，后得月的，我不懂，我家好好的房子，让你们给通了个窟窿，把我家的风水都给破坏了。”
桂林说：“这事问题不大，赵强你要看见不顺眼时，用土把洞口还可以再堵上。可有一条，当原子弹爆炸时，你家可不能再挖开，”赵强一听不吭声了。
这时三清说：“桂林老大，这出口打在这里好不好无所谓，要紧的是咱们还得修正方向，怎么才能把洞口打到队部去。”
桂林说：“三清，打防空洞不是你负责吗，你想怎么办，咱们就怎么办。”
三清说：“我能有什么办法，不行让金牛来处理吧。”
桂林一听就说：“对对对，让金牛来处理吧。”
赵强听后说：“让金牛来处理，他长得角了还是长的火眼金星了，我看他们来也是张飞穿针大眼瞪小眼。”
桂林说：“那怎么办呢？”
赵强说：“怎么办？刚才娃子兔子不是懂什么角度吗，让他们办吧，我看他们能行。”
兔子听后说：“赵强叔，说实在的，这事要办的一分不差，我们也没有那个把握。但要把洞口打到队部院里，我们还是有一定把握的，娃子你看呢。”
娃子见兔子把牛皮吹出去了，也只好说：“行，咱们先跑的看一看再说。”说完两个人跑出洞口，到赵家院里实地看了一下。就见赵强家和队部紧挨着，赵强家院的西南就是队部，也就是说把地道的方向往西南偏一偏，再打40米，出口就在队部的院里。
两个人商量好后走回地道里，和三清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顿。三清和桂林觉的娃子和兔子说的对，就安排人们又干开了。三天后地道终于打通了，出口就在队部院的东北角，离东敞蓬有十多米远。
三清见地道终于打通了高兴地说：“咱们的地道终于打通了，苏修小儿你们听着，你们敢胆大妄为，用原子弹吓虎我们，我们不怕了。”
桂林说：“快不用吹牛了，真要原子弹来袭时，就这么一个洞洞就能防得住吗？就是这么一个洞洞，没有兔子和娃子时地道也挖不通。“
三清对牛娃说：“人家兔子和娃子就是有文化，要不是他们咱们就是把地下挖空，也找不见队部，你说了牛蛙。“
一句话把牛娃说的面红耳赤，结结吧吧地说：“要这么说，这学文化还真有用，技术还真有用，科技人员还真有用，……。”
六九年冬天打防空洞，真可谓是，声势大乱折腾，不论多大的防空洞，从来没有技术人员指导，人们想怎么干就怎么干。有的生产队一冬天只打了一二百米，有的队虽然打了几百米，但多数小队的防空洞打的偏了方向，出口不是打到粪坑就是打到社员的屋里，要不就是从这个沟打到那个沟，真可谓五花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