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房子 兰子
娃子家的房子在土改前房无一间地无一垄，因此土改时定为贫农，土该时分的瓦房两间，敞蓬一间。六一年后娃子和他父母住一间，他哥嫂住一间。自从塌了食堂后，特别是六六年文化大革命开始后，人们连吃饭穿衣的问题都解决不了，谁家还能盖得起房子。现在娃子都是快二十的人了，所以盖房子成了他家的头等大事。
说实在的，娃子现在要成家立业，不管是他自己搞对像也好，还是经媒人介紹也好，家中没有房子就免谈，所以当务之急是先盖房子。
这天晚上娃子一家人刚吃完晚饭，就听见外边轰隆一声巨响，娃子干紧跑出门外看，就见他的本家继恩大伯的院里土冒烟灰，他赶紧跑过去一看就见继恩大伯院中的两间西方塌了。这继恩大伯是他家的本族人，前几年就过世了，他的儿子在大原工作，他的这个院就由娃子的大哥代管，所以娃子转身便去喊他大哥，
得明赶紧赶去一看，就见房子的后墙和房顶全部倒塌了，房子后边是一条大道，幸亏是在晚上塌的，没有伤及无故。兄第两看了一会儿娃子说：“哥，这该咋办。”
得明说：“能咋办，你写个信让咱继恩大伯的儿子回来解决吧，要不这路子堵的通不了，影响人们走路，”
信发出几天后继恩大伯的儿子从大原赶回来了，一看两间西房全倒塌了，而且还堵的路子，便当即决定要把房子卖掉。他把此事告诉德民
德明把此事告知娃子和他爹后，一家人决定把房子买过来，后经中间人说合，娃子家就以一百五十元的价格买了下来。娃子的计划是把旧房子买过来后，再添些材料，就能盖两间新房，完成盖房的心愿。
事情谈成以后，娃子东挪西借才凑齐了六十元钱交给继恩大伯的儿子，继恩大爷的儿子一看只有六十元钱就說：“你们现在没钱得话，剩余的款项必须在年底还清。”
快过年了，倒塌的房子又堵着路子，娃子和他大哥便开始清理，娃子说：“大哥，咱们光是图便宜买的这么些烂东西，这些木料还能用吗？”
德明边干活边说：“娃子，这些事你应该知道，这房子倒了，大梁没有问题，椽子大多数还能用，但这房子的檩子太短不够尺寸，需要重新购置。”
娃子说：“哥，这檩子从那儿买，一根要多少钱？”
德明想了想说：“娃子，这檩子还真不好办，你也知道现在国家对木材控制的很紧，你就是有钱也买不回来。所以人们只能是偷偷地从和顺买。这和顺大山里的路子很难走，而且还怕林业局的人在路子上查，所以要拉回一根檩子很费劲。算下帐来一根檩子就的用八块钱，这六根檩子就是四十八块钱。”
娃子说：“呀，那么贵，我去哪儿弄那么多钱呢？”
德明说：“娃子，不光买木料得用钱，将来买白灰，灰房顶都得用钱，没有钱是办不了事的。”
娃子说：“哥，那总共加起来大概得用多少钱？”
德明想了想说：“估计几项加起来得用二百来块钱。”
娃子惊呀地说：“哥，要那么多钱呀？我从哪儿弄那么多钱呢？这房子我不盖了。”
德明说：“我的好兄弟，盖房子是闹着玩儿的吗？这烂房子已经买了，不盖怎么办？再说你都快二十的人了，连房子都没有，人家谁家的闺女能嫁给你。这就是借钱，你也的把房子盖起来。兄弟，我作为你的兄长，我不能袖手旁观不管，我帮你把买檩子的钱出了，其他的事你就自己想办法吧。”
娃子一听高兴地说：“哥，那可太感谢你了。”
德明說：“谢什么呢，谁让咱们是亲兄弟呢。”
二人边干边谈论盖房子的事，只用了三天时间，就把倒塌了的房子全部清理干净，把能用的木材砖瓦集中到一个地方，把不能用的烂土烂砖清理干净。
清理完后德明说：“兄弟，这旧房子好拆，可盖新房子就没有这么容易了。咱们刚才说了，檩子只是其中的事情之一。从现在起，所有用的材料都的准备了，而且还得自己动手做三、四千块土坯，还的准备做门窗用的木材。”
娃子说：“土坯咱们不发愁，就自己打吧，咱们等大地解冻后，找一个土质好的地方自己打。可做门窗的木材怎么办，那东西不用想说咱们没有钱，现在就是有钱咱也没有地方买。你看咋办？”
得明說：“兄弟，房子还没有盖起来呢，门窗的材料咱们先不用发愁了，到时候车到山前必有路。”

时间过得很快，六九年的二月二刚过，娃子就又接到兰子的来信，信是这么写的：娃子，自从有了哪件事以后，我心中总怕再发生什么事情。虽然我爹还打过我的主意，担都被我拒绝了，我们再也没有发生第二次，所以我想也不可能再发生什么事情。可一个月以后，我的月经没有按时来，我心中虽然有些害怕，但我以前经常有这种情况，所以我就没有当回事情。可现在两个月过去了，还是没有来月经，并且有了轻微的妊娠反应。这两天可把我吓坏了，害怕的要死。这事我一不敢告诉我的朋友，二不敢和我父亲说，弄得我像换了个人似的，每天不是坐在一个地方发呆，就是偷偷的掉眼泪，真是度日如年。
娃子，事情真有那么巧吗？有那么一次就怀上了，而且怀的还是自己父亲的孩子。娃子这事情要传出去的话，那就丢死人了。娃子，我该怎么办？我现在死的心都有了。
娃子，你说一个女孩子家，怀上自己父亲的孽种，那要传出去的话，人们的唾沫也会将自己淹死。你说我还有理活在这个世上吗？我现在没有第二个可商量的人，所以我只能求助于你，娃子，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娃子看到这里心慌意乱的再也看不下去了，心里想，这怕什么就来什么，这兰子该怎么办呢。她让我给她想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这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想办法把孩子给打掉，而且还得尽快打掉。可她一个没有出嫁，没有对象的女孩，去什么地方打胎呢？
娃子想到这里也觉的非常无奈，他接着把信看完，把信藏在书包里，从屋里走出来。他想进嫂子家谈论谈论此事，可转念一想，嫂子知到此事后把此事捅出去怎么办。便折回家中拿出信纸写起信来。
信是这么写的：兰子，你的来信收到，我也想不到，你们仅有那么一次，就有了孩子，真是想不到呀，想不到。
兰子，我想你现在痛苦极了吧，你正经受着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折磨。我知道妊娠反应有的人轻，但有的人就厉害。如果你是后者怎么办？很快就会被人发现。所以这事是掩盖不住的，你必须尽快想办法把它处理掉。
兰子也许这样办，对你来说是太残忍了，太不近人情了。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哟。不这么办，你的肚子就会一天比一天大。到了四五个月后，你想打也打不掉了，只能是眼看着把孩子生下来。
兰子，我按你说的时间推算了一下，现在已经快三个月了吧？这事情不可再拖了。你必须横下心来把事情告诉你爹，赶紧到县医院把事情办了。他要不去的话，让他找人陪你去，或者你胆大些从村里找一个小伙子陪你去。你去的时候告我一下，我和你一同去。这事只有这一条路可走，而且还得尽快解决。
兰子果断些吧，可绝不能再犹豫了，否则会害你一辈子，今天就写这些吧，望你速决断。
礼
你的娃子
69年3月15日。
十天后娃子又接见了兰子的信，信中說3月25号去城里打胎，一同去的就是他的父亲。而且他爹不让她找女同伴，希望娃子有空的话也去一下，一来想得到你的帮助，二来也能见一面。
娃子读完信后，觉得兰子的事情很快就有了转机，心里马上高兴起来。可转念一想，自己去了算什么人呢？是兰子的对象？还是兰子的亲戚呢？正在考虑的时候，兔子叫他劳动走了，他把信往书包里一塞，转身走了出去。
3月25号这一天，娃子早早的起来，向队长请了假，骑上他哥的自行车，飞快地向城里驶去。因自己的家离城比兰子的家离城近的多，所以比他们早到医院一个多小时，十点了他们才到。
将近二年没有和兰子见面了，见面后多么想把她抱起来亲近亲近，可兰子的父亲在旁边站着，连说话都得小心一点儿。就见兰子比以前长高了长胖了，因有了身孕，两只乳房变的大而挺拔，比以前大了整整一圈。而她的脸色看起来显得憔悴无光。
兰子的父亲见有人和自己的女儿说话，就走过来问兰子：“兰子，他是何人。”
兰子回答说：“他是我初中的同学，这事我让他知道了，是我让他来的，意思是我想和他见一面。”
不料兰子的父亲一听就火儿了说：“见什么面呀？他是你的哥哥呀？还是你的对象呀？他来能帮你什么忙？”
娃子见兰子的父亲发火了便大声说：“兰子的父亲，今天这事是你给兰子造成的。我是他的好友，我为什么不能见一面呢？不要废话了，时间不早了，你们赶紧进去吧。”
这时兰子的父亲猜测娃子和兰子的关系不一般，便突然说：“厚生，我看你和兰子的关系也不一般，要不你领兰子进去吧。”
兰子一听父亲想打退堂鼓，便瞪着眼睛说：“爹，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了？事情是你办的，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兰子的父亲红着脸说：“闺女呀，你也知道，我要领你进去，我该说我是你的什么人呢？如果我说是你的父亲，我这脸面往哪儿搁呀？所以就让他领你进去吧。”
这时娃子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勇气，接上兰子父亲的话说：“兰子，你父亲说的也有理，要不我替他走一趟也行，不过咱们把丑话说清楚，一、我进去后，他可不能把事情赖在我头上，二、进去打胎大小也是个手术，如果在手术过程中出了任何问题，我不承但任何责任，三、我们进去只能是说未婚先孕了，恳求大夫把事情给办了，如果大夫有什么要求？你得很快给解决。”
娃子说完后，兰子的父亲很快就答应了，三个人相跟着进了门珍楼，在妇科门口排队等候。轮到兰子看病了，兰子开门走了进去，娃子也跟了进去，只见一个四十来岁的大夫问兰子：“你怎么不舒服了看妇科。”
兰子红着脸說：“我要打胎。”
大夫一听便瞪着眼睛：“你才多大呀？就要打胎，你带结婚证，介绍信了没有？”
兰子說：“我、我还没有结婚了。”
大夫一听便生气了说：“你这不是胡闹吗？未婚先孕，还不带介紹信，那你身边这个人是你什么人。你们这么大的人了，还没有结婚就有了小孩。不行，一没有结婚证，二没有公社卫生院和大队的介紹信是不能办的，你们出去吧。”
兰子一听赶紧说：“大夫，我求求您了，我知道我错了，你就帮我办一办吧，我一辈子感谢你的。“
娃子也说：“大夫，我们现在两个人都还不到法定的结婚年令，一不小心办了错事，您就行行好给她做了吧，我永远忘不了你的恩情，……”
娃子还没有说完，大夫把脸一沉說：“不要废话了，上边有规定，没有结婚证，没有介绍信，谁也不能办，你们赶快出去吧，下一个。”
兰子见办不成事了，便拉住娃子的手说：“办不了咱们走吧，”说完两个人从诊室走了出来。
兰子的父亲见功夫不大两个人就出来了，赶紧迎上去说：“怎么，办了没有？”
娃子说：“没有结婚证，没有介绍信，医生不给办。”
兰子的父亲说：“是吗？那你们就没有求了求人家。”
兰子说：“我们好话说了若干，医生就是不行，要不你进去试一试？”
兰子的父亲说：“咱们平民百姓在城里那有熟人，再说火烧眉毛，现在去哪儿找人了？”
娃子说：“兰子的父亲，这事情就怨你了，没有结婚证，你从大队开个介绍信也算，两件东西一件也没有，你让人家咋办，”
兰子的父亲说：“厚生呀，你还不知道，这不是个光彩事情，我怎么去开介紹信呀，再说咱们也想不到呀。”
娃子说：“那怎么办呀？要不你们先回去，想想办法再说吧，你说了兰子。”
兰子见办不了事情委曲的哭了起来，娃子大胆的拉住她的手说：“兰子，今天这事只能是这样了，要不你们回去再想想办法，开一个介绍信再说吧。”
兰子没有啃气，他父亲说：“厚生，我觉得你和兰子的关系不一般，要不你回去也想一想办法，这事今天只能是这样了，兰子一会儿咱们回吧”
兰子说：“爹，你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和他出去说两句话。”说完也不等他父亲同意，拉住娃子的手就往外走。
他们来到一个树底下，坐在长条椅子上兰子说：“娃子，今天辛苦你了，害得你跟上我跑了这么一趟。”
娃子说：“看你说什么呢？咱们这个关系还能说什么害不害呢，你看今天这事办不了了，你准备接下来怎么办？“
兰子握住娃子的手说：“娃子，咱们相爱三年多了，想不到今天弄了这么一个结果。我原想今天能把孩子打掉就万事大吉了，可大夫不给办，我们也没有办法。刚才大夫说的介紹信，我爹他真的没有想到，就是想到他也不可能去开，他丢不起这个人。”
娃子说:“那这事要办不了，你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起来怎么办？他不担心吗？”
兰子说：“可现在还没有到了那个地步吗？”
娃子说：“事情要到了那个地步，那就谁来也办不了了。”
这时兰子突然说：“娃子，咱们相恋三年多了，彼此之间的关系就不用说了，要不这样吧，你能娶我吧”
娃子想不到兰子会说出这种话来，他想了想说：“兰子咱们真心相爱是真的，但你突然提出这个问题来，我还真把我给难住了。兰子我们现在如果到了法定的结婚年令了，或者我初中毕业了，我二话不说咱们就结婚。可上边哪一条也不到呀，再说我家穷的是一穷二白，不怕你笑话，即便就是我同意了。可我家连一间房子住都没有，咋办？所以只能是先想办法把孩子处理掉，等过一、二年再说。不过这事你提的太突然，你的容我回去探一探大人们的口风再說。”
兰子說：“”娃子刚才我是随便說了一句，我也只是有那么一个想法。再說我怎么能把我父亲的孽种弄给你。好了娃子，咱们今天虽然没有办了事，但我们借机会又见你一面。这件事我看就这样吧，我回去督促我父亲尽快从大队开一个介绍，必要的时我要以死相逼，如果能开上介紹信的话咱们再来一趟。”
娃子说：“现在只能这样了，不过这事你的快一点儿。”
兰子说：“那好吧，你能再抱我一下吗？”
娃子没有想到兰子会提出这么个要求来，他看了看四处无人，便抱住兰子亲吻了一下，当放开兰子的时候。兰子已经是泪流满面了。
娃子又一次亲吻了兰子后说：“兰子别哭了，谁让咱们遇上这么一个父亲呢，你回去以后，一定要逼住你得父亲开个介紹信，必要时你就以死相逼。有了介紹信，我来和你办。我就不信医生他不给办。”说完拉着兰子的手又回到了他父亲的身边，三个人简单的说了两句话后就分手了。娃子目送兰子父子两离去后说：“这事不好办。”

自从在城里和兰子分手以后，娃子心里一直在思考着兰子提出的哪个问题，虽然说兰子只是随便那么说了一句，但娃子觉的那是兰子的真实意思，不能不考虑。说实在的，在他的生活中，还从来没有遇见过这么大的问题，这么棘手的问题。他想自己在大人们的眼里，还是一个孩子，连初中都没有毕业，怎么能开口谈婚论嫁呢？再说自己怎么能娶一个怀着他父亲孽种的女人呢？这事自己怎么在自己的父母面前开口呢？
事情把娃子弄的茶不香，饭不吃，去了地里经常呆站着，回到家里不是倒头睡大觉，就是手握书本瞪着眼睛想事情。他有好几次想探一探父母的口风，但就是张不开这个口。后来他心里烦燥的不行了，就跑到嫂子家里和嫂子说：“像咱们家这个情况，能不能迎取一个带着肚子的闺女？”
彩娥以为娃子和他开玩笑了便说：“这事只要你愿意谁能拦得住？”
娃子说：“如果我同意，咱爹妈能同意吗？”
彩娥见娃子的口气不像是开玩笑就认真的说：“娃子，你说真话，你把谁家闺女的肚子弄大了。”
娃子说：“嫂子，你先说，如果有一个大肚闺女，想往咱们家嫁，咱爹咱妈能同意吗？”
彩娥瞪这眼说：“呀，看我们家的娃子有本事了，你把谁家姑娘的肚子弄大了。”
娃子说：“嫂子，你不用问我把谁家姑娘的肚子弄大了，你就说咱爹妈能同意吗？”
彩娥说：“如果是你把人家闺女的肚子弄大了，那当然行，娃子，你老实说：”这是谁家的闺女？”
娃子说：“你就别问了，告诉你你也不认识，”
彩娥说：“你越说越不着边际了，这半年来，你一直在家里呆着，你能和谁搞在一起？你是不是想当冤大头，你赶紧向嫂子坦白。”
娃子一看嫂子的态度，心里就冷了半截，皱着个眉头不说话。
彩娥想娃子肯定是遇上什么大事情了便说：“你倒是把事情告诉我呀，我能帮你想办法，看你现在含着骨头露着肉，你不说实话，我怎么能帮你呢？”
娃子低头又想了一会儿终于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的嫂子，彩娥听后说：“这事情办不的，为什么这样说呢？事情很明白，她怀的是他父亲的孽子，咱们家怎么能娶那么一个女人呢？那样做有辱祖宗的形象。这样吧，你让她把孩子打掉，等你们到了结婚的年龄再娶她，你说呢？”
娃子說：“嫂子，我的想法和你一样，觉得的这事不能那么办。”
彩娥說：“那你赶快督促她把孩子打掉，再过个把月就想打也打不掉了”。
娃子和他嫂子谈话后，彻底打消了迎娶兰子的想法。他便给兰子写了一封信，但信发出去十天后，不见兰子的回信。他又写了两封信，还是泥牛入海，无声无息。把娃子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一天掏茅粪时，竟把茅粪担回家中，挨了他父亲的一顿臭骂，他正准备亲自去兰子村一趟时，接到兰子的来信，信是这么些的：娃子，你的三封信早已收到，从信中我看到你是那样的关心我，想念我，我真是太感谢你了。我现在写信告诉你，我的事前两天已经敲定，再也不用你操心了。
事情还是从城里回去后说起吧，我们回家后我爹非要我把我们俩的关系说清楚。我问心无愧，就把咱俩相爱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不料他听了以后。就要把我推给你，他说这样办，即坏不了他的名声，又能让你白捡个媳妇。这事一开始你能答应时，我也不說什么了。但你在信中说，只有我把胎打了才能考虑那事。娃子这事从我内心说，我就不该和你提这事，现在你不同意，我也不怨你。所以我爹那么说，我便一口回绝了他。
肚子里的孩子一天天长大，妊娠反应一天比一天加重。所以我一有时间就督促我爹去开介少信，而且我还承诺，开了介紹信后，咱俩去把事情就办了。可娃子你不知道我父亲是一个非常要面子的人，他怎么能向会计开这个口呢？所以我怎么催他，也催不动。急得我毫无办法。
阴历三月初八是我二姨家黄莲村的庙会，那天我二姨家的大儿子前来叫我们去赶庙会。我的哪个表哥，长得五大三粗，脑子里面缺一根筋，所以二十六的人了还未成家。我的父亲一见，觉的事情有办法了，他当时就问我表哥喜欢不喜欢我，我表哥以为我爹在开玩笑，就说兰子喜欢我，我就喜欢他。
我父亲一看有希望，就把我叫到院里，如此这般的说了一番。我忍痛听完他的话以后，跑进屋里大哭起来。我一哭我爹倒不急，把表哥急的说：“姨父，兰子不愿意的话就算了，不要让他哭了。”
我爹说：“春生你回去吧，这事你妹子一时还接受不了，不过过两天她会想通的。”说完便把我表哥送了出去。
娃子，那天夜里我整整的想了一晚上，第二天我跟我爹说爹，和春生的事，就按你说的办吧。但一是要快办，二我要体面的嫁出去。不能让人们看出半点破绽来。
娃子，我为什么要这么说呢？我是这么想的，我多么想和你结为百年好合呀，可现在事情办不成了，我怀上了我父亲的孽种。眼看快四个月了，我爹他迟迟开不回介绍信来。这事我总不能跑到大队部开介紹信吧？开不回介绍信来，打胎的事情就无指望，打不了胎，我总不能怀着我父亲的孩子去你家吧？所以我思来想去，咱们这辈子姻缘就破灭了。如果还有下辈子的话，来世我还做你的媳妇……。娃子，我出嫁的时间已经定了，就是阴历四月初八，因为四月初八是咱们两个最有纪念意义的日子……。
娃子你就把我忘了吧，如果你明年想见我，咱们兰田赶会见，绝笔。
你的兰子
1969年4月10日
娃子一口气看完信后，多少天憋在心的气，一下子就爆发出来。他又一拳头砸在炕沿上，炕沿无事，可他的手上虎口里马上有鲜血渗出来。
他起身从水瓮里舀了一瓶凉水，咕咚咕咚地喝下去，一路小跑跑出大门，向他经常去的北垴跑去。站在山头上大声喊起来，把落在田间山峁上的野鸽喜鹊惊的飞了起来，至此和兰子的事就此了断。

自己心上的人稼给了他人，娃子的心里痛苦极了。他原本是一个生性好动的小伙子，结果现在变成了一个少言寡语的懒人，做什么也提不起精神来。兔子豹子知道后，有空就去娃子家劝说他，并陪拌他做他愿意干的事情，渐渐地娃子的心情才有所好转。
谷雨的前一天下了一场透雨，村子外边的地圪塄上的土，洇下去有尺把深。这是多少年来榆阳地区少有的好现象。
德明一看打土坯的机会来了，他拿上铁锹跑到村外的一块空地里，挖了两下。见挖起来的土正好打土坯用。他跑回去和娃子说：“兄弟，刚才我到地里挖了一下，挖出来的土干湿打土坯正好，咱们俩明天就开始打土坯吧。现在把土坯打好，一个多月后正好能盖房用。”
娃子一听高兴了说：“打吧，今天晚上我和队长请一下假，咱们明天就干。”
这时娃子的父亲在旁边坐得听到了说：“看你们兄弟两个，去年买房子的钱还欠着人家了，今年就想盖房子，你们有钱吗？钱从哪儿来？”
娃子说：“爹，咱家什么时候就有钱了？要等到有了钱再盖房子，那得等到猴年马月了。”
喜贵说：“那没钱怎么办？得明你有钱吗？”
德明说：“我钱不多，但能资助他一下。不过这盖房子的木材已经买好了，就缺盖两间房子的工钱和吃喝钱了，用不了多少钱？”
喜贵说：“好了，好了，你兄第两看着办吧，凡正你们不用指望家里”说完背起粪框子走了。
第二天兄弟两个拿着打土坯用的工具，来到了村北的一块下湿的空地里。他们把表层土清理干净后，两人各自安排好打土坯用的基石和木模。把要用的土翻弄的和匀就开始打。
娃子自参加劳动以来，农活儿差不多都干过，唯独没有打过土坯。他看他哥打了两块后，自己也开始干起了。但不知到是咋的，用同样的方法打，他哥打出来的土坯，不但打的坚实，而且打出来的土坯有塄有角，码放起来确实好看。而娃子打的土坯，要么是搬不起来，要么是搬起来后就破损了。有一些好的也是缺塄少角的，非常难看。娃子急了就问他哥：“哥，这一样的土，怎么你打出来的又结实又好看，我打出来的就是这个样子。”
德明说：“娃子，这打土坯虽然是受苦活计，但谁开始也打不好，等你干的是时间长了就掌握了里边得要令后就能干出好活计来了。”
娃子说：“那要令是什么？”
德明说：“这打土坯，一是要把土翻弄的均匀了，二是要把草木灰撒均匀。三是往模子里装土的时候，一定要把四个角装实。握起夯锤后要从中间先打下，然后再打四角。在打中间的过程中，就能把中间的土往四角挤压，然后再打四角。但是要记住一条，一块土坯只能打十来下就行了，打的多了反而就打翻了，你记住了吗？”
娃子说：“我记住了，“然后就按照他哥的说的办法打开了。但他怎么用心打也打不好，有好几次真想把模子给扔了。
德明见娃子急于求成，便停住手中的活计说：“娃子，做什么活计也不是容易的，你不要急于求成，打两天就熟能生巧了。”
待到快天黑的时候，得明打了140多块。娃子打了不到100块。而且还是缺塄少角的产品。停住手后，娃子看看自己的手，已经磨出六个大水泡，其中有三个都磨破了。一撒草木灰破了的地方疼的要命。
德明看见了说：“娃子，磨上水泡了吧？”
娃子说：“磨了六个水泡，有三个都磨破了，一撒草木灰就专心专心的疼，这可怎么办？”
德明說：“娃子，你不干什么，不知道什么话计的苦处，这打土坯原来就是个受苦的活计。特别是第一、两天，虽然咱们都是庄家汉出身，可平时咱们握的是锄把，也出了这么大的力。今天用的家伙不一样了，而且还的用那么大的劲，所以手上就磨出水泡来了。再不注意把水泡弄破，当然就专心专心地疼。现在你是只感觉累了，等到明天起来你才能感觉到胳膊痛腰痛全身痛。”
娃子说：“早知道打土坯这么费劲，咱们还不如用麦秸抹土坯了。”
德明说：“抹土坯也不省力，打土坯只用土就行了，而抹土坯又得用土，还得用水和麦秸，而且和泥的时候也特别费力。娃子，受苦受苦这活计就没有一个省力的。所以自古把以来把以劳动为生的人称为受苦人。兄弟，我小得时候，因为家穷，所以没有学上文化。后来是只盼着你能学上文化，跳出农村找个好工作。可从现在的情况看，你不但学业不成，现在看来你娶个老婆还是个问题。真是想不到呀，想不到。”
娃子说：“不用说那些没用的话了，谁让这文化大革命革起来没完没了了。咱们还是走到哪一步，说哪一步的话吧。”
德明说：“也只能是这样了，”说完兄弟俩收拾工具准备收工。”
这时三队的社员从地里劳动回来，花子见娃子兄弟俩打土坯就高兴的走过来说：“娃子，打土坯干什么呀？”
娃子说：“能干什么呢？盖房子吧。”
花子說：“娃子有钱盖房子了，是不是给兰子准备新房呀？”
娃子說：“快不要取笑我了，你知道兰子的现状吗？”
花子說：“不知道呀，你没有给我說过呀，“娃子便把花子近两个月的事情，给花子简单的說了一下。說完后反问道：“这就清楚了吧？”
花子听后，眼睛里忍不住掉下眼泪来，他握住娃子的手說：“兰子的这个父亲，可把兰子害苦了，也把你门两个的姻缘给拆散了，这可怎么办呀？”
“娃子说：“呢个怎么办，听天由命吧，花子，天不早了，咱们回村吧。”说完两个人相根着向村里走去。
回到家，娃子打了一盆热水，把全身上下洗了个干净。晚饭后他那儿也没有去，倒头就睡了。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太阳出山，想起床但是他觉的浑身上下，就没有不疼痛的地方。特别是两条腿和胳膊，就像被吊打了一晚上一样。他咬紧牙关起了床，喝了一漂凉水，就叫上他哥又向土场走去。
当他用双手握住打土坯的石夯把时，作天两手磨的水泡，钻心钻心的疼。不用说你握住它还要用力，不用力你还疼的不行。
德明见娃娃疼的叱牙烈嘴便说：“娃子，狠下心来，使劲握往把手也就是那么一回事了。”
娃子照着做了，他忍着疼痛打了一块后，松开手看时，就见有的水泡被压破了。昨天磨破水泡的地方，从虎口里渗出了鲜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