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记是在多少年以前，
迷失在夜里
并不感到沮丧
我小声嘀咕
这座城深邃
我喜欢它的街道，阳台和无人的广场，
陌生的屋檐，覆盖天空。
觉得自己是一个
穿衣服的影子。
在恍惚中思考，
是不是只有透过悲伤的鱼缸
才能找到
幸福的大海。
是不是只有谎言
才能描述真相。
是不是
有了
女人，
才算是男人。
是不是有礼貌
就不算是
神经病人。
迷乱中走进倒塌的女浴室
实现了童年的梦想。

母亲曾经担心我会饿死，
我想对母亲说，
人如果能吃半顿饱饭，
那就是在天堂。
后来我还知道，
人也需要一点点虚荣

我想起来要去参加一个婚礼，
我穿了一双黑色的
皮鞋，
还有一条黑色的裤子，
我还要对主人说
得体的问候。
我带了一件体面的礼物。

我穿过一扇铸铁栅栏门，
沿着森林间的小路向有灯火的方向摸索，
摆脱了森林，依稀看到一家餐厅。
我走上台阶，走进人群。
餐厅里的光线昏暗，
屋顶和墙壁掉下红砖和碎石，
蜡烛的火焰一瞬间如同烟花，
一脸灰尘的客人开启酒瓶，互相传递，
餐台上摆着酒杯和花瓣。
一位男性客人摔倒在钢琴上，
琴键发出声音，屋角的老人开始唱《地久天长》。
客人对彼此露出微笑，
白色的桌布一尘不染，
他们淹没在笑声里，
他们在大厅里交谈，
不断有人倒下化为尘土。
这是我参加的聚会，
也许是今生最后的一瞥。
他们呼唤彼此的名字。
我行走在幽暗的过道，
回想那些客人存在时样子，
他们的生命挣脱了时光的纠缠。
我离开了餐厅，
身后是一片墓碑，
我在砖瓦和碎石之间仰望对面的街道，
我听到了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

半空中，我看到了死神。
死神站在那里，衣角滑过云的阴影。
无边的骷髅马群，跟在他身后。
他的沉默燃烧旷野
回忆渗出断壁残垣。
河水倒流向夜空，
夜空萤火纷飞。
我看着他的身后
我看到诺亚的海水。
消失的记忆，
冰山缓慢崩塌。
北极星下的雪原。
椰子树的阴影里星光万点。
光屁股的孩子，
还有，
坐在大便器上的
女神。
我收回目光
点燃一支烟，对他说：

“生意还好吗？
看来不是很好！
这样下去，你没有可能。
连煤气费都交不起了吧？
还好，
我们同样阴暗，
我们再建一个地狱，
怎么样？
你是男人，
你有女人吗？
别说你不想！
告诉你一个秘密，
吃半顿饱饭，是大幸运，
然后去找你的
女人。”

死神立在半空中，
野火烧焦我脚下的土地。
我看到诺亚的海水，
消失的记忆，
冰山缓慢崩塌，一只燕鸥飞过水面。
北极星下的荒野，
椰子树阴影里星光万点。
光屁股的孩子，奔跑在母亲的目光里，
坐在大便器上的女神，给人间留下预言。
我即使用一生的时光，也走不到你的面前，
我是凡人，无法摆脱肉体。
当有一天你找到我，我愿意拥有你的智慧。
我愿意行走在你的世界。

火焰如溪水流过这座城的屋顶和街道，
我笑了，我想起流浪在夜里的阳光，住过的房子和逝去的亲人。
我们和时间一同沉没，
沉没了不知道多少个世纪。
死神抬起了头。
这座城已是一片废墟。

我穿过旷野，
穿过天边的马群，
在星光下，我架起篝火，
然后我坐在
一处平缓的屋顶上，
喝一口搪瓷杯里的菜汤，
与天边的死神
互相凝视。
在沉默中探讨，地狱的细节。

我说：
必须得有
一个图书馆，
里面租借
古代作者的手稿。
死神说，这个，可以。
他说，要有一个，
真正的旅馆，所有人都可以来，
里面所有项目，全都免费！
我说不行！
做事要想到后果。

头上飞过一只乌鸦，夜在摇晃手指。
我看到陆地，海洋，看到海誓山盟的恋人最后分手，
孤独的孩子吊死在房梁上。
一艘海轮沉没在风暴平息之后。
海滩上的狼藉，亲人的尸体包裹着海藻。
死神突然说，他感到有些难过，
从来不知道什么是难过，
原来难过与疲惫如此类似，都是感觉无能为力。
我说以后你会有足够的时间去难过，去无能为力。
现在我们不需要这些，
我们要坚忍，
要创造一个我们自己的地狱。
在我们的地狱里，你可以随意把苹果
递给任何一个
男人
和
女人。
在我们的地狱里，
你可以拆穿任何谎言，
不管它披着谁的
盔甲。
在我们的地狱里，没有股票，没有欺骗。
没有房地产，没有欺凌，
也没有添加剂。谁的爹都不好使。
我们的地狱好吗？

死神的眼中流出血水。
他说：

“我们
要寂灭了！”

我说：

“这样不好吗？！
微笑着寂灭吧！”

我们眼里，
没有
圣与神。
怀疑与分析
是我们最后的尊严。
谁要是说他代表终极真理，
我们就要提醒自己，
自己的头脑不是装饰品。

他说，旅馆里复印可以免费，咖啡也可以赠送，
每个人都能吃上盒饭。
我当然可以！
但是，以后千万别后悔。
我们刺破手腕，
血液滴入深渊，
签下约定。
我摘下面具，
不再介意自己的面目。
多少姿态不过是
一张画皮。

梦想压在我的心里，
这个念头的代价，是自己渐渐变成了陌生人。
谁是我的伙伴，我的亲人？
我看到诺亚的海水，
消失的故园
冰山缓慢漂浮，一只燕鸥消失在天际。
北极星下的海洋，
椰子树阴影里的灯火，
光屁股的孩子们，奔跑在秋天的田野。
死神在黎明前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我一个人站在荒野。
泥土的气息，混杂枯萎的野花，牵绊我的脚步。

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
一座城市的轮廓升起在江水对岸。
我并不感到沮丧，
我小声自语，
这座城隐秘，
我喜欢它的街道，阳台和黑暗的窗口，
腐败的屋檐遮蔽天空。
晨曦把一个女子带到无人的广场，深秋的空气寒冷刺痛，
我站在远处教堂的穹顶下，
她感觉到我的注视。
我忍住绝望，凭借着最后的勇气。
在雾霭中，走近她。
我多想拥抱她，
可是我们只是交谈了几句。
我知道她背井离乡，一无所有。
我装作无意间说出
她的名字。
我多想告诉她，曾经的时光，我们多么幸运。
看着她的眼睛。
漆黑
平静。
我多想和她喝酒，
火焰能驱散寒冷。
她喝醉后，
也许我可以看到她胸前的胎记。
我心里充满杂乱的欲念。
所有的邪恶，
我都压在
岁月遥远的心底。
深秋的空气色彩纷乱。
她是黎明女神给我的一个，可以永远回忆的影像。
此刻，我不能停留，她看着我离开，我离开了广场，
消失在这座废弃的，无尽街巷的大城，我要寂静地走完，寂寞的路。

我寒暄得不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