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唾玉杂录

楼主:丁哀鹤  时间:2021-01-30 22:11:47
唾玉杂录

近两年写的最好的一句诗,大概是:“艳情大可怜仙骨,侠气何妨销美人。”

幸福的人,哪里有海角;孤独的人,到处是天涯。
幸福是幸福者的毕业证;孤独是孤独者的座右铭。

以前看到日本小说家,嫌自己的书印得太多,以为只印500本就可以了。当时,觉得矫情。近两年,才理解他的心理。想想,我的《屏箫函剑盦卅岁集》,印10本,就足够了。

有老外问人,为什么木上面有口是呆,下面有口是杏?那人也不明所以。其实很简单。呆是保的古文,所谓的口,其实是人的脑袋。《说文解字》里,杏,木形可省声,即可省略掉丂(可,从口丂声)。这说法里的口,才是真正的口舌的口。段玉裁以为杏是向省声,此说法的口,是窗户的象形。向的本义,就是朝北的窗户。《诗》“塞向墐户”,有的北方农村,依然有这习惯。

起的奇葩名字合集:
石砳磊、金鍂鑫、木林森、水沝淼、火炏焱、耳聑聶、目䀠瞐、口吅品、人从众、日昍晶、十廿卅、虫䖵蟲、隹雔雥、牛牪犇、毛㲎毳、心㤈惢

《no one is there》。最爱的歌。没有人会明白一朵阴影里的苔藓的悲伤。

一个艺术家,最基本的素质,便是反Kitsch。

为何我穿如此繁重的甲胄?因为我是玻璃心啊,晶莹剔透、纯洁无比、一碰就碎的玻璃心。所以啊,丘比特,请不要随意对我射你的黄金利箭,我的心只能破一次。

大学时候,诗兴太多,诗才太少。现在是诗才太多,诗兴太少。一叹。

吃怀孕了。悲伤太多,需要太多食物来安慰。

爱情的本质,是情侣双方的彼此献祭。爱情会使自我更完善,但在进入爱情前,必须有为之贬损自我的意愿。不盲目、不自卑、不癫狂,那还会叫爱情吗?

每当不经意看见我的plus脸,我便怀疑镜面的曲率,接着庆幸自己脖子上没安着ipad pro。

待你长发及腰,我来剃头可好?

近些年,我的散文,主体是反诗的,是刻意为之。以后不会了。我的诗文宗尚,要合流。我一直以为喜欢作文风上的狐狸,但最终发现,刺猬才是我的至爱。

大学的bbs山魂海韵,一片荒芜。2004年前的帖子,全部不见。书生意气的id还在,而弦的文章渺无踪影。《关于莉莉周的一切》、《遭遇红衣男人》、《阿真,我也许真的忘记了这段感情》、《弦说》......那些曾经穿透心脏的文章,永远地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我青春的悲欢离合,彷佛也未存在过。那些滴血的伤疼,太过尖锐,以致我在埋葬它们的过程中,把自己也埋葬了。现在,我不知道什么是疼,但也不知道什么是爱。层层结疤的心上穿上层层甲胄,但还是惧怕丘比特的箭。 一只穿铠甲的惊弓之鸟。

阳光幸福的人,怎么会读懂我的诗呢?我的诗,只有秋风里的寒蝉、暮云中的孤雁、枯木上的病菌、阴影里的苔藓、地下的鼹鼠才会读懂。

耕田的金泰熙、摘葡萄的sistar、公文界的托尔斯泰,《太阳的后裔》里的比喻句,也是让人笑喷。

诗,不能让我们活着;但我们活着,是为了诗。

读书做人的途径,一言以蔽之:内圣而外王。一些人不知内圣,忽略顺序,只顾外王。没有内圣,又怎么会有外王,行事只会偏离中庸之道,夷固僻违而已。

这么多年了,看海子的诗,依旧感动。新诗人中,唯一的天才。雨夜,熄灭的火把,沉默地靠在一起。奇妙的意象组合,弥漫着神秘和悲伤。记得人生中买的第一本诗集,是海子的,在高二。后来,在大学时,送给一个人。

打一支火把走到船外去看山头被雨淋湿的麦地
又弱又小的麦子!

然后在神像前把火把熄灭
我们沉默地靠在一起

新白话诗集的名字,叫《雨伞和缝纫机》。我真是用典成癖。向Lautréamont致敬。

《梦苕庵诗词集》。翻印得太差。钱仲联诗,以前觉得很好,因为里面学问多。现在则觉得一般。他太喜欢唱高调。

看来我已经很不习惯抒情了,写诗连惆怅这样淡的词,都觉得重了。更不要说恨、愁、泪这样的词语。三十岁,正是昆德拉说的蜕去抒情之蛹的年纪。福楼拜,蜕去了,我也蜕去了。如果,你还能抒情,那么,恭喜你。你还是少年。

IPA的标准元音,终于彻底理解了。只把剩下的一些辅音发音差异,弄清楚,IPA就算彻底学会了。文字、音韵、训诂之学的最后一块短板,补上了。学会后,只要有严式国际音标,那么几乎所有语言,便可自主读了。

杭州的学生,大约受吴语方言的影响,经常n、ŋ(即汉语拼音的ng)分不清楚。在北方官话区,n、ŋ区别明显,不大容易搞混。中学老师称n、ŋ为前鼻音、后鼻音。这种说法是值得商榷的。鼻音是一种发音方法,没有前后之分。n、ŋ的区别在于发声部位,n是舌尖中音,ŋ是舌面后音或舌根音。所以,准确的全面的说法是,n为舌尖中鼻音,ŋ为舌面后鼻音。

其实,我更喜欢说自己是人马座,觉得跟喀戎蛮像的,除了没有那么多徒弟。半人半马,象征矛盾的结合体,总是在感性与理性、自由与约束之间徘徊。

1492年10月12日 哥伦布发现美洲,是极其重要的事。对于了解中国历史也是。在此之前,中国没有向日葵、甘薯、玉米、烟草。没有甘薯、玉米这样易活高产的农作物,所以中国的人口最高限度,维持在6000万左右。推广玉米、甘薯后,康熙时,人口一亿多。乾隆时,三亿多。道光时,四亿多。人口过多,也可能是太平天国、捻军等运动的主要原因之一。马尔萨斯的人口论。多年战乱后,人口锐减一亿多,回到3亿多。20世纪前半期,维持在4亿左右的水平。大约当时科技农业水平,只能支撑起4亿多的人口。
感谢玉米,感谢甘薯,感谢哥伦布。因为没发现美洲,没有玉米和番薯,我们的祖先可能就没有生存的机会,可能就没有我们。历史的蝴蝶效用。
明代以前,古诗词里的向日的葵,都是冬葵。他们是不会嗑瓜子和抽烟的。

应然的世界是属于诗的,实然的世界是属于政治的。我只喜欢应然。

学音韵学久了,听首粤语歌,老是等着歌手把j、q、x发成g、k、h。

杭州萧山人讲普通话,很容易将j、q、x发成zh、ch、sh。

莎士比亚的技巧。《哈姆雷特》,如果说“女人啊,你的名字叫脆弱。”效果一般,但是置换主语宾语,变成“脆弱啊,你的名字叫女人。”便成警句。跟江淹的“危涕坠心”,有相似之处。

小学语文课本。封面感觉比后来好。内容不提。也许是偏见。现在想来,童年乏善可陈,当时却很幸福。在大学以前,一直是不知真正痛苦为何物的人。我曾经也是,趴在锁住的家门口,写作业的好学生啊。童年的快乐,才是最接近天然的快乐。我们现在的快乐,多是后天的快乐。老子提倡回到婴儿之心,庄子提倡自然,真是深刻。

读古籍需要具备的条件:一、文字、音韵、训诂常识。二、现代政治学和法律常识。三、高中数学、物理、化学、生物、地理常识。四、坚持崇雅抑俗的审美立场。此是根本。缺少这四条中其一,或陷于妄言,或堕于权术,或痴于迷信,或惑于美丑。很少有例外。这是我十多年读古籍的甘苦之言。

说到才女,中岛美雪和李善姬,才是真正的才女啊。

拉斐尔前派的画。拉斐尔前派,即绘画中的西昆体、浙西派。大约是我最喜欢的画派。

每当我从楼下走过,常会被努力工作的空调的汗水打湿,我情不自禁地说,“同志们辛苦了!”隐隐约约听到空调们在呐喊:“为人民服务!”。

门户网站报道青岛新闻:一、第一国际海水浴场,夏天下饺子。二、海鲜。连啤酒都少见。第一条每年都看见,一年看见好几次。

自由主义者,很容易成为乡愿,因为他们并不宗经。某种程度上,他们与后现代主义者、文化相对主义者是沆瀣一气的。

威海的海。应该是秋冬季的海。特别喜欢此时的海,寂寞而苍凉。寂寞海潮。第一本新诗集的名字。

厉鹗词,其实已经突破姜夔。他跟朱彝尊,是词的最高峰。尤其适合雨天读。

原来那组极其著名的叶小鸾的对句,出自金圣叹笔下。难怪叶小鸾集中诗词,没有比这些对句好的。金圣叹作诗才情很高,以前因为他的诗论,小瞧他了。

最近看沈曾植、曾广钧的诗。深感七律的归途,必然是合学人之诗、诗人之诗于一手。诗体各有兴衰,仅就七律而言,总体是后胜于前。后人虽性情、天分,或有不如古人处,然学问、资源却远胜于前。清代诗人学问远胜前人,不少贯通儒释道,其七律深厚内敛,实已突破唐人。只是典故既多,读者为学问所障,少有人知道其妙罢了。沈曾植七律,情感极其内敛,然而却回味不尽。钱钟书与陈衍论诗,颇诋曾广钧,然而其诗作,却远不如曾。难免眼高手低的嫌疑。


楼主:丁哀鹤  时间:2021-01-30 22:11:47
在姑射派群里论及诗词,略微董理增删如下。论东坡。东坡人品太高,后世已被神化,诗词遂以人重。东坡诗,粗豪不堪读,较王安石,相差不可以道里计。宋诗,盛推苏黄,瞽推而已。七律尤差。纪晓岚亦以为七律不可学。东坡词,则好的太好,差的太差。东坡,天分太高,只是未究心词学。东坡小令,有的太过粗豪,如果将其与浙派小令捉置一处,则直如武大郎。东坡长调,超逸处,得力于庄子,不食人间烟火,仙骨珊珊。后之词人,只张于湖,可与比肩。东坡赋,只前赤壁赋,便可横行天下。
论王安石。作为政治家的王安石,大不以为然。作为个人的王安石,极喜之。天下还是交给砸缸公吧。
论朱彝尊。朱彝尊的爱情词,古今中外天下第一,无烦多言。正如李商隐的爱情诗。

珠泪一词,虽多女子用,然男子亦可用。罗隐《徐寇南逼感事献江南知己次韵》“酒阑离思浩无穷,西望维扬忆数公。万里飘零身未了,一家知奖意曾同。云横晋国尘应暗,路转吴江信不通。今日便成卢子谅,满襟珠泪堕霜风。”珠泪,可只取泪如珠之意,不必用鲛人泣泪典故。另外,鲛人也不全是女性。

楼主:丁哀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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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闲闲书话

发表时间:2016-08-18 08:07:00

更新时间:2021-01-30 22:1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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