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瘦马》（现代都市）

文案：
一座欲望堆砌的城市，一个Moneyboy和一个工作狂的平凡故事。
☆☆☆
这是我们最好的相遇，也是我们最坏的别离。
灰色天空之下，我们一同活着，也将一同死去。
☆☆☆

（注：除封面外图片源自网络。十六岁以下自觉退散，不定期更新，现实向短篇。）

第1章
我第一次看见他是在一家叫后调的夜店里。灯光闪动乐声强劲，到处都散发着酒精香水和荷尔蒙的迷乱味道。
他坐在吧台前的高脚椅上，晃了晃杯子里的冰块，不经意间抬眼，和我对视一笑。
其实刚见他时没留下太好印象。夜场瑰丽的灯光里，每个人都像是魔鬼一样歇斯底里地摇动，无论是什么样子都不过分。一旦回归光明，在宾馆明亮的灯光下，他妖冶的烟熏妆让我很不适应。也不是说娘里娘气或令人反感，就是那副打扮很清晰的将他和普通人区分开来，像是野兽凶狠的目光一样，一次次警醒着我，我们不是正常人。
“正常”的界定是大部分“正常人”定的，只要做出出丝毫不符合“正常人”认知的行为，都可以被轻而易举冠以病态的名称。世上没有任何规定明文说了我们是病人，但事实上许多“正常人”如避瘟神一样主动划清那一条看不见的界限，然后再指指点点。
谁不想好好活着？谁不想体面的活着？所以我们只能在阴沟里，像是不见天日的耗子一样，偷偷啮食一点带着甜腐味的微薄空气。
话说回来，第一次见面，我们很愉快。唯一的分歧在于临门关头时，我们俩发现属性相同，最后还是委屈他做了0。
当躁动得到释放后，他去卫生间洗澡。雾化玻璃上隐约透出一个年轻的身体。看不太清楚，但是流畅的肌肉线条在水流中明晃晃昭示着，这是一个年轻的生命。
可真美好啊！
我捏了捏自己小腹的赘肉，决定把家里闲置的那张健身卡利用起来。
大学那会还是学校篮球队主力的我，现在一步步朝着地中海啤酒肚的油腻中年人野蛮生长，想一想还是挺可怕的。
之前闲聊时听说他是在读大学生。我记得那时我在心里狠狠地缅怀了一番岁月。毕竟，老夫曾经也是神一样的少年啊。
他洗完澡后裹着浴巾出来，一边擦水，一边冲我腼腆一笑。他身材相当好，整个人干干净净的，像是夏日雨后的草坪一样，舒朗清新。
我随口问了一句：“怎么想起来做这个？”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明显是有些尴尬：“这个来钱快。”
我笑了笑，不置可否。
他的联系方式我没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内心深处还留了一丝不可言说的期待吧。
第二天回家，杜珏正在看电视，我自觉地把衣服扔进洗衣机清洗。女人的直觉是可怕的东西。
杜珏是我的妻子，也是我的学妹。我们大学的时候在一起，现在有了一个儿子，马上要升三年级。我在一家民营企业做管理，薪资可观。杜珏有自己的画室，大部分时间也算清闲。结婚十几年，我们把相敬如宾四个字诠释到极致，甚至都没真正吵过架。
我们的家庭看起来和美完满，实则空乏无味。
是的，我是个同志，而我很早就认清了这一点。但是源自于传统家庭的期待和压力，我始终把正常这两个字粉刷在头脸上。有女孩子追，就答应，反正家里面都挺满意，那就结婚。
但我一直知道，内心深处的我是不满于如此现状的。我愧疚，痛苦，煎熬，挣扎……越是不安，越是想要弥补。越是弥补，越是亏欠，越是迁就。
我明白杜珏是个很好的女人，和我在一起实在是委屈她，但是我始终没有办法，也没有胆量跨出那条无形的界线。

第2章
第二次见他是在大学校园里，是J省很有名的大学，他在和同学打球。宽松球衣下是一个年轻鲜活的肉体，干净得让我不敢想象这个人就是他。我承认我有点移不开眼，在我内心，那堆死寂的灰烬突然蹦出一串火星，我知道我在期待着什么，所谓的……或许是人们说的爱情。
当然，期待之所以是期待，是因为它往往不切实际或者难以达成，所谓的落空不过是现实该有的结果。所以这个念头很快被我抛在精心粉饰的面具之下，那个尘封的角落，那个肮脏的禁区。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想起我，总之我很乐意做这个顺水人情。辅导员把他的资料放在我的面前，“促膝长谈”了一个多小时。
起因是他打架了，而且情节有点严重。对方是他室友，二人因为一些争执动手，他打掉对方一颗牙，甚至扬言以后见一次打一次。所以我和对方的家长坐在一起，像小学生一样被老师教训，对方家长脸色难看极了，看样子不像是个善茬。
我有点心不在焉地翻动他的资料，上面的照片十分青涩，名字也很好听：范耀宗，寄托了家长多少期待啊。看着他资料里的竞赛证书优干证书奖学金记录……多优秀的学生啊，居然是个欺骗老师的MB？
他大概是看出我浸淫商场多年的精明，所以选我来假扮这个家长，我当然不会辜负他的嘱托。大概不是真表哥，没有那份自然而然地荣辱感与耻辱或者是忧怒，我很成功地把他塑造成一个家长眼里的乖宝宝，很成功地套出他愤怒的原因。
不过要我说这确实是他的原因，对方看不起他，长久的摩擦不断积累，最终在某个瞬间被点燃。他们从普通的口角上升到互殴，对方骂他是出去卖的，甚至还有更难听的侮辱……
我稳定了对方家长的情绪，付了医药费并表示会安排他出去住，好一番软硬兼施才，甚至用了一点黑话才让事端平息于此。
他请我吃饭，除了表示感谢，还说我垫付的费用他会慢慢还清，房子会尽快找。
我用尽可能不在意的口吻问他：“怎么会想起找我啊？”
“我家里人不太方便，我思前想后觉得你或许比较合适，本来就是试一试没想到你答应了。”
我老奸巨猾地这么深入人心吗？我有点哭笑不得：“既然这么在乎名声，为什么要做这个？”
他的声音很低，像是痛苦像是挣扎：“为了钱。”
我没有去问他为什么需要做这个来挣钱，每个人都有自己万不得已的理由，我们画一个圈把自己圈进去，我们叫它隐私。只不过我实在是好奇：“你有对象啊？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李哥！”他的表情很复杂，还没等我假装大度地说一句：不想说就算了吧，他就抢着回答：“我女朋友很单纯，我不想她知道这些。”
我的好奇心被恰到好处地融成笑意：“就是看你戴着情侣戒指，随口问问。你比我幸运，起码你是双。”
他没有说话，有点不自然地用水杯挡住左手：“李哥，谢谢你。”
我发现他睫毛真长，尤其是低着头的时候，稚气尚在的五官会让人产生别样的欲望，自然而然地我们开房了。
老实说我不太想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贪图他美色不择手段的商人，但今天的事是他有求于我，这件事甚至是他主动要求的。他是我喜欢的类型，送到嘴边我自然不会拒绝。
感觉棒极了。
或许是真的累了，他简单清理之后就睡着了。我打开微信点开他的头像，就是那种扯起上衣露出腹肌的自拍照，半遮半掩的内裤边和胸肌，骚气得恰到好处。怎么会是这么个干净的人呢？真是不可思议。
我用他的指纹解了他的手机锁，给他转了一笔钱，足够他租房子甚至是一段时间的日常花费。结过房钱后我提前离开了，顺便给他订了爱心早餐。说真的，我觉得我是个完美的情人人选，当然前提是他愿意。

第3章
不出我所料的，他答应了。房子是我托朋友找到，离学校不远，条件还不错，不算大，住他一个人绰绰有余。
我们提前约好，甚至签了一份合约。B市这边我有时候出差会过来，来之前我会发消息给他。除此之外我们不会互相打扰，我不在的话他可以把他的朋友甚至是女友带回出租屋，同样，他也不会就这件事干扰我的家庭。
他刚上大二，合约期限是到他毕业的。除此之外我每个月会给他打一笔钱，因为我和杜珏是完全的经济独立，我的工资一直是我自己掌握。就算我定期给杜珏一笔零用，我依旧负担得起一个大学生。从心里我并没有把他当做一个好看的玩物，我给予了他足够的尊重，因为不可否认，我有点喜欢他。
我是真没想到他是个这么细致的人，十月末我再次去B市，他把一份详细的体检报告交给我，屋子干净得不像话。他自己买了个书架，书放得整整齐齐。我很惊讶，还有点感动。
他说他现在不再做MB，以前的兼职还在干。
我问他：“你这么缺钱吗？”
他点点头：“很缺。”
我有心调戏他：“诶你不会是包养别人了吧？你女朋友是小明星？”
他脸色变得很难看：“不是。”
“好了好了，不说了。”
他的零用钱不少，我是真不知道他把钱花在了哪里，他身上的衣服都是平价的，得体却不昂贵。电子产品没什么出挑，他也不像是有什么不良嗜好。他女朋友我见过，就是一个大学生，蛮漂亮的，稍微有点娇气，也不是不讲道理的虚荣女孩。
大概是存钱买房吧。
当然，既然说好了我就会遵守约定，我没有过度深究。
和几个朋友混饭局，他们身边都有小蜜作陪，我一个人端庄得像是个异类。散席是凌晨两点，我不知道前前后后我喝了几斤，胃里翻江倒海地难受，整个人也处在半清醒的状态。朋友们都就地开房，我实在是不喜欢酒店被子的消毒液味道，我打电话给他。
本来没指望他能接电话，没想到只响了一声就接通了，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我的心突然安静了。
他打车来接我，我把车钥匙丢给他：“会开吗？”
“开了六年但没考本。”
我笑了笑：“小心点。”然后我就睡得昏天黑地，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
他眼睛有点肿，黑眼圈很重。
“昨天没睡好？”
他含混地嗯了一声，端来一份白粥。
“你煮的？”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会做的不多。”
我揉了揉眉心，宿醉的后遗症确实厉害：“上午没课啊？”
“我不放心你，和班长请假了。”
“下回不用了，你学业要紧。”
当他把熨好的干净西装递给我的时候，我才发现我身上套着他的T恤。我由衷地感叹了一句：“真贤惠啊，你还会这个？”
他有点含混地回答：“总能用的到。”
我突然凑近他，牢牢地盯着他的眼睛，在他的瞳孔里我看到了我的倒影：“你为我特地学的？”
他没有回答，只是回抱住我，我们滚作一团。在我们两个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我忍不住问他：“你是不是喜欢我？”
其实他没理由不喜欢的。
在他们这种学生眼里，大概被叫做什么总的十有八九是成功人士，而且我阔绰，温柔，得体，甚至外形条件也不差。他把脸埋进我怀里倒吸一口气没有回答，可能是有点疼吧。
结束以后我们吻了很长时间，这是我们第一次接吻。他的吻技有点笨拙，却由内而外的认真。他就是这样一个认真的人啊。
他去洗澡的时候我接了一个电话，是嘉铭的，我儿子李嘉铭。
电话接通那一刹那我听到浴室的水声停了。
他洗完以后出来穿衣服，头发上的水把T恤领口打湿，我忍不住走过去帮他擦头发。
他冲我笑了一下：“哥，我去上课了。”
“不是请假了嘛，下午带你出去玩。”
“你下午不是要回去吗？”
“哦。”看来他听到我讲电话了，“我儿子和他朋友约好周末去攀岩的，打电话通知我一声。”
“你儿子……”
“三年级，他妈妈带他出去玩。”
他任由我帮他擦头发，沉默了很久才用极轻的声音说道：“抱歉。”
“你说什么抱歉？是我包养你啊。”
他抬起头和我对视了很久，眼神复杂得不像是个二十出头的孩子。

注：无证驾驶和婚外情是违规违法行为，本文系情节需要，纯属虚构，请勿模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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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下午带他去靶场射箭，他的天赋很高，学习能力极强。我拍了拍自己已经消下去的小肚腩，由衷感叹岁月催人，当然，我并不老。
给他买了一身潮牌，晚上带他参加了一个局，介绍的时候，我勾着他肩膀：“我弟，N大高材生，根正苗红的五好青年，特别优秀。”
他笑得十分腼腆。在我涨足脸面的同时，那几个货却意外地收敛。都是玩到大的朋友，谁不知道谁。要知道放在平时，他们可是就差在酒桌上宣银了。大概是出于对学生的尊重吧。
带他参加这个局是有我私心的，往好听说是让在那几位面前刷个脸熟，对于他的未来有很大帮助。退一步讲，我其实就是在炫耀，炫耀我的男孩，或者说我的藏品，和他们带那些小蜜的本质目的是一样的。
当我看到他们给他灌酒的时候，我后悔了，可能别人很难理解那种心情。我的男孩那么美好，不该这么早被这些俗不可耐的人情世故染指的。我陪着笑脸替他挡酒，强硬得甚至有些固执，或许我就是想成为他心目中的英雄吧。
托他是学生的福，我们能早早离席。临走前何晟冲我挤眉弄眼，我骂了一句：“滚滚滚，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
何晟续了一根烟：“咱们谁不知道谁啊，你有几个弟弟我能不知道？诶你结婚十几年不碰别的女人，我们一直以为你是真君子，没想到你好这个。”
“我认的不行吗？你别用你龌龊的思想污染我行不行。”
萧圣轩啧啧嘲讽：“呦呦呦，还不承认。这种事随便一查就能清楚，你跟我们瞒个什么劲啊！诶这事杜珏知道吗？”
“靠，懒得跟你们逼逼，走了。”
我以为他是发车去了，没想到一出包厢就看到他愣住的身影，他捏着一瓶酸奶，手指捏都白了。昏暗的灯光从头顶把他罩住，在他脸上投下暧昧的阴影。
我走过去掰开他的手指：“我这几个朋友就是嘴没个正经，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我替他们向你道歉。”
他对上我的眼睛，笑了一下：“哥，谢谢你。”
我勾住他的肩膀：“跟我谢什么呀。”
他很郑重地又说了一声谢。
我明白他的那种自尊心，其实说起来也挺可笑的，当**还想立牌坊也不过如此吧。
我们都喝了酒，不能开车，才九点多，我们打算走回去。路过N大北巷，赶上学生下自习，我们找了家大排档吃宵夜。他人缘应该是不差的，很多人学生见到他都会打个招呼。
晚上，我处理积压的电子文件，他拿着书坐在旁边说是要陪我。
“你昨天没睡好，今天早点睡。”
“我陪陪你。”
我看了看他执着的神情，没有阻止。情人，他做的尽心尽责无可挑剔，有时候甚至会给我一种错觉，就好像我们是相识多年的恋人，熟稔默契，一个眼神便能心领神会。
他撑不住睡着了，我冲了杯咖啡熬到凌晨三点。我设了闹钟，抱着他睡够四个小时。其实抱着男孩睡的感觉相对较差，因为太硬了，完全没有温香软玉的满足感，尤其是这样一具结实板正的身体。他身上有那种很淡的味道，可能是洗涤剂，也可能是沐浴露或者洗发水，总之闻起来很清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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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理的小白菜。

第5章
短暂的相聚之后总是漫长的别离，年关将近，各部门都在拼业绩，大家都玩命似的工作。我虽然很想见他，但一直抽不开时间。
公司组织了跨年晚会，可以带家属。杜珏的朋友组织聚会，我带着嘉铭参加年会。无聊的节目在跨年的欢乐氛围里也显得热闹起来，嘉铭和一群小朋友在会场爬来爬去地嬉闹，快乐地忘记了我这个爹。
他给我发来过年问候，我把字眼一个字一个字地拆开，合起来，再拆开，反复琢磨了很多遍，还是没能更多地读取到什么信息。
就只是祝福我新年好吗？
我回他：新年快乐！想你！
他很快回复我：我在S市。
我心里很痒，像是有一个淬毒的小铁钩扎进心里似有若无地搅动，我必须饮鸩止渴聊以慰藉。我迫切想见到他。
晚会散场已经12点半了，晚上喝了点酒不能开车，我本想叫个代驾，走出大楼以后我取消了代驾预约，转而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他装模作样地从大楼转角走出来，嘉铭还在感慨：“哇爸爸，这次的司机叔叔来得好快呀！”
“嗯，嘉铭还想不想看海上日出了？”
“想啊想啊！”嘉铭很早之前就想让我陪他看海上日出了，但我一直抽不开时间，今天或许是个机会。
我笑了笑，把车钥匙扔给他：“去展东国际酒店。”
路上我故意问他：“这个时间还工作啊？”
他有些紧张地瞄了一眼后视镜，我知道，他在看嘉铭。我故作轻松地问他：“家人在S市吗？”
他表情一滞：“没，没有。我一个人。”
“哦……辛苦了。”
“嗯……哦不，不辛苦。”
心里的痒已经抓心抓肺，我几乎无法忍耐。在酒店住下以后我以早起为由哄睡嘉铭，然后轻手轻脚地来到他的房间。我们像是相互吸引的飞蛾与火把，急切地融为一体不计后果地燃烧。
很罕见的，他哭了。我忽然发现一直戴在他左手的情侣戒指不见了踪迹，我有些不确定地问他：“你怎么来了？”
他的话被气声顶得支离破碎：“嗯……我……想你……放假哈啊……看你……”
难以名状的兴奋在我心底炸开一朵烟火，我莫名的高兴。一个奇怪的念头涌上心头，我打开手机拨通杜珏电话：“老婆，回家了吗？”
他紧紧捂住嘴，眼角通红，快意上头，我更加卖力。
杜珏那边有嘈杂的烟火声，她们的聚会显然还没有结束。
我大声道：“我带嘉铭看日出，今晚不回家了。”
杜珏回道：“嗯，你们玩的开心！”
“你们也是！”
我挂掉电话，向他展示手机界面，他终于松了口气，他在无意识痉挛中，带着我攀上顶峰。
我们保持着拥抱的姿势等待情绪冷却，他哑声问我：“李哥，我算你什么？”
我很肯定地回答：“情人。”
“我不想给你造成困扰，以后不要这样好吗？”他顿了顿，“我以后不会主动来找你了。”
“生气了？”
“没有。”
“你是不是失恋了？”
他沉默了很久，推开我自己去洗澡。我突然很心慌，就像是小时候上学没带课本，抽查没有准备那样。
我冲进浴室抱住他：“对不起，我不会这样做了。”
他叹了口气：“是我的错。”
回到房间后嘉铭睡得正香，想起刚才的事我突然很后悔。我是有完整家庭的人，我不该这样的。
海上的日出，短暂却又壮阔，自然的魔力暂时带走了我的烦恼。等我带着嘉铭回酒店吃早饭时，前台通知我他已经离开了，惆怅再一次填满我的心房。
他和我，就是见不得光的苔藓，在没有阳光的地方生灭腐朽。但这份新年礼物，我很喜欢。

吞了一章，我试试发图片。

上去上去。

第7章
夏天大刀阔斧地进入我们的生活，今年夏天尤其的热。杜珏带着嘉铭参加亲子夏令营去了，她总是很热衷于参加各种能旅游的活动。学生们放暑假了，可我却要苦哈哈地埋头工作，工作党没有假期，更何况有额外的工作。
HR主管虹姐请产假，她的一部分工作由我暂代，这下我连周末都没了。因为虹姐是高龄产妇，公司前后一共给了四个月的假期，还带薪，羡慕死我们这群没假期的老爷们了。几个同事调侃，下辈子投胎一定做个女人，一边要求平权，一边又能享受优待。
我没有参与他们的对话，我在想他的事情。他以优异的成绩从N大毕业，我们的合同到期了，这意味着，经过相安无事的三年，我们的关系也结束了。当初写合同的时候，我根本想不到我会陷得这么深。可就算再舍不得，我也没有权利要求他为了我放弃他的人生。
不过我想到一个绝佳的主意。
我约他去玄武湖走走，他欣然答应。或许在他看来，合同期限终止的那一刻，我们才是真正权利对等的公民，他对我的态度比以往更为轻松，我很喜欢他的这个转变。
他已经拿到驾照，可以光明正大的开车上路了。他自己也说过，他对我的车比对驾校皮卡亲切多了。一路上，我们就职业前景聊了很多。他和大部分毕业生一样，热血，迷茫，对社会既憧憬又敬畏。他不打算现在考研，他计划找到一份稳定工作以后再读研。
在他看来，硕士文凭仅仅是一份履历，投入大收获亦很大，但是这份投入不是现在的他可以承受的。他现在找到一份实习工作，工作繁冗枯燥，薪资却微薄。如果能转正，薪资和待遇倒也还算理想。这算是他第一份正式工作，他很在意。
三年的相处里，我基本知道他读书家里没有任何经济支持，反过来他还要不断接济他的家庭，他的大学时光实在辛苦。
“你大二那年和人家打架，我记得记了大处分，怎么样，消掉了吗？”
他愣了一下，随后笑了起来：“消掉了，我拿过很多奖。”倒车入库后，他扯着我的领带吻了上来。地下车库里的灯光很昏暗，正当我兴奋的以为我们能趁机来一次别出心裁的车战时他放开了我。他抿抿嘴唇：“谢谢你还记得。”
我想说，我们交往以后，你的经历，你的每个习惯我都记得。这句话在我心底盘旋，几乎就要破口而出。几乎这个词很玄妙，差一点，只差一点就能发生，但是我还是没有说出口。
我把揉皱的领带扯下来：“你的开销，呃，我是说你用钱的地方很多，现在的工作可以吗？”
“当然不够。”他左手撑在方向盘上：“所以，你还想继续资助我？”
他语气略微有点轻佻，我竟然被他调戏了。
看我愣神，他拔掉钥匙丢给我：“闲暇时还会找些兼职，不过那种工作我不会再做了。”
原来他明白我的意思。
“李哥，我很后悔当初我选择过那条路，但我不后悔认识你。这几年我一直没有好好跟你说过一声谢谢，现在再说太矫情了，我请你喝一杯吧。”
走出车库我才发现这里不是玄武湖，而是后调酒吧，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喝多了酒，我们轻车熟路地去开房，不包含任何利益关系的互动，更为纯粹，也更为疯狂。

第8章
“明天有空吗？”
“干嘛？”他递给我一瓶冷藏饮料，我发誓，我从没喝过这么难喝的饮料。所谓的冷萃茶饮带着不伦不类的寡淡，第一口喝下去的瞬间，我就明白了什么叫金玉其表败絮其中。这种介于饮料与凉茶之间的东西，和某些人一样，徒有精美的包装。饮料生产商聘请的设计师一定没喝过这个产品！
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说，我感觉我把自己也骂了进去。
他挑了挑眉，得逞似的笑了起来，他用他手中的矿泉水换下我的茶饮，然后和我并排坐下：“我明天上班，如果不是特别要紧的事能不来吗？”
“可以请假吗？”
他有些犹豫，最终还是点点头：“好。”
他果然如约来到N大研究生招聘会。当他在我对面坐下的时候，他的表情还有一点梦幻。
虽然是研究生招聘，但还是有不少本科生前来尝试，遇见优秀人才，我们也会考虑。当然，我对他的简历和表现有足够的信心。
吃午饭的时候，我推辞了同事的邀请来到我们常来的咖啡馆，他果然在这里。
我刚一坐下，他就劈头盖脸地问我：“你这是什么意思？”
“人力资源的主管请产假，我顶班。”
“所以……”
“所以我不希望你的才华被淹没。”
他有些无奈：“你知道的，我现在的工作得来不易，你们那种公司不会要我这样毫无经验的小白的。”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我提醒他，“我是面试主审官。”
“你不该为我这样，这对别人不公平，而且我……不一定能干好。”
我笑了笑：“公平是以实力为为前提的，你之所以会拒绝，完全是因为，提出这次邀请的人是我，随便换一个人，你都会很高兴拥有这次机会的。不要妄自菲薄，你的能力我有信心。”
“你知道在我看来这是什么吗？”他声音很冷，“是施舍。”
“我对你没有特殊企图，我只是相信你的卓越，我希望尽我所能让你过得好一点，所以，试试好吗？这次招聘主要针对B市这边的子公司，我们不会有太多交集。”
“你怎么就是不明白！”他有些生气，“我们的交往是错误的，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都是错误的！”
他语气微哽：“有的东西一旦成瘾，就只有脱筋换骨才能戒除。是，这三年没有什么，那以后呢？你指望我们俩这样一辈子？双方的感情不可能永远是这样单向的付出，得到一点就会渴求更多，一旦我靠近你，我们就真的万劫不复了你明白吗？”
我微微失落，但还是希望能劝得动他：“这个决定是出于理性考量，完全是工作性的，不会掺杂我的感情。”
“说得冠冕堂皇!好啊，你能大公无私问心无愧，可是我不能!我怕我忍不住靠近你……我怕我会离不开你，我怕我不由自主做出错事，我怕你后悔……”他眼眶微红，声音转得很低，“所以，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说完他陷入沙发，开始了长久的沉默。
他的话在我的心里掀起波澜，所以，这算是表白吗？他承认，他喜欢我？我有些不敢置信地回味他说的每一个字，总觉得是这个意思，可又怕是我自作多情的欢喜。我想仔仔细细问个究竟，却又担心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最后变成猴子捞月的空欢喜。
我们在矛盾与纠结之中不欢而散。
人力那边通过了他的简历，他果然没有来。我给他发消息询问，才发现他删掉了我的微信，电话也打不通。其实我想告诉他，N大这一批简历最后交由别人评估，他的能力是得到了公认的，不是我从中作梗。
但是我没办法告诉他。
S市有两千四百万人口，B市有八百三十万，两个城市相距不到三百公里，茫茫人海，我和他的命运产生了交集，我一直觉得这是奇遇。但现在我失去了他，我们被丢在三千万人之中，像是被丢进沙漠中的两粒沙子，举目茫然。
或许我再也找不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