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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世界上的最后一个你》(清水\/铁三角\/原著向)

楼主:time_reluctant  时间:2021-03-07 17:14:44
二十四.了了

“我是你爹。”
吴邪接过听筒里的那句还算客套的您是,道:“要我听你放什么屁,快点。”
“你还是这么不客气。说话这么难听,你日子一定过的不好吧?”张海楼的声音带几分轻佻:“中年危机?”
“承蒙您关怀,毕竟年轻,比不得您,老当益壮。”吴邪嘴损了他一句:“看来你活的也不那么痛快。”
“彼此彼此。”张海楼笑吟吟道:“事情探如何?”
“跟你没关系。”吴邪往前走了两步,找了个座椅坐下:“既然你以前和黑瞎子也有交集,又何必做事这么不善良。”
张海楼的声音有些沉,但他还是道:“这是他自愿的,又怎么能怪到我头上。”
“拿他的过去和身世往你们这场死局里凑?你曾经如果拿小哥的记忆做诱导,他也会义无反顾。”吴邪的声音平静的有些冷:“你们张家这群**。”
“那你可真是错怪我了。”张海楼不紧不慢道:“黑瞎子其人,真未必比我们张家人差什么,他和族长不一样,他清醒的很。”
“哦。”吴邪看着西湖的水面:“还挺振振有词。”
“我说的事实。”张海楼的声音和缓:
“人有的时候并不一定只会追求长生,也会追求死亡。”
吴邪的心里突然被这句话颤了一下:“别觉得你自己多活几十年就****能看透一切,你到现在不也还是什么都不清不楚。”
“我没有要看清楚。”张海楼道:“我走入这场局是为了一个人,在走出这场局的时候,不过是想善始善终罢了。”
吴邪没有说话。
但张海楼像是突然打开了话匣子,他慢慢回忆道:
“那时候……我失去了最重要的人,所以想握住自己喜欢的……后来喜欢的也没握住,被她托付给了只能一生追随的。”
“那你的感情史还挺丰富。”吴邪的声音放软了一些:“但你也没有必要告诉我这些,我并不是很感兴趣。”
“我不在乎你感不感兴趣,”张海楼就道:“我只在乎我爽不爽。”
吴邪笑了一声。他突然发现,如果不是生不逢时,中间隔着万水千山,或许他也觉得,张海楼也算是一个有趣的人。
“那你爽你的。”吴邪抬手折了枝柳条:“小哥的事情到此为止,黑瞎子的事情,我希望你对得住自己的良心。”
“吴邪。”他就听张海楼的声音放得很慢:
“族长的死,和你有关吧。”
吴邪就突然感受到自己的心被猛地揪了一下,他几乎落下泪来,咬牙切齿道:“跟你没关系。”
“我就知道。”张海楼的似乎早已释然:“青铜树物质化出的替身,只会执行宿主留下的‘任务’。他的愿望是保全张家也好,是永驻终极也罢,都没有理由到你一个外人身边去。”
“除非,他的欲念关于你。或者是,你们。”
吴邪长叹了一口气:“你想表达什么?”
“我其实也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故事,毕竟我们已经有太多年没见面,但人都是会改变的,只有终极不会。”他道:“终极永远需要‘平衡’,他用自己填补上这个‘平衡’,就说明应该已经具有可以为张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思想高度。”
“但如果他将自己的‘死’变成了一场交易,让自己变成了世间行走最不可控的因素和爆点,那么,他对于张家来讲,只是一个叛徒。”
“我去 你 妈 的 叛徒。”吴邪冷然道:“凭什么?”
“他可能也这样想过吧。”张海楼的声音笑了起来:“凭什么?作为一个棋子,一生任人摆布颠沛流离,也许人人都会想凭什么。”
“我曾经见过他的样子,”他慢慢的回忆道:
“他其实是一个,很乖张的人。”



楼主:time_reluctant  时间:2021-03-07 17:14:44
二十五.情仇
吴邪看着天空。
七月的天气,千变万化,湖面上泛起了一层轻雾,对岸的雷峰塔若隐若现,他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通话时长。
一小时五十四分。
他大概是听完了张海楼这一生想要说的话,他讲了那样多的人,很多人的名字他都不熟悉,甚至没听过。张海楼像是把他当成了一个人生中最后的倾诉对象,喋喋不休,又充满怀念。
“其实我在见你第一面的时候就不讨厌你,你那么**,就特别像我当年的自己。我曾经在族长身边的时候,就觉得他很像我的一位故人。但是我也特别明白,最后站在他身边的人,一定不是我。”
吴邪问他为什么,他也回答。他说这样的人一生中经历一次就够了,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最好的时候。
也许会先甜后苦,也可能先苦后甜,都是没什么道理可讲。
他说着这些,就突然问了吴邪一句,你爱过别人吗。
吴邪被他这个问题酸的直打牙碜,说你有毛病吧,百八十岁的人了嘴上还挂着爱不爱的。张海楼也不生气,就告诉他,你要爱的。
不是喜欢,也不是依赖,你一定要爱这个世界上最在意你的人,你千万不要后悔。
他说。
人的福分就那么多,千万别留不住。
他想了很多。想到这些,就去想张起灵。他想他的样子,想他的人生。
其实明明在一开始,在黎簇的记忆进入他脑海的瞬间,他就能猜测到发生了什么。他想到了老痒,想到他的愿望,他想活着,想照顾他的母亲。
他也想起了自己的十年前,他看到张起灵一步一步走到自己的面前,而十年前的又十年前,他看着张起灵,消失在黑暗里。
他突然发觉。他们之间的关系,从来都不是,你来找我。
而是,我去见你。
漫漫风雪里,那些路太长,就算是他拼尽一切,也走不到他身边去。
他想起了清晨的天空,张起灵的眼睛,他看着他的世界,他站在这片世界的边缘。
他听见他对着无边无际的黑暗睁开眼睛,他告诉这片黑暗:
“可以结束了。”
他看见他半跪在青铜树前,割开手心,用一个朝圣者的姿势俯下身体。
他敬畏的是神灵,忠于的是自己。
他许下自己的愿望,用所有代价。
“我想见,吴邪。”
他要到光里去了。

吴邪眨了一下眼睛,他从来都没有发现自己的眼泪可以这样多,他和张起灵本就是两条平行线。他原以为是自己放弃了原有的生活走入了他的世界,他原本以为强求的那个人是自己。
——他原本就只是一个接替者,他原本就要用一个普通人的一生,去接替张起灵之后的十年。
或许张海楼说的没错,张起灵从来都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人。
他信命,又不认命。
他反抗过,失败过,也成功过。他无法也不能摆脱自己的宿命和责任,他没有别的赌注,还有自己。
吴邪想起他爷爷评价过张大佛爷的一句话:
过刚易折。
他爷爷告诉他,这样的人不好。太过刚强的人,不懂得回头,一辈子都会苦。
其实他们张家人,都是一样的。
后来他问张海楼有没有别的打算,张海楼说没有。吴邪告诉他,如果你们能活着出来,我请你喝酒。
张海楼就笑,他说好。
最后吴邪问他爱到底是什么。
张海楼说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并不相通,每个人对爱的理解都不一样,也许现在很多人觉得说爱就像是谈情,其实也没错。爱本来就是感情的一种,但它包含爱情,又不止爱情。
吴邪听完就说:“我 他 妈 这辈子从来没跟一个男人在电话里讨论过爱情,你也算是独一位。”
张海楼骂他:“老 子用半辈子的经验给你开解,你别不领情,”
他骂完,又笑:
“认清自己的感情是作为成年人的基本责任,你不能因为这个人还在你身边,就觉得无所谓。因为这样的人如果有一天消失在你生命里,在你的心底很可能连一个确切的身份都没有。”
吴邪安静下来,他说,我知道。
“我觉得你不知道。你的不知道不是源于你不懂,而是因为你已经习惯了这种状态太多年,你的思维已经定性。在你的潜意识里就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但是当别人白纸黑字告诉你的时候,你又会懵。”
张海楼叹了一口气:
“因为你觉得理所应当,你觉得本该如此。所以在有人告诉你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到达这样一种地步本来就不正常的时候,你才会慌。我在这方面能力也实在有限,给不了你太多提醒。不如你就问一问你身边最平常的姑娘,或许问完之后,你就会什么都明白了。”




楼主:time_reluctant  时间:2021-03-07 17:14:44
二十六.半欢

坎肩出现在孤山路的时候吴邪愣了一下,他刚从楼外楼出来,手里正团着银行卡支付小票。
“怎么是你?”
他和坎肩走向路边的停车位,坐上车以后啧了一声,然后划开手机:
“白昊天跟我说让她一个朋友来接我,啧。行啊你。”
“我今天不是放假吗。”坎肩挠了挠头,吴邪撑起身体向前看了一眼,副驾驶上放着一个粉红色的U形枕,车门侧还有一听旺仔牛奶和两瓶果粒橙,他嘴里叼着个什么东西,吴邪就近一看,居然是根棒棒糖。
“我这两年没关注你,转性了啊。”吴邪把刚拿出来的烟又揣回兜里收好,管他也要了颗糖,坎肩就有点闷的笑:“革,革命尚未成功。”
“怎么,周末被拎出来当苦力了?”吴邪打开手机朋友圈边扫边调侃:“那你是得加油啊。”
“老板你可别挖苦我了。”坎肩揉了揉鼻子,嘴里的糖腻的让人发慌,他又不敢扔,就只能道:“她和一个朋友在外面喝奶茶,听说您找她,就特意让我过来接一下。”
吴邪给了他个不碍事的手势,就看手机弹进来了一条消息,张起灵。
他发微信很简略,只有两个字:到了。
吴邪想了一下,拨通语音电话。
秒接。
他叹了一声不容易:“都醒了吗?”
张起灵的声音有些轻,他就又摁了几下音量加键,听他淡淡道:没有。
“那你就先吃,不用管他,他饿不死。”吴邪拿出嘴里的棒棒糖,的确甜的发腻,他向前面开车的坎肩要了两张纸巾包好,又嘱咐道:“我可能晚点回去,这样咱们晚上还是出去吃吧,我记得我二叔前段时间说过吴山广场那边有家新开的粤菜馆,还不错,怎么样?”
他的声音有些低,微哑,说话的时候都恨不得一口气讲完。
张起灵等他说完,回答他,说好。
吴邪挂了电话,就轻拍了一下胸口。
坎肩在等红绿灯,透过后视镜看他就嘿嘿乐了一声:“老板,谁啊?”
吴邪瞪了他一眼,他也不害怕:“有情况?说呗,咱都三四十的人了,有啥不好开口的。”
吴邪收敛了情绪,大佬一样往后靠,表情看起来就有些深不可测:“你想知道?”
“想。”
“特别想?”
“特别想。”
吴邪被他一脸的八卦燃起了戏弄心:“为什么特别想?”
“那,”坎肩就做了个骚包的表情:“我跟了您十几年也没见您能有几次这么和人说话的时候啊,说说呗?长得怎么样,认识多久了,漂不漂亮?”
吴邪呵呵了一声:“你这问题我敢回答,就怕你不敢听。”
“那有啥不敢听的呢?”坎肩完全无所谓的踩了一脚离合,吴邪从衣兜里拿出了一根烟闻了闻,就道:“认识时间比你长,长的……也还真不错,有兴趣?”
坎肩趁着下一个红绿灯的空档就又一回头,激动道:“您厉害啊,什么人能藏这么多年,我去,那条子得老顺了吧!”
吴邪的表情一顿,突然踹了他椅背一脚:
“是,他 妈 条顺颜正你 他 妈 还认识呢!”
坎肩就道:“啊?不可能啊,我没见……”
“你这车盘口的吧?”吴邪就道:
“那行,这段行车记录今晚会准时出现在你胖爷床头,我觉得你胖爷可能对你酒量有点兴趣。”
坎肩一脸要死的表情慢慢的挪了回去,静了好一会,才蹦出来了一句:“您帮我跟张爷道声歉,就说坎肩失敬了。”
吴邪倒是有点疑惑:“我又没说,你怎么知道是你张爷不是你胖爷。”
坎肩踩了一下刹车,看起来还有点惶恐,就说:
“我只见过……您这么和张爷说话。”

【关于坎肩和白昊天可以看一下极海听雷一百七十章左右。】



楼主:time_reluctant  时间:2021-03-07 17:14:44
二十七.落原

吴邪走进甜品店的时候白昊天正坐在窗边的小桌子上冲他招手,身边坐着位有些眼熟但又不是特别有印象的姑娘。
吴邪谈事情,坎肩不敢坐在旁边听,就进去车里等,表情有些郁闷。吴邪就拍了拍他的肩膀:“我速战速决。”
白昊天每次看见他都很热情,她喊小三爷,吴邪觉得舒心,就对她笑:“请我?”
“那必须啊,小三爷难得屈尊降贵,我必须请。”然后她将甜品单向吴邪面前一推,吴邪扫了一眼只觉得牙酸,就道:“柠檬水就行,一杯柠檬水,少加糖。”
白昊天就哈哈大笑:“小三爷你这样可不行,女孩子都喜欢吃甜的,你就算是不喜欢,以后也得陪着啊!”
吴邪不太擅长和女人打交道,就只能微笑闭嘴。
她身边的女孩子倒是一直在看他。那姑娘带着一对流苏耳环,在午后的微光下波光粼粼,吴邪盯着那对耳环,觉得有些眼熟。
白昊天看了一眼他的表情,就问:“我朋友,多漂亮的女孩子。”
吴邪点了点头,喝了一口服务员刚递上来的柠檬水:“嗯,漂亮。你都多大人了,还带着这么小的姑娘乱玩。”
“本姑娘年不过三十和漂亮妹妹玩怎么了?小三爷你这样说话注孤生啊!”白昊天佯装作怒的拍了一下桌子,吴邪开她个玩笑,就道:“快了吧。”
白昊天就做了个要打他的姿势。
她自然是不敢下手的,吴邪给了她个台阶下:“好了,说正事。”
白昊天在他面前一直很乖觉,就也嗯了一声,她道:
“您说您有个朋友,那事儿?”
吴邪点了一下头,慢慢道:“这种问题我们都觉得可能是问女人比较好,我身边也没什么年轻姑娘,就想问问你。”
白昊天被他一句年轻姑娘哄的心花怒放,就道:“您说的这个故事它太玄幻,但我也信你们能遇上。其实这说来也简单,您说您有一个朋友,在这个故事后来,他不惜生命为代价……就是为了去见您另一个朋友。我就觉得吧,这个事他还有那么点言情。”
吴邪就往后仰了仰身体:“和我这个大叔说人话。”
白昊天比了个OK的手势:“我是一个很惜命的人,我觉得这个世界上的绝大部分人也如此。况且您说的这个人他还有一个那么想见的人,那他也一定很想活着。您没跟我说具体细节,我就只能推测说,您这个朋友他被困在一个地方出不去,除非您另一个朋友来接替他。但是在困着他的那个地方又有一个可以许愿让他出去的东西,然后他就在那个到了可以许愿时间毫不犹豫的许下了这个愿望,对吗?”
吴邪沉默的点了点头,就看了一眼她身边坐着的年轻姑娘,白昊天连忙冲他摆了摆手:“她家也是做这方面生意的,还和小九爷有些关系,您不用担心。”
吴邪没做声,但也没在开口,白昊天就继续道:“那您这朋友做这件事情的目的有两点,第一:他不想让你另一个朋友接替他。但是您说的那个地方必须有人在,所以他如果没有人接替,就不能离开,而他也想离开。那么我们由此就能推断出,其二:他也想离开那里去见你的那个朋友。所以只能说,他想保下您的另一个朋友,但又想去见他,天下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他需就要付出代价。”
白昊天喝了一口水:“但是您说的那个地方,可以用生命去许一个愿望,所以他就用自己的生命许愿去见你的另一位朋友,而这个可以许愿的地方就创造出了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替身,但是您也说了,他们之间在身体或者某些地方上还有一定区别。”
吴邪就道:“我并不觉得那是一个替身。人受伤都会留下疤痕,这种区别在所难免。”
白昊天摇头:
“可能和你这个朋友亲近的人都会这样想,但是他的想法我想一定和你们不一样。因为对于你们来说这个人和你曾经身边的那个人没什么不同,但只有他知道,也经历了自己的死亡。甚至残忍一点来说……他有可能都不会觉得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因为我以前摔下悬崖以为自己快要死掉的那个瞬间,脑海里真的会有走马灯。”
她看见吴邪听见这些话的时候,捂住了额头,一副很难过的样子。
白昊天就有些不敢说话了,但是吴邪冲他摆了摆手道:“继续。”
她才看着吴邪的脸色又慢慢道:“其实这只是我的主观看法,也没有这么绝对。但是那个人一定会发觉自己的不同,所以就算是他见到了他想见的人……但也许你认为的无关大雅的区别对于他来讲一定是巨大的改变,人变成这样的时候肯定会产生自我怀疑,我想如果我是那个人,一定会挺难过吧。”
她感叹了一声:
“他千辛万苦走到那个人身边去,他却已经死了。”
白昊天扣了扣指甲,女孩子的共情能力总是很高,她的声音听起来就有些惆怅:
“他一定很爱你的另一个朋友。只是就算以后会在一起,他也可能不会快乐了。”
吴邪的表情很空,他慢慢问:“为什么?”
白昊天就道:“因为就算是你们都觉得他没有什么不同,但他也一定会觉得自己只是个替身吧。是一个代替自己活下去,又有着和自己原本不相同或者不完整的,自己的替身。”
她看着吴邪的表情,突然觉得他的情绪很不对,又想了想这个故事的剧情,莫名的有些熟悉。她心里就咯噔了一下,但又不敢确认,她试探道:
“那你的……这两个朋友,现在还在一起吗?”
吴邪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她就又问,但声音在吴邪的目光下越来越小:
“那你说的……那个时间……是……十……”
吴邪就看着她:“你想说什么。”
“小三爷,您……是不是在……无中生友……啊……”
白昊天胆战心惊的问完这一句,她就看吴邪的表情彻底变了。
她从来没见过吴邪身上戾气这样重过。吴邪长的年轻,性格也不差,她就算是有几分敬畏心,也没想过他太多其他面孔。
她突然想起,面前这个看起来好相处的人,是吴家的当家。
他的手里,曾经有很多条人命。
白昊天突然发现自己说了错话,吴邪是一个很少不会笑的人,所以当他没有表情的时候,看起来就很生冷。
吴邪似乎也发现自己吓到她了,神情就也缓和了一下。他的回答似是而非,他缓缓道:
“这样的故事去讨论主角是谁,没什么意义。”
白昊天连连点了两下头,吴邪看她的样子,就有些愧疚:
“心情不太好,吓到你了,抱歉。”
白昊天扭头拍了拍身边姑娘的手臂,然后低声道:“没关系,今天的事情的就当没听过,不会说出去的。”
那个坐在白昊天身边带着流苏耳环的姑娘看着吴邪,她好像想了很久,才终于轻声开口:
“或许我,我见过那个人。”
她看着吴邪,和缓道:
“那天他看见你在后院等他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那是我第一次觉得一个人的眼睛也会说话的。所以……他肯那么温柔的让我离开,我很感谢他。”
吴邪看着这个姑娘的耳环,觉得有些晃神,他又想了一下,才有些尴尬的恍然道:
“今年大四了吧,小姑娘。”
女孩微抿了一下唇,拢了拢头发:“是啊,谢谢您,还能记得我。”
吴邪摇了摇头,喝了一口柠檬水,他想了想,就道:“很多人对于他来讲都只是孩子,你不用这样想。”
她的目光就有些黯淡:“我知道的,我可能永远不会这样喜欢一个人吧。这样爱一个人……真的太辛苦。”
吴邪就看着她:“小姑娘。”
他说:“这只是个故事。和自己无关的人,都是故事。不必记得。”
“那,和自己有关的人呢?”
女孩子的眼睛泛着细碎的光,吴邪看着那些光亮,就放缓了声音:
“是人生。”


【客串一个前期写过几笔的串场角色,这个角色唯一的意义就是……盗墓笔记里的女性角色太少,谈感情还是得靠女人啊。】

楼主:time_reluctant  时间:2021-03-07 17:14:44
二十八.一生

西里湖上飘着雾,细细朦朦的一片。
江南烟雨总是如此,看惯了的人觉得缠绵,看够了的人觉得无趣,等最后一片薄云遮住了落幕前的霞光后,那便是雨了。
张起灵撑着一把黑伞。
吴山居的伞都是这种阔面的黑伞,伞骨比一般伞要粗,伞尖有跳刀。他顺应着人流慢慢往前走,走到了苏堤。看向吴邪上午坐着的地方,就已经停留了一对情侣。
他们没带雨伞。男人用衬衫遮在女人的头顶,女人就缩在他的怀里笑,她说等雨停了我就要去吃孤山路口的那家阳春面,正好在公交站点旁边,等咱们吃完了,就可以回家。
男人说好,等等雨停了就往回走。现在这里雨太大,咱们还能在树下稍微躲一躲,不如你拿着我的衣服,我去那边买一把伞。
女孩子就嘟囔说这里的伞都好贵的,可以吃两碗阳春面啦,咱们在等一等,等一等。
张起灵驻足看了片刻,雨一直没停。他看女人缩在男人怀里,指尖泛白,在微微的颤抖,男人伸出一只手将女人的手拢在掌心,他在讲,我一定不让你和我一直过这样的苦日子,等咱们有钱了,我就娶你。
女人就笑,她的长发在雨水中黏在脸庞,看起来很狼狈,笑的又很温柔。
张起灵将手伸出伞面,雨滴细密。像是融不开吹不散的水雾,在这片世界里等一等又等一等。
他收起雨伞,挑开了伞尖的跳刀。那枚停歇在他指尖的跳刀在雨雾中泛着冰冷的光泽,带着有些和这片烟雨不相容的锐利。
他慢慢的走到他们身边去,将伞递给了那个正在和伴侣缩在一起窃窃私语的男人。
男人有些怔愣,张起灵并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他将伞放在了男人和女人相拥的怀里,转身融入了人群。
七月的西湖总有形形色色的人,他一路独行,走过压堤桥又走过望山桥,他从来都没有这样细致的走过一段路,像是走过一个世界,一段人生。
他看着前路。有各色雨伞在来回穿梭,有摄影者在拍照,有孩子在哭闹,有情侣的欢笑,也有和他一样的人。独自走在雨里,或许不徐不缓,也或许行色匆匆。
直到有一把黑伞闯入眼帘。
伞下的人低着头看路,一只手掐着半截烟,像是在沉思什么。
张起灵就站在不远处看,他没有开口。但那个人抬起了头。
只是这样一眼。
他看见那个男人,停顿在原地眨了眨眼睛。然后带着就像二十年前落入他眼中的那个有些稚气又天真的神情,隔着一层雨幕,飞奔到了他身边。
那是一个带着烟草气息的有些潮湿的拥抱。
他伸手接住了男人因为拥抱的力道而脱出手的雨伞,耳畔是他奔跑过的喘息。
“吴邪。”
他撑住雨伞,伸出手,接住了这个拥抱。
吴邪的声音在他耳边有些急促沙哑的响起:
“你怎么在这里。”
他看伞外的天空,有些话就自然而然的走到了心里。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扭捏的人,他是这样想的,所以就这样开口。
“来找你。”
他想。
他们要一起走回去,走到一个他们约定好吃饭的地方,在吃完饭以后,会一起回家。


楼主:time_reluctant  时间:2021-03-07 17:14:44
二十九.重启

“我说这才几颗花生豆就给你喝成这样呢?”
王胖子用沾了酒的筷子在桌面上点了点,吴邪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我 他 妈 还没来得及喝。你这么想我醉,是嫌我一个人不够陪是吗?”
“你觉得你够用吗?”王胖子夹了一口拍黄瓜:“大花都比你带劲儿。”
吴邪操 了一声:“我昨天刚下飞机就拉黑他了,我怕他杀我。”
王胖子也没接他这句话,反问他:“小哥呢?”
“睡觉去了。”
吴邪说着往口杯里倒酒,王胖子连忙摁住他:
“天真天真开玩笑,这酒你今天不适合喝,你别作。”
“我不适合你适合,昨天喝完今天透,你不知道小哥,昨晚上都快揍你了。”吴邪被他摁下酒杯,就也不在碰,王胖子有些羞耻的揉了揉脸:“那这才说明咱哥仨是真爱。”
“你想多了,他是怕你这么大岁数了,挨一记醒不过来。”吴邪怼他,王胖子也不恼,他喝了口酒,就道:“你说你和小哥的事回来就给我讲,现在说吧,我听着。”
吴邪就看他:“你先说你觉得。”
王胖子盯着酒杯:“我没有我觉得,我要你觉得。”
“我觉得。”吴邪道:“我觉得的太多了,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但是我又必须得跟你说,所以你让我好好想想。”
王胖子敲了一下桌子:“我要打你了。”
吴邪盯着他手里的筷子:“要不你把小哥也叫出来。”
王胖子抬眼皮瞅他:“你别给我闹,你不说人话我今天真敢叫,但是我敢叫你敢让他听,也行。”
“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说。”吴邪捂了一下脑袋,问他:
“你觉得我正常吗?”
“不正常。”王胖子非常中肯的点了点头:“你有病,没病的人不会像你这么磨叽。”
“算了,你 狗 嘴 也吐不出象牙来。”吴邪突然往凳子后面一躺:“那我问你,”
他道:
“你最喜欢的人是谁?”
他看王胖子的表情就一顿,但是也坦然:
“云彩。”
“那你还爱她吗?”
王胖子的神情很真实,他想了好一会,才道: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不敢保证。”
吴邪就道:“好。”
他盯着王胖子手里的酒杯,声音很慢:“我不知道男人喜欢女人是什么感受,但是有人跟我说过一句话,我觉得挺对。他告诉我,说是说爱是在谈情,只是谈的可能是爱情,又不止是爱情。”
吴邪转了转自己面前盛满酒的口杯:
“喜欢这种东西太泛义,因为人可以最喜欢太多东西。但只能最爱一个人。感情并不能说是单一的一种由喜欢衍生出的爱。而人的生命里总有一个最重要,或许是别人,也可能是自己。”
“你能不能说人话。”王胖子骂他:“胖爷听不懂。”
“行。”吴邪比了一个OK的手势:
“那你有没有过你认为你最不能或者最不想失去的东西?”
王胖子的声音一顿没顿:
“我娘。”
吴邪点了点头:“对,就是这样。”
他道:
“我的感情不够纯粹,是因为我的世界里有太多人。但是就因为有太多人,所以我就必须有最重要,但我的最重要不能给我自己。因为有人配。”
他向王胖子要了一支烟,突然觉得有些话也没有那么难以开口了:
“我不能说我喜欢,也不能说我爱,因为喜欢这个词太浅没必要,而爱这个字,我们都不够懂。”
他点燃那支烟,猛吸了一口,道:
“我只能说最重要。”
“比如?”王胖子问他。
“如果有一天他跟我妈掉河里了,我会先救我妈,然和他一起死,这种。够不够恶俗,觉得满意不。”
“你可得了吧。”王胖子又喝了一口酒,就骂:“他救你 全 家 还差不多。”



楼主:time_reluctant  时间:2021-03-07 17:14:44

三十.你我

后来喝的多了,王胖子就讲,等咱们到八月份,等大瞎的消息传回来,等这些破事儿都结束了,咱们三个好好喝一场。
吴邪没有喝酒,但是这气氛也浸的人醉醺醺,他夹了一颗花生米,就问他:“三个?”
“那不然,胖爷的狠话是白撂的吗,只要他小哥肯,那我就敢陪。”王胖子微醺,说起话来儿音就很重,像是咬着舌头的京戏大鼓蹦楞梆啷,吴邪就跟着他的口音,笑:
“那您能把他摁上酒桌,我叫你爸爸。”
王胖子啧了一声:“这不还有你吗?”
吴邪看傻 逼一样看他:“我?他跟你喝都不会跟我喝。我跟你讲,我跟他,扯天说地难谈心。”
王胖子就笑着骂:
“你 他 妈看不懂他。”
吴邪就也骂:“那你能看懂,你上。”他抽着烟,翘着腿的时候就带了点匪气:“感情是看给自己的,我没想多说。”
王胖子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就仿佛想起什么一般掏出了手机:
“天真我给你看样东西。”
吴邪支起身体说了一句有 屁 快 放,王胖子就抱着酒瓶子在翻手机:“其实就算你今天不说,我也能猜到。但事儿说来也奇怪,你没说之前,我没啥感觉,你说了以后,我也没觉得大不了。”
王胖子拿着手机歪头想了想:“可能是早习惯了吧。”他一边说着,一边又在翻,吴邪被他的官司卖的没耐心:
“你到底要干嘛?”
王胖子像是终于找到了什么,突然将手机怼到了他面前:“你自己看吧。”
吴邪被怼到眼皮底下的手机弄的一往后缩头,他反应了一下,才接过了手机看了一眼。
王胖子给他看的,是张照片。
画面有些暗,但还算清晰,照相的人应该是站在俯视角度,大概是一时兴起随手一拍,完全没构图可言,但奇怪的是,看起来居然很和谐。
照片内容是两个躺在一张床上熟睡的男人,他们额头抵着额头,一个人的手搭在另一个人手背上,也算不上什么亲密的姿势,但是观感就是很奇特。
照片中这样太过安详的清晨,像是个朦胧的故事。
吴邪看了好一会,才骂了一声:
“你偷拍我们?”
王胖子拍了拍桌子:“那他妈是我想吗?大清早上我起来撒泡尿,回头你俩就给我看这个,**你都不知道,我当时就觉得,你俩是不是背着我都已经在一起了多少年。”
“你的想法很有灵性。”吴邪只能道:
“你真棒。”
“那胖爷这些年走南闯北啥没见过,咱仨好歹认识了几十年,胖爷小半辈子都跟你们混过去了,谁知道临了好兄弟背着胖爷搞暗度陈仓这套。”
“他 妈 暗度陈仓不是这么用的,咱们三个只要是能说的事就肯定不会瞒你。”吴邪在口杯里摁灭了烟头:
“我跟小哥之间能我交代的算是都跟你交代了,至于他的事想不想说在他,就都不应该由我开口。”
然后又道:
“你说的对,现在咱们得先顾小花和瞎子那边,等八月份事儿都了了,咱们在都好好谈谈。”

时间在事情的磨砺中都过得很慢。
在之后的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吴邪和王胖子在吴山居过的都算是揣揣,他拉黑了解雨臣的联系方式,王胖子就扔了电话卡,黑瞎子说他们几个也算是蛇鼠一窝,其实形容还真不算有错。
吴邪和王胖子探讨过这个问题。
王胖子说他不爱多管闲事,找死的人没得救,我们应该尊重 傻 逼的勇气。
等发表完感慨后,王胖子就问吴邪,说你这种万事必插一脚的万能贴这次为啥不管,吴邪看着天,他说黑瞎子的人生境界太哲学,他说服我了。
“我想知道他咋说服你的。”
“他说他如果能像小哥一样死一次,可能还有得救。”
王胖子就蹭的一下站起来,吴邪就对他摆了摆手,学着黑瞎子的口气道:
“我只不过是想看到我人生的终点,人得有盼头。”
王胖子把自己拍回凳子里:“完了,你就不怕大花跟你绝交。”
吴邪打了个哈欠:
“也许吧。”


楼主:time_reluctant  时间:2021-03-07 17:14:44

三十一.冷暖

等解雨臣找到吴山居的那天,正好是立秋。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就看见王胖子在撺弄王盟吹气球,他远远听着,听王胖子说就算城区禁鞭炮也不行,想当年他在北京城都能当街扔雷管,立秋是个大日子,他怎么着都得听个响。
这几个人每年八月份过的都要比正月喜庆。
人在快活的时候,就总会充满仪式感。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就瞧着王胖子大大咧咧的瘫在前台后面抽烟,他可能是坐着累了,就懒懒散散的一扭头。
四目相对。
他看王胖子愣了愣,然后,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冲上了楼。他有些哑然失笑的推开了吴山居的大门。就听见楼上传来了混乱的脚步声,和有人压低了声音敲墙砸茶碗的暗号。
他站在门里抱着肩膀,看王盟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站在楼梯口,见解雨臣进门,连忙手忙脚乱的向解雨臣行了个道上伙计的礼,解雨臣在心里估计,他应该对吴邪都没这么恭敬过。
“解当家,您,您上座。”
解雨臣从善如流的坐在了前厅,楼上的声音似乎镇定了一些,他们三个之间一直有暗语,他就只能听得到零星的敲击声。他品了口茶,听楼上还是没什么肯出音的动静,就清了清嗓子:
“下来吧。”
然后他就听楼上又一阵响动,他盯着楼梯口,就看有一个人不徐不缓的走了下来。
“张起灵。”解雨臣放下茶杯:“你还真挺仗义。”
张起灵自然不会去回应他的话,他径直走到解雨臣对面的雕花梨木椅上坐下,王盟就规规矩矩的又去奉了一杯茶。
“吴邪和王胖子是长出息了,我就说他们两个上个月怎么就那么急着回来,在一开始我还真以为是因为你。”
解雨臣伸出手转了转茶杯盖:“我还以为是怕二叔在来找你麻烦,吴邪担心你。现在看来他是真学聪明了,连和我都开始打烟雾弹。”
张起灵看了一眼王盟奉上来的茶盏,淡淡道:
“你误会了。”
“误会什么?”解雨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倒想听听张家族长能给吴邪做出什么辩词,连这种事情你都肯替他出面,其实我也没什么话好说。”
“今天吴邪的确不在。”张起灵看着他的眼睛:
“这件事情和胖子也没关系。”
“那你是觉得这闲事你管起来有关系?”解雨臣似乎是想了想:“也是,你们张家人惹出的乱子,自然和你有脱不开的关系。”
张起灵的语调有些凉,或者说是他也一直都是这样:
“每个人的人生都不需要别人负责,自己做下的决定,就要自己承担。”
解雨臣的神情就也慢慢淡了下来,他和吴邪都是天生的一副笑脸,所以在不笑的时候,人就显得冷。
“你觉得你挺有资格说这话,是吗?”
张起灵摇头,他坦然道:
“我并不配。”
他这句话说的有些奇怪,语气又太过平常,解雨臣几乎是被他怼的一愣:“你什么意思。”
“没有人有资格给别人的人生造成灾难,但所有人都有资格选择自己的生死。”
解雨臣坐直了一些身体。
他突然发现张起灵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并不是以一个平等的关系在沟通,而是在以一个长者的身份在劝慰。
“那如果你自己的死亡,对别人的本身,就是灾难呢?”他问张起灵,语气是有些示弱和狼狈的:“那如果今天生死未卜的人是吴邪或者王胖子,而坐在你位子上的人是我呢?你会怎么做?”
张起灵看着他:
“这是我的事情。”
“你不会比我做的好。”解雨臣慢慢冷静下来,他垂下眼,良久,才轻抿出一个笑:
“甚至会更糟。”
张起灵坐在他对面,他不是一个会轻易受到外界干扰的人,所以他也并不会因为解雨臣的话产生任何多余的情绪。
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解雨臣哑然失笑:“你不用这么坦然。”
张起灵端起手边的茶杯,他的声音很平淡:
“你说的事实,我需要承认。”
但他也道:“但如果会发生你假设的一切,那么这场灾难只是我自己。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任何人无关。”
……
“你和黑瞎子太像,又太不像。”
解雨臣叹了一口气:
“我并不能苟同你们的人生观,但我也不得不说,你说的没有错。”
他慢慢道:“希望你的这场灾难,不要来的太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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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长平

“你告诉吴邪,黑瞎子还活着。”
录音中的解雨臣声音有些失真:
“让他哪天想好了上门来和我负荆请罪,我等着。”
王胖子拿着手机怼了怼吴邪:“我特意给你在楼上偷摸录了一条,我寻思这话吧,得你自个亲自听。”
吴邪坐在会客室盯着手机不知道在想什么,王胖子就也不在多说,拍了拍吴邪肩膀。
“总归是好消息。”
吴邪点亮了桌子上的屏幕,沉默了良久,才又问:“那其他人呢。”
王胖子的声音就也一顿:“没了。”
他清了清嗓子,才仿佛又确认般的重复了一句:“地底下是毒沼,都没了。”
吴邪点了点头,有些机械的嗯了一声:“好。”然后他慢慢道:“等过了这段时间,咱们去一趟厦门吧。”
王胖子什么都没问。
“行。”

八月里的吴山居热闹。每年到这个月份的吴家盘口总有不少人祭奠,王胖子说年年陪跑中元节,咱们果然跟底下的哥们有拜把子的关系,吴邪就骂他,说他说话不吉利。
“我看你从里到外就没吉利过,你还讲究这些。”吴邪多上了一炷香,就道:“因为我老了。”
他说完,自己也愣了愣。他从前从来都不觉得自己会认同这一点,因为人终归无法逆转时间在身体和精神上留下的摧残,所以只能尽量无视。
十年前的这时候张起灵对他说过这样的一句话,他没服气。但是在十年后人人都道小三爷龙马精神的时候,他却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老了。
他上完最后一炷香,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就笑了笑,身后一直跟着他的那些老伙计被他弄得有些莫名,他就向外挥了挥手:“都去楼外楼等着,我们一会就过去。”
老伙计都是最听他话的,他说了什么,他们便去做,一如过往。
他看那些伙计们离去的背影时,正是夕阳西下,他就突然想起,那些饱经风霜的面孔,在数年前青涩稚嫩的时光。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白蛇的时候,那是瘦瘦高高的一个少年,人是在水中呆久了的苍白,盯着他不说话;也想起坎肩,他出自武行,没混过道,第一次喊他的时候,只会叫师傅。
他又想起王盟,那个在他大学毕业第三个月沉迷于魔兽世界的傍晚,他一脸迷茫的背着书包,闯入了这片改变了他一生的世界,然后拿着一纸文凭问蔫声蔫气的问他,收不收前台。
他又看了看站在身边的人。
王胖子在他身后收拾茶水,走过去的时候能清晰的看见他鬓间的斑白,但他的气息还是没有变。和十年前,和二十年前,都是一样的。
而张起灵坐在前排的花雕梨木椅里,他侧着头望向门外,夕阳在打在他脸庞落满了柔和的余晖。他看起来依旧那么年轻,只是他的年轻,太没有锋芒。
吴邪想着,又想起了今天在镜子中看到的自己,他的容貌曾因为特殊的原因维系了很多年,但是在今天洗漱的时候,他突然发现了自己鬓边生出了一根白发。
后来等到楼外楼的时候,席面就已经都在等他们了。这些伙计人不算多,但是半生能落下十几个忠心的人,也不算少。
吴邪敬过一杯又一杯酒,这些人中不乏家有妻女,待到酒过三旬,吃吃喝喝,这些人半醉半醒之后,有人开始时不时拿出手机,或者打字说话,也或者低声发语音。
吴邪看着,就也摆了摆手。
“今天就到这里,散了吧。”
有没家室的伙计不肯,说是要继续包当家的满意,吴邪在楼下让王盟结账:“都要回家的。”
他向身后望了望,有人站在门外等他。他按捺住了伙计又要继续的心思:
“我也要回家的。”
他看了一眼大厅的时钟,时针已经走过了十,又拿出手机,摁亮了屏幕。
乙巳年,六月廿四。
他抬头,望向夜空。
二零二五年,八月,十七日。







楼主:time_relucta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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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瓶邪

发表时间:2019-10-02 05:15:00

更新时间:2021-03-07 17:14: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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