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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转载】《无邪》by正经人Xx (原著向\/接盗八\/瓶邪\/HE)

楼主:青铜頩  时间:2019-04-08 19:3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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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青铜頩  时间:2019-04-08 19:37:18
文章由《盗墓笔记8》试读引发。

那件事,大约已经过了三年了。
从零三年大金牙出现在古董店里也过已了近十年。
张起灵的那句话现在在吴邪听来怎么都像是一种讽刺。
十年,他拥有无数个十年;只是“天真无邪”,再也不属于他了。

楼主:青铜頩  时间:2019-04-08 19:37:18
第一章 三爷(上)

那件事,大约已经过去三年了。


从零三年大金牙出现在古董店里也过已了近十年。


张起灵的那句话现在在吴邪听来怎么都像是一种讽刺。


十年,他拥有无数个十年;只是“天真无邪”,再也不属于他了。


胖子刚抵长沙就被安排好的车接走,路上两个漂亮妹子一直和他有说有笑问寒问暖,胖子心道,这吴邪还真是够细心体贴的。


“胖爷,”旁边一妙龄少女说,“我家爷说这几年长沙的高档子饭店都吃得恶心了,要是您不介意,到老宅里,让师傅们做几个家常菜给您?”


胖子一听,笑了,“姑娘,你别以为你胖爷身在京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现在长沙城里还有哪家敢和你们吴家叫板?够实力的解家霍家又和吴家修好。恐怕现在全长沙最好的厨子都在你们宅里了,我不去吃他吃谁去?”


“胖爷您过奖了。”姑娘也是微微一笑,那深到骨子里的机灵到真是和当年的霍秀秀有些像。不过,现如今霍秀秀已经成了霍家当家,那伶俐劲也已渐渐褪去。


胖子曾还祈望,“小天真”能逃脱这斗里人的命运,没想到最后却是他最先着了道。谁也不能怪,要怪只能怪命,谁能料到那块该死的浮雕被卡住了?!


吴邪伪装成吴三省来营救也是被逼无奈,本只是权宜之计,却没想到到底是被推着走上了不归路。


料想那吴三省的手下各个都是人精,肚子里的水都坏到了臭。吴邪当时尽管有所成长但怎么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挂了一身彩好不容易把几个人从斗里拖出来,等在外面的却是手下人的反叛。


权力的真空往往推动着野心的暗涌,而“绝境”最后也常常能逼出“逢生”。


在叛乱的开始,吴邪的天真几乎毁了整个局势,多亏潘子拼死从着着火的房子里救出了几人。想那潘子是多硬一个汉子,火烧在身上愣是一声不吭,等把人从废墟中拉出来一股焦肉味几乎令人作呕。吴邪跟疯了似的挨家挨户的求医生,结果那些医生却早早就被买通好没一家肯收人。


没有救治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出生入死的哥们慢慢感染。潘子最后神智不清嘴里一直说着胡话,念念叨叨竟都是“三爷”“小三爷”。等人没了,胖子流着泪捋着潘子的下巴,他的嘴却怎么也合不上,小花在旁叹了口气沉着声音道,“胖子,算了,潘子这是有牵念,放心不下就这么走。”


那时候吴邪开始是哭,后来跟傻了似的,一句话不说。他在潘子的坟前整整跪了一夜,谁叫都没用。等到第二天再看,那眼神竟和从前完全不同。胖子想,要是当时小哥不是昏迷着,吴邪有个依靠,也不至于最后走上这步。


事件的最后,吴邪联合着霍家、解家的残存人马,再加上三个年轻人过人的谋略,总算是把叛乱压了下来。


胖子想他到死也忘不了那一天。


那天几个主事的头被人押着到吴邪、解语花和霍秀秀眼前,等候发落。那解家伙计自是机灵,上来先问最有处世经验的解语花,谁知小花只是拿着手机,连眼都没抬,淡淡道一句:“这是吴家自己的事,还应由吴家人自己处理。”


伙计听这话,眼珠子咕溜一转,复又转向吴邪:“小三爷,您说当怎么处理?”


吴邪坐在瑶家竹楼的竹椅上,吴三省的面具早就撕了下来,年轻的面容上看不出丝毫拘谨,“按规矩办。”静静的喝了口茶后说。过了片刻,似是想到了什么,抬起眼来扫过跪在眼前的几个伙计——都是以前自己张口喊“叔”的人——那几人大约也是想到曾经的小三爷或许会念及情面手下留情,正想张口求饶却猛然发现吴邪的眼神早就不是那个“乖娃娃”。


小三爷转了下眼睛,“你们几个一辈子掘坟毁尸的事情做得不少,进了祖坟恐怕祖宗有忌讳,不如随便找个地儿埋了,也免着影响了后代的风水。”


那几人一听当下就急了,有人自知难逃一死,索性破口大骂:“吴邪你他妈的狗娘养的,当年可就是老子操的你妈哇哇叫,你把老爹扔到乱石岗子可得小心爷爷我死了变成孤魂野鬼,让你后半生不得安宁!”


这人满嘴胡话让许多伙计都出了一身冷汗,连小花也抬起眼来看着吴邪,谁知这当事者竟不甚介意,放下了茶,“这倒真是提醒我了,”吴邪悠悠说,“把他们都剁碎了,省着起尸,小爷我最怕粽子了。”


吴邪这几句话说得极狠,就算是打小跟着霍七奶奶见惯了风浪的秀秀也不禁一愣出了几分冷汗,胖子忽然觉得吴邪那时还不如任着他们几个在斗里死了好,生离死别的痛远远小于心里的痛——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不谙世事的灵魂被险恶的人心染黑,更何况,还不是自愿的。


吴邪的眼睛缓缓扫过几个人,一向敏锐的他马上捕捉到了他们强压下的恐惧,吴邪一笑,站了起来,道:“看在这么多年你们跟着我三叔的份子上,我也奉劝你们几句,就单凭你们几个小鬼还是吓不住我的,到时候小心又着了我的道,让你们魂飞魄散!”


抖一下还穿在身上未及脱下的他三叔的衫子,此时竟显得如此契合。


胖子心一凉,脸上的面具摘下了,这心里的面具,戴上了,终究是摘不下来了。


楼主:青铜頩  时间:2019-04-08 19:37:18
第二章 三爷(下)

胖子坐在吴家正厅里,看样子这老宅近期又翻新过一次,还添了不少部件,只稍略扫一眼,就捕捉到了不少稀世宝物。


当年吴三省手下的伙计不是折在了斗里就是被清洗掉了,等到回了长沙只剩下命好的十来人。不得不让人赞叹,这吴邪不愧是狗王狗五爷的孙子,赌上整个吴家的老底重振家业竟然在短短两年间愣生生是把吴家从没落的边缘拽了回来,再加上一直以来做生意的精明头脑和历练出来的狠辣手腕,吴三省的事业竟真的给干了起来,而吴邪天生又是个小人精,即使做事手法狠了许多,讲义气这点倒真的一点没变,狗五爷的好人缘等到了吴邪这儿就是给他笼络了一大批人心。


曾听说,有个手下下地发现了个上好的玉扳指,献给吴邪,伙计们都说先找人试戴,毕竟是死人墓里出来的,再说吴家崛起树敌不少,万一这上头有什么鬼东西不好办,吴邪却是拿来就带着手上,拍拍手下的肩,“要是真心都怀疑,世上就没什么可相信的了,若你一份真心,我死了,倒也值了。”


几年前胖子来过一次,那时吴家还百废待兴,胖子就问吴邪,何不如当日,扔了这烂摊子自己躲清闲,就算是杭州他呆不下去到京城来,怎么说自己混了这么久也有几分实力,护着他安生过日子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当时吴邪只是低头苦笑一下,“我若是扔下这些走了,恐怕杭州的祖宅都不保,这帮人是在刀口上过活的,二叔毕竟是生意人未必能拦得住,奶奶年岁也大了,不能再折腾了。况且若是他们的势力都起来了,当时帮过我的解家霍家也未必好过,毕竟不是当初老九门的时代,领头的走了,秩序就没了,秩序没了,人心也就乱了。”


后来吴邪笑过很多次,但只有这个苦笑,让胖子看到了几年前小天真的影子。打那以后,胖子就很少来长沙,更少踏进吴家宅院。他不敢:对于他们这些在泥沼里摸爬滚打的人来说,吴邪的“天真”是他们对人心唯一不死心的理由,现在连这个都没了,他不知道还能指望什么。


“王老板看上什么了,直说,我吴邪自当奉上。”正在胖子出神的时候一个声音从耳边响起,竟然是吴邪。


胖子转了头,这么多年,吴邪一点没老,自己倒是有些沧桑了。他看着吴邪微微笑着,右手拇指戴着一苹果翠色扳指,色泽鲜艳无杂质无沉淀打磨精致,胖子在心里一估摸,绝对是价值连城的特级玉。这玉成色极好,配在吴邪书生样的手上本应极为相称,胖子却怎么都觉得扎眼,这玉扳指就像一个枷锁,将吴邪牢牢锁在了这长沙古宅中。


胖子忽然想起,对着吴家当家吴邪唯有两件事不能说,第一件是下斗,任你斗里油水再肥装备再好,斗坚决不下,喇嘛可以夹,但吴邪身边最亲的伙计不能夹,来回路子给你找好,最后只收该收的份钱,剩下的由下斗的各家琢磨着自己往吴家送,所以这宅子里的新添的东西大多是下斗的贡上来的;而这第二件事,则不能做更不能提,就是动杭州的古董铺子,那铺子自吴邪来了长沙一直由王盟带着看管,别管它是盈是亏,想拿这铺子做盘口,先得挨上三刀。大约,这铺子是吴邪心里剩下的唯一一片清净地了。


吴邪看着胖子朝着自己出神,先是愣了一下,接着脑子一转就抬起手看看自己的玉扳指,他那点小心思差不多在心里就了然了八分,道:“这扳指可不行,要是你看上了,哪天我再让他们去淘一件给你,管保不比这差。”


胖子猛的意识到自己陷入太多回忆有些失态了,拍拍肚皮,咧嘴一笑,“得,你胖爷我只拿死人的物件,况且这扳指你这书生的手带着好看,我这手可受不了这束缚,你要是有心给爷我弄条金链子戴戴也算没白瞎了我这些年对你的照顾了!”


吴邪暗里笑笑,心说这扳指你确实戴不了,否则不出一星期上面肯定一层肥油,糟蹋了好物件。踩着步子到桌前坐下,“你这家伙这么长时间不来也不知先来通个信,害的我急着做了一堆推不掉的生意才来,让你发呆了那么长时间,若不是我熟悉,还以为来了个呆子呢。”


“小三爷忙得很,就算我打个电话来也未必就不爽约,要是我打了电话结果过来还是面对着一方空屋子肯定更糟心,倒也不如直接过来,还能给你个惊喜,说不定抱着胖爷我哭个鼻子什么的!”胖子说着眯了眯眼睛,吴邪也是一笑拿起茶缓缓喝了一口。


到底是变了……胖子有些黯然,要是从前这小子肯定几句就对上来,哪怕让自己噎死也好过这么唱独角。


“你在这多住些时日,我一会让他们联系下,今天晚上就在这吴家大院里给你接风!”放下茶后吴邪说。


“好!”胖子也是应和着,“到时候可得把花爷也叫来给咱唱一出。”


吴邪笑着轻哼了声,“若是只有我一人,小花恐怕能考虑考虑,要是再加上了你,估计是把我整个宅子搭给他,他都不带赏半个脸的。”


“那你就给我弄个帘子,胖爷我坐在后头,来个‘垂帘听戏’!”


吴邪的眼睛也微微眯了起来,“那到时候小花肯定要质问我,上哪里找来这么个胖媳妇供在家里。”


“呸!老子是太爷!还他娘的媳妇?你才是媳妇!你找小哥当媳妇去!”胖子这话刚出口忽然意识到不对,吴邪一听到“小哥”俩字笑容马上就收了,眉头又皱了起来,他端起茶,手指慢慢画着弧,胖子知道,他这又是在想事呢。


“吴邪……”胖子犹豫了很久终于说,“小哥又失踪了。”


“哦。”吴邪只是轻轻答了一声,尽管他画着弧的手指已经停了下来。


“好像又是去了斗里。”


“……哦。”吴邪把茶杯放下,连胖子都看得出他的手有些抖。


“自从上次从玉脉里出来小哥就昏迷着,没等他醒你就回了长沙,一直都没见到,让你来看一眼吧,你还死活不干,大家都是出生入死的哥们,我说你有必要这样吗,想当初小哥那是舍了命的救你,要是当时你也受了伤恐怕那帮龟孙子叛乱谁都压不住,我们都得翘辫子!说到底,小哥怎么都是我们的恩人,你于情于理都应该去看看……”胖子说着说着忽然说不下去了,吴邪的薄唇紧紧抿着,脸色发白,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寒意,胖子心下一惊,他居然把眼前这个人当做曾经的小天真教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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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曾经吴家刚刚起来时,有不少和吴家做买卖的东家想趁机敲诈一笔,自然是没成功,可是等到回了铺子,才发现账本不对,原来手下最信任的账房竟然是他吴家的人,一年的时间,偌大的铺子竟已经被掏空了,祖上的基业总不能就这么折在自己手里,这才赶忙回去向吴家请罪,到了吴家一看,这长沙城里半个买卖行的都在!而这外表上连而立之年都不到的青年竟只是挥挥手把各铺的钱财都送了回去,连带着再配给每个铺子一尊财神爷玉像,这些老生意人当时手就抖了,这一尊玉像尽管不是顶级货色拿出去卖却能抵得上他们好几年的收入,这吴家是在说,念你们初犯不予处置,好好供奉着吴家,否则让你们流落街头都算是轻的!

从那以后,再没人敢说是顾着三爷的面子叫吴邪一声“小三爷”,所有人都恭恭敬敬的称吴邪一声——


“三爷”。


三爷很少训人,听说,把他气急了打你的时候看他是哪只手打的就能看出来自己到底能不能活:若是左手表示错误虽大,但尚可原谅,若是右手,连原谅都不用说,带着玉扳指的手一巴掌扇过去半晌都不带明白过事来的。他那双眼睛,只是冷冷的瞪着,那人要是心里有愧绝对马上跪下认错。曾经在新月饭店点天灯大闹天宫王胖子都没说抖一抖,如今这“三爷”仅是沉默不语,却让自己压抑的喘不上气。


外面有伙计进来,只站在门边,“三爷,霍家霍姑娘听说是王老板来了长沙,特来通报声,说一会就过来叙旧。还说是,也会把解家花爷拉过来一起。”


三爷皱着眉头松了开,空气重新流通。吴邪起身微微一笑,“这秀秀倒是记着你,只是她要来直接来就好了,就算是要通报打个电话就行,弄得像旧社会似的。”


那伙计笑了一声,“霍姑娘料到三爷一定会这么说,让我回三爷,‘吴邪哥哥每次打电话都不愿意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听,还是直接找人来告诉妥当’。”


吴邪笑了,“回你家姑娘,晚上尽管来,吴家备最好的菜等着!”


伙计回去后,吴邪也没坐回去,只是过来拍了下胖子,那一瞬间胖子看到他眼睛里面说不出的悲伤,以至于让他这个大老爷们都有点酸鼻子,吴邪说:“你先歇歇,我去后面交代交代。”


看着三爷穿着那一身价值不菲的衫子离去的背影,胖子忽然觉得这个略显瘦削的背影显得如此寂寞。


到底是,都变了。

楼主:青铜頩  时间:2019-04-08 19:37:18
第三章 酒宴

解语花仰起头,掐掐自己的后颈,反而感觉酸痛更加严重,没有丝毫好转——就如他早就被规划好的人生路一般。


秀秀老早就来了,只是小花这面还没处理完生意,也只能让她在别院等着。秀秀心情不错,也倒是不介意,“难得咱们几个人能聚一聚,竟算是托了那王胖子的福,花爷你可千万别不给面子,那边我都说好了。”


秀秀左脸的肌肉在玉脉受了伤,每次笑的时候一边的嘴角都奇怪的吊着,不过当年19岁的少女如今二十出头,雪白的皮肤配上那出落得的玲珑身形,这一笑倒也是有种别样的妩媚风情。


小花道:“说好也只是你一人的事,和我没有丝毫关系。”


秀秀这一听嘴一下撅起来就说不行,霍家的女子都是极倔的,若不是有着咬定青山不放松的性格,在这暗礁密布的道上,恐怕早就搁浅了。


小花心里也明白,秀秀现在只是撒个娇,也算是给他这个解家少当家面子,若是真生了气,凛了面色,这一阵子恐怕就不得安生了。解家历来就懂得怎么端得平江湖这碗水,现如今长沙城里最出息的三家当家聚在一起怎么都说得上是个大新闻,要是自己不去,只有吴家和霍家,难免小人挑拨,孤立解家,这以后肯定免不了麻烦。再说吴邪那里有阵子没去了,不同于霍家的背景势力,“那件事”后,解家的生意风生水起,也多是两家互相扶持,走走串串疏通疏通关系也是应该的。


“我也只是开个玩笑,你稍微等下我料理完生意就过去。”小花一勾嘴角露出一个职业化的笑容。


若是平时,那些在园子里听戏的姑娘肯定会失声尖叫。可谁知秀秀却突然黯了脸色,小花正想着刚刚的言行有没有什么疏漏,秀秀却冷声道:“行了,你也别想了,解家公子着实聪明,不过这事你想破脑子也不会想通。你们就是太精明了,什么事都得算算盈负得亏,这次见面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去叙叙旧,哪有那么多的说道?!我有时真怕,怕自己有一天会变成你这样子,招伙计防着是不是别家的奸细,吃饭防着人下毒,连睡觉都要防着人算计。”


有些事情女人注定比男人敏感。


秀秀鼻头稍微有点红,映在白皙的皮肤上有些明显,长叹一口气,“就是因为这样,你和吴邪哥哥才会活得那么累。”


“算了,事到如今我说这些也没用,你先谈着,我去别院找人玩。”


小花看着秀秀离去的背影,苦笑无声。你是霍家的大小姐,一直到二十都有霍老婆子护着,而我自八岁起便要一人独当一面,看着最亲的朋友被人用刀活活砍死连眼泪都不能流,自然和你不同。小花这么想,猛然心一收,如若说自己是命数如此,那吴邪呢?他忽然想若是现在的两人再回到当初在四姑娘山时,吴邪还会不会只因听到那敲击金属的刺耳声就不顾命的来救自己?


不得而知。


要是在死之前能和这群人再聚一聚,估计自己死的时候也不会觉得遗憾吧,可如今死的死散的散,剩下的几个也完全进了老一辈人的路子。


秀秀现在虽是这么说,指不定再过不几年她也会变成“他们这样的人”。小花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看起来大家最后都会一起下地狱吧,黄泉路上若是能凑上几桌麻将倒也不显寂寞。


打发走了秀秀后,小花也无心谈生意,只得草草了事。等两人到了吴家宅里,时间也是刚刚好。


偌大的古宅里只当当放着一张八仙桌,铺着暗红桌布,跟干了血迹的祭盘似的。桌上摆的菜就算再来十口人也吃不完,旁边放着上好的陈年酒,看来吴邪招待老朋友是够厚道,把家底都拿出来了。


整个桌子吴邪坐在东面,胖子是客,自然在西面坐着,而自己和秀秀一南一北一边一个也颇有那么点金童玉女的感觉。


这桌子太大,四个人坐在上面想和对面人说个话都难,不过看上去胖子和秀秀也不想和他们对面的人说话。秀秀满脸笑容,哦不,是半脸笑容一句一句的说着当初在巴乃的事,吴邪在一旁有一声没一声的答着,不知是距离太远还是怎么着,连小花都看出吴邪一提“那事”脸就一片阴沉,秀秀愣是一直说,想不出别的原因,只能让小花认为秀秀是故意的,那是吴邪转变的开始,也是“无邪”最后存在的日子。不过小花并没有机会太多的注意吴邪和秀秀,从开始胖子就一直猛劲灌酒,活脱一个酒鬼,到最后竟然拽住了自己的袖子。小花眉头立马拧到了一起,正要训斥一句甩开,一抬眼竟是一愣——这胖子居然抓着自己的袖子哭得满脸通红,鼻涕眼泪一把一把,小花看着样子也不忍心甩开,轻叹一声,只得对吴邪说一句,“胖子醉了,让他回屋歇着吧。”


吴邪好像终于找到机会可以逃脱秀秀的陈述,站起身来,挥挥手让几个伙计上来把胖子扶到屋里,谁知王胖子跌跌撞撞的走到吴邪旁边,要不是吴邪上来扶一下他肯定在地上抢个狗吃屎,胖子抓着吴邪的手,抬起晕晕乎乎的头,等看清了是吴邪,只说出了一句“小天真”就完全哽噎住只得伏在吴邪身上哭,吴邪也是由着他,开始时胖子还强忍着声,等到后来忍不住了竟开始嚎啕大哭,一句一句的嘴里重复的只是“小天真”三个字,那声音简直比杀猪还响,只是呜呜咽咽的除了几个人外没人明白,不过这宅子里,其他人就算听清了也不知道“小天真”说的是谁。秀秀在一边也跟着捣乱,把脸埋到手掌心里抽抽泣泣。

楼主:青铜頩  时间:2019-04-08 19:37:18
胖子好像终究是哭累了,迷迷糊糊的被伙计扶到屋里倒头就睡,秀秀也说要去洗把脸补个妆,小花只念没必要,这里几个人连你霍秀秀蓬头垢面两星期没洗脸的样子都见过了,花个妆也没必要这么小心翼翼的,更何况,出了这宅子,就算是你穿个破布,外人也要说赛过天仙,还会拍两下巴掌竖个大拇指道是行为艺术。


待到秀秀走了,整个院子里就只剩小花和呆呆站在那里的吴邪。


小花想了很久,到最后是感性难得的战胜了理性,几步走过去到吴邪面前。


“胖子来这里是不是找你下斗的?”


吴邪听这话猛的一愣,抬起眼来冷冷瞪着小花。


“要瞪瞪别人去,你这套对我不好使。”


吴邪听完竟是勾嘴一笑,“解家公子消息倒是灵通。”


“哼。解语花我识人断事的时候你还埋在你爷爷怀里听故事呢!跟我说,这事是不是和张起灵有关。”


小花眼角一抬问道。


“和你无关。”


吴邪彻底没了表情,小花只得再吸口气,他眼睛扫过这宅子,煞白煞白的墙壁配着乌黑的瓦片,一个个都恐怖得像鬼魅,倒不如在斗里舒坦。“的确和我无关,那你呢?你心里也应该清楚,如果不是真有事情,胖子是不会来找你的,要是他张起灵这次死在里面了,你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了!”


“去了又能怎样?斗里机关重重道路错综复杂,能碰到的机率一只手就数完了,再说……”吴邪忽然低垂了眼睛,过了很久才说,“……他肯定不想见到我现在这样。”


小花一愣,吴邪复又抬起眼,刚才的犹豫已全然不见,冷声说,“天色不早,花爷请回吧。这衫子让胖子哭得比抹布还脏,我也要换件衣服了。”言罢提步即走,只留小花一个人站在原地。


“吴邪。”小花忽然又道了声他的名字。


吴邪终于停了脚步。


小花叹口气,再说话时不知声音柔了多少分:“你到底知不知道现在你的眼神有多悲哀……”


听了这话吴邪的身形顿了顿,“小花,”他声音很低,要不是小花耳朵好肯定听不到,“当初人皮面具的事我从没怪过你,倒是感谢你,如果他们就那么死在斗里了,我以后肯定活不下去,到最后搞不好真要去求王八邱。”


吴邪说完连身都没回,径直走进里屋。


小花回过头,脑子一片混乱。最后的目光又落在院子中间血红的桌子上,这个桌子大得像几个人心里的距离,一桌菜一筷子没动,也正如他们心里一潭死水。

楼主:青铜頩  时间:2019-04-08 19:37:18
第四章 上路

这一觉又睡得十分不安生。


他缓缓的在墓道中走着,火折子着凉前方不明不暗的路,他提高了警惕往里走,好像知道里面会有东西他很怕看到,却又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就像灵魂脱壳,有另一个人控制着身体,而自己只能在他身后看着一样。


终于,他停了下来。


甬道的尽头是一个无法想象的巨大墓室,但是,很诡异,里面并没有棺材,反而像是一个聚会:他再定睛一看,坐在里面的他几乎都认识,那些人有说有笑,喝着茶,抽着烟,烟蒂燃烧的白色烟雾绕在整个墓室中。等下……墓室……吴邪突然意识到,原来这里的人全都是……已经死了的人。


“小三爷!”一个熟悉的声音跟他说。


吴邪猛的回头,竟然是潘子,“啊,对,你也是……”吴邪沉声。


潘子倒是没什么介意,过来就拉住吴邪,“小三爷,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潘子的声音很亮,带些长沙口音,元气十足,与记忆中那个无差。


“我是来找人的。”吴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


“找人?”潘子问。


“嗯,我是来找小哥的。”


“嗯?”潘子不解的问,“他不是就在你的身后吗?”


吴邪心里一惊,就在回头之前,一个非常真实的声音就贴在自己耳朵后面,道,“你还有什么脸来找我?”


吴邪猛的睁开眼睛,心“砰砰砰”的跳个不停。刚才那个声音太真实了,几乎让他误以为张起灵就在他身后。


但是没有。


吴邪在床上翻了个身,静静地舒了好几口气才让心跳又回复过来。


外面什么动静?


吴邪皱眉,完全清醒过来的他提手拿来床边的外套披在身上,缓缓往屋外走了几步,是谁这么晚了还敢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楼主:青铜頩  时间:2019-04-08 19:37:18
“老徐?”吴邪唤了一声贴身的伙计,结果半天没人答。

隐隐觉得不对,手腕一转就向贴身带着的匕首摸去,这匕首还是当时在斗里小哥给的,质轻刃锋,用着说不上的顺手。

“吴邪。”

吴邪一听这声当即就愣在原地,这声音……

是小哥?!

他怎么会在这?

吴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他真的在这里?!机械地转过身,嘴张了几下都没发出声音,嗓子哑哑的只能唤出一声“小哥?”,声音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

“嗯。”

吴邪几乎是踉跄着走到那个站在阴影里的身影,手颤抖着伸出去,“你怎么在这?”

那身影看着吴邪踉跄的向自己走来,也伸出手想把他接过来,这时神经却猛然一凛,刀尖上拼杀的生存直觉直接传来警告,只须再细一品,就可发现,杀气已经架在弦上!

这人正想往后一撤,却无奈对方已占了先机,还没等收回来整个身子,匕首已经直接抵在脖颈上,一双冷峻的眼中露出深深的杀意,厉声质问道:“说!你是谁的人?!”

那人完全没慌神色,只是撇撇嘴角,一笑,“你怎么发现的?”

吴邪冷哼一声,“你以为你能骗得了我?易容可以,神态和眼神却是不能变的。”

“吴老板的眼睛果然尖。”

“不是我眼尖,只是你选错了易容的人。”吴邪冷声。

那人却只是眯起眼睛,“是吗……”他轻声说。

吴邪皱眉,忽然意识到不对,身后还有个人!

只是几年没下地,身手早大不如从前,还来不及回身,就觉得后脖颈吃痛,紧接着就晕了过去,最后看一眼却是面前那人无比悲凉的一笑。

“花爷,咱这么干行吗?”胖子扶起倒在地上的吴邪,扛在肩上。

“干都干了,你王胖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小花撕去脸上的人皮面具,厉声说。

“啧,得得,我也不管了。这边交给那个霍家小姑娘没问题吗?”

“那个小姑奶奶还没那么容易被摆平。”小花收起吴邪掉在地上的匕首,在手里掂量了下,眼中色彩闪了闪,“走吧。”他说。

到底还是他张起灵是你的命门,哪怕你知道眼前的人是假的,还是分了心让胖子抢了先。

抬起步子迈出吴家的古宅,小花笑笑,不过这样我就更坚定了要把你带过去的想法了。

什么声响……

吴邪昏昏沉沉的醒来,一股疼痛从后颈袭来。手脚微微一动,感到麻绳摩擦的痛感,等脑子再清醒些,才意识到手臂已经被向后掰得麻木了——自己竟然被绑了手脚!?

“对了!”吴邪猛然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情,这是什么?绑架?哪一家敢绑架吴家的当家?哪一家又有这个本事?绑架了要做什么?要钱?还是直接杀了?吴邪脑子里迅速过着这些问题,并列举出各种可能性。

还好这几年面对的危险多了,吴邪已经能迅速冷静下来。大多数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一醒来就习惯性的睁开眼睛,吴邪却已经能习惯性的先闭着眼睛装昏,一来可以先分析分析自己所处的情况,摆明优劣,二来可以让对方放松警惕,逃跑也方便。

只是……吴邪皱眉,这他妈的谁开的车晃成这样?!

耐心的听了十几分钟,车终于停了下来,吴邪听到有人关了车门,然后又是拉开车门的声音——两个人上来了。

“他怎么还没醒?”

是小花的声音?!

怎么回事?难道小花也一起绑过来了?吴邪仔细回忆着刚才,旁边好像并没有别的呼吸声,那么就只剩一种情况了,吴邪回想了下昏迷前的状况,当一切了然于心他只有一种想骂娘的冲动。

交谈忽然静了下来,一个人走过来,是小花,唱戏的练的台步和小花本身的谨慎使他的脚步非常轻。

小花蹲下来,吴邪依然闭着眼睛,他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小花正盯着他看,这感觉很不舒服。

“行了,醒了就别装了,装你也逃不走。”小花说完了就抬起身子坐在旁边。

吴邪缓缓睁开眼睛,自己正躺在地上,向上怒目瞪着小花,回个头,果然,胖子这家伙是共犯,白瞎了自己那几坛上好的酒!

“哼,我还想谁有这个本事。原来是你们两个。”吴邪冷声说。


楼主:青铜頩  时间:2019-04-08 19:37:18
“不绑了你,还真由着你性子?”小花若无其事的说着,又拿出他的俄罗斯方块玩着,对躺在地上的吴邪选择了无视。

“解语花,别让我回去,否则吴解两家必恩断义绝!”

小花似乎被这话激怒了,“啪”的一声合上手机,弓着腰过来抬起腿对着吴邪的肚子就是一脚。

之前的酒宴吴邪无心吃饭,如今胃里空着,这一脚解语花几乎没丝毫留情,让吴邪疼得直吸气。

胖子在一旁叫了句,“哎呦!花爷你轻点哟!”吴邪却只是弓着身体一句话不说。

“你以为你自己现在了不起了?!要是没有这些人在你后面顶着你早被人切成条了,长沙的铺子不是你二叔早就布好了人你以为你能一年就收过来?你现在也只是脑子转的歪歪道多了些,身手和当年那个小菜鸟根本就没有区别!我就是一傻逼,被你恐吓着还他妈为了你趟这趟浑水?!”小花喘着粗气吼完这些话,似乎是觉得自己说得过了些,也说得多了些,留下句“看见你就闹眼睛”拉开门出去又坐回驾驶,不过吴邪听得很清楚他临走时对胖子嘱咐了句“不许给他松开,否则你就自己带着他去找张起灵”。

吴邪窝在地上一句话不说,脑子里翻江倒海。

他听到胖子坐在他旁边,椅子发出吱吱的声音。胖子好像想说什么,一张嘴却只是叹了口气。

他认识胖子这么多年,从没见他为什么事愁过,就这两天他却叹了很多次气。

吴邪心里很不舒服,但是自己却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胃上和肚子上的疼稍微缓解了些,吴邪觉得自己也没那么气了,“你们要去哪?”他问。

胖子一听先是一愣,忽然一拍大腿,“你可算是想通了!”声音大得跟自带扩音器似的。

吴邪冷着声音说,“我只是问。”

胖子这一听又蔫了,没精打采的说,“腾冲。”

“什么?!”吴邪的毛炸了起来,他毅然决然的说,“我不去。”

这现在是什么时候,七八月份的天气腾冲那里根本就和热带雨林没区别,让他再去一次塔木托?

“小哥走的时候说他去那了。”胖子往椅背靠了靠,说。

“我不想听。”吴邪扭动着身子转过去,不去看胖子,也让胖子看不到自己。

“你……”胖子有些气结,“我真想不明白你有什么说不开的!早知道爷就根本不管这摊子烂事!但是我不管行吗?吴邪你到底知不知道小哥为什么又去倒斗?”

吴邪看着车顶不搭理胖子。

估计要是对着的人不是吴邪,胖子早就上去“瓜瓜”扇他两个嘴巴子,大约是他冥冥里总觉得吴邪变成现在这样也有自己一份责任,一个人在那喘了半天粗气,总算是把气压了下来。

“小哥说那里可能有种方法……”胖子想了很久,“让你变回普通人。”

吴邪一愣,结果随即涌上的却是无限的愧疚和悲哀。

“你是聪明人,不用我说你也明白,只要是和那玩意扯上关系,那斗里一个比一个凶险……”胖子终究是说不下去了,也起了身子。

“我就是怕你以后有一天会后悔……”

他回过头看一眼吴邪,而对方却只是闭着眼睛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胖子觉得自己的心被谁狠狠的揪了一下,下了车狠狠的摔上了门。

一切回归安静,原来那双精明的眸子此时却没了焦点,吴邪静静地躺在那里,许久,长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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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黑寡妇

胖子刚往副驾驶的位子一坐,就看到小花一脸“怎么样,你也和他呆不了多久”的表情,不满的一撇嘴。觉得烦得不行,从口袋里掏出支烟,还没点上,就被小花赶下了车,说,“闻烟味会伤了嗓子”。结果胖子骂了一句下了车,虽然嘴上嘟哝着“怎么跟个娘们似的”,不过心里却没什么脾气,对他来说下车伸伸腿呼吸口新鲜气也挺好,那车上的气氛简直要把他憋死。

从长沙出来,三人直接上了开往昆明的飞机。胖子实在是佩服解家的势力,扛个人都能上得去!还他妈的来了一句,“现在民用私航道不好批,直升飞机有也开不了,先将就着”。什么时候他王胖子也能挺起肚皮来句这个,那还愁缺妹子?不过再一细想,真要是有这种生活,自己估计也吃不消:这一身神膘天生就受不得束缚,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无聊了摸个明器,累了吃喝享乐个几天才是他应过的日子。

坐了两个半小时的飞机,期间吴邪一直在睡觉。

胖子忍不住多看几眼过去,吴邪轻皱着眉头,眼睛不住的打转好像很不舒服,胖子当时担心的就两个事:第一,如果吴邪醒了,以他那倔劲,会不会直接跳飞机逃跑;第二,如果吴邪不醒,是不是自己打的太重了,要是真把吴三爷打成了吴二楞,他王胖子可真是出了大名了。

等下了飞机,估摸着他快醒了。小花就让拿个绳子给他绑了住。刚出机场,一群卖玛瑙和各部落图腾黑木雕的人就围了上来,这木雕丑得比汪汪叫的十二手尸还甚,大约是一看胖子就是个暴发户的样子,一群人拉着他不让走也稍稍添了点麻烦。

昆明城景色很美,气候也舒服,只可惜,几人急着赶路,没时间多做停留,坐上准备好的越野车,从昆明出来带上一部分装备直奔腾冲。南派不像北派,没那个寻龙点穴的能耐,胖子虽说也是摸金校尉的后裔,对风水的了解却远不如枪支器械,由此,小花决定先去打听打听情况,目的地虽然是腾冲,但斗到底在哪个深沟子里就不好说了,剩下的解家伙计则在后面带着大批装备以便支援。

昆明到底是“四季无寒暑,一雨便成冬”,刚下了一场雨,在城里阴冷的不行,等渐渐往西,海拔低了些,也稍稍暖和了起来,等再行进一段路,真进了原始森林,料想那前头又是一段艰难路。胖子一口一口吸着烟,说实话,这几年吴邪的事一直是他的一个心结,去长沙之前,胖子还想赌一把吴邪对小哥还有心,不过现在看样子这一次是成是败这心结能不能解开还要看造化了。

这地方已经到了云南边境,一过了晚上九点就跟个死城似的。烟草星星点点的光在这浓墨渲染的路上,也稍稍显得有点人味。胖子正眯着眼睛,向后靠了下,忽然觉得头皮上掉了个什么东西,下意识的一低头,猛的一个拳头大的黑色蜘蛛就荡在鼻尖前!

“我·操!!!”胖子惨叫一声,什么也不顾一挥手把那蜘蛛扇到旁边。

小花在车里听到胖子的惨叫,直觉的就意识到情况不妙,披上外套下了车,就看到胖子蹲在那仔细盯着地上的什么。

“怎么了?”小花皱眉。

“娘了个粪的,吓死爷爷我了,原来是一只死蜘蛛。都干的抽抽了,还来吓唬人!”胖子骂了句,这蜘蛛已经死了很久,估计是刚才自己一动它碰巧掉在了自己头上。

“胖子,快回来。”

“花爷不急,要不你也来看看?”胖子打趣道,这解家当家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杀个人也不过是挥挥手腕动动手指的事,难不成还怕蜘蛛?

“快过来!”

小花突然吼了一句,胖子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觉得耳边破风一响,后背吃痛就跌在了地上。

“我操,解语花你敢踢你爷爷!”胖子正骂着一皱眉却发现小花完全不看自己,他缓缓往后退了步,胖子心中觉得不妙,顺着小花的目光看去,冷汗瞬间就湿了整个后背:刚才自己蹲的那地方竟蹦出一只黑寡妇来!

曾经有科学家说,如果所有的生物都和人类大小一样,那么最具杀伤力的就是蜘蛛。那个场景胖子连想都不想想,只是云南是个神奇的地方,这里什么东西都比别的地方大一号,即使没达到和人类大小相当的程度,但现在在两人面前的黑寡妇也整整有半个人头大小!大部分的黑寡妇蜘蛛毒性致死率只有百分之五,不过这种云南大号寡妇据说一个成年人只要摸一下,不出三十秒立马翘辫子,要是只有一只还好说,这他妈的几十只是怎么回事?!

黑寡妇的雌性会在□之后咬死雄性,因此得名。胖子干着嗓子笑一句,“花爷你果然女人缘够好,连寡妇都守不住操守了。”

“滚。”小花冷声说,看来根本就无心和胖子开玩笑,他皱着眉,不知道是厌恶多一些还是恐惧多一些。

这时黑寡妇的八只脚拖着它比狼蛛要肥得多的身体移动着,竟然向着两人过来。

“操,这他妈的咬一口肯定汁多肉厚。”胖子打趣道。

胖子心说,看来吴邪这小子不仅是粽子雷达,还是危险动物雷达。幸好当初他学的是建筑,要是学了考古进了考古队,那国家还不得赔死?

“火折子呢?”胖子打开火机,用火光逼着黑寡妇让它们不能靠近,蜘蛛怕火,不过这火光太小,逼下了这个那个又上来,包围圈慢慢缩小,简直就要爬到脚底下。

“在车后面。”小花说。

“妈的。”胖子骂了一句,装备都放在车后面和吴邪在一起,现在先不说转身的一刻很可能被袭击,就说吴邪现在被绑着手脚,要是这畜生真进了去,他只能等死。这小子的麒麟血时好时不好,胖子可不能拿这个打赌。

忽然一只蜘蛛直接向小花过来,小花猛的一翻身脚下发力借着车壁就到了车顶,那蜘蛛撞在车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一波攻势开始,马上其他的也加入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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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爬上了胖子的腿,幸好早有准备穿的长衣长裤,胖子一狠心,直接就把火苗摁在蜘蛛身上,那只迅速的闪开,忽然一声——

“胖子接着!”

胖子回个身同时向后撤一步与那些蜘蛛拉开距离,扬手一接竟然是一截树枝,看来刚才小花翻到车顶就直接折了截,胖子心下了然,拿着火机就开始点树枝。

不过树枝不比纸张,胖子一边躲着蜘蛛一边点着树枝,愣是半天没点着。

小花在一边跟个猴似的身形灵巧的躲着这些玩意,一边怒吼,“胖子你睡着了!?怎么还没点着!?”

“我他妈的比你急!”胖子冷汗都下来了,浑身血流的速度快了一倍。

“砰!”

一发子弹在胖子脚边炸开,把一只刚欲爬上胖子脚的蜘蛛炸成肉泥。

胖子猛的一抬头,居然是吴邪?!

“接着!”吴邪扔给胖子一个火折子,接着子弹上膛对着一只逼近小花的蜘蛛又是一枪。

“小花上车!”吴邪叫道,幸好这枪是喷子,后座力尽管大,对瞄准的要求倒是比步枪小得多。小花一看是吴邪,先是一愣,紧接着又是一个翻身,开了车门,踩脚刹,换n档,点火,放手刹,入d档,动作一气呵成。

“上车!”小花说。

吴邪又放了一枪迅速撤回车上,胖子挥着点着了火折子开出一条路来,一缩身到吴邪旁边。

就在胖子要关上车门时,忽然一只黑寡妇出现在胖子手边,胖子心下一惊暗道、“这下糟了!”

结果吴邪一步上来一枪托就把蜘蛛砸了下去,胖子连着关车门,小花松脚刹,越野车扬长而去。

“呼……”胖子几乎虚脱得往吴邪身边一靠,“真他妈的惊险……胖爷我还以为这次要交待在这群龟孙女上呢。”

吴邪也是向后一靠,刚才那几发子弹震得他虎口生疼。

“你们胆子真大,敢在林子里停车。这次是蜘蛛,下次保不齐就是黑熊,狒狒。”吴邪骂道。

他这语气果真越来越像他三叔!

“还不是为了看你小子醒没醒?”胖子这语气听着有些像狡辩,而吴邪在一旁也无心管他。

结果胖子突然落在后背上的一巴掌让正在休息的他吓了一跳。

“你怎么解开这绳子的?”胖子抓起躺在地上的绳子,有一处已经断了,好像被耗子咬了似的。

吴邪回过头,对着胖子微微笑了下,这笑乍看下觉得温柔,实际上牵扯的几块肌肉都能数的出来,让人惶恐,吴邪平静的说:“防人之心不可无,我都习惯在袖口藏个刀片了。”

“……”胖子一时语塞,忽然他轻哼一声,“妈的,早知道这样就根本不绑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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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犟犟

到了晚上路边的灯都熄了,仅有的昏黄灯光也是从摆地摊那发出的。

这个时间会在外面晃的除了黑社会的就只有找死的了。

越是接近边境秩序就越乱,等到了这一片,官家覆盖不到,公共设施建设也不行。在晚上火并这样的事经常发生,据说这里的清洁工是最敬业的,从早上三四点到六点,就可以把横在街头的尸体都清理干净。他们虽然为了让自己不被条子盯上,很少针对外来人,不过也经常有打架输了拿路人出气的。

三个人开着这么辆车半夜进镇子简直就像打着“来砸我啊”的招牌,土夫子尽管有很多是不要命的,不过现在来看还是少惹事的好。

小花开着车并不敢进镇子,就在边上兜着圈子,寻找落脚点。

“你决定跟我们去找小哥了?”胖子刚歇过气来就问。

“嗯。”

胖子没想到吴邪这次会答应的这么干脆,他一拍腿差点把吴邪一把揽过来搂在怀里,幸好吴邪反应快,一脚踢开了胖子。

“找人可以,但是斗我坚决不下。”吴邪回着就转过头去看着窗外。

“行行!”胖子不知多久没这么爽快了,也不管吴邪说的什么,张口就答应。在他看来,只要先把吴邪忽悠过去,其他的到时候再想辄。

“你们看那里行不行?”小花减慢了车速,指着远处一个孤零零的一处房子。

这房子一看就有年岁了,这边与广西那里不一样,不是吊脚竹楼,大部分的老房子还都是土木结构覆着黄泥,时间长了很多墙中间都空了,经常有蜘蛛或者蛇在里面寄居。

“花爷,你看这房子有准吗?”胖子撇了撇嘴,“这别是个蛇屋。”

在云南是很敬畏蛇的,这点和西王母城有些像。有些猎户刨屋子的时候不小心刨死了蛇,蛇的血溅出来就留下了气味。蛇这种动物极为记仇,只要是蛇血蛇皮留下了味道它们就会向这个屋子聚集,等那些猎户一晚上睡觉醒来就会发现整个屋梁上都是蛇。有些人开始会用硫磺什么的把蛇驱走,但是很快又会来另一批蛇。最后不得已,人搬走了,但是蛇还会聚集,慢慢就变成了蛇屋。也难怪很多云南人都相信蛇是有灵性的。

“不像。”吴邪仔细看了一眼说,“一般蛇屋附近不会有其他的人家,这个房子虽然孤立在那,但是旁边没多远就有人家,那家还开着灯就说明有人住。”

“我真应该办个倒斗补习班,说不定又是个赚钱的好门路。”小花说着就提起车子向着那家行进。

“有人在吗?”等把车子停好,吴邪就下车敲门。胖子太像恶霸,小花一看就是个二世祖,和他们比,还是自己保准。

过了大约两分钟,屋里有了亮光,一个脚步声响起,“谁啊?”

吴邪有些惊讶,听这声音居然是个不大的孩子。

“哦,我们是来这里自驾游的。这个时间找不到地方,能借宿一晚吗?”吴邪的面色马上回复温柔,并用自己最有亲和力的声音说。

那边顿了很久,“几个人?”他问。

“三个。”

“把他们两个都叫过来。”里面的孩子说。

这孩子还挺机灵的。吴邪想笑,最后把笑容卡在喉咙里变成嘴唇上一个优雅的弧度。挥挥手让胖子和小花下车站在了自己后面。

那孩子大约是从门缝里仔细的看了几人一眼就说,“进来吧。”

他说着开了门,吴邪仔细一打量,也就十岁不到,一双漆黑的眼睛转着一看就是个招人喜欢的孩子。

胖子也是细细打量这孩子一番,笑了,对小花说:“你看这孩子长得像不像小哥?”

小花似乎对这孩子并不感兴趣,没看一会,就说,“不像。”

吴邪心里也说,要是小哥的话根本就不会被我敲起来,他开口问,“你叫什么名字?”

“犟犟。”

“噗……”胖子一下笑了,“这什么名啊!”

那孩子却是瞥了胖子一眼,让开了道示意几人进来。

大约是听到了人的脚步声,忽然里屋一个很凄厉的女声响起,嘴里说着几人听不懂的土话,她歇斯底里的叫着,犟犟先是用土话说了句什么,然后马上进了屋,临走时说,“你们随便找地方住,但是千万别碰屋里的东西!”

三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后来决定还是先把行李装备料理好,吴邪也要去拿件衣服,这胖子小花两人做事不利落,从长沙到这他一直还都穿着他那件衫子,要是碰到好说话的还好,否则自己这身行头肯定招麻烦。

犟犟过了一会从屋里出了来,看几人还站在那里,皱了下眉,“怎么没进去?”

吴邪比划了下,意思是私自进去还是不太好。

犟犟却撅了个嘴。

等三人被安排好,犟犟又搬着被子进来,吴邪有些不好意思,这么三个大老爷们就看着一个孩子来回忙活,要去帮忙,结果这孩子把被子一放,“你干也是添乱。”

吴邪观察下这孩子觉得眉眼间确实有些熟悉,“你是哪的人?”

“祖上是辽宁的,抗战的时候打鬼子打到这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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犟犟这语气完全不像个孩子,一听就是个早历事的苗子。

他抬起头,看到吴邪右手戴着的玉扳指,眉头忽然一皱,“你是干什么的?”

吴邪低头看着手上的扳指,想了想,这孩子大约把自己当成毒贩子了,“卖古董的,在杭州。”

“哦……”犟犟听了又低下头忙活手里的事。

“你爹呢?”吴邪觉得他对这个孩子居然燃起了点好奇心。

“他倔,我娘还怀着我的时候他执意去打毒贩,结果死在山里了。”犟犟边说边给吴邪铺着床铺,吴邪心想,这大约也就是他母亲给他起这个名字的原因。“那……”

犟犟还没等吴邪说完,就接着说,“刚才那女人就是我娘。爹死后她不让任何人碰爹的东西,疯疯癫癫的过了十年了。好了,”犟犟把床被铺完,“你就先凑合一晚上,我家也没什么好地方。”

吴邪听这孩子说话忽然愣了一下,胖子那句话又回响起来:

“我就是怕你以后会后悔。”

他躺在床上,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

要是小哥真死了,那自己会不会也像犟犟他娘似的?

疯是不可能的,不过,估计心态上是没什么差别吧。

吴邪轻哼了声,翻身睡着了。

有声音响起,大约是个不细心的起来去厕所。

吴邪翻个身,这一天虽然都是昏迷着,但是之前一路颠簸,现在乏得不行,被打扰了睡眠依旧很郁闷。

忽然,他想起云南的墙里常有蜘蛛和毒蛇,也有人在睡觉的时候蜘蛛爬到脸边喷出毒液,结果整个脸就像被挠了一样永远都留下红色的疤,这在当地叫做“蜘蛛撒尿”。之前经历的事情让他还是有些忌惮,吴邪一个激灵一下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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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有些乱,火并能火并到这里?

他正要拾起外衣出去看一眼,忽然一个人悄无声息地从他背后揽住了他,一只手捂着他的嘴另一只手牢牢禁锢住他的整个身体。

“别出声。”那人轻声说。

是……

闷油瓶!



第七章 闷油瓶

那个声音在吴邪耳边响起,让吴邪的血液瞬间凝固。

外面的声响没有走远,反而更加清晰。

吴邪马上恢复冷静,他放松了紧绷的肌肉,然后感到张起灵松开了捂在他嘴上的手,但是另一只手仍然死死抓着吴邪。

吴邪轻轻吸了吸鼻子,空气中有淡淡的血腥味,他微微向后靠了一下,张起灵先是一顿,在注意到吴邪只是在感觉自己的呼吸和心跳时,才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我没受伤。”

吴邪好像是松了一口气,但随即神经马上又紧张起来——有几个人一脚踹开了这房子的大门进了来。

外面又响起犟犟他娘歇斯底里的叫喊,犟犟肯定也起来了,吴邪很清晰的听到外面一个很粗的男声问,“刚才有没有个男人进来?”他的口音很重,吴邪也是勉强能听懂个七八分,但他马上意识到,这几个人是来找他的!

这些个镇子一般都很小,各家各户都认识,大部分的男子都出去打工,剩下的只是老人和妇女儿童。这些黑道上的人都不会打家劫舍,一来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二来这些人家一般都没什么余粮,以前留在家里的女子大部分都是去做手工,经常是加工一百个配件才给一元钱,不过那是前几年的事,这些年大约是好些了。再看看犟犟家这房子,一看就没有任何打劫的必要,恐怕老鼠都忙着搬家,他们又为了不被警察盯上一般不招惹游客,那么目标只有一个: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张起灵。

一个十岁的孩子是拦不下这几个精壮汉子的,几个人向着吴邪住的里屋走来,他感到张起灵的手摸在了刀柄上,他这是要杀人灭口!吴邪马上按下他的手,低声道,“我有办法。”

大约是不想给犟犟再添麻烦,如果那几个煞星都死在这儿了,这对母子肯定不好过。吴邪转了转眼睛,“你先缩骨。”他说。张起灵只是顿了下就放下手中的刀按照吴邪所说的做。

当五个彪形大汉一脚踢开吴邪屋子的门拉开灯时,他们正看到一个身上简单披着松松垮垮衣服的男人先是愣了下,然后不慌不忙的坐起身来。

那几个男人扫视了遍眼前的男人。视线落在敞开的衣衫中,他虽然长得细皮嫩肉,谁却都不可忽视那道从肋骨开始的狰狞丑陋的伤疤;他虽然只是坐在那里,压迫感却汹涌的袭来。他轻轻一笑,即使手上没有任何武器面对着五个手上拿着砍刀甩棍的男人却没有丝毫的惧怕,他坐在那几个人当即就意识到,自己在气势上就已经输了。他开口问:“不知几位有何贵干?”

来的几人中已经有人受了伤。领头的倒是没大事,从那架子上来看是个十分精明的人,他强顶着对面人的笑容以及在笑容背后那“没事就赶快滚!”的意味,眼珠子一转,像对着个大主顾似的问,“不知这位老板是……”

吴邪又是一笑,他缓缓的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我也称不上是什么老板,只是从南头来,到这里来看看路子的。”

那男人心里暗道不妙,看这架势再加上他所说的话,“从南头来”“看看路子”?难不成是个毒贩子?看这气质即使不是毒枭也至少是个副手,再一想怎么都应该是下一辈的头子。男人又打量了遍吴邪,看他那成色上佳的玉扳指即使是在多玉石翡翠的西南也很少见,再粗略一估摸他的年龄,没错了,肯定是大毒枭的门徒。

这领头的灵巧可不代表着他手下的也是个机灵货,一个副手似的拎着刀上来就吼,“少他妈的废话,让开!让我们看看身后那个人!”

吴邪微微眯起了眼睛,他抬起左手摆了摆手示意对方过来。

那个副手隐隐觉得有些不对,缓步走到吴邪身边,正要掀开盖在旁边人身上的被子,忽然一个巴掌扇过来紧接着是肚子上一脚他猛地翻在了地上。

他被打得有点懵,等抬起头看吴邪依旧转着他的扳指,脸上还是那副笑容说:“这被里是自家姑娘,恐怕几位看是不太方便的。”

这副手算是缓过劲了,只觉得左脸火辣辣的疼,怒目瞪视着吴邪就吼:“看老子不把你的手砍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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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后面那个领头的突然过来狠狠的踢了副手一脚,“蠢货,也不看看这位老板你惹不惹得起!”紧接着就给吴邪赔笑道,“我这位弟兄不懂事,望老板多担待。”

那个副手被这么一踢虽是有一肚子气却只能收敛了脾气,起来心不甘情不愿的给吴邪一躬身。

正在这时,一双手从后面直接就伸入吴邪的衣服里环住了他,先是一个身体贴上了吴邪后背,然后就是一个柔柔弱弱似银铃般的声音轻轻唤了一声:“哥哥……”

吴邪脑子一下嗡了一声,耳根马上红了,咬牙切齿的想,这个闷油瓶子还他妈真能搅和事,这他娘的不是秀秀的声音?!强忍住嘴角的抽搐,吴邪又眯起眼睛笑道:“我这妹妹胆子小,不敢见人,各位还是多担待些。”

领头男子看不到后面人的样子,只能从敞开的衫子中看到抱着吴邪的胳膊,皮肤很白,听声音看骨骼也应该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而自己要找的男人虽然没看清样貌却知道是个一米八几的爷们。难道真的找错人了?但再怎么样如果就这么走了总觉得不稳妥。这时,对面的老板好像看出他的犹豫,微微摆了摆手就让他过去。

他先是犹豫了下,后来也是迈开步子,等到了吴邪边上便附耳过去,吴邪低声在男人耳边说了几句什么,等男子听清了抬起头,他微微瞪着眼影,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看着眼前这个处事不惊的年轻人满眼的佩服。

“我们找错人了,实在是打扰老板了。”男人恭恭敬敬的给吴邪鞠了个躬,里面到真的可以看出点感谢的意味来。

男子刚一挥手带着几人出去,这边犟犟小花和胖子就挤了进来。

约摸着那几个人已经走远了,吴邪让胖子把门关好,起了身。几人看到吴邪身后的张起灵都吓了一跳。张起灵放开骨骼回复成本来的样子,套上外衣就下了床。

“小哥你……你不是去了腾冲?怎么会在这?!”胖子是最不能相信自己眼睛的,他万万没想到张起灵会出现在这里。

“我来这里拿东西。”张起灵依旧是这样简短的说。他坐在床边上,眼睛却一直盯着整理穿戴的吴邪。

胖子“哦”了一声,他已经大约能猜到事情的经过了,恐怕是小哥去拿什么东西结果惹到了那群人,被一直追着到这里,这房子本来就偏僻,旁边停着几人的越野车也好做掩护,于是他就躲到了这里来,碰见了吴邪。

还真他妈的是缘分,这里这么多屋子,他怎么别人的屋子不钻偏偏钻吴邪的屋子?胖子想,不过这小哥是个职业失踪人员,那些人能追他到这里没点真本事还真不行。刚刚发生的事情早就醒了的几人一直在屋外看着,胖子马上就来了好奇心:“吴邪,你刚才跟那个壮汉子说了什么啊?让他那么恭敬的走了?”

“没什么。”吴邪收拾好了,眼睛一直看着外面,不知他是在躲着谁的视线。“我只是猜的,缅甸云南多产玛瑙玉石,而且多是好玉,小哥会去拿的东西肯定是与腾冲的墓相干的,巴乃那里也是个大玉脉,况且那个男人从一进来目光就一直没离开我手上的玉扳指,我就猜他是不是丢了玉。他们已经有人受了伤,他们肯定也知道就算是能追上小哥也不一定能活着回去。所以我就给他建议,就算是带个人头回去还不如直接把物件带回去能受到赏识,即使那东西是假的。这边玉石极多,要做个仿制的并不难,而且看样子他们的大哥也应该不是什么古董鉴别的行家,这样一来免得搭了命进去,二来可以受到重用说不定就此高升。他就同意了。”

胖子这一听几乎傻了眼,这吴邪胆子也太大了,就他那一句话如果说对了可以让自己脱离危险,要是错了,恐怕免不了一场恶斗。他这是拿他的命在赌!

“不过,他们应该是回不去的。”吴邪说着眼神就黯淡了许多。

小花看他这样子也明了几分,那个领头和副官一看就不合,吴邪只悄声告诉了领头,而那个领头肯定不会把功劳与别人分享,这一来二去估计在路上他们就会鹬蚌相争,两伙势力实力相当最后必是两败俱伤,看样子伪造的那块玉也到不了他们当家的手里了。

就这一个巴掌,一句话却是在化解了陷阱的同时杀了五个人。

胖子心下也是明白,毕竟这么长时间混在道上,什么算计没见过?不过这样,这吴邪不又拉远了他和小哥的距离?

他一步上前,拽着吴邪也不管他愿不愿意就到了小哥面前,非得让吴邪看着小哥,“你说你俩这么长时间没见,也不知道打个招呼!”

“嗯……”吴邪一直低着头,根本就不去看张起灵。他不明白自己还有什么理由去阻止他握刀杀人。

张起灵站在吴邪对面,胖子和小花都是一脸难色,他们真是生怕张起灵说什么刺激到吴邪。

谁知他却说——

“吴邪,你果然一点没变。”

几人听这话均是一愣,吴邪更是。

他诧异的抬起眼睛深深的盯进张起灵的眼中,那里没有半点说谎的意思。

吴邪猛的甩开胖子,一步上来就抓住张起灵的领子,胖子还以为吴邪要给小哥一拳正要阻止,却看见吴邪先是盯着张起灵好大一会,接着好像是再也压抑不下情绪,他把整个头窝在张起灵的肩窝处。

胖子开始是不明白,后来看着吴邪整个人颤抖着才明白吴邪哭了。

从潘子死后,吴邪从没哭过。哪怕是给他三叔出殡那天。

只这一次他的手死死拽着小哥的领口,泪水不住的涌出,好像要把这三年的悲伤全部释放出来,他把自己的嘴唇咬得惨白就是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居然都不及张起灵了解吴邪。

所有人连吴邪自己都认为他变了,却只有张起灵明白吴邪没变,他一点都没变,因为没变所以才会那么悲伤,因为没变所以才会每天不住的折磨自己。

小哥抬起手,轻轻揉了揉吴邪的头发,在面前人颤抖的更加厉害的同时,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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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分头行动(上)

到云南的第二天,吴邪难得的睡了个好觉。

当阳光照进这间有些昏暗的屋子,他“哼哼”两声翻了个身,这么长时间第一次有了点赖床的念头,不都说早晨的被窝像少女的怀抱吗?没有生意要做,没有家事要处理,没有劳人的应酬,接下来的事无非是说服小哥不去倒斗,有机会的话可以考虑考虑去苍山洱海逛两圈,据说那里才是真正的香格里拉。嗯,长沙的事交由老徐去料理应该没什么问题,凭着自己的威信以及之前的经历,估计即使自己不在也没人敢没事找事。

朦朦胧胧眯着眼睛,看见窗下的椅子上有个熟悉的人影,吴邪蜷缩在床上勾嘴一笑,“早上好,小哥。”

道了声早,对面却没什么反应。吴邪打了个哈欠,睁开眼坐起来,这才看清这闷油瓶正坐在椅子上,双臂交叉抱着他的刀耷拉着脑袋沉沉的睡着,吴邪心里惊了一下,这小哥一晚上都是坐着睡的?

昨天晚上的事吴邪记不太清,只知道自己后来累得不行就迷迷糊糊倒在了床上,这房子本来就不大,小花胖子不对付必须一人一间睡,这样大约闷油瓶就没有屋子了。

吴邪细细打量了遍,闷油瓶坐着睡觉的样子倒是有点像一直在休息的丹顶鹤。

现在虽然气温不低,不过西南阴湿,着了凉气还是对身体不好。吴邪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抱起被子光着脚踱到闷油瓶面前,摊开被子盖在他身上,整套动作简直像一只在偷鸡吃的黄鼠狼。

结果这被子还没沾到闷油瓶的边,他就猛的睁开眼睛一把抓住吴邪手腕,接着就是一翻腕把吴邪的胳膊扭到了背后。这闷油瓶子力气极大,扭得吴邪肩膀生疼,尽管没叫出声来,也是倒吸一口冷气。

大约这只是闷油瓶的防御本能,根本就没有丝毫意识控制可言。等他差不多清醒看清楚了是吴邪又看到他手上拿的被子愣了一下就马上放开了手。

不过他好像想了想什么,突然面色严肃的问:“现在是什么时候?”

吴邪见闷油瓶变了脸色也习惯性的认为出了严重的事情,立刻紧张状态全开,皱起眉看了眼表,“七点。”

闷油瓶听到后马上冲出了屋子,大约是转了一圈后又回了来。

“黑瞎子没过来?”他问。

“我没听见。”

闷油瓶听这话面色一变低头不语,吴邪隐隐觉得不妙,“出什么事了?”

“黑瞎子负责拿东西,我引开打手,最后在这里会合。”闷油瓶最简单的进行着解释。

吴邪一下了然,原来闷油瓶这次是和黑瞎子搭档,斗里不比上面,在斗里能出来不代表在外面也没事,这就像你面对粽子可以二五八万但是面对条子照样完蛋。

“你先别急。”吴邪说,虽然他不清楚闷油瓶到底担心的是黑眼镜还是黑眼镜拿的东西,“我去打听下。”

闷油瓶没说话吴邪穿好衣服直接向外走。

“吴邪。”

闷油瓶忽然叫住了他,“嗯?”

“注意安全。”

吴邪眯起眼睛抿了抿嘴,比了个OK的手势。

不过吴邪去的时间并不长,刚出门没一会就碰到了从外面回来的犟犟,只旁敲侧击的打听了下,就得知昨天晚上在林子那里好像有人械斗并且还出了命案。

这里晚上去林子里的并不多,不只是有猛兽,晚上是贩毒的活动的时间,只要看到了不该看的听到了不该听的就会被杀人灭口。虽然黑瞎子道行够老,并不会如此不谨慎,但是稳妥起见还是应该去看一看。

几人商量之后决定,闷油瓶和吴邪去林子里探探究竟,小花和胖子进镇子里打探,顺便了解下风头紧不紧。因为要进林子,就请了犟犟这个现成的小向导,其实经过昨天晚上的事,虽然犟犟不能很确切的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大致也猜得八九不离十,令吴邪惊讶的是他竟然没有多问也没有表示反对,精明的眼睛只是一转就去屋里收拾进林子的东西。

进了林子不远有一处矮崖,犟犟说昨天的事情就发生在下面。

吴邪稍微向下看了眼,崖子不高,站在上面仔细的看了遍下面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是这边草木茂盛,要想确切的知道有没有事情还是要下去探一探。

吴邪固定了登山绳,正要下去的时候闷油瓶拦住了他,“我先下。”

在斗里的时候,吴邪其实早就习惯闷油瓶和胖子打先锋,只是自从上次从巴乃回来吴邪就暗自下决心不能总让自己被保护着,更不能因为自己拖累大家。

“没事,没什么危险。”吴邪将扣锁扣上,结果却忽然被闷油瓶死死抓了住,也不说话就那么瞪着他,吴邪皱了个眉,心里那浑劲也上来了,心说小爷我还能被你瞪成粽子?就毫不犹豫的迎上了闷油瓶的目光。

“我先下。”闷油瓶又说了一遍,不过这次却不是刚才那一贯云淡风轻的语气,狠的就跟有人抢了他一个月的粮食似的,结尾还加了句,“听话。”

吴邪这一听就翻了个白眼,心里念叨着,该死的闷油瓶昨天晚上你学秀秀说话弄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事我还没跟你算账你现在还敢跟我叫板?

接着桃花眼一撇嘴角一勾露出个商业谈判的标准“端庄”笑容,“没事。”

“算了,我先下去吧。”那边闷油瓶和吴邪还在针尖对麦芒,犟犟却说着就顺了根绳子,两脚借着崖的力没一会就顺到了底,这架势比消防队员差不了几分,估计胖子在一定会皮一句,“不愧是采药人的后代,劳动人民的智慧就是如此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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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下面没危险,闷油瓶也就没有理由阻止自己先下去,吴邪对着闷油瓶竖了个拇指,面上依旧是淡淡的笑容其实暗自里早就“啪啪”鼓了好几个巴掌了,完全没有注意到闷油瓶在上头盯着他的神情神色。

闷油瓶下了崖的时候吴邪和犟犟已经开始在草丛里小范围的搜寻起来,他一吸鼻子就觉得不对,这里的血腥味太大了!

忽然就听吴邪“啊!”的一声,急忙一回身却再也看不见吴邪的人影。


第九章 分头行动(下)

闷油瓶冷着脸在原地只等了两三秒,就顺着血腥味的方向冲过去,左右开弓割开挡在前面半人多高的杂草,更强的一股血腥味直接扑到鼻子上,那下面居然有个洞,只消一看,闷油瓶就可以轻易地辨出是个盗洞。

“吴邪你在下面吗?”

终于有了回应,“我又没死,你叫那么大声干什么……”还能听到吴邪呵呵笑了两声。大约是之前被人用土粗粗的盖了住,吴邪没看见才一脚踩了进去。

闷油瓶不说什么就要下去把吴邪拽上来,结果吴邪却又在下面叫了一声,“别下来,这下面让尸体挤得都喘不过气了,我自己能上去。”

接着就是窸窸窣窣的声音,大约过了一分多钟闷油瓶伸手把快到洞口的吴邪拽上来,犟犟一看也马上过了来。

盗洞不深,本来是没什么问题,但是不知道谁在下面立了个管叉,吴邪掉下去的时候正好扎穿了小腿,不过还要庆幸这要是扎到了脊柱,他就要成张海迪第二了。

犟犟一看吴邪的伤口就皱眉,管叉的头一般都磨成三角状,扎进身体常常会导致血流不止。吴邪愣生生的给他拔了出来又爬了那么一段路血流的更多。犟犟先是给吴邪止了下血,马上就跑开给吴邪找草药。

“别看了,你这眼神要吓死我了。”吴邪勉强咧开嘴角对闷油瓶笑了笑,这闷油瓶平时自己受的伤各个都要危及性命却不见他皱一皱眉头,现在却用看血尸的眼神盯着他的伤口。

吴邪开始是开着玩笑,但是看着闷油瓶的表情更加严肃,也稍微降了点声调,“没事,我掉下去的时候刚扎到了一点我就撑住地面了,没刺进去很深。”

闷油瓶依旧是不说话,吴邪甚至认为闷油瓶有一种能够用眼神做手术的特异功能,只要这么死死盯着就能把他的伤处理好。

吴邪决定分散下闷油瓶的注意力,“对了,小哥,我刚才查了下下面的尸体,死了不久,还没开始出尸斑,也没有腐臭的味道,昨天械斗的一帮应该就是在这里了。”

事实证明分散注意力的策略是成功的,吴邪这话刚说完闷油瓶嗖的起身一下就钻进了盗洞,那个管叉还立在下面吴邪正着急着就看闷油瓶又跟一只鱼似的钻了出来,把那个带血的管叉扔在一边,“以后小心。”他说。

“嗯……”吴邪觉得有些尴尬,脑子一转马上转移话题,“下面那些都是盗墓的?”

闷油瓶点了点头,递给吴邪几个带血的证件。

吴邪低头一看,上面八个烫金的大字:“中国科学院考古所”。

“啊,竟然还是个国营的。”吴邪紧了紧鼻子。

“下面有几个尸体?”吴邪问。

“十二个。”

吴邪数了数证件的数量,只有七个。

一种不好的感觉袭了上来,这样子看,大约是昨天一队考古队碰上了盗墓贼,还不是简单的家伙,估计都是一群亡命之徒。考古队应该也没有料到会遇到这种情况也没有准备,碰上这些手里带着家伙的估计是全军覆没了。

吴邪回身扫了眼这边的地势,并没有什么好风水,应该没有大墓,难道他们也是冲着腾冲的墓去的?那里到底有什么,连公家的都出动了。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就算是自己到了腾冲,那里也有伙毫无善意的家伙等着他们。

犟犟已经回来,虽然只是十来岁的孩子,处理伤口的手法倒是一流,没几下血就止住了,估计这草药里面有麻痹神经的成分,伤口也没刚才那么疼了,撕了衣服包裹好伤口,吴邪开始有点后悔刚才出来没带着急救包。

“小哥……”等处理好伤口,吴邪抿了抿嘴,说,“我们找到黑眼镜就回去可以吗?”

闷油瓶突然一挥手,吴邪马上收了嘴,细耳一听,这周围有人。

吴邪拽过犟犟,指着盗洞,“你下去躲一下。”

犟犟先是一顿,但是看两人的神情也是明白有事情发生,强压下对尸体的恐惧,钻进了盗洞,努力让自己想象下面什么都没有。

犟犟刚下去就看约摸着十来人渐渐从草丛中现了身,他们在确定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还坐在地上时就无所忌惮的都从草丛中爬了出来。

妈的,大白天的还能碰到山贼!

吴邪拽了下闷油瓶,让他不要轻举妄动,大约这些人只是要钱,那大不了把身上带的都给他们打发了。

十来个人最后完全围在了闷油瓶和吴邪周围。

他们用土话说了半天吴邪都没听明白。这些人应该是成年在山里生活的,要是昨天晚上那几个壮汉说话跟他们似的那吴邪干脆就一句都听不懂。

最后一个人到吴邪面前,幸好他没有杀意,否则吴邪不保证闷油瓶不会像拧断海猴子的脖子似的干掉他。

他指了指吴邪手里的考古证件,接着就指了一个方向,然后又用手比划了好几下,最后他忽然用两个手比着圈在眼前。

吴邪心里一惊,难道他们知道黑眼镜在哪?就也用手比划着问,也不知道有没有理解的歧义,反正最后那个人是点点头让吴邪跟着他们去一趟。

吴邪看他们也没什么恶意,抬起头看了眼闷油瓶,他没有表示反对。吴邪就也对那个人点了点头。

那个人一看就笑了,挥了挥手就让旁边一个人过来背吴邪,这时闷油瓶突然过来蹲在吴邪旁边,说,“不用。”接着也不等吴邪反应自行过来把吴邪背在了背上。

“小哥,不用,你扶我一下就可以了。”按理来说,像他现在这样受伤,吴邪完全应该被留在这里或者被送回泥屋,但是他不放心闷油瓶一个人去,也想知道他们正在找的东西。但即使这样,他也不希望被闷油瓶这样背着。

“上来。”见吴邪一直没有动作,闷油瓶催促道。

吴邪一口气憋回肚子里,看着他的后脑勺就想弹他脑瓜嘣,但是,他转念又一想,事情最后归到闷油瓶的脑子里大约只有两件事:第一,吴邪自己不能走,第二,扶着他会耽误时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用眼神打了闷油瓶的后脑勺两下,吴邪一吸气,心安理得的趴在闷油瓶的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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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杀手

在原始森林里行走和在普通林子里走简直就是天壤之别,那次塔木托之行吴邪至今还记忆犹新。本来这路就极其难走,闷油瓶还背着自己,即使是他也渐渐与前面人拉开了距离。不过那些不知是山民还是山贼的人好像生怕他们两个跑了,也放慢了步子,始终让闷油瓶和吴邪处在队伍中间。

“小哥让我下来吧。”吴邪说,闷油瓶却像没听到似的连理都不理他。

或许是因为闷油瓶的原因,一路走来并没有毒虫的骚扰,幸好这样,否则吴邪现在肯定浑身都得肿起来。但是好景不长,走了没多一会大约是到了下午就忽然下起了大雨,这边的雨完全不似江南的细腻温婉,落下来跟棍子打在身上似的,这雨一下来队伍马上就乱了开,所有人都四下寻找躲雨的地方。闷油瓶背着吴邪找了个树枝就躲了起来,还特意嘱咐吴邪不要靠在树上,不仅是毒虫,蛇这玩意也麻烦死。

终于不用赶路,吴邪执意要求闷油瓶把自己放下来,闷油瓶再怎么强也是人也需要休息,总不能站着也背着自己吧。闷油瓶终是拧不过吴邪也不想和他拧,这家伙三年里别的没见长,倔劲倒是和他爷爷越来越像。吴邪下来了也不能站着,那只受了伤的腿完全不敢着地,只能靠在闷油瓶身上,依靠闷油瓶一只手扶着来保持平衡。

如果不是在危机四伏的原始森林,如果不是两个大男人,吴邪觉得这个场景还能勉强激发出他那快要死掉的名为“浪漫”的细胞。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雨渐渐小了。闷油瓶却没有把吴邪重新背在背上:一个谁都能发觉的异样,除了这两个人外其他人都不见了。

吴邪也是在雨将近停了时才发现,本来一路上都对两人严密监视,现在却都自行消失,绝对是有什么问题。

闷油瓶面色很难看,这样子让吴邪想起当时他们被困在巴乃玉石洞里的时候,吴邪的神经也迅速紧绷,只要有一个细微的动作都会引发一场恶战。

闷油瓶握起背后的刀,拔刀出鞘,把鞘递给吴邪,“别离开,小心。”闷油瓶说着就提着刀转身消失在森林里。

吴邪用刀鞘支撑着身体,每一次呼吸都带来更多的压抑。

身后有草丛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是蛇,如果是蛇的话自己耳朵就算是再灵也不可能听得到声,不是山民,不是闷油瓶,那么,是……谁……

冷汗顺着额角缓缓流下,吴邪告诉自己不能转身,大部分人都会因为恐惧想迅速了解威胁自己的是什么,不过吴邪很清楚自己如今想跑跑不了,盲目的转身只能让自己与对方陷入硬碰硬的不利境地,要扭转局势必须让对方放松警惕,在他自以为要得手时对对方一击必杀。

最完美的策略就是随机应变。

近了……

吴邪的手死死的攥着刀鞘,陪伴他的只有冷静。

近了……

再等一下。

近了……

再等等,不要着急。

近了……

突然身后的声音消失了一瞬,就是现在!

吴邪猛的一转身也不管身后是什么手里的刀鞘猛劲的一抡正好拍在对方脑子上。这刀鞘虽然不比黑金古刀,但也是极沉,吴邪被刀鞘带的踉跄了一步,为了稳定身形不自觉的移了步子,受伤的腿踩在地上就不争气的一软,让吴邪差点跌在地上。等到吴邪定下心来才仔细去看刚才打到了什么,居然……

是一只狒狒!

吴邪脑子嗡了一下,这他娘的怎么回事?这林子还真是块“宝地”,狒狒也能变成刺客!

它的脑子被吴邪拍的凹陷了一块,人类的包括动物的脑子在受到钝器打击时并不是直接凹陷,某种程度上来说脑子很像一个气球:受打击的一面凹陷,相对的一面凸出,所以受到的是双重的伤害。看这伤口这狒狒能不能活完全看它自己,吴邪再仔细的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狒狒,在它的尖爪和口下都是血迹,腕子上竟然还挂着个银饰,不正是那几个山民的?吴邪皱眉,这个情形他好像是在什么地方听说过……

对了!他以前看各地奇闻异事的时候曾经听说有个科学家因为云南物种丰富来这边进行研究,后来大约是因为不得志慢慢他就完全变成了科学怪人,他种植食人花引进林子的人入阵,然后培养猩猩和狒狒杀人,据说它们杀人只用三步,第一步捂嘴,第二步割喉,第三步咬脖子吸血。它们把死人身上的财物带回去给科学家。因为这个人的存在曾经云南边境的原始森林很少有人敢进入,解放后官方的力量进了来,那个科学家大约是也死了,这事慢慢也就被人遗忘了。只是现在看这情况,仍然有一部分猩猩和狒狒存活了下来,他们意识不到自己的“主子”已经不在,只是按照原来的路子继续杀人。

狒狒的力气极大,成年的狒狒敢与猛虎对峙。而且……吴邪稍稍有些慌,一般狒狒都是群居生活,少则十几多则二三百,那……吴邪马上用刀鞘支起身体,平复了一下呼吸,仔细回忆了下闷油瓶刚刚的路线,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追赶去。

果然,不出百米就听到了搏杀声。刀锋撕裂肌肉的声音,肉体倒地的重响,血肉四散引起的哀嚎,吴邪加快了速度,林子里都是被咬烂了喉咙的山民,他们空洞的眼睛望着天空,透着十足的惊恐和不甘。正常来说割喉除非同时割断气管和血管否则15分钟内是很难死透的,这些狒狒无声无息的咬烂他们的喉咙,真的可算得上是丛林杀手了。

搏斗的声音越来越大,吴邪渐渐放慢了步子放低了身形,眼睛在旁边一扫居然已经躺了近十只被扭断脖子的狒狒。再匍匐了几米,就见闷油瓶手起刀落都是大片的血迹,一只手直接扯下一只正要咬上他的狒狒的下巴扔到一边,另一边锐利的刀锋借着古刀本身的重量毫不犹豫的将其从头到脚劈成两半。他的杀意就像黑色的浓雾笼罩了整片林子,浑身颤抖着袭上来的是完全血性的兴奋。

吴邪忽然想起爷爷跟他说的黑背老六的故事。难怪自己只碰上了一只狒狒,他打得这么嚣张恐怕这一片的都已经被吸引过来了。吴邪又四下一望,猛的心下一惊,就在闷油瓶身后不远,有一只远比其他狒狒更健壮的狒狒正在靠近,它的毛发闪着微微的光亮,竟然是狒狒王!他正踱着步子寻找着契机,而闷油瓶则完全陷入了眼前的斗争。你娘的,连狒狒都懂得团队作战声东击西这日子还有法过吗?!

吴邪微微起身,那只狒狒王终于找到了时机,缓缓走了两步后猛的撒开步子向闷油瓶奔去。吴邪算着那只狒狒的速度和自己与他的距离,手紧紧攥着刀鞘,就在狒狒与自己最近的一刻用吃奶的劲将刀鞘掷出。这只狒狒本来注意力全在闷油瓶身上,这一下子几乎把它打懵了。吴邪趁着这个时候一股劲从树丛中冲出来扑在了狒狒王身上,这只狒狒近一米长,吴邪上来就对着它的鼻梁一拳,狒狒吃痛迅速将注意力全部放在吴邪身上,它怒极一翻身把吴邪压翻在地上,一只爪子一下抠进吴邪的腰里,血顺着伤口就往下流迅速湿了衣服,这一下吴邪疼得冷汗都下来了,不过果断用左手死死拽住狒狒扣在自己身体里的爪子,指甲都嵌进了肉里,咬着牙就是不肯放手。

这儿狒狒都快成精了,看右爪不能挣脱锐利的左爪便直接扎进吴邪的肩膀接着就向锁骨划去,整片肌肉都被撕裂吴邪手上的力道却没有丝毫放松,这只狒狒王恐怕从没见过眼睛里放出如此狠意的人类,若不是扭打在一起恐怕它早就要退缩,但威胁已至,狒狒张开大口直直向吴邪的脖子咬来,没想到吴邪硬是抵着右肩的剧痛抬起手臂挡了下来,锐牙瞬间贯通了小臂。

吴邪心知再这样下去自己肯定玩完,狒狒的锐牙死死咬着自己手臂的时候正是自己机会来临的时候。吴邪咬着牙拼命的抬着右臂让狒狒的脖颈露了出来。心里暗数一二三,左手一放狒狒的胳膊,狒狒立即就将带着血的爪子从吴邪身体里拽了出来。可吴邪没有丝毫犹豫在手放开狒狒的同时左手反手从包中抽出匕首,在狒狒下一次进攻之前一下将匕首插进喉咙,不作任何停留割下了狒狒整个脑袋。

吴邪呼呼的喘着粗气,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咬在自己手臂上的狒狒脑袋拽下来扔在一边,血流的有些多,还好没什么大碍,意识稍微模糊,吴邪真不知道刚才哪来的胆量与这畜生肉搏。整个身子都软了,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最后却进入了一个令人安心的臂弯。

吴邪勉强睁开眼,是闷油瓶。看来他那边的战斗也结束了,他也挂了彩,但都是一些皮肉伤没自己那么惨。闷油瓶那双漆黑的眼睛看着自己,没有冷漠没有愤怒,倒是有些无奈。吴邪心知他这是在责备自己没有听他的话,咧嘴一笑,“我不能放你一个人。”吴邪说。

闷油瓶听这话先是一愣,而后竟然微微闭了一会眼睛,再睁开时一把将吴邪打横抱了起来。吴邪这一下就慌了,这成什么样子?!

“张起灵,你他娘赶紧把小爷放下!”

“你肩膀受伤了,不能背着。”闷油瓶的声音虽然并没有波澜起伏,吴邪却有一种他现在心情不错的错觉。

闷油瓶说的有道理,自己现在这一身的伤除了这样抱着其他都会扯到伤口。算是安慰了下自己,吴邪放下了点心。头刚刚靠在闷油瓶身上就觉得一股乏意湮灭了全部意识。这么看来,已经不能继续寻找黑眼镜了,不知道小花和胖子那里怎么样了。

吴邪最后闭着眼睛指了指什么地方,说:“别忘了刀鞘。”

而直到吴邪最后晕晕乎乎睡着之时,闷油瓶才终于淡淡的说了一句,“你就是我的刀鞘。”

楼主:青铜頩  时间:2019-04-08 19:37:18
第十一章 蛇纹玉佩

却说那天与吴邪和张起灵分开行动之后,小花和胖子转身就进了镇子。看这镇子白天的一片祥和样还真想不到晚上那些血雨腥风。

有很多姑娘和胖子打招呼,说实话让小花有些奇怪,这边陲之地果然什么都不一样,不管是动物还是人,居然还真有能把他花爷比下去的时候。

胖子这一路乐的嘴都咧到牙花子上,小花却是全然不理专心找人。等过了些七拐八拐的地方,终于看到一个在门口编物件的老婆子,这么多年混道口的直觉告诉小花这人能知道点什么,收了手机摆摆身段微微一笑,几步到了那老婆子身边。

一开始小花先是挑了几个饰品,人家问他给谁买他也只说给家里人带的。解家小九爷虽不到人见人爱的地步,但做个下至六岁上至六十岁的雌性生物杀手还是没有任何难度的。不出五分钟,这老太太就开始看着他笑,小花这一看熟络了也就开始旁敲侧击的打听了起来。

“婆婆,这昨个晚上是什么动静,扰得我一晚上没睡着。”小花秀眉一皱,便透出几分风情。要不胖子心说,这科班的男人各个是泡妞的高手,眉目传情对人家来说就像点根烟一样简单,不过要是你接一句,那取决于风大不大,估计胖爷的一记拍脑瓜是免不了的了。

“哎呦,这位先生您可千万别在晚上出来,尤其是这几天风声紧的狠。”老太太一脸忧愁的说,“昨天不知道是哪个胆大的去东派偷了要紧的玩意,整个镇子都没消停,据说这人还挺厉害,跟出去的五个人没一个回来。”

“东派?”小花故作好奇。

“这镇子里虽然大大小小的帮派不少,不过就数东西两派最有实力,估计这次东派丢了东西西派也免不了干系,这两家要是打起来,日子就不太平喽。”老太太说着叹了口气。

“唉……”小花也跟着叹气,然后似是无心的问,“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引发这么大的冲突?”

“哦呦,这我们就不清楚了,听说就是块玉,”老太太忽然四下看了看,然后招招手示意小花附耳过来,小花这一看有戏就乖乖过去,“要是你真好奇,就找这巷子头家的阿爹,那人在这几十年了,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小花心下了然,又是对着阿婆一笑,也就不多做停留,再拿了几个编织品,给了个远远高于其价值的价钱,转身即和胖子消失在巷子里。老太太还开心着今天碰到了救世的佛爷。

“黑瞎子会和这玉有关系?”等确定没人听得到了胖子就问。

“不知道,但是这事情绝对不这么简单。”小花隐隐觉得不妙,这当初也是因为一卷战国帛书引来一连串的事件,莫非现如今也是如此?

总之先找那阿爹问一问,看看能不能有什么说道。

这种古朴的镇子总给人一种感觉,转过一道弯就是另一个世界,好像那里有一个时空的裂缝,裂缝的那边永远的定格在几百年前那个时代。

小花和胖子过来时就有这样的感觉。在巷子尽头的泥房子外,一个上了岁数的老汉蹲在那里抽着旱烟。老人的眼睛已经浑浊,渐渐爬上额角的皱纹却停止不了睿智的思维。只消一看就知道,这人不如之前的老太太好糊弄,如果露出马脚反而会弄巧成拙。

小花和胖子站在老人身边,老人却连抬个眼睛都不抬。

“大伯。”小花先是敛了锐气轻唤了一声。

老人依旧坐在那里,若不是他的动作,恐怕会让人误以为这只是一尊正在随着岁月老去的古董,他吐了一口烟,眯着眼睛道,“先报上名字。”

胖子心道这老子不简单,甩了个眼神给小花,意思是小心点别出什么岔子。

小花没理胖子,吃人不吐骨头的他见得多了,恐怕还不用谁来指点。

“解语花。”小花直接报上名字。

“哪的人?”

“长沙。”

老人这一听猛地愣了一下,他抬起头仔细的端详了小花好久,眼子中不知到底闪现了些什么,最后却是把旱烟在台阶上敲打敲打,起了身两手背在身后,脊梁佝偻着,承担的是岁月无尽的重量。

“终于是找来了。”老人有些颤抖,眼睛中居然还渗出了些泪水。

这一听,胖子和小花就明了了,这老人保不齐就和当年老九门有关系,换句话说,这丢的东西或许真的与当年的那些墓穴有关。

“想问什么?”老人的牙齿都快掉光了,露着风再加上口音,听得着实费劲。

“东派丢了的东西。”

老人这一听又是一愣,坐在昏暗的屋里和小花胖子对视了很久,等得年轻人都快不耐烦的时候才自顾自的说了起来,“这长沙总算是来了人了,我也不问你们是什么门派的,你们来了,我就不用把这些东西带到棺材里了,也就免得到了那边还有念想。”

“我的身份你们就不用问了,就知道当年也参与了那些事情就可以了。那时候几个大墓已经发现了异样,但是这腾冲却还没有人知道,那么谁掌握了先机谁就能在最后的争斗中取胜。这家子人确实与众不同,各路风声掌握的很紧。当时腾冲那里也只是说有些小的伤亡事件,没人当回事,这家子人却能在众多线索中找到这条线,并抓住查下去。他们最后得到一张地图,并且将进到腾冲墓的钥匙锁定在了这个镇子附近,只可惜刚要开始行动,四姑娘山那里就有了大发现,谁都不想丢了西瓜捡芝麻,都去抢四姑娘山那里的肥肉,最后这边的调查也就不了了之,只留我一人守着。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终于是来了。”老人这么说着,浑浊的眼睛竟放出了些许光彩。

想着老人当年也必是一翩翩少年,精明强干,有得一身能耐,无奈却为了个没有尽头的命令留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一等就是几十年,他或许不知道这外面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知道当年的老九门如今都已树倒猢狲散,不知道四姑娘山里埋藏的尸骨,不知道他侍奉的主子或许早已命归西天,他只是在这里等着,等着那个遥遥无期的人来找他,却不知眼前的人与他当年的主子没有丝毫关系,会来这里也只是若干个巧合的集合。

“这腾冲的墓里面到底是什么,老爷子你也没给个痛快话。”胖子听老人磨磨唧唧说了很久有些着急。小花却是在一旁沉默很久,这胖子毕竟身在老九门外,不知道这老九门中的老伙计最后到底会有几个人死得安生。

老人却摇摇头,“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清楚,只知道那墓倒起来是极为危险的,说那外面有恶鬼把守,进入其中就入坠入十八层地狱,可这还只是墓穴的最外层,而真的要进入其中,必须有那把钥匙。”

“就是埋在这附近的钥匙?”小花问。

“没错,就是蛇纹玉佩。”

胖子小花对视一眼,心说这吴邪猜的还真对,还真是一块玉。

“那您知道这蛇纹玉佩埋在那里?”胖子急忙问。

老头子又吐了一口烟,“出镇子往西十里地,一片断崖壁上就有那棺。”

没错了。大约是小哥和黑瞎子没料到在东派那里的并不是玉佩而是地图,所以约好在镇外泥屋会合。结果这黑瞎子从东派那里拿了地图然后直接进去拿蛇纹玉佩了,这么看他现在一定是在那墓里。

“去吗?”胖子问。

小花倒是眉眼一抬,“去,这东西怎么也算是老九门的东西,凭什么不去?”

胖子冷哼一声,“妈的,人家都是兵车未动粮草先行,咱这是腾冲未到倒斗先行了。把爷爷这是当成后勤部长了!”

楼主:青铜頩

字数:251224

帖子分类:瓶邪同人文

发表时间:2013-07-04 22:11:00

更新时间:2019-04-08 19:3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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