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毛说男朋友这事跟买鞋子是相似的，在看了几百双，店小姐不耐烦追问到底要什么花色
样式的，其实自己也说不清楚。但一旦看到一双中意的，心里就认定这是它了。
其实我倒不怎么相信一见钟情这种事情，虚虚假假，真真实实，总觉得感情这种事情也是
要慢慢来的。但直到遇到了Y先生，才知道有时候就是因为在人群里多看了你一眼。

一、庙门
——是什么让我遇见你
庙门前的那个小路口，我小心翼翼的过着马路，告诉身后的男友不要送了。就是这一段小
路，从华师大来到交大，Y先生一身橙黄站在庙门里面。我那时羞涩，看不见他，甚至看不
见所有的人，只是为了登山，人生中第一次登山。
回来后跟阿梅聊QQ，她在大巴上坐我旁边，她说：男生问你要QQ你怎么也不给，感觉你不
是来认识汉子的呀。我坐在电脑屏幕后面苦笑，敲出一串字：因为我有男朋友呀。
但那时又觉得好像一队人里面，有一身橙黄总是引我多去看他两眼。

生命中似乎能够遇到许许多多的人，哪怕是下班时跟你同乘一辆地铁的路人。到底是因为
结下了什么缘分，让你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遇到他，明天同一时间地点或许又是别人。有
的人，可能因为某个活动见过一两面，但不久之后他的标签会同地铁里的甲乙丙一样，同
为路人。有时人生就是那么奇妙。
那么到底又是什么，让某个人在你的生命里留下痕迹。用米兰昆德拉的话说就是：“永恒
轮回之说从反面肯定了生命一旦永远消逝，便不再回复……”因为生命永远单向度的存在
，一经流逝就再也不会回复。那么是什么让遇见我的你，在我心里有那么一席之地？
很可惜，刚开始Y先生竟然连一席之地都没有。

至于如何注意到Y先生也记不甚清了，深处好似，我一直坐在庙门的沿儿上，他如火的橙黄
走来走去。天黑如墨，看不清容颜，但于那时的我来说，我又为何有勇气能够抬头看清一
个人的相貌。这都成了现时我解不开的谜团，而那时我确不相信，两人之间还有竟似缘分
一样的东西。让人互相吸引，互相深思，让你就在人潮拥挤的时候，想要多看他一眼。
其实我们并不算认识，旅途中Y先生只跟我讲过一句话，他问我：裤子是不是速干的？我低
头看裤子，说：不是。后来加了人人，他评论我的游记：“精彩~”，我回：“过奖~”。
此后两年再无交集，已是各自生活精彩，繁华蜂拥。
两年的时间，跟男友，爱过、恨过、吵过、骂过、分手过、复合过。一起申报学校科研项
目，一起深入云南进行考察，在不通路灯的山区一呆半月。坎坷，分歧，我蹲在图书馆的
厕所哭，电话里吵架，同学跑过来跟我说能不能去外面吵，打扰到了他们学习。无助，无
望，混乱，最后又变得茕茕孑立。
至于Y先生，登山回来后他跟队里的一个漂亮姐姐在一起了，我从人人上看到消息，第一次
见时就觉得两个人很登对。Y先生也是沉默的人，此后也没什么消息，我也从没想过要主动
关注些什么，因为像大多数人一样，从此这个人又沦为生命中的过客。

二、菁菁堂
——生存还是毁灭
最近一次跟Y先生路过菁菁堂，我说一定要来这里拍婚纱照。后来才听说，菁菁堂要整修。
大四快毕业的时候，因为保送变得异常的闲散，所以在永平路找了一份咖啡馆的工作，每
天都去打工学手艺。那时骑车会路过南体，路两旁摆满了大型活动的宣传海报，花花绿绿
的，有时看两眼，又不经意的路过。心里幻想着小小的我飞车从大大的海报面前经过，就
像简单地生活。那天随意抬眼看到菁菁堂要演歌剧，骑过了还倒回来。驻足，是茶花女。
茶花女是我文学第一本启蒙名著，我至今仍然记得茶花女对阿尔芒德的爱，记得剧院里那
摆在桌上的一束雪白的山茶花，记得放下书后那久久的震撼，不能自已。于是在人人上发
了一条状态：求菁菁堂茶花女的票。
我知道菁菁堂的活动交大学生是可以凭学生证领票的，而我无权。也不指望真有人心甘情
愿的去排队领票送给我。如果真有，也打算一个人去，连送票人的人情也不要。让世人恨
我，而我亦恨这个世界。
没想到不熟的Y先生竟然留言给我：抢到票了…略多，你可以带同学过来。

马克思爷爷说：“人的本质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
既然人人生而都是过客，为什么又要付出信任直到声嘶力竭？为何不能一个人笑着哭着，
还要在乎他人的喜乐？到底怎样做才是对的？怎样做才是错的？为什么会被谩骂指责，为
什么世人如此苛责？恨自己，更恨…
有位老师说过：成长，是你之前一切经验的合集。人不能放弃成长而原地不动，我的过去
构成了我的现在，而我的现在又在一切社会关系中体现着。我意识到，似乎不能抛开世界
而一个人活着。要么疯癫，要么文明。不能拒绝Y先生多余的票，而陌生人试着爱我，那么
我也可以试着去爱这个世界。敞开。

忽而有了期待，两年后的Y先生会变成什么样？他为什么这么好心的拿票给我？他是否知道
我曾经在人群里多看过他一眼？没想到，我的“社会关系”竟然由暧昧开启。还是说从亚
当夏娃时，社会关系就是由暧昧而来？
做好决定后，拉着室友一起去看。室友是美女，美得波澜不惊，高贵冷艳。竟突然怕Y先生
看到她后，而忘记了我的存在。为什么爱？由什么爱？因为爱而宽恕。宽恕别人，宽恕自
己。
菁菁堂的相见，我竟也没勇气抬起头来看清Y先生的相貌，但我突然记起，两年前他也是一
如现在，带着可爱的口音。菁菁堂那一夜，下着雨，也是如墨的黑夜。嗅起来潮湿的古旧
礼堂，跪在舞台上哭泣的演员。我竟突然释怀了。一切人际关系都是湿淋淋的，你好，谢
谢，再见。
对Y先生亦是如此，你好，谢谢，再见。且行且珍惜。

三、院儿咖啡
——那时年少，岁月静好
交大拖鞋门对面的永平路上有两家咖啡店，一家暗黑高雅，一家文艺清新，我在其中一家
打工，学些手艺。时不时也会把自己拉花失败的咖啡和刚刚烤好的蛋糕拍张照发到人人上
，那时人人还很流行。
Y先生看到便在下面回复，说有时间可以过来坐坐。《茶花女》之后他常主动联系我，在我
发的照片下面留言。我心中一动，女孩子本就天生心思细腻，他说要来坐坐，坐坐是假，
借机来看我才是真的吧。我本以为自己生性凉薄，并无人愿意关怀。Y先生的出现，竟像是
一束光，突然将我的人间点亮了一点。
但女孩子也是爱多想的动物，我们约好在我周一上晚班的时候，他过来坐坐。我忐忑紧张
了一个周末，你可知女孩子的臆想能让两天内对一个人充满好感。说实话两年前跟他一起
出去的场景我也记不得许多了，不知哪来的好感和幸福度在这两天内爆棚似得生长着。像
是谷雨过后的草木、庄家，一茬一茬的从土地里冒出来，探着头，好奇的打量着世界。这
两天多么漫长啊……
Y先生周一确实来了，不过来的很晚。而我虽是晚班，却午饭过后就赶到了咖啡馆。然后坐
在柜台后面数着日头光阴打在店里时钟上的痕迹。日头一寸寸的爬上店前槐树的枝头，天
暗下来，我看着一整条街一星一点的点上了夜的霓虹，然后整条街都亮了起来，华灯初上
。还有汽车驶过时哗啦啦作响的轮子声，店里的宠物猫打呵欠的声音，隔壁人来人往的走
动声，洗盘子时冲水的呲呲声。奇怪，明明咖啡馆里也不是很安静，来来往往的声音却听
得这样清楚。我时不时的向外张望，看车灯从远处滑过来，一条长长的光柱，刺目耀眼的
，一点点挪近，挪近，变成一个点，然后又一点点的挪远挪远。时间过了好久啊，看一看
表只有秒针在移动着。
那时，我笑着自己傻，Y先生怕是不会来了。还瞎想着，他来时给他拉一杯花样好看的咖啡
，让他坐在我最喜欢的位置，等我店里不忙时，我便也坐过去跟他聊聊天。原来一切都是
异想天开的事。8点多了，他是不会来了吧。
后来Y现实还是来了，将近10点钟的样子。但他不是一个人来的，我才瞬间惊醒，傻子，他
怎么会一个人来，他怎么会是来看你。他跟他的朋友，吵吵闹闹的在一楼的大桌玩儿着纸
牌，看起来也不过是饭后想要找个消遣的地方罢了。我有些埋怨的问过他怎么这么晚才来
，他也只是轻鸿一瞥的说：“吃晚饭就过来了。”
跟我搭班的小姑娘，下个月才满18岁，典型的不好好念书出来社会混日子，我们店里那么
多妹子，都是周围学校的学生，她却是店里唯一的全职，平时社会习气也是重，吊儿郎当
的，但人却很好也不怯。因为新剪了一个锅盖头的发型，酷酷的，看起来像个假小子，后
来我跟Y先生就都叫她“锅盖头少年”。我下午就拜托过她：“今天晚上会有一个帅哥哥来
看我，到时候你帮我问问他有没有女朋友嘛！拜托拜托。”
我这么一说，她便来了劲，追着我一直问，想我在她心中也是白莲花一样的女孩子，哪里
懂得什么男女情愫，所以我就一五一十的告诉她，两年前一次相遇之后，他便有了女友，
后来女友出国，两个人一直异国。只是近来我突然发觉他似乎对我很有意思，我们两年未
联络过，不知道他现在是否单身。锅盖头少年也是豪爽，很快就答应了。
Y先生来时，我在厨房刷盘子，锅盖头少年却有个不速之客来串门子。我看她跟朋友聊得欢
就催着她问，她一会儿回来对着满手泡沫的我道：“帅哥哥说他有女朋友，在国外。”
我略一迟疑，是啊，怎么又会是专程为我而来的呢。外面欢声笑语的他们，不过就是找一
个饭后歇脚的地方吧，是我多想了，是我想太多。锅盖头看我似有落寞，便说“我去对面
小卖部买酒，你要吗？”
“要啊，干嘛不要！”女人这种东西真是奇怪，明明起初欢欢喜喜的，希望那么高，就跌
得特别重。
那日Y先生跟他的小伙伴呆到打烊才走，走进交大，他的小伙伴一哄而散，遣他一路送我回
去，我们远远的说着话，说着他的女友，笑起来像山花一样烂漫的漂亮姐姐。说着大四毕
业后我们的去处，他说他想留在上海拼搏几年，我说等我读完研究生要回北京。谁不想后
来这些远远的话语竟然一语成谶。
那日夜那么浓，那么暗。像是宇宙洪荒酝酿了那么些亿年，终于在这天吞吐出来，变幻莫
测的风云在头顶的上苍盘桓，Y先生送我到庙门，转身回去。我走过马路还转身回望，那一
瞬，像是整个世界都一同转身，与我断绝。许是缘分就到这里了吧，原以为是一线牵，却
在这一条隔断的马路中间断裂了。

四、宣怀大道
——这条路，会走到哪里？
村上春树在他的小说里一直为主人公寻找“为我而存在的东西”，村上笔下主人公身边的
女友似乎总在换来换去，有意无意。那什么是“为我而存在的东西”呢？那是两个人在不
断的了解中逐渐发现的东西，相互发现，生长出来的那些东西，是只有彼此才能窥见的那
些美好。两个人不需要太多的了解，因为只有不断的惊喜，不断的发现，才会懂得“为我
而存在的东西”。我跟Y先生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就像是慢慢地发现“为我而存在的东西”。
那天之后，我给远在北京的闺蜜打电话，说起原本以为能够开启一段新的恋情，却是自己
想多了。之前还傻乎乎的告诉她，以为自己已经准备好了呢，在这时的我，如果有人愿意
接受，带我打败自己心里种下的魔，那么我愿意再次敞开，去怀抱和接纳。却不知，原来
一切都是误会了啊。
日子一切如旧。我还是骑着大大的单车去咖啡馆打工，他时不时的也会在我发的照片下面
发些不冷不热的话，但是看着很暧昧，我是全然搞不清楚境况了。但不知怎么的，却很享
受他吐露出来的这么一丝一缕的情愫。
我们店里晚上打烊收起来的咖啡杯一般会放到第二天开门洗，我常常一进店里看到水池里
一杯喝完的抹茶拿铁，就会怀疑昨天是不是Y先生来了，而不我当班。问店里的妹子她们自
然不记得昨晚打烊的客人都有谁，是不是要了抹茶拿铁。我心里的小魔鬼却常常盼着他来
，但是小天使又始终告诉我这是不对的，两个小人在心里打架，打得也是不可开交。锅盖
头站在门口抽烟，感叹我是为情所困。
生活中常常会有矛盾着的不能解决的问题，文学家会说：“生活就是背负着矛盾继续走下
去，而不是解决问题”，科学家则会想方设法的解决矛盾，直到这个问题有一个确定的解
或者可靠的参数。我承认自己是懦弱的，我面对矛盾的解决办法，往往就是逃避。我在咖
啡店打工的日子也快到期了，也许就是因为Y先生知道这点，所以我常脑补也许每日来留下
抹茶拿铁咖啡杯的那个人也许就是Y先生，而我又不当班。我那日午后坐在咖啡馆的柜台后
面，盯着空处发了好一会儿的呆，决定离开一阵子。于是马上着手辞职，提前1天离职。那
时还带着一个家长很不好打发的家教，赔了很多不是请了假，又换了咖啡馆的班，火速买
了去青岛的机票。我虽然常常会犹疑不决，但是做起事情来却是果断干净，哪怕都没有计
划好，也会随机应变。
两日后，他在人人给我留言说，晚上毕业聚餐，吃完饭如果没有被灌得不省人事就过来找
我。我那日全班，原本一整天装着气定神闲，结果到了晚上就开始不安起来，我知道他们
交大的人都很能喝，又是毕业聚餐一定是往死里灌，所以左也不知道该怎办，右也不知道
该怎么办，他来了我要告诉他我要离开的事吗？还是不告诉，让他自己慢慢发现我消失了
？
店里妹子看我坐立不安，跑过来关心，一激动告诉了她最近跟Y先生的事情，妹子恍然大悟
：“哦，他啊，他天天来店里，我还以为是锅盖头的朋友。”我一怔，什么？天天？
不自觉地拿着手机上网查了一堆喝醉酒吃什么最解醉的方子，然后披个外衣就跟锅盖头交
代，店里没有香蕉了，我去买水果。照着网上胡乱买了一堆苹果、雪梨和橙子，心里念着
，这是最后一次了，明天我离开，Y先生便不会在咖啡馆见到我了，这是最后一次对他好。
从青岛散心回来，就投入到轰轰烈烈的生活中，只是这个生活中再没有Y先生。
我在厨房鼓捣了一阵子，榨了一杯混合着苹果雪梨和香橙的果汁，然后放到冰柜里保鲜着
，锅盖头讪笑着走过来，不怀好意的问我：“给帅哥哥弄的？”“嗯”我点点头，“哎，
要是我呀，我肯定不会这么对一个男生，我才不管他喝醉没喝醉呢。”“哦”我心里乱乱
的，不想理她。锅盖头又凑过来，幽幽的说了一句话就跑开了：“帅哥哥昨天也来了，他
来找我说了很多你的事情。”我一听，一下子打起精神，跳过去抓她：“帅哥哥说什么了
？快点告诉我！”锅盖头吐着舌头：“不记得了，忘记了！”
“不要跑，快点告诉我！”
“帅哥哥来，你不在，我在门口抽烟，他就走过来问我抽不抽烟，我说抽，我们就聊起来
了。”
我一惊，Y先生竟然抽烟，我最讨厌抽烟的男生，怎么……难道是天意？
“然后呢”
“然后他讲了很多话，但是我现在都不记得了。”我恨不得掐死锅盖头，但还是小心翼翼
的问：“你再想想？”
“嗯，他说他现在很矛盾，他跟他女友异国聚少离多，冷战一个月，他觉得你很好，但是
他要做一个选择，虽然他还不知道选择谁。”锅盖头流水账一样的复述感觉很不靠谱的样
子，“哦，帅哥哥好像还说他心中的天平已经有一点儿倾斜了。”
是了，我其实也问过两年前一起出去的朋友，有人跟Y先生很熟，跟漂亮姐姐也熟，说是没
觉得他们有不好，之前还看到两个人在网上互动。那么Y先生说的倾斜应该是向漂亮姐姐一
方了。罢了，明天去青岛散心，回来就头再也不回的生活下去吧。与Y先生的缘分，终究还
是“你好，谢谢，再见”吧。
台风过境，头顶大风烈烈的吹着，Y先生一身酒气夹克立领出现在咖啡馆门口，我板着脸一
句话不说，先把果汁递了过去。他送我回去，一路无话，拐到宣怀大道，这一条路空旷笔
直的通向的那个门，我们第一次相见的那个门，也像是一个宣示着结束的门。今晚，我走
过那个门，想来明天，以后，再也不会见到Y先生了，有始有终。
宣怀大道两旁住着粗枝大叶的法国梧桐，在大风天里哗啦作响，台风携来的大风吹过黑烈
烈的天空，我拆开鱼骨辫，让长风贯入发间，两人一路无话。后来Y先生有意无意的说起：
“明天是你最后一天上班了吧？”
我低下头，咬着嘴唇迟疑了一下，吐出来两个字：“不是”
而后换他迟疑了，我低低的说：“明天我要离开上海一阵子，去青岛散散心。”
他一身酒气在风里弥散，夜浓的像是大提琴的低音，我岔开话题漠然说了一些不要喝这么
多酒之类的话，心里默念着不要在这样一个夜晚，不要在今天，不要在酒精混杂的今晚，
他说出一些话来。其实他思路清晰，举止得当，并不像喝醉了样子，但也许是借着酒精的
缘故，他说：“喝酒其实喝的就是氛围，就像我去咖啡馆不是为了喝咖啡一样。”
我无言，风好大啊，吹得心里乱乱的，耳畔全是梧桐叶子干裂摩擦的声音。可以不要在今
晚这样的情形之下吗？我祈求上苍。
“问你个问题”他突然说
“嗯？”
“你觉得我喜欢你吗？”
我愕然，不知作何解答，我知道我常逃避，为人处事，逃避了整个大学年代，但终究还是
无处可逃，被迫着，我必须要直面回答这个问题，我知道他在等我答案，虽然我还是害怕
，但还是快速的说：“这很明显啊。”
他又问：“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我低下头，用蚊蝇一般的声音说：“你很好”
“那你喜欢我吗？”为什么明明是他在表白，却搞得在审问犯人一样，我那时觉得宣怀大
道怎么这么长啊，为什么还没有走到尽头。
我尴尬不堪，于是反问道：“你觉得呢？”
他肯定的说：“嗯，我觉得你有。”他见我不答，又问：“你有吗？”
我点点头：“嗯”，但是夜那么浓，风那么大，他看得见我在点头吗？他听得见我那么微
弱的声音吗？或许一切回答都湮没在这烈烈的风声中，也是天意吧？他亦告诉我他现在很
矛盾，他感觉和女朋友要走到尽头了，他知道自己必须做一个选择，我默默地听着不答。
“因为我的问题，给你带来困扰，真心抱歉。”当Y先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的思绪一下
子被拉回到3年前，那个人走出了雅鲁藏布大峡谷湿热的热带雨林，终于走到墨脱，一行人
守着火塘喝着啤酒，他打来卫星电话借着酒劲告诉我，他喜欢我，也是说着一模一样的话
，因为我的问题，给你带来困扰，我很抱歉。
是夜，长风飒然，我耳边回荡着Y先生的话，我很抱歉，很抱歉。后来吗？再后来，Y先生
让我给他时间，我去了青岛散心，常常回想起来那一夜，宣怀大道怎么那么长啊。Y先生跟
漂亮姐姐分手之后，我们就在一起了。后来我听他说他送我走那一段路，总是刻意走得很
慢很慢，宣怀大道那么黑那么长，他想要是能慢一点再慢一点就好啦，等目送我离开之后
，他自己走回宿舍却像能够飞起来一样的快，浑身满是劲儿。

因为越来越了解，所以越来越喜欢。爱情就是when I sight you，而不是when I first s
ee you。就像三毛选鞋子理论一样，是一瞬间，是一见钟情，就在那个刹那，我们互相感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