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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华凤九】转载《凤羽花事(东华凤九)》作者:月笼寒香

楼主:敏敏的珠花  时间:2021-04-20 15:42:09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一个乞丐在路上引吭高歌,没人听得懂他唱的是什么。他满身的污秽,邋遢的模样让人见了,便不自觉地展现出嫌恶地表情,然后绕着走过去。
一确认这人正是道长口中的疯子,陈氏不顾及离他还是好长一段距离,便跪了下来,然后跪着向他而去。
乞丐看着陈氏,脸上没有丝毫的疑惑,只是调笑着说:“这位美人儿,是爱上我了吗?”
陈氏将经过娓娓道来,哀求道:“我丈夫遭邪魔挖了心,还求这位高人大发善心,能救我相公一命!”
乞丐还是笑,“谁都可以做你的相公,为什么非要让他活过来呢?”
陈氏不理会他的疯言疯语,一味地苦苦乞求着他的慈悲心肠。
突然间,乞丐动了怒,“你这女人真是奇怪,让我起死回生,我难道还是那阎王老爷吗?”他随手就抄起一边的木杖,用力地敲打在陈氏的身上,发出沉闷的声音。陈氏咬咬牙,强忍着,才能够在如此重击下不呼一声痛。
“这么多人,看来那个疯子就在前面了吧。”凤九看着重重人墙,如此猜测着。
东华护着凤九,穿过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不一会儿就站到了最前方。
乞丐丢下棍子,咳出一把痰在肮脏的手心,拿到陈氏的嘴边,“吃了它。”
“什么?岂有此理!”凤九觉得这人是存心刁难陈氏,想要走上去教训他一番。
“九儿,稍安勿躁。”淡淡的一句话便唤住了她的步伐。
凤九不可思议的回身,“可这个人实在是欺人太甚……”
“我知道,九儿,耐心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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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氏涨红着了脸,一番天人交战之后,为了自家相公的性命,硬是将那秽物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乞丐大笑着走开,“美人儿果然是爱我的啊!”身影消失在庙门之后,陈氏和小叔追赶过去,却再也找不到人了。正当二人无功而返的时候,两个家丁抬着一个床架子走进了寺庙,那架子上覆着一层白布,布上大片大片地透着红色,血腥气甚重。
陈氏伏在架子的边上,失声痛哭起来,“相公!都是妾身没用!不仅救不了你的性命,如今还受了旁人的侮辱,妾身还有何颜面见你啊?”
凤九看着哭天喊地的女人,脸上浮现疑惑,“她身上的阳气……怎会突然间变得极盛?”如此强烈的气,几近是两个大活人了。她看向东华,他却笑而不语。
陈氏抱着死尸痛哭一阵后,抽噎着为他整理仪容,尤其是遭恶鬼残忍扒开的胸腔以及腹腔。她嗓音沙哑,早就是声嘶力竭的状态了,呕吐的感觉泛上喉间,“呕——”一块红色的疙瘩被她吐进了王生的胸腔。再一看,原来是一颗鲜活心脏,此刻正在一动一动的。
凤九上前,好意规劝道:“你相公已无性命之虞。你现在拿些什么把他的身体包裹起来,那些伤痕,到了晚上便会自己愈合好的。”
“是是,谢姑娘指点。”陈氏即刻依言照办,再一摸,原本冰凉的身子已经在逐步回温了。
凤九则是很谦虚,她笑着摇了摇手,“你也不必谢我,这颗心,是你千辛万苦从那乞丐那里讨过来的。”
二人也不再多留,走出了寺庙。
“原来这一切都是一场考验啊。”凤九感叹着,“你是怎么发现的?”
“那乞丐虽然装得挺像样,可身上的佛门气息却是掩不住。”
凤九回头望了望庙门,“怪不得,他最后是消失在了寺庙里。”
东华感叹:“天道好还。这王生就是因为贪恋美色,才失了性命。”
“可我觉得陈氏在这件事里,是最最无辜的啊!夫君金屋藏娇,想来她心中也是苦涩,在之后,眼看着他被妖怪剖心,还要为了救他的命,忍受疯癫乞丐的种种羞辱之举。为什么要这般考验一个可怜人?”凤九忍不住要为这陈氏鸣一声不平。
“夫妻同心,妻子如此被人欺凌,便是丈夫的无能。”
凤九明白了,“再加上,这条性命是因为陈氏的隐忍才好不容易求回来的,王生醒来之后,一定会心生愧意,痛改前非,对不对?”
孺子可教,东华“嗯”了一声,目光中有着赞许。
“这样的话,的确是比我们直接出手相救,要好得更多啊。”凤九感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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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木屋前,辟了一小块田圃,粉衣女子拿着个小铲子,小心地挖出一个个小坑,然后将手中的菜籽,撒进去。然后她站起身,活动一下血液不通的腿脚,粉纱袖摆一样,翠绿的菜苗在粉光下破土而出,长成了成菜的模样,“大功告成!”凤九去水池边上洗去了手上的泥,随后便进了木屋。
东华坐在窗边,正在看书。凤九蹦蹦跳跳地去到他边上,跪坐下来,双臂还有头颅都枕在了他的膝上。
“弄好了?”东华理了理她两鬓的碎发,看向地面的时候,微微抬手,地上便多了一层柔软温暖的毯子,免得她双膝受凉。
“好了。今日,那鬼魅对我施了一个魇。”凤九幽幽地说,想起来还是有点怕,但也觉得好笑。
“魇?”她那时候愣住是因为鬼魅的魇术?
“在它的幻术里,我仿佛又回到了去三生石刻名字的时候,你我二人倒是没什么变化,可是那个三生石,和诛仙台的那一个,却不太像……”
东华眼中闪过了解的光芒,难怪她那时候会如此异样,“哪里不像了?”
“上面一直都浮着许多人的名字,手一挥,就都能看见了。名字呢,倒都是两两成对,只不过在我的名字边上,竟然也有着四个字,你说怪不怪?”
“四个字?”难道是复姓?东华目光幽深,心中隐隐滚动着不悦的情绪。
看着他高深莫测的表情,凤九笑了,终于吐露了答案,“文昌帝君。”
“文昌?”东华瞬间松了口气,有些哭笑不得。
“对啊,这个文昌,指的不就是你吗?可笑的是,我还一遍遍地想要在石头上刻上你的名字,本来还觉得挺悲情的,可现在想想,当真是好笑至极。”
“总之,不是别人就行。”
“这三生石假得太离谱了,明明该显示名字的,它显示个封号是什么意思?还有啊,上头的许多名字大多都是没有善终的,我才不要像他们一样。”凤九埋怨,“这个妖怪也真是的,造个梦魇都能这么粗制滥造。”
“不得善终?”这么说来,这三生石反倒像是坏人姻缘的存在了。
“除了我们认识的人。其他的大多都是凡间话本子里的人物,像是贾宝玉、林黛玉,一个泪尽而亡,一个遁入空门。梁山伯、祝英台,生不能相守,只能在死后化蝶相伴。李隆基、杨玉环,女方自缢而亡,而且像这样交织在权谋中的爱情,总感觉变了味道。后羿、嫦娥,世人只道是‘嫦娥应悔偷灵药’。对了,还有陆游和唐婉,两首钗头凤确实是动人肺腑,可是这段夫妻情分却是无疾而终啊。”
东华笑了,“的确。”
“其中,我最不认可的就是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故事。”
“他们其实是善终的吧。”印象中,这两个人的夫妻路虽有波折,但也是一直相守到老。
凤九不以为意,“司马相如官运亨通之后,便忘了千里之外的糟糠之妻。想要娶妾,不好意思明说,还假惺惺得送了份十三字书,信中唯独无亿。还是卓文君才情横溢,回了一首怨郎诗作,才拉回了丈夫的心。一朝别后,二地相悬。只说是三四月,又谁知五六年?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无可传。九连环从中折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百思想,千系念,万般无奈把郎怨。万语千言说不完,百无聊赖,十依栏杆。九重九登高看孤雁,八月仲秋月圆人不圆。七月半,秉烛烧香问苍天,六月三伏天,人人摇扇我心寒。五月石榴红似火,偏遇阵阵冷雨浇花端。四月枇杷未黄,我欲对镜心意乱。忽匆匆,三月桃花随水转。飘零零,二月风筝线儿断。噫,郎呀郎,巴不得下一世,你为女来我做男。”凤九念完之后,更加不满,“不论怎么想,都觉得这字里行间全是她的心灰意冷之感。真不知,为何这半个负心汉还能被尊为情圣?”
“情感是需要磨砺的。”
凤九仰着脖子,怯生生地问:“那你会弃了我吗?”
“不会。那日我迎你回九重天,不是说好两不相休的吗?”
“可是貌合神离也不行啊。”凤九嘟起嘴,“哎……我现在是越来越贪心了。”
东华揉着她软滑的青丝,语气温柔,“我很喜欢你的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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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九笑呵呵的,被取悦得很开怀。无意间从竹简上瞄到一行字,“入铸禅定,身心寂不动,以求有上道……这是……”她蹙着秀美的眉,思索着,“妙法莲华经!”
东华赞赏的应了一声,“没错。”
“没……错?”凤九愣了,她为什么会想到那几个字,而且还猜对了?她急忙取过他手中的书简,抖落开来,直接看向最右侧的那片竹——妙法莲华经。凤九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五个字,“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个?”声音满是疑惑不解。
东华咳了一声,“也许……是巧合吧。”
“是吗?那也太巧了吧。我不记得,我有接触过佛法一类的东西啊。”凤九歪着脑袋,靠在他膝上,怎么也想不通。
“现在想不明白的,兴许到了日后,你就会知道的。”东华意有所指。
凤九“哦”了一声,随后也不在意这件小事了。望了望外边的天色,她慢慢地站起来,不意腿上传来钻心的麻,让她很是痛苦。脚一软,眼看着身子就要倒了下去。东华拉住她,让她靠坐在他腿上,语气呵怜,“先别起来。”无辜的书卷滚落了地毯上,拉出好长的距离,似有些冷落。
凤九的唇边,悄悄扬起了一抹浅浅的微笑,“好。”
夜里,凤九湿着头发就上了床,东华见了,拿来了干的巾子,帮她擦拭起湿发,“怎么头发也不擦干。”
凤九轻靠着他,一双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困。反正睡到明天,头发也就干了。”
“你也不怕明日醒来会头疼?”东华无奈,手中的动作倒是很轻柔,“我帮你擦干头发,你先睡吧。”今日她被那鬼魅施了梦魇之术,会觉得疲惫也是正常的。
凤九在厨房里熬粥的时候,摸了摸干爽的长发,偷偷红了脸。她隐约记得,是他帮她打理头发的。她托着腮,不时地往火里添了几支柴,懊恼地跺了跺脚,都怪她迷迷糊糊睡过去了,都没记得多少。一计浮上心头,“要不……今晚故技重施?”
晚上,凤九精神更加萎靡,这一次发梢处甚至还滴着水。
东华自然又担负起了给她拭发的重责大任,见干得差不多了,让她靠在胸膛上,他手一伸,梳妆镜前的木梳子转眼出现在手中。
在他轻柔地帮她梳理长发的时候,安安静静地埋在他怀里装睡的凤九,笑容甜美得简直要渗出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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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身影,正在一处仙台上。凤九亟欲见到的那个人,此时正负手而立,清风阵阵,扬起柔软的衣摆,更显飘飘欲仙。
凤九望着他,似隔了万水千山,泪眼凄迷,“帝君。”
闻言,身形微震,男子转过身来,见她眼泪汪汪的,“你哭什么。”
凤九疾步走向东华,毫不顾忌地抱住了他,但听她说道:“帝君生,凤九便生。帝君死,凤九也绝对不会独活。”
东华愣住,虽然不解她为何会说出此番话,但心中,震撼无比。
三两个宫娥路过,看了一眼台上的暧昧情景,立刻移开惊诧的目光,加快脚步赶紧离开了。
东华没有推开她,却也忍住了,没有拥住她。他略显无奈地看向她发间的素色簪花,声音中藏着隐忍的柔情,“凤九,别这样。”
凤九哽咽着,将他拥得更紧,“不,我不。”
东华轻叹,决定晓之以理,“你一个青丘帝姬,无缘无故地跑到这九重天抱着我,你不怕丢人吗?”
“我们都做过数年的夫妻,怕什么?”凤九不以为然,反正再亲密的举动,也不是没有做过。
“那是渡劫,岂可混为一谈。”东华眼神一闪,轻斥道。
凤九扁扁嘴,委屈地解释:“帝君是否还在介怀,我和元贞之间的事情。那都是司命星君命我去做的,我和元贞真的没有任何私情。”她心中之人,从来都只有他一个,不论是凡间,还是九重天,她都不希望他有所误会。
东华闭了闭眼,不希望她为此心生愧意,“我知道。”
凤九开始耍赖,固执地宣誓:“反正你在应劫之前,我不会离开你的。”
“谁告诉你我要应劫了?”东华蹙眉,仿佛明白了她奇怪的举动,却又有些不明白。
凤九停下哭泣,鼻音很重,“难道不是吗?”
东华摊着手,挑了挑浓眉,“你看我这副模样,像是快死的人吗?”
“倒,倒也不像……”凤九微微退开,仔细看了看他的样子,还是那样道骨仙风、神采奕奕,哪有半分行将就木的征兆?可生死之事,岂是那么容易能看出来的,凤九认为这是他的托词,便又死死地抱住他,“我不管,不管是谁说的。反正你就要应劫了,无论如何,在应劫之前,我都不会离开你。”她吸了吸鼻子,继续说,“我会日日守着你,不会浪费任何时辰在别人身上。你想要吃什么,我就给你做,你想要去哪儿,我都会陪你去。”
东华心中感动,却没有表现出来。他看向前方,语气平静,“你爹来了。”
凤九不信,当时他在诳自己,哭着说:“我爹来了也没有用,我谁的话都不会听的。”
“东华帝君。”这时,严肃的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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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九一听,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急忙躲到东华的侧后方。
东华微微上前,有意地帮凤九挡了挡,他问道:“白奕上神,怎么会来到这九重天来?”
白奕原本在看着自家不成器的女儿,闻言,也想起了正事,“哦,是为了舍妹的婚事。”
东华点点头,“对,天族和九尾狐一族的婚事,是个大事。那我就不耽搁上神了,告辞。”只见他毫不眷恋地离开,独留下忐忑不安的凤九与神色明显不善的白奕。隐藏在宽大的黧色布料下的,是握紧的拳,青筋毕现。
深夜时分,太晨宫很是寂静。
东华脱了暗沉的外袍,躺在床上,脑海中浮现了白日的情景,那丫头……
一团桃红落在了榻上,东华一愣,回神后毫不迟疑地坐起身,避嫌地拉开二人的距离。
“帝君。”凤九期期艾艾地看着他,脸上、身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痕。
东华目光中染上不舍,声音也因为愤怒带着冷意,“你这是被谁给伤了?”
“我爹说,既然我在凡间已经失身给帝君,就要打死我。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就为了见帝君一面。然后,尽了孝义,让我爹打死我。”凤九解释着。
东华伸手,轻轻触了触她唇边的伤痕,很是心疼。凤九痴恋地望着他,轻声唤:“帝君。”
很快,东华有恢复了惯常的漠然,让人看不出是喜是怒,“你这伤倒像是真的。险些把我给骗了,只是你做戏就不能做全套吗?我在碰你伤口的时候,你也该略微躲一躲,喊句疼。”
凤九将现学现用领悟得很是彻底,有模有样地补了声痛呼,“啊!疼!”
他循循善诱,“学得再像一些。”
“凤九错了,这伤是假的。”凤九低下头,不再隐瞒。
“是谁教你的?”多半是连宋的那位了,要不然,就是司命。
凤九呐呐地供认,“成玉……”
东华离开床榻,长手一捞,拿起架子上的长袍,顺势披上,清冷的声音讥讽着:“三殿下这位红颜知己,别的不会,骗人的把戏倒总能翻新。”
凤九见他生了气,急忙也下了榻,为出谋划策的成玉求情,“是凤九求着她教我的,求帝君只怪罪于我,不要牵连她。”
东华压下心底的情意,淡然地回视,“小狐狸。在凡间那座破屋,我就与你说过:当断不断,害人害己。难道你还不明白,我和你的救命之恩已经有了了断。今日,你又来我这太晨宫,是为了什么?”
“因为你要应劫,所以我想陪着你。”凤九坦然相告。
“究竟是谁告诉你,我要应劫的?”这一说究竟是从何而来,她白日也是这样说的。看样子,是真以为他要应劫了。
凤九咬咬唇,“不能说。”
“你可知道,我大你多少?你父君还未出生的时候,我就已经是这副模样。数十万年来,多少个沧海桑田,多少个生灵归于尘土,你都不曾见过。你也不曾见过,我双手染血,杀红了眼的模样。你思慕的那个人是谁?是眼前看到的这个人吗?”
“恩。”凤九虽有犹豫,还是点了头。
“可是凤九,你眼前的这个人,并非真正的我。和你在太晨宫逗趣的人,也并非真的我。和你在凡间厮守的那个人,更不是我。你眼前的这个人,不仅是昔日定律法、掌生死的天地共主,还是没有七情六欲,不知红尘为何物,无论你做什么,在我眼前,都如同儿戏一般的东华紫府少阳君。”
“可是……”凤九想说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她看着东华沉凝的面容,心知不是他说的这样,只是,那又是怎样呢?这要怎么表述呢?她不曾见过他从前的模样,更遑论喜欢与否了。
“没什么可是,你走吧,现在就走。”东华背过身,不再看她,下了逐客令之后,径直往外头走去。当看见凤九被他的话堵得哑口无言的时候,他竟然会觉得失落?生怕自己说中了,凤九喜欢的不是真正的他,或许他一直都有这层隐忧,只是恰好今日才揭破这层窗户纸罢了。从什么时候起,他堂堂东华帝君竟成了恋爱中的毛头小子?
只是……二人注定无缘。他望向高悬在沉沉夜幕的苍凉弦月,叹了一声。今夜注定无眠,他该要好好冷静一下。他就这样,简单地披着外衫,往着诛仙台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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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东华放下木梳,似笑非笑地来了一句,“娘子,为夫服侍得你可还满意?”
凤九下意识地做出回应,“满……意,你知道啊。”她变得气弱,亏她方才还得意着这一次总算能骗过他了。
东华忍俊不禁,点出了她最大的破绽,“九儿,方才你就差没笑出声了,哪还有困倦的样子?”闻言,凤九很是懊恼。
东华看着她,好心建议,“我不介意你用迷魂术,这个我解不了。”
“可是我还没有用过,你怎么知道自己解不了?是不是言之过早了?”突然,凤九敛起笑意,神色变得严肃,像是有什么天大的事情,“还是说,谁对你用过?”
“这是你们九尾狐一族的拿手好戏,你说呢?”东华也不明说,让她自己猜。
“那会是谁呢?”凤九苦思冥想,青丘的九尾狐女眷不多,她姑姑没可能,那其他人就更没可能啦!白家人只有在重大朝会才会上一次天宫,平日里也都与九重天也都没什么交集,那就更别提太晨宫了。“难不成……是爷爷?”她倒吸一口凉气。难怪爷爷对她要嫁给东华的事这么惊讶,凤九的脸当下一阵惨白。若是如此,那她和婆婆要如何自处,凤九心中一阵凄风苦雨,小脸不满凄迷惨淡。
看她越想越离谱,东华只觉得好笑,“九儿,你就没对我用过吗?”
“没有呀。”凤九想了想,断然的摇了头。
“真的没有吗?”东华缓缓欺近,凤九直觉地往后仰,最后跌在了床上,“九儿,再仔细想想。”到最后,他几乎整个伏在她的上方。
凤九意会,脸红似天边彩霞,“我才没有呢,是你对我用了才对。”
东华状似不解:“我怎么不知道,自己竟学会了这个独门术法?”
“你不是九尾狐真是可惜了。只是,这迷魂术真有这么厉害吗?折颜也说,他解不了,可是夜华就破除过姑姑的迷魂术啊。”
“为夫认为,此刻并不是探讨这个的时机。”东华一边闲闲地说着,一边俯下身,清冷的白发与浓墨般的发缠叠着,散落在枕边,形成绝妙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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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七月半,鬼门开。今日是凡人说所说的中元,会不会见到很多鬼啊?”凤九问。
东华睨了她一眼,“放心,他们不敢靠近你的。”
“那就好。”过了半晌,凤九失落地指着自个儿,“我可怕到,连鬼都会退避三舍吗?”小妮子情绪陡然间变得有些低落。
东华轻笑,“不是。不是你可怕,是你身上的仙气,那是他们最大的忌讳。”
“哦。”凤九的失落这才淡了些,“不行,我觉得还是不好。虽然他们靠近不了,可要是站在我面前吓我,我也决计是受不了的。”凤九想起前几日见到的那个青面恶鬼张着血盆大口的模样,忍不住抖了一抖。
“你一个上仙,还害怕这些阴间的鬼怪?”东华伸手,拂去了落在她发间的落叶。
“我就是害怕嘛。我们还是去寺庙里避一避吧。”凤九的眼眸亮晶晶的。
“避一避?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东华看出了她打着的小算盘,前几日在西湖的茶楼里听书,讲得是一个举止奇怪却有着上天入地之能的和尚,想必她是想去见识下那位“圣僧”的真面目吧。
凤九不好意思地笑了,“顺便嘛。寺庙里,总不会有什么妖魔鬼怪吧。”
“所以……去云林寺?”他问得胸有成竹。
“先去西湖赏芙蕖,再去那里看看。”凤九好生期待着今日的一行。
待二人来到山门前,远远望去,这寺里寺外,皆是人满为患。“这寺庙的香火,真是盛极。”凤九撇撇嘴,“只是如此多人,我便不想去凑这热闹了。”
“那我们找个清静的方向走一走。”东华建议。
凤九转了转眼珠,觉得此法甚妙,“好啊,这山的周边都有寺庙的香火气泽,也是个好去处。”对她而言,一样可以避开那些模样可怕的鬼。
金光大现,从中走出一个男人,他身着鸦青羽衣,头戴小金冠。
“哇!”凤九吓了一大跳,看到一团黑乎乎的人影,急忙缩到了东华的怀里,不敢看来者的相貌。为什么佛门之地还会有……她在心底哀嚎着。
东华拥着凤九的肩,“九儿,这不是鬼。”
“鬼?”看到凤九的反应,希有呆了一呆。这个鬼……难不成是指他吗?这年头的鬼都长得像他这般好看、又像他一般正气凛然的吗?
“不是吗?”凤九揪着东华的衣襟缓缓抬头,可怜兮兮地向他确认。
“不是。不仅如此,他还是个‘老朋友’。”
“老朋友?”凤九转过身,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希有好一会儿,得到了结论,“我不认识他啊,是你认识的人吗?”
“你也认识的。”东华微微一笑,有点神秘。
希有接连向二人抱拳、躬身问安,“希有见过紫府少阳君、师姐。”

楼主:敏敏的珠花  时间:2021-04-20 15:42:09
“师姐?”凤九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她疑窦地看向身旁的男人,“他方才是叫我师姐……吗?”
“嗯。你没听错。”
“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拜入过谁人的门下?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凤九善意地为他解围。
“没有错啊。希有开始在师父座下修行的时候,师姐就已经在了。按着辈分,喊你一声师姐,也是理所应当的。”
“还修行?”说的倒挺像回事的。可是她之前不是在狐狸洞,就是在桃林。何时在别人的修行过了?“敢问阁下的恩师是何方高人?”思虑再三,他还是决定问得再清楚些,到时反驳起来也比较有依据。
“释尊。”希有说道。
“额……哪个释尊?”应该不是她知道的那一个吧,这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啊。
“这世上还有两个释尊吗?”希有一脸疑惑,“自然是西方梵境的那位了。”
凤九只觉得荒谬,追问:“那你,又是何时在他座下修行的?”
希有挠了挠脑袋,由于时间过于久远,他也有点记不大清了,“约莫在二十多万年前吧。”他开始猜想,这师姐是不是失忆了?
凤九对他释放出善意的一笑,“首先,我在七万年前出生,其次,我从来都没有去过西方梵境,又怎么会在释尊的座下修行呢?”
“可你分明就是师姐啊。前不久,在凡间,我无意中还助了你凡世姻缘一臂之力。”若不是如此,他又怎会被那小娃娃困在锁仙法器中数十载?他堂堂七尺男儿甚至还被那少不经事的娃娃唤作“小乖乖”?每每想起,都免不得要掬上一把辛酸泪。
“啊?”凤九更加迷茫。
见她仍是不解,东华当下便点明了希有的身份,“大鹏鸟。”
“他是那只大鹏鸟?”凤九很是惊奇,“难怪你会说,他是‘老朋友’了。”
希有说出来意,“希有奉释尊之意,已在此等候二位多时了。”
“所为何事?”东华问道。

楼主:敏敏的珠花  时间:2021-04-20 15:42:09
“听闻少阳君与师姐缔结良缘,释尊特遣希有送上薄礼一份。”希有的双手捧着一只金灿灿的锦盒,态度谦恭地呈到二人的面前。
“虽说太晨宫不受贺礼,但释尊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凤九惊讶地看向东华,她怎么觉得他的话别有玄机?凤九顺手拿过锦盒,仙法一震,精巧的银锁顷刻间化作飞灰。打开盒盖,金黄的绸缎之间,置着是一朵鲜艳分明的凤羽花,“这……”纤细的指尖才触碰到花朵,花瓣便融化成点点绯色星芒,飞入凤九额间的殷红胎记。华丽的锦盒落在地面上,发出哐当的声响。
“九儿。”东华轻声唤她。
“东华,我……”崭新却似曾相识的记忆潮水般涌入脑海,让凤九觉得十分错乱,她难受地扶住额际,想要尽快理清这些纷杂不明的思绪。
见凤九状态不好,希有面有忧色,“师姐……这是怎么了?”师父让他送的礼,难不成还有什么副作用吗?不应该吧。
“她只是想起了一些事。”东华向希有解释了一句,看出了他对自己妻子的关心。
凤九还是觉着有些晕眩,她倚靠着东华,看向了希有,“我都知道了。希有师弟,师父可说了什么话?”都说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无事献殷勤,嗯……一定有问题。
“师父说了,他与你夫妇二人有缘,他日若你们有了子嗣,希望你们能让令郎来西方梵境,在他座下修行一阵子。”
闻言,凤九羞红了脸,目光游移,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东华说道:“你回去告诉释尊,他这点念想,我们二人是应下了。”
“是。少阳君、师姐,希有这就告辞。”男子身形一变,一只金翅大鹏鸟在天空中翱翔,远处的善男信女们见了,都认为是神明显了灵,纷纷虔诚地磕头跪拜。
看着远去的大鹏鸟,凤九将手圈在嘴边,大声喊道:“希有,记得替我向师父道声谢!日后,凤九必亲自登门拜会他老人家。”
大鹏鸟回了头,振振金色的翅膀,仿佛是答应了会替她传话。
良久,大鹏鸟消失在天际,凤九喜笑颜开地望向东华,,“先前心中的不解,这一下子,全都烟消云散了!”
“你和这个希有,感情倒是很好。”

楼主:敏敏的珠花  时间:2021-04-20 15:42:09
“是啊,之前我郁郁寡欢的时候,它给我端茶又递水的,还叼了好多稀奇古怪的虫子过来,它还因此受了师父的责罚,可是狐狸根本就不吃虫子啊。这次难得相见,话还没说几句就走了,我还真是舍不得。”凤九语气染上落寞。
“当着夫君的面思念着别的男人……恩……”东华挑了挑眉,心情有些复杂。
凤九抿着嘴,笑得很乐,“这是同门之谊,就像我姑姑和他的师兄们。”随后她娇嗔地横了他一眼,“说起来,我会变得郁郁寡欢的,还不是因为你啊。”
“你的师兄可要比你姑姑多上许多。”墨渊座下十七弟子,而西方梵境的释尊……
“这倒是。现在呀,我总算知道这点金色是什么了,之前我还误以为是上神的残余气息。”凤九摊开手心,上方聚起银白的光团,其四周缠绕着丝丝金芒,“原来是佛法!”
“没错。”
“我之前以为,自己只是以旁观者的身份看了你数十万年,现在才知道我还是参与者。那你又是何时知道的?”凤九后知后觉的想起,他一点都不惊讶,像是早就知道这些似的。
“前几日,做了个梦。”
“这么算的话,我和爷爷差不多年级啊,和你就更般配了。”凤九沾沾自喜道。
“哦?原来就不般配吗?”东华反问。
“是原来就很般配,现在是更加般配了。”凤九笑得眉眼弯弯。紧接着,她踮起脚尖,在他唇边落下一吻。东华笑了笑,没有说话。
二人往另一个方向走去,途经一座茶楼。走上楼梯,有说书人正说着书。原本是打算喝杯清茶就走,可那说书人情绪激昂,说得抑扬顿挫,引得听客拍手叫绝,二人便打算听上一会儿,再行离开。
小二殷勤地问着:“二位客官,可要来些什么?”
“雨前龙井。”东华说道。
凤九笑眯眯地补充道:“再要一份桂花高!”
“好嘞!”店小二马上就去倒茶了,来这儿点雨前的人本就是非富即贵,再加上二人的衣服都是上好的料子,女子巧笑倩兮,男子器宇轩昂,仿佛从画里走出来的谪仙,想必都是皇亲国戚般尊贵的人物。这样的贵客,绝对是怠慢不得的。
“这书是讲得不错,可惜内容都是听过的。”凤九叹了口气,知道了故事的后续再听,总觉得少了几分趣味,纵使他讲得再好也是枉然。这说书,讲究的不就是吊人胃口,让所有人都悬着一颗心等待着下回分解吗?
“雨前龙井,桂花高。二位客官请慢用。”小二将一个茶壶、一盘小吃以及两只茶碗小心翼翼地摆在了方桌上。
“感谢各位的捧场,今日,我便破个例,再多讲个新的。”说书先生也是个豪爽的性子,当下便决定再讲一个才收工。
“新的?”凤九终于提起了兴趣,连忙竖起了耳朵仔细听。
“传说中,在这世上,有条黄泉路,有条忘川河,忘川河上奈何桥,在桥的尽头,有一块通体鲜红的石头,就叫做三生石。据说,有情的男女们,只要在这三生石上刻下两个人的名字,就可以缘订三生,三生三世都可以在一起。”
“想象力可真丰富,这三生石一直就在天上,几时跑去那黄泉的奈何桥上了?而且也不是红色的呀。”凤九微哂。
“说起这三生石,这附近就有一块,在法镜寺边上。这法镜寺啊,也就是以前所说的钱塘天竺寺。只不过此处的三生石传说,所讲的并不是男女间的情情爱爱,讲的是两个男人的友情。”
“友情?这倒是很新奇。”

楼主:敏敏的珠花  时间:2021-04-20 15:42:09
———————————————杭州三生石之传说———————————————


原文:
师名圆观,居慧林,与洛京守李源为友,约往蜀山峨嵋礼普贤大士。
师欲行斜□□,源欲泝(泝,同溯,逆水而行)峡。师不可,源强之,乃行。舟次南浦,见妇人锦裆负婴汲水,师见而泣曰:“吾始不欲行此道者,为是也,彼孕我已三年,今见之不可逃矣,三日浴儿时,顾公临门,我以一笑为信。十二年后,钱唐天竺寺外,当与公相见。”言讫而化。妇既乳儿,源往视之,果笑,寻即回舟。
如期至天竺,当中秋月下,闻葛洪井畔有牧儿扣角而歌曰:“三生石上旧精魂,赏月吟风不要论,惭愧故人远相访,此身虽异性长存。”源知是师,乃趋前曰:“泽公健否?”
儿曰:“李公真信士也,我与君殊途,切勿相近,唯以勤修勉之。”又歌曰:“身前身后事茫茫,欲话因缘恐断肠,吴越江山寻已遍,欲回烟棹上瞿塘。”遂去,莫如所之。


百度百科:
这个故事最早见于唐人袁郊《甘泽谣·圆观》,僧人的名字叫圆观,而非圆泽。亦见于《西湖梦寻·三生石》和清初古吴墨浪子《西湖佳话·三生石迹》。宋朝文学家苏东坡的《僧圆泽传》流传最广,也题刻于西湖三生石上。林清玄亦作《三生石上旧精魂》,根据的就是苏东坡的版本。


后来,这个本为须眉友情的美妙故事,经《红楼梦》改造,成了“只因西方灵河岸上三生石畔,有绛珠草一株……受天地精华……雨露滋养……修成个女体”,演绎不折不扣的爱情绝唱,三生石也就成了姻缘的象征,也即是前生、今生及来生的幸福姻缘!


———————————————杭州三生石之传说———————————————


作者有话要说:
至于这说书人如何将这故事精彩万分地娓娓道来,作者便不再赘述。这里呢,也就是科普一下杭州的那块近日来被各种摧残的三生石。有兴趣的可以自己去查阅一下,我没有提到的,又或者有谬误的,也欢迎各位做出指正。
大家还是应该好好的爱护文物啊,刻画涂抹之类所造成的损害,简直是灭顶之灾啊。对美好姻缘的渴求,凭的是真心,若是简单地寄希望于一块石头就能成事,那我建议不如将这石头□□个千万份,分送到家家户户,这样子,大家就都能幸福美满啦。

楼主:敏敏的珠花  时间:2021-04-20 15:42:09
明天更27章


楼主:敏敏的珠花  时间:2021-04-20 15:42:09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其实,若将此二人间的友情解释为爱情,也未为不可啊。”凤九支着下巴,“苦于为世俗的眼光所不容,所以选择两不相见。哎……”她叹息着,做个凡人也真是不容易啊。
东华不做评价,“怕只有当事人才清楚这其中缘由。”
“我们去法镜寺吧。”凤九兴冲冲地说道。
“你是想去看那块三生石吧。”东华了然地看向她。
法镜寺并不远,一炷香左右,二人便见到了那一块承载着动人传说的石头。
凤九皱着眉头,左看看、右看看,神色失望之极,声音不满:“这什么嘛!不就是一块普通的大石头上面,写着三生石三个大字吗?”
“毕竟是凡物,是你的期望太高了。”东华倒是觉得没什么,更引人遐想的往往是传说,而不是实物。
“那只要随便找上一块石头,在上面标上三生石三个字,这三生石岂不就能能随处可见了?再加上三生石刻名便能相许三世的传说,家家户户只消多备上几块,那还不是想怎么刻,就怎么刻?若是所有人来这里刻字,这石头岂不是变得一塌糊涂、惨不忍睹了?”凤九异想天开起来,倘若家家户户都有如此的三生石,那就太有趣了。

楼主:敏敏的珠花  时间:2021-04-20 15:4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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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华轻轻推开朱红门扉,空气中弥漫着久无人居的尘味,房中的摆设依旧如故,人事已然全非。正所谓,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他缓缓转身,想要离开。
轻轻的,铃铛清脆的鸣响传来,顿住了东华的动作。他定下步伐,旋即转身,看见了让他朝思暮想的人。女子一身宫装,颜色比盛夏的石榴花还要明媚三分,额上凤羽与朱红的唇相映成趣,肌肤欺白胜雪,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东华的目光紧锁住女子的音容笑貌,未有半分游离。
“陛下,你看今天天色这么好,让九儿陪你去花园走走,好不好?”女子如此说道。
东华唇角微扬,轻轻颔首。
女子粲然一笑,仪态万千地向东华走近,衣摆拖在身后的地面上,每一步,足踝上系着的铃铛都鸣着悦耳的敲击声,让他心笙荡漾。
明知一切都是幻觉,可东华还是伸出了手,指尖还未触及,那女子已然幻灭,只留下无可排遣的惆怅在他的心上,久久盘旋不去。
东华抬起另一只手,目光直视掌心中握着的铃铛与箭矢,怅然若失。
瞧见凤九在高高的台阶上摔倒,东华从回忆中挣脱出来,眼神一紧,随即加快了脚步。凤九忍着钻心的疼痛,摇晃着爬了起来,踉踉跄跄地上了诛仙台。
凛冽的风中,桃粉衣裙被吹得凌乱,凤九悲哑着嗓,在三生石上寻找着本应该出现的划痕,奈何次次均是无果。她越发惊慌起来,“不会的……不会的……”一双手胡乱地四处摸着,慌乱而又无助地哭喊着,“东华,你告诉我,为什么会没有?”
东华快步走近,看凤九无措地在三生石上寻找着一次又一次消失无影的刻痕,眼中载满了痛苦与担忧,痛的是让她一人苦苦为二人的情缘努力挣扎,忧的是她此刻身上还有心上的伤痛苦楚。倘若他当初没有除去自己的名字,她是不是就不会受这般苦了?可惜,没有如果。他忘不掉镇妖塔内的那一幕,妖王步步逼近,让他神魂俱失,若是强留她在身边,就算是他,也终有护不住她的那一天,遑论现下法力如同尽失的他?
见原本紧握着匕首的手无力垂落,东华急忙跑了过去。三生石上,只闪着三个金字——白凤九。东华看着,眼眶涌上一阵酸涩,他闭了闭眼,两滴泪直直落下,敲打在地面的石砖上。他虽是护住了天下苍生,却唯独害了让他放在心上的她。当初自毁姻缘,岂料害得他们二人都得孤独一生。三生石上不会有他的名字,同样的白凤九的情缘也如同风筝断了线。东华头一次尝到了悔恨的滋味。
他弯下身子,抱起昏迷不醒的凤九。总是娇美红润的脸失了血色,变得孱弱而苍白,还时不时无意识地发出小动物的呜鸣声。她现下的情况,耽搁不得。东华即刻唤出元神,强行施法,将二人瞬移至太晨宫外的道上。他枉顾身上的撕裂般的疼痛,快步地走向在太晨宫门口,司命星君正在那里焦急地走来走去。
“小殿下怎么了?”在他身边做事的这数万年来,他从未见过东华如此行色匆匆。司命下意识就觉得整件事情变得很不妙。
东华迅速而又小心地将凤九交到司命手上,往日悠然的语速也因为心中的焦急而变快许多,“速速送小殿下去青丘,九尾狐断尾之痛,非常人能受。”他看向司命,“按规矩,天族史籍不能拿出九重天,你身为司命星君,知法犯法,自去普化天尊那儿领罚吧。”东华看了眼凤九脸上的斑驳泪痕,心中极为不舍,奈何一阵剧痛铺天盖地而来,他急忙转过身,不知情的人,只会觉得他背影决绝。
司命自知有愧,事态会演变成这样,必然与他告诉小殿下这一切事情的缘由脱不了干系,“小仙甘愿受罚。”随后便抱着凤九消失在了九重天,去了青丘。而东华,方走进宫门,便一手扶着石墙,一手捂着剧烈作痛的胸口,呕出了一滩鲜血。
“帝君!”宫门口当值的两个天宫侍卫一见到东华帝君如此,立刻就慌了神。一个急忙要去请药王过来,出门的时候还差点被门槛绊了一跤,最后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另一个则是低垂着头、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气虚的他进入大殿坐下。
一得知是东华帝君有恙,药王立刻背起药箱子就往太晨宫跑,待他跑到大殿,已是上气不接下气,“帝君……是怎么了?”
低沉的声音有着隐忍,“方才利用元神强逆修为,施了点法术。”
“什么?”药王大吃一惊,这逆行元神之力,可是九死一生的事啊。更何况,这帝君如今还去了九成的仙力,此举根本无异于自寻死路。这该如何是好?有了!开始还愁眉苦脸的药王眉头舒展,从袖中拿出了一个青翠的小玉瓶,瓶身画着一副小小的八卦图,这是太上老君给他应急用的,应该会有效吧,“还请帝君,将此玉瓶中的丹药尽数服下。”
“老君的九转还魂丹?”这一年才得几颗的丹药,老君这些年算是白忙活了。东华挑挑眉,取出塞在瓶口的红绸,合着茶水,一饮而尽。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想起凤九的虚弱模样,东华的眉头皱得死紧。
“帝君还是觉得不适?”见他这样,药王还以为是这丹药没有效用。
“好多了。”东华漫不经心地说着,心中仍是牵挂着已不在九重天的女子,不知道司命现在到哪里了?有没有找到折颜他们?
说曹操,曹操就到。司命出现在门外,他急匆匆地走进,一五一十地向东华汇报凤九的情况,“帝君,按着迷谷小仙的说辞,小殿下的伤势十分严重。小仙听说折颜上神此刻不在十里桃林,正在昆仑虚做客,迷谷想必会将小殿下带去那里。帝君……要不要去看一看小殿下的情况?”旁观者清,他知道东华对凤九的心思,凤九自断一尾,他也一定不好受。
药王第一个就不赞成,“帝君的元神受了重伤,需要好好休养,这段时日都不应该出门啊。”更何况,墨渊上神的昆仑虚又不近,这出的还会是一趟远门哩。
药王的话还没说完,那抹紫色的身影已然步出了太晨宫的主殿。
“哎,帝君呢?”药王后知后觉的发现,坐在榻上的东华帝君不知何时已没了人影。
“走了啊。”司命提醒道。
“什么?帝君可不能走啊!这可如何是好?”药王急得没了主张,深怕这天君都要礼让三分的文昌帝君出了什么好歹。
“只要关系到小殿下的安危,帝君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药王,你还是先将可能会用到的药材都准备起来吧,等会儿帝君回来,就可以直接用上了。”
“好好好,我这就去准备。”药王炼干脆将药箱子留在了太晨宫,慌慌忙忙地出去了。药王想着,还需要跑一次老君那里,问他多讨些灵丹妙药,以备不时之需。

楼主:敏敏的珠花  时间:2021-04-20 15:4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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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华意存怜惜地抚上凤九红扑扑的脸颊,“我似乎,总是让你受伤。”
“啊?”凤九还沉浸在那个所有人一起在各自家中刻石头的荒唐想法中,脑子一时还转不过弯来。
“你姑姑说过一句话,让我印象很深。”指尖在细腻的肤触上留恋着。
“什么话?”凤九想了想,姑姑应该是不会说她什么坏话的吧。
“她说你从来都不哭,若是哭了,一定是因为我。自打你我相识,我总是让你哭。”
“那是因为她没有看到,我在你身边的时候,笑得有多开心。”她轻轻抓住他的手,脸颊在温暖的掌心上蹭了蹭,“恋爱中的女孩子嘛,总是会多愁善感一点。”
“你是该多笑笑,见你落泪,我这心,总是不好受。”
她也是。凤九没有说话,柔荑抚上了俊朗而深刻的眉眼。在鬼门关走过一遭的时候,她看到了他的泪。数十万年的漫长岁月里,未尝一次败绩的紫府少阳君,却为了她甘心一尝人生六苦、失去九成仙法;总是冷眼看世人的曾经的天地共主,为了她眼里有了温度,也有了落寞、懊悔;远离红尘、无情无欲的文昌帝君,也是为了她落下了男儿泪。凤九突然觉得鼻子有些泛酸。
“你总想着我如何,那你自己呢?我在想,我之前的莽撞与冲动,是不是把你逼得太紧了。”爱而不得,却还得佯装无情,将牛皮糖一般的她屡次自身边推开。他的心该是如何的沉痛与苦涩,凤九根本不敢去想象。
“这都是我应受的。”东华摸了摸凤九的头,说得云淡风轻。如果可以,他愿意将所有的伤痛一力承担,而她,还会是那个在青丘备受宠爱、有点无法无天的小姑娘。
“不是!”凤九急声反驳,“倘若我懂事一些,就该明白你的苦衷,而不是日日去缠着你,让你诸般难为。”她应该偷偷地去三生石刻名字的,而不是弄得惊天动地的。
看出了她的想法,东华有了怒意,“我不准。你可知,你那时的举措险些把自己害死?你爷爷曾说过,即使九尾狐一族的九尾个个是法宝,也不会有人如此想不开,那无异于自寻死路!”可是她呢?说断就断了。
“那是我想到的唯一的办法。纵使只有一线希望,我也定会试上一试。若是再来一次,我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凤九并不后悔,她唯一觉得不妥的,就是让他知道。
怒意转变成无奈,东华长叹一声,“可是我会后悔。早知如此,哪怕是威胁,也该让折颜帮你忘情。”
“什么?”凤九眉头微蹙,想起了折颜屡次来找她谈话的事情,“怪不得,折颜有事没事就来问我要不要喝药。原来是你!”豆大的泪划过脸颊,她不可思议地质问:“这算什么?你要我忘了你?那你呢,满心苦涩地在太晨宫里呆到地老天荒吗?”
“至少那样,你才能回到以前那个无忧无虑的青丘帝姬。”东华温柔地用衣袖抹去她的泪痕。
“然后呢,你难不成,还要眼睁睁地看着我嫁给别人?”凤九当下就觉得有气,可是更多的还是对他的心疼。
“那样,也好。”他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可能,对他而言,只要她能幸福就行。
好什么好?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落得越来越急,“你名字那时不在三生石上,所以不会与人有姻缘,可同样的,那块石头上只浮现了我的名字,所以我也不会与别人有姻缘。你这样,岂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
“九儿。”东华无奈了,不想她会如此难过。
“哼,凭什么要我忘了你,我不要!不要!”凤九拍开他的手,转过身去,“我生气了!”说是生气,不如说是心疼他的委曲求全。
“是我考虑不周,九儿,别气。”东华从身后拥着她,语气低柔。
凤九难受地咬唇,转过身时依旧是泪流满面。她手握成拳,在他胸口捶了好几下,“笨蛋!傻瓜!”
“好好好,九儿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凤九破涕为笑,心中还是不满,“哼!”
东华拿着帕子将她脸上泪湿的痕迹,轻轻拭去,恢复了她原本的花容月貌。

楼主:敏敏的珠花  时间:2021-04-20 15:42:09
二人离开法镜寺的时候,远处传来吵闹声。定睛一看,一个穿着破烂□□的男人正在被许多人追赶,他的背上是一个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子。
“什么情况?”出家人抢亲?凤九脑海里突然出现了各种话本的情节。
背着新娘子的人跑出一段后,终于停下了脚步。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东华说道。
这时候,所有人都是气喘吁吁的。只除了那个新娘子,只见她一把扯下红盖头,是又羞又气,“你这人好生奇怪,我与你素未谋面,为何要作出这等荒唐事?”
新郎官缓了缓,也开始指责,“看你的样子,像个出家人。为何要拆散我与我妻子姻缘?”
那人抽出了腰间的扇子,那把蒲扇也是破得不行。他摇了摇扇子,“和尚我可没有要拆散你们姻缘的意思。这坏人姻缘,可是要遭天谴的哟。”
“我还以为是这人对新娘子有意,上门抢亲的呢。”凤九咕哝着,“那他这样是要做什么?太无聊了吗?”
东华看了看一行人跑来的方向,掐指算了算,知道了这人的用意。
“他是在救人。”
“救人?”凤九看向那个新郎官,长得也是老实巴交的,“这人……看起来不像是会虐打妻子的类型啊。莫不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不是。这对新人是良缘,那个和尚救的是一整个村子。”
凤九眨了眨眼睛,“我怎么越来越糊涂了?救人需要抢新娘?”
“你看他们过来的那个方向。”东华指了一指远处的小村落。
这时候,全村子的人都开始声讨着和尚,变得吵吵嚷嚷的。不多时轰隆隆的响声盖过了人语,只见一座奇峻的小山峰落在了村落所在的那块平地上,小小的村落整个被压没无踪。
那个村子的人看见这个,都呆住了,这才意识到这古怪的人是在救他们的性命,纷纷跪拜了下来,叩谢他的救命之恩。这时候,站着的就三个人,立在一旁的东华和凤九、还有那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出家人。
凤九指着那座小山岭,觉得这轮廓好生熟悉,“这不是……西方梵境……灵鹫山的一部分吗?怎么飞来这里了?”
“是吗?”东华没忘记,他这娘子可是和西方梵境关系匪浅。
“嗯,山峰的西侧,有尊肚子很圆的弥勒,那是我和希有一块儿拿石头磨出来的。还有那三个红字,也是我突发奇想,拿师父磨朱墨用的赭石乱涂上去的。”
东华低笑,“九儿真是调皮。”即使失去了记忆,搞怪的性子倒是一点都没变。
闻言,和尚看了这二人一眼,若有所思地笑了。然后,他移转目光,把跪在地上的年迈村长拉了起来,“我佛慈悲,你们种了善因,自然会得善果,命中不该有此灾厄。你们快快另觅他处,重整家园吧。”
“这人……该不会就是说书人说的那个和尚吧。”凤九看向东华。举止怪异、穿着破烂、不修边幅再加上方才的善举,全部符合。
“应该没错。”
好不容易送走了这一大群村民,那个人笑眯眯地走向东华和凤九,“这不是我们西天的狐狸师妹吗?”
“咦?”凤九一呆,不记得西方梵境有这样一个人。

楼主:敏敏的珠花  时间:2021-04-20 15:42:09
“降龙。”
“少阳君果然好眼力!贫僧在凡间,法号道济。”道济双手合十,亮明了身份,“许久不见,狐狸师妹的修为怎么不增反减?”他调侃道。
“原来是降龙师兄,我叫白凤九,师兄叫我凤九就好。”
“凤九?”道济摩挲着下巴,打量了凤九好一会儿,作沉思状,“确定……不是叫凤八吗?哈!哈!哈!”
东华轻咳一声,眼中也是笑意满满。
“凤八?”顺着他的目光,凤九不解地看向身后,这才意识到这个“八”很有可能指的是尾巴数目。在西方梵境的时候,她是只八条尾巴的小狐狸。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笑得正欢的疯和尚,“你才凤八呢!”
“这你可冤枉我了,和尚我可没有尾巴啊。”
“莫怪世人都叫你疯和尚。”凤九也不是好惹得,立马回呛过去,“还整日说什么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你也不怕给世人留下个坏榜样。”
道济摇了摇手,有点置身事外的样子,“这可不能赖我,我这诗,可是每次都念完四句才作罢的。”
“四句?后面还有两句?”
道济就着葫芦喝了口酒,随后摇头晃脑地吟咏起来,“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世人若学我,如同进魔道。”
凤九想了想,点点头,“这才像样嘛。心性不坚之人,若是学了你,可就真是入了魔道了。”
“看样子,少阳君是与小师妹喜结良缘了?”道济看了看二人的亲昵互动,眼中有着欣慰。
“你也知道吗?”
“你不如问,这西方梵境,还有谁人不知?”道济夸张地惊呼,“你见了少阳君一面之后,就一直痴痴呆呆的,后来索性跟着他跑了。我们可都看在眼里。”
东华笑了,凤九则是娇羞地跺了跺脚,“才不是你说的那样!”
知道凤九不自在,道济故意再补充:“不是吗?我分明记得,自少阳君走了之后,你就像失了魂,往日的悟性、慧根也像是跟着不见了哟。”
东华不忍心,帮着凤九解围,“为何唯独你一人入了凡世?”
道济笑了笑,没再多说,他双手合十,解释道:“皆因七世尘缘未了,难成正果。”
“你原来没有成正果啊?”凤九十分讶异,她还以为……
“释尊座下弟子众多,并不是个个都能成正果的,比如你。”
“那,师父要我们儿子去他座下修行是什么意思?”凤九倒是想起这件事来了,她一脸期待地看向道济,希望他能解释一番:“师兄,你可知道些什么?”
“他只说了两句话,一句是:你与少阳君有缘,之前经历的种种均是你们的劫数。”
凤九点了点头,这句话是她在离开梵境的时候,释尊所说的。
“那另一句呢?”东华问道,也有些好奇。
“他与你们有缘,与你二人之子亦是有缘。”
“有缘?”凤九咀嚼着这两个字,心中不安,“师父是想让我们儿子出家?”
道济笑了笑,认为她是杞人忧天了,“师妹此言差矣。在我佛座下修行并不意味着出家。若是尘缘未尽,也是不会强拆姻缘的。你与少阳君悟性颇高,想必你们的孩子也是深具慧根,我佛可能是看中了这点吧。”
“是吗?”凤九还是有点不信。
东华轻声道:“你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释尊不仅没有阻拦于你,还促成了你我二人的缘分。”

楼主:敏敏的珠花  时间:2021-04-20 15:42:09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凤九坐在雕花妆镜前,拿起一柄木梳,正要梳理头发,不意被人握住了手。她有些奇怪地回过头。只见东华已取过她手中梳子,淡淡地说了句,“我来。”仿佛给她梳发是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凤九心里暖甜,她回过身,坐得很端正,水灵灵的眼眸注视着镜中神情专注的他。
“咦,这个是……”凤九微微侧过头,想将发间的簪子看得更清楚。乌色的木簪透着古韵,虽然斜入发髻,还是隐约能看出簪身行云流水的曲线,最特别的是簪首,寥寥几笔,却凤羽花勾勒得极富□□。这细腻的木质,隐约熟悉,“你刻的?”她想起了司命说过,他有一阵子对木工之事上心的趣事。
“喜欢吗?”双手轻搭在她的肩,醇厚的嗓音如此问道。
“嗯,很喜欢。”凤九点点头,喜欢极了他准备的这个惊喜。
“喜欢就好。”
细嫩指尖缠绕着几缕长发,凤九神情疑惑,“照理说,女子嫁人就应该梳髻的。这几日在凡间,我都忘记了,你怎么也不提醒我?”
东华对此事不甚在意,“我是觉得,你自个儿快意就好。无论梳髻与否,九儿都是吾妻。”他实在不想拿那些已婚妇人的俗礼束缚住她,他的九儿就该是洒脱恣意、天真烂漫的样子。
“可是这样……不太好吧。”凤九虽然高兴,毕竟也不习惯那样规规矩矩的发式,扯得她头皮好痛的。只是她也不免会顾虑些别的,就二人身份而言……
“我这人散漫惯了,连带着我这太晨宫也没那么多条条框框,就算是有,也都被你破得七七八八。”东华轻笑,“要我说,这所谓规矩,都是约束旁人的。我只希望,在我身边的你,能够过得自在。”
“我一直都很自在啊。”凤九一笑,心上都是甜意,她侧转过身子轻轻抱住他,喟叹一声,似有什么苦恼,“只是,你这般待我,也不怕把我宠坏了?”这样下去,就真应了姑姑所说的,她迟早会被他宠得无法无天。
东华轻笑出声,目光里满是疼宠怜惜,“求之不得。”

楼主:敏敏的珠花  时间:2021-04-20 15:42:09
“净,慈,寺。师兄让我们来这儿是要做什么?”凤九觉得莫名其妙,道济不是云林寺的和尚吗?和这间寺庙有什么关系?
东华看见了正走来的道济,他的身后还跟着个愁眉苦脸的小仙,“他已经来了,一问便知。”
待二人走进,他们之间的对话声也变得越来越清晰,“道济师父,求你大发慈悲,帮帮我家主子吧。”
“哎哟,和尚我本来还要拦着你家主子,不让他在寺里放火呢。”
“放火?”凤九还以为是听错,这是要烧寺庙?
道济给那小神仙指了条明路,“对了,我虽然是帮不了你,不过你可以求这二位帮你主子履了这差事。”
那小神仙一听,立刻拜倒在二人面前,“求二位大仙,帮一帮我家主子。”
“怎么回事?你口中的主子是哪位?”东华问道。
“我是火神座下的仙童,我家主子在九重天上贪了几杯酒,他本该在午时三刻来烧这座寺庙的,可现在,眼看这事就要黄了,到时候免不了要去受罚的呀!”
凤九摸了摸耳朵,觉得有点愧疚。这火神会这般,他们夫妻也是脱不了干系,毕竟这酒,是他们成亲的喜酒,“好吧。”没理由,让火神赴个喜宴还得要受罚的,这样太没有道理。
这段时日以来,总是烈日炎炎,时不时就会听说,哪里又遭了祝融之灾。所以许多人都赶着来寺庙里,烧香拜佛,祈求平安。
快要午时三刻的时候,一妙龄少女急匆匆地跑向了净慈寺的山门,她撑着一把油纸伞,身上穿的是红绸缎制的衣裙,长相也是那种可爱讨喜的类型。只见她神色慌张,水灵灵的大眼睛不断向身后张望着,就像是后面有什么在追赶着她一般。
这时候,一个衣着破烂的和尚,拿着两支不长不短的竹棒,就站在山门口,拦住了这个小姑娘。这姑娘往哪边,他也就往哪边,死活不让她得其门而入就对了。
过往的香客们见了,都以为这和尚在大庭广众下公然调戏这个小姑娘,看不过去,开始出言指责,这山门口便十分的热闹。
那女孩累得满头大汗,神色委屈,泪汪汪的眸子看着眼前的和尚,作势要哭。可和尚依旧我行我素,就是不让她进这寺庙的山门。
老方丈听见了外头的吵闹声,扶着根拐棍,慌忙从里面赶出来。见道济如此胡闹,他大声呵斥道:“济颠,你还像不像个出家人?还不给我走开!”
道济转过头,笑嘻嘻地问道:“主持师父,你说说看,是有寺好还是没寺好?”
这方丈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只想把这事给解决了,再加上也没细听,便回道:“多嘴,我们出家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当然是‘没事’好!”
道济叹了口气,“主持方丈呀,等到‘没有寺’了,你可不要后悔哦!”
被阻拦的红衣少女悄悄低下头,眼底闪过几丝笑意。

楼主:敏敏的珠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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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东华凤九

发表时间:2017-03-15 22:28:00

更新时间:2021-04-20 15:4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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