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想发文于是就来发了，就是这么任性啊
依然没有所谓节操可言，本文不支持CP吵架，看不下去的亲赶紧点右上角的小叉。
赤黄绿黄是主，其他ALL黄也有的，只是可能不是你们想的那种ALL。
文依旧很长很长，被网（PA）警被和谐被吞可能性都大，大家要食用得趁早。
我说了这么多废话只是想告诉你们第一层楼献给度娘。

第一章


黄濑凉太，哨兵，16岁。
少年在柔软的沙发椅上躺下，紧张、局促、警惕，像只误踏他人领地的豹子，手脚都有些僵硬不自然，不知道该怎么摆放才好。“你好，我预约了今天来做心理辅导。”看似安静的环境充斥各种令哨兵不舒服的东西，加重他的不安，他眯了一下眼睛，强行按压住夺门而逃的心。
电脑运转时的噪声问题在这个科技高达发达的时代基本不存在，集成晶体代替五花八门的零部件，轻、薄、小巧，最重要的是噪声可以降到人的听力忽略不计。哨兵是区别于普通人之外的那部分人类，他们的听力能接受到人类耳膜接收不到的次声波、超声波。比如电子在导电晶体材料中流动的声音，足以让一个哨兵抓狂。
走廊尽头那间办公室里的人在以每分钟75个字母的速度敲打键盘。
清洁机器人在每层楼的走廊上来回清扫地面，它左边的吸尘口有些堵塞，灰尘进入时会阻滞0.3秒之后再被装进垃圾袋。
……
他的嗅觉神经灵敏。假如说犬类嗅觉灵敏度比普通人类高出四十倍，那么一个哨兵的嗅觉比犬科动物的还要再高出10倍。最微小的气味分子也能成为哨兵的毒药。
他现在躺的这张沙发因为离得太近，他无可避免地闻到这张沙发一个星期以来接待过的就诊人员残留的气息。他甚至能根据气味分子分布信息清楚地分辨出每一位就诊人员到访的时间。听起来很玄幻很不可理解的事情，对任何一位哨兵而言，不过本能。
大量信息在一瞬间涌入大脑神经中枢的感觉可不好受。
他头开始疼痛。如果他使用“屏障”来阻隔这些外界信息，那么他将可以获得和普通人一样的普通官感，这是哨兵学校教他们在复杂环境中自我保护的第一课。
心理医生就诊手册上明文规定，就诊时应充分相信医生，故不得使用任何精神力屏障阻碍医生判断。
这种煎熬只是很短的时间，坐在不透明的布帘后的心理医生迅速控场，他以精神力在办公室里硬生生切割出一个正正方方的空间屏障，为哨兵屏蔽恼人的根源。
世界一下子清静了。
黄濑目瞪口呆地看到无迹无形的精神力具象化，营造出一个全透明的仿佛玻璃房的空间，精神力壁膜稳定到连一丝一毫的精神波动都不产生，他真想拿手摸上一摸，不知道精神力手摸起来是种什么样的体验。
太TM强悍了！
他必须对看不到模样的心理医生献上万二分赞美。虽说创造精神力屏障是高级向导必备技能，但他可以肯定地说，以前见过的A级向导跟眼前这位的能力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空间，哨兵敏感的五感再次发挥作用。

医生的呼吸均匀，心跳声有力。
医生的衣袂应该是深层沐浴过太阳的光与热，每一根纤维都向外辐射干净清爽的气息，外衣应该有熨烫得一丝不苟，残留着极少量的熨烫机蒸汽特有的，添加一种号称不伤害高档衣物面料的合成化学成分，遭空气稀释一万倍之后会有松木的木香。
医生应该是个非常讲究的人，就连他使用的沐浴乳也是高端特供，含有外用抑制成分，可以在短时间内抹掉信息素的留存。这位医生先生据上一次使用不超过两个小时，一位高级向导的信息素并不是外用抑制剂就能被彻底掩盖，它无声无息暂露头脚，自腺体释放出微小的向导素分子，植物性类芳香化合物中，七分的有毒的零陵香豆和三分新鲜绿薄荷混合，宛如新收割的青麦断杆处散发的气味。冷静、平稳、微凉。
准确分辨出经联邦科研部门认证过的现存的7530种芳香化合物气味只不过是哨兵的初级课程之一。
医生开口很迟，“报上姓名、年龄、职业。”声音冷淡清晰不容置疑，带着刀锋般的芒厉。与一般医生和缓、放松的触觉不同，他是绷紧的弓弦，严正、刚性、蓄势待发。
黄濑下意识弹跳起来，站得笔直，就差行个军礼，同时以下级回复上级的口吻作答，“黄濑凉太，16岁，哨兵，联邦哨兵学院中级班一年级学生。”他不是来寻医的？为什么一个简单的信息核对会牵扯出军人的本能。黄濑有些郁闷，他讪讪躺回原处，继续和一堆曾经的就医者的气味混战。
“需要精神辅导？”心理医生的口吻实在不像在询问病情，倒更像是在审问。“凭你的级别不可能约到首席心理医生。”
***事！黄濑对后面坐的那位号称是首席心理医生的能力的好感很快被医生拽得不可一世的态度给消磨殆尽，他是花钱来的，不是来受审的，这种如果答不上问题下一秒就会被上电椅受极刑的可怕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你的精神世界很平稳，如果不是一直在吐槽会更平稳，你花钱来找医生总不会是为了找不痛快吧。”声音凉透心。
靠！什么时候精神触手连接上他的精神世界的？看来这医生能当上首席肯定不是靠脸的。黄濑赶紧说出来意，“我没有十岁之前的记忆，我希望阁下能通过精神力搜寻我的潜意识，看能不能找到蛛丝马迹。”
能被允许进入他人潜意识的，必须要被联邦向导军方委员会评定为A级及A级以上的高级向导才允许实施。人的潜意识是个非常复杂的世界，精神力的控制水平不够会让向导迷失在庞大的意识世界，更严重的是可能引起被搜索对象的精神世界破碎。
布帘后面的人哦了一声，“闭眼，放松，不许动。”多一个字也没有。
这口吻真像在安慰一个即将送上解剖架的尸体，毫无感情可言。黄濑再一次想要跳起来逃出这可怕的房间。找回忆跟找死一样，换作是你你愿意？
“尸体是不需要安慰的。”首席心理医生不咸不淡的语气叫黄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看在我今天心情还不错的份上帮你这个忙，能活着离开这里记得回去帮我做做宣传。”
黄濑强忍着抽搐的嘴角，在意识形态相连的情况下，还是不要胡乱吐槽比较安全。
无数的精神触手探入，黄濑闭上眼睛，感受着精神力的入驻。向导的精神力如同和风般轻柔舒缓，触手发散成千丝万缕，越潜越深。
潜意识世界在记忆世界的最底层。
精神力发散成的细长丝线轻巧地绕过记忆区。不得不承认，A级向导名副其实，每个人的记忆世界都是密封的、敏感的、私隐的，有强烈的排他性和不容侵犯性。向导的精神力若是不小心触碰到对方的隐私，极可能引起对方强烈的抵抗。这位心理医生却可以轻而易举回避无序排列的记忆块，让黄濑想不佩服都不行。
在抵达潜意识世界前，巨大的透明屏障拦住精神力触手的试探。
人的本能是最大的精神壁垒，无论多么柔缓的进入始终还是入侵。黄濑皱眉，他的本能在抗拒。
要进入潜意识必须在本人睡着的情况下更容易吧。他想。
于是他在意识里听到医生回复一句当然。
然后“咔嚓”一响。黄濑凉太的大脑活像突然断电死机的电视机，瞬间黑屏。
如此简单粗暴高效，假如黄濑这会儿能思考，一定会吐槽到吐。
看似固若金汤的精神壁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落下去，直到消失不见。向导的精神力触手交织成光网，将背后具象化的潜意识世界一网打尽。
令人震惊的精神力，足以震慑任何等级哨兵的可怕精神力。可惜被关机的黄濑凉太没有机会惊叹。
有趣的潜意识世界，心理医生收紧光网，将落网的猎物吊起来研究。他见过的潜意识世界也算多，这么纯粹美丽的还是第一次遇到。
黄濑凉太的潜意识具象化的表现是一块湛蓝通透的水晶石。
医生将巨大的水晶石对着光看，没有暗面，没有阴影，没有杂质。
“嗷呜。”几声鸣叫引起医生注意。
一只肉乎乎的小动物匍匐在水晶石脚下，千丝万缕的精神力光线映在它纯金色的虹膜里，没有恐惧、没有憎恨，也没有爱慕。
医生花了半秒去思考在哨兵无意识的情况下，其精神体单独出现的可能性，结果当然是否定的。
哨兵的精神体实体来源于哨兵的意识层，连意识都没有了，精神体何所依托？向导倒是可以，但这小子不是向导。
医生将自己的精神力触手伸向这只幼兽，将它缠绕起来，探试虚实。
未成年的小兽脆弱得很，被强大的精神力触手一碰就散开成波纹状，当精神力触手挪开，小兽复又坚强地一点一点将散落的精神力聚集起来，慢慢成型。医生试了几次，故意将其打到四分五裂，最严重的一次是让小兽分解成比精神力波纹更散碎的精神力粒子，小动物坚持不懈地努力，一次又一次吸纳碎掉的精神力。
医生注意到了，这小动物每重聚一次，力量就比之前强一分。最后一次聚合时，小兽的四肢已经能颤颤巍巍地站立起来。是的，它还很弱小，但是它不肯放弃，每一次破碎之后都是重生，它正以惊人的速度成长起来。
这绝对不是哨兵的精神体。医生在心里给出结论。
“叫黄濑凉太是吗，有点意思。”医生自言自语。
他放弃研究小动物，全力探索水晶石的内部空间。
突然有点好奇，这孩子深层次的精神空间藏了些什么秘密。
精神力触须渗透进水晶中间。
“居然什么也没有！”
再试一次。
仍是如此。
向导这次起码花费了一分钟的时间去思考关于人的潜意识里是否会空无一物的可能性。结果仍然是否定的。
只要是人，有七情六欲爱憎恐怖，就一定会在潜意识里留下痕迹。
实在有趣。
医生甚至产生去读浅表记忆层的冲动，但他最后还是忍住。他的能力不是为了满足好奇心才使用的。
叭地一声，电源开关突然接通，错，是意识开关突然接通，和当初断电关机一样突然，黄濑思想强制接入。他倒吸一口凉气，对方若是敌人，这段时间足以让他死上无数次。
强硬到堪称鬼畜的做派，此等实在不应该是一个正直正常的医生该有的品格。就算不愿意救死扶伤，起码也不能秉承弄死一个算一个的行为准则。黄濑三观的底线一次又一次被帘子后面看不到真容的心理医生刷新。
“把你的精神体放出来。”医生命令。
黄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关机休眠而已，怎么和做过三轮高强度体能训练一样累，然而他的精神世界无比愉悦，这显然是向导的功劳。他的精神体显出形态，未成年，然而这并不能掩盖它的英气勃发，和黄濑凉太相同颜色的眼睛炯炯有神，透出一种无坚不催的锐气。此时，它警惕地望着帘子后人。
精神力触手轻轻抚摸它的头，它顿时舒服地眯起眼昏昏欲睡了。
模样基本相同，力量完全不是一个等级。医生在心里评定。而眼前这小动物确实是哨兵的精神体无异。
“请问有什么发现吗？”黄濑问。
“你的潜意识里没有有用信息。”医生说。“只有无边无际的蓝色的海洋。”
“真的没有别的？”
“你是在质疑我吗？”口气算不上好，突然而至的强烈压迫感就像无形的手捏住黄濑的脖子往上猛提。一口气上不来瞥得黄濑满脸通红。
“既然没事……我走了。”好可怕的医生，黄濑只求速走。
医生嗯了一声，“想死的下次再来。”
黄濑是逃出去的，他慌慌张张打开门，一位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正好打算进门，黄濑冲出来撞到他。

这惨绝人寰的格式君，话说亲们是怎么解决格式问题的？

第二章
“你是来做心理辅导的吧。”男人捋捋一头有些凌乱的头发。黄濑的目力能清楚地看到他每捋一次头发平均就会掉下两三根，保持这种频率撸下去，不出二年，他就应该直接去植发。
明明自己才在“生死关头”转了一遭还有心情管别人会不会秃的黄濑暗骂自己神经大条。黄濑脚边一只毛绒绒的小动物连滚带爬，棕白色，此刻小动物严肃地纠着一对雪白雪白的小肉眉，亮金的眼睛圆溜溜地在年轻男人身上转悠。“你是下一个病人？”黄濑拿一种怜悯的目光瞅他，活像是在看一个离死不远的人，那男子似乎在思考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黄濑就顾着逃命去，唯恐里面那位心血来潮挽留他喝咖啡，边逃边回头扫几眼门口的挂牌，确实是首席心理医生的办公室无误，他并没有不小心误入人道毁灭办公室或是超S养成基地之类的黑色部门。
至于为什么一部医患关系的伦理剧会演成恐怖片，黄濑凉太用尽了16年的智商也没思考出原委。
“我就离开一小会，发生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男人莫名其妙走进办公室。
“铃央，刚刚帮你解决了一个病人，诊金记得打进我账户。”布帘后面的男人这样说。
解决？你刚才说了解决吧。
“刚才那病人真是赚到了，挂A级向导的号，却得到S级向导的精神治疗。”被称为铃央的男人无限同情地望着黄濑落荒而逃的方向，同时赖皮地摊摊手，“诊金什么的休想让我替他补差价，我付不起。”
布帘唰地一下被拉开，幕后男人站起，纯白高级将领制服的肩章上，一星发出柔和的银光。男子英俊又冷酷，令人不敢直视其锋芒。尤其是他的瞳色，如鸽血，璀璨而矜贵，那是种名贵稀罕的宝石的颜色，只是明艳的色彩折射出的光影寒意入髓，宛如寒冰地狱的业障，赤足的罪人踩出血肉红莲。
“赤司少将早上好。”铃央不太正经地对眼前年纪比他小的长官行个军礼，“被你精神辅导过的小朋友还好吗？” 少将年纪虽小，可脾气不是一般的大，即使资深的军部高层也不敢欺他年少。
赤司征十郎，联邦唯一一个S级向导，联邦历史上最年轻的少将，联合作战部队最高指挥官。
“没死。”少将摆正桌子上印着实渕玲央四个字的名牌。
“把黄濑凉太的完整资料发送给我。”赤司的口吻根本不是在与人商量。他唇色淡，唇瓣紧抿成无情的削薄。
A级向导兼心理医生实渕玲央并没有以病人信息不得外露的职业道德操守来搪塞，而是直接说，“他的资料简单到不能更简单，完全没有可疑之处。”他调出办公电脑里的资料请长官过目。
“一个普通军校学生能约得上首席心理医生本身就是最大的疑点。”赤司淡淡道，“别告诉我你真的是收了他的巨额医资。”
“说起来还真是奇怪。”实渕玲央为赤司少将煮了咖啡，“他确实是走正规流程提交申请，按照正常情况来说，他的申请应该会因为无法满足基本条件而被驳回。”
“他不但没有被驳回，申请还直接送达你手里。”赤司接话。
“我那会儿还以为他黑了政府职能部门的服务器。”这话不假，他还专门打电话去军部询问过，然而答复是肯定的。“怎么突然对个小鬼有兴趣？”实渕玲央奇怪得很，“他还未成年，哈士奇精神体也还是个孩子。”
“不是哈士奇是狼。”这孩子有特殊的天赋，整个银河系想找第二个这种天赋的拥有者恐怕都不是件容易事。或许这孩子背后藏着一个惊人的秘密，不过这并不妨碍赤司对他的兴趣。
“你今天专程赶来该不会就是为了把我的病人吓出心理阴影来吧。” 实渕玲央饮着咖啡，寻思着被S级向导吓出的心理障碍有没有人可以医。
“昨天晚上接到命令，让我从向导学院挑选后备新人。”
“与我有什么关系？”
“你要配合我对入选的新人进行精神力筛查和评估，毕竟你是首席。”
实渕玲央，A级向导，联邦军校帝光学院的首席心理医生，联邦唯一一个全A级战队洛山的成员，而洛山是由赤司征十郎直属部队。
“大动干戈有点奇怪。”实渕玲央嘀咕，“你又不缺A级向导。”
“军人只用执行命令即可。”赤司淡然道。
“是，长官。”
赤司寻遍哨兵学院的资料库，无论是往届还是在读，甚至连死亡名单他都翻查过，根本没有一个叫黄濑凉太的少年。
搜索范围从中心区扩大到整个星球所有在册者。叫黄濑凉太的人有2个，一个年过半百，一个才刚出生，重点是他们都是普通人类。
他考虑过名字可能是伪造的，可是伪造的身份如何通过中心区层层身份识别扫描关卡踏入首席心理医师所在的军部医院大楼？他分解了在校学生申请流程，然后终于发现了其中的猫腻。
伪造者在初步审核时使用的是联邦哨兵将军黑子上将的独子黑子哲也的名字，帐号也是黑子哲也就读哨兵学院时使用的帐号，难怪审批人员不敢过问，直接将申请配送到最好的心理医生手里。在医生接到新的任务之前，伪造者篡改了审批手续中的名字和资料。如此简单粗暴的移花接木之术居然成功瞒天过海，造假者胆大心细本领高，连人心也算计进去，倒叫赤司佩服得很。
赤司的通讯器夹在右边耳垂上，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赤司少将上午好，我是黑子哲也。”淡蓝色头发的年轻男子的立体投影出现在赤司眼前。
“哲也，你最近有预约过A级向导心理医生吗？”
黑子愣了一下，“我从来没有预约过心理医生，有紫原君这个A级向导和你这位S级的向导，我根本不需要舍近求远。发生了什么事吗？”
黑子哲也，少将，A级向导，诚凛指挥官，联合作战部队成员之一。
赤司温和地笑笑，“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哲也应该提高账户安全等级。”
黑子点头，“我马上去办。”完全是军人的语气。
结束通讯。赤司并没有打算把这件事报给军部的安全部门处理。
当有趣大于威胁的时候，赤司征十郎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他办公室的计算机是连接到军部服务器的，他需要在所有在库信息中再搜索一次，搜索范围扩大到帝光的所有卫星。
AI：信息等级一级，请输入身份识别。
扫描过赤司的虹膜。
AI：欢迎赤司少将。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力？
赤司：“我要找个人。”他戴上读取器，将精神力与AI的精神力连接点相接。
AI:精神力已与主脑连接，现在是否接受记忆信息提取？
赤司：是。
AI开始绘制黄濑面孔的全息影像，再根据影像特征匹配数据库信息。
AI：搜索到相似者，黄濑凉太，16岁，所在位置为海常星L区。
“海常星L区？是罪犯？”赤司问。
AI：已提取黄濑凉太详细资料，资料传送中。
12岁之前在孤儿院长大，12岁时哨兵能力觉醒将探视管辖孤儿院所在区域的官员刺成重伤而被判入狱20年，海常星收容着形形色色的罪犯，是有名的星际监狱。
被送到海常星城区的哨兵学校学习。混迹海常星各地，走私、聚众闹事、赌博、打黑拳，无所不为。不久前在校期间因打架斗殴事件被学校除名。
劣迹斑斑。
所有的行为皆是表象，若非赤司此前进入过他的潜意识世界，此刻肯定对资料里罗列的罪名深信不疑。
力量觉醒，伤人而不是杀人，被判20年，赤司私以为量刑过重。
青峰大辉，A级哨兵，桐皇指挥官，联合作战部队成员之一。
他高大黝黑，气势逼人。斯里兰卡蓝宝石色的瞳，透亮，玻璃反光般的光泽，目光很利，微微皱眉时挟着锋利的杀意。他五官俊朗，嘴角总是勾起个讥诮的微弧，让人觉得他冷硬有余温和不足。事实上他确实不是个好打交道的人，联邦最强的哨兵无需看任何人的脸色。
他走得很快，军靴踏在地上，脚步重而急。
联合作战部队最高长官的办公室就在眼前。他敲门，听到里面说进来就马上急不可耐地推门，一边囔囔开来，“喂赤司，我队里的今吉翔一真的会一直被关在海常吗？他好歹是个B级的向导，说废就废实在太可惜了。”
“今吉翔一是自愿的，对一个宁可做牢也不跟哨兵结合的向导，我爱莫能助。”赤司摊开手。
“谁想跟人渣结合。”青峰切了一声，打抱不平，“不小心吃了一次屎就得吃一辈子屎？这是什么理！” 他与赤司相熟多年，关系远不是普通上下级那种能比拟的，他在赤司面前敢随意吐槽。能得赤司少将正眼相看，又能在少将面前说得上话的，整个联邦没有几人，青峰大辉算一个。
“那就别不小心把人渣睡了。”赤司瞥他一眼，算是对他粗鲁比方的警告。
“可我出任务需要人手。”青峰开启胡搅蛮缠模式，“他被关在海常快一年，也够了。”
“和你搭档的向导一直都是桃井或是敦那个级别的，你从未用过B级向导。”赤司一边拆青峰的招，手也没闲着，他调出海常所有正在服刑的向导和哨兵名单。青峰提起海常让他动了心思，既然提起，不如。
赤司总有自己的想法，来得突然，但只要他认定可行，即毫不犹豫执行。
“大辉，你可以将今吉翔一带回帝光，但需要你亲自去一趟，就当是出任务，所以还要带上一名向导。”赤司突然改变口风，让青峰很不适合，他疑心其中有陷阱，赤司并不是个好说话的人，所以他有权利怀疑赤司别有安排再顺便带今吉一把，今吉翔一就是买一赠一的那个赠品，还价抹零的那个零头。反正最后结果如青峰所愿，他不在意曲折的过程。
“什么时候出发？”目的达到的青峰大辉很是开心，没有吐槽去领个赠品还要带向导云云。
“你任务是让起诉今吉翔一的人撤消起诉。”赤司说，“随便派向导肯定是不合适的，我跟你走一趟海常。”
青峰大辉其实很想继续保持冷静的假面，然后以他一惯高冷的口吻说一句少将亲自去肯定马到成功。他的面具抗不住压力逐渐出现裂痕。什么？领什么样的赠品才需要动用S级向导同行？护短？别逗了。赤司的护短只限联合作战部队的高级将领，连A级水平都达不到的向导是不需要他浪费时间去维护的。别有用心？肯定是了。“就我们俩个，不带其他人？”
“就我们俩个。”
“只是去领个人？”
“没错，就是去领个人。”
得到肯定答复的青峰内心更加忐忑，这种明明是去捣毁海常星配置居然只是领一个人。青峰绝望地想，希望赤司等他把今吉领出来之后再行摧毁海常。
“任务对外保密。”赤司补充一句。
青峰大辉惶惶注视着自己的顶头上司，企图从赤司平静如水的瞳仁中寻出蛛丝马迹，未果，他嘀咕着，“我跟你说啊，我的择偶条件是要有巨乳的，就算你是S级向导我也不会屈服的。”
他顶头上司的眉头疑似一抽，咖啡杯破空砸来，目标是青峰大辉的脸。堂堂A级哨兵当然不会被个杯子给糊一脸，他将杯子捞在手里，趁赤司还没开口之前，揣着杯子就溜出去。
赤司扶额，深为自己手下的智商感到忧郁。

第三章
蓝天，沙漠，城，海常星。
一百年多前，帝光的上将军们通过一项决议，开辟一个无人星球来充当监狱。于是选中帝光的卫星之一海常。海常其实并没有海，放眼望去除了沙漠还是沙漠。温差两级分化，中午太阳直射时能达到四十度，太阳一落山气温骤降到零度，冬季时整天看不到太阳，入夏后常常会刮起沙尘暴。星球表面没有液态水，饮用水来自深深的地下。实在是贫瘠到不能再贫瘠，恶劣到不能更恶劣。
广袤无垠的沙海包裹可以有效阻止犯人越狱的幻想。无论单体多么强大的人在自然面前总是显得渺小，行差踏错注定难逃被沙漠吞噬的命运。
最外层高墙上有机器战警把守，军部派来镇守海常的军官在最东边那栋铁灰色高楼，是整个海常最现代化的设施，海常的居民没有人能准确地描述出里面有多少配备尖端的武器的机械战警。防弹玻璃和灰冷外墙的组合像柄出鞘的剑，巍峨镇压着满城的罪恶。
犯人被送来海常之后在身体里植入芯片，芯片有每个犯人的详细资料且可以随时定位到最具体的位置。然后就只需要努力地在这座城里活下去。你的邻居可能曾经杀人如麻，也可能曾经是帝光无人不知的领袖人物，有可能曾经是强大的哨兵，或许又曾经是了不起的向导，他们有个共同点，犯罪。
短的三五月，长的一生。
在高墙划出的一方贫瘠土地挥霍有限的自由。
罪犯之间打架斗殴，死了，尸体被随意抛弃城外，黄沙风干骨殖。
互相喜欢的，结合，落地生根。下一代是无罪的、自由的，于是城里扩建了学校。生出来的孩子有向导也可能是哨兵，于是又有了哨兵和向导学院。当然，最多的，还是最普通最平凡的大多数人。
改邪归正的，忘却前尘，安分度日，直盼刑满速离，当然也不乏心甘情愿留下来，做点小生意，度过余生。
有罪的无罪的混居，同时站在一条街道上分不清善与恶。
有钱的没钱的依然势不两立，无论在哪里哪个时代哪个星球都一样。
妄图逃离的可能性低于0.1%，罪犯一踏出海常马上就会被系统锁定、射杀，除非他们有能力闯进戒备森严的指挥楼用专门的设备取出植入身体中的芯片。据说有人尝试过，但没有人能活着回来。
旷日持久，海常的城市规模随时间扩张，在恶劣的环境中竟然也繁荣起来，十五年前开始居然还有星际黑航班按时停泊，送来外星商人，或是将普通居民带离海常，当然，首先你要付一大笔登机费。来来往往之间，带来种子、稀缺货品、旅人，也带来蓬勃生机。
风日复一日地吹，不变的只有围城的黄沙。
声，风呼啸刮过地平线，和地面的沙尘摩擦的声音仿佛女人尖锐的指甲刮挠过玻璃面。离城市的喧嚣杂声很远，离夕阳微微眨眼的声音很近，因为高处。
色，城市在灰黄的颜色里，破败的建筑群搅在一滩泥黄里，黄昏中堕落成混混沌沌迷迷糊糊，透着一股苦闷的味道，因为还不够高。
金发少年坐在海常地下拳市顶楼边缘，两条长腿百无聊赖地垂在外面，他不怕高，更不怕死。
不算联邦的指挥大楼，那么这里勉强能算城市的致高点，没人规定地下拳市就非得藏着地下，照样光明正大竖着高楼，每天接待数以万计的赌徒、观光客、竞技者，这里是海常最忙碌的地方之一。他常来，除了上场比赛，下场赌拳就是爬上顶楼平台来看风景。据说最高层是给竞技场排名第一的家伙使用的包房，那是他奋斗的目标。
点烟，漫不经心吸一口，纤细的手指就算布着新新旧旧的伤口仍是漂亮，仿佛只是为病态的美学增添带血的一笔。
烟草和酒精是哨兵的毒药，鲜少有哨兵吸烟喝酒自毁前程。可他不在乎，他不为联邦政府而活，不为任何人而活。烟雾分子仿佛裹着针尖颗粒的空气，吞下去鼻腔、喉咙、肺会辣辣的痛，吐出来仍是痛。有哨兵专用的烟草，据说纯正温和绝对不会伤害哨兵敏锐的五感，只不过这种特制的专用香烟是不可能出现在海常这种地方，海常星上即使是成色差的粗质烟草也价格不菲。
突然。上好的安息香被海常炎热的日头加热后散发出类似香草的甜美气息，苦艾低调的清雅难以捉摸，极淡的气味分子被顶楼的风捎卷挟带，离散、飘渺、淡不可闻，却又清晰直指嗅觉神经，最近的烟草也无法模糊掉的存在，是强硬还是独特？
只有哨兵的鼻子能捕捉得到其中的微妙。
丝丝缕缕。
沁入心脾。
一时间，海常的风沙不存在了，监狱高耸的围墙不存在了，他自己也不存在。灵魂轻而易举越过高山河流、星辰宇宙，天马行空踏风而去。
这是信息素的味道，黄濑喜欢这种气味，仿佛只是闻着就能心生仰慕。烟也忘记抽，他忘情沉醉，它默默燃烧。
“黄濑，就知道你在这。”有人叫他。
黄濑凉太回过头。风拂起金色的发，一次两次无数次，天地间只有寂寞是永恒，少年的脸庞融在日落余晖里，为精致的轮廓镀上一色令人窒息的艳光，咄咄逼人。背离了太阳，清澈的瞳仁高亮，淡金色丝绒般的细腻光泽，凉薄又不失敏锐，有人说那种色调吸引是飞蛾扑火的光，纵然身死而无悔。他年纪尚轻，大概再过个几年，不知会引来多少痴男怨女多情的目光。
黄濑凉太的名字在海常无人不知。他自以为是因为穷凶极恶的强悍，然而背地里口口相传得最盛的却是花样少年的绝色。无论在哪个时代哪个地方，姣好的容貌始终是被人们讨论得最多的话题。
“笠松前辈，你不觉得这个人的信息素很美妙？” 他扬起野蔷薇般鲜艳的唇突兀地开口，急切想与人分享他的感受。可惜拥有信息素的人不经常出现，他天天来，偶尔才能闻到。
笠松幸男将他的烟抢过来，在墙上按熄。笠松也闻到了信息素，他显然欣赏不来黄濑所谓的美妙。信息素的主人很危险，安息香的隽永背后分明挟藏着巨大的压迫感，苦艾的宁静却像没有出鞘的刀锋，危险，隐隐约约。他担忧地看着眼前这个思维方式和品味都异于常人的学弟。“你认识这个人？”
黄濑摇头，“不认识。”他倒是想认识，可是除了顶楼，他没有在海常其他任何一处地方闻到这种气味。他大胆猜想信息素来自于地下拳市排名第一的那个人。因为那个人专属的VIP休息室就在大楼最高一层。他曾经想过去拜访这个人，可是地下拳市恪守森严的等级制度，进了前三名才有机会挑战第一名。若是跨越等级挑战是需要支付一大笔资金，而且还需要得到对方首肯。黄濑拿不出这么大一笔钱，他只有一级一级想上爬。
“这次去那里的事，不顺利？”信息素让笠松觉得窒息又压抑，赶紧抢开话题分散注意力，否则他一秒也待不下去。
“即使首席心理医生A级向导也找不出线索，我放弃了。”黄濑实在不愿提起他唯一的一次找向导的经历，根本是可以比拟恐怖袭击的遭遇。他再去找烟，整包烟被笠松搜走，“笠松前辈，这个很贵的。”投来无限哀怨的眼神。
“你想毁了自己吗！”如果不是因为黄濑坐在顶楼边缘，笠松肯定会拿脚踹这小子的屁股。“每年一次的能力考察要开始了，凭你的能力混个B级哨兵也不是难事，离开这地方，留在这里会毁了你。”
“留在这里挺好。”黄濑不屑一顾地撇撇嘴，“帝光中心区也就地面比海常干净而以。”
笠松劝他不过，深深叹口气，“你本来在海常的哨兵学校混得好好的，非要弄个打架斗殴被学校开除。和我一起去求求校长先生，让他再给你一次机会。”
“谁让他们那么多人欺负花宫一个，看不顺眼就帮忙。”黄濑跳下来，拍拍身上的尘土。
黄濑腕上的通讯器响了，花宫的三维影像出现，“走，今天我带去个好玩的地方，那个烂学校没什么可学的。”
“好。”黄濑与他约好时间和地点才挂上电话。他拿袖子擦了擦那块老旧的通讯器，没注意到笠松忧心忡忡的眼神。
“笠松前辈，一起去嘛，花宫人其实不错，就是有时热情得让人难以接受。”黄濑笑道。
“不了。”笠松摇头，“黄濑，在海常这种地方所谓的热情只是别有用心的一种表达方式。”
黄濑显然没听进去。
“我一直很想问你，你的人生目标是什么？”
黄濑扬起一个笑容，他拿脚踩踩地，“目标就在这层地板之下，海常地下拳市第一名专用的VIP专用房间。”
海常地下拳市第一名的VIP专用房间据说在建筑的最顶层，可以独享最好的景色。黄濑没机会进去参观，只在旁人言传里听过不少关于顶楼VIP的描述，各种版本都有。
他下楼前，似乎隐隐听到笠松的叹息。
海常的酒吧人声鼎沸、光影混乱，就人气它不输于任何地方酒吧。
声、色、味。高分贝、晃动的灯光、糜烂的气味，无一不是哨兵的毒药。
黄濑为自己做了精神屏障，将五感不能忍受的东西隔离开来之后，他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来去自如。他制造的精神力屏障格外的好，就算开除他的哨兵学校、瞧不上他的指导老师也不能否认的好。曾经的老师评价他，精神力屏障水平可以达到A级，可惜了。

这个可惜了三个字包含的不是对黄濑凉太桀骜难驯的感叹，单单是想表达难以启齿的歧视。带罪的哨兵学生和平民所生的哨兵小孩地位又不相同，因罪而待在海常的未成年哨兵向 导，比普通人更不如。
妖艳半裸的女人在跳舞，她忘乎所以扭动着软蛇一般的腰肢，极尽挑逗之能，引得围观者春心动荡不能自已。自嗨的人也不少，饮着烈酒或是嗑了药随着动感轰鸣的乐声放肆地发泄着青春。
“小子，这里未成年不能进，你还是回去喝奶吧。”看场子的保安不客气地拍打他的肩膀，企图把这个小鬼拎起来扔出去，黄濑哪里是肯乖乖由他驱逐的，扭了保安的手臂反折，保安肌肉发达的胳膊比他大腿还粗，他拧起来毫不费力。“我是来找人的。”瞳散发金属色的冷光，他年纪虽小，可气势不小。
“他是来找我的！”花宫一把搂着黄濑的肩膀，他站在黄濑身侧，双目散发出阴沉危险的光，他冷冷瞅着保安。
保安恐惧地望了一眼花宫，迅速退走。
花宫真的头发染成葡萄紫，他与黄濑勾肩搭臂去开包房，“今天有好货，当然要与兄弟一起分享。”
包房里还有几个黄濑眼生的男人，花宫向他们介绍，“这是我兄弟黄濑凉太，为了帮我向哨兵学院那些猴崽子们讨回公道，他一个人干倒四个高年纪的菜鸟哨兵，够义气。我把今天带来的货拿出来请他一起享用。”
桌子上放着一包包的白色粉末。
“好东西，纯得很，海常弄不到，他们从帝光给我捎来的。”花宫显摆着，将没有开封的一包塞进黄濑怀里，“带这东西过关可不容易，联邦政府查得严。”
黄濑生活在海常，没可能不知道这种白色粉末的名字，它有个挺文艺的名字“潘多拉魔盒”，据说一克就能让人魔疯、幻觉、高潮，会让人上瘾。它的诞生本来是为了治疗精神类疾病，却因为利益驱使被迫误入歧途。在帝光每年都有人因为吸食这种药物而犯罪、自杀，帝光将其定位成毒品。
“不，不行。”黄濑摇头。“笠松前辈禁止我碰这些。”
“他又不是你监护人，管那么多。”花宫说，“你是不是觉得有外人放不开？”他将多余的人全部赶出去，“今天是我和我朋友的专场，没你们的份。”
黄濑喝了一小口专门为哨兵制造的果酒，酒精度数比普通的酒要低。“你这酒怎么！！”闻起来差不多，可是味道好呛。
“我掺了正常的酒，我们哨兵为什么就要天天喝那种淡出鸟的东西，我比较喜欢烈酒。”花宫给黄濑斟满，“来，再来一杯。”
黄濑接过来，小口小口饮着，他没少跟人拼酒，这种程度的酒水对其他哨兵是毒药，对他而言只需放慢饮用速度还是可以忍受的。
“和我一起品尝这个。”花宫从散开的药粉里挑出一些，“保证你欲仙欲死。”
“谢谢，我还是不要了。”黄濑被花宫的热情款待闹得不知所措，喝酒可以，吸毒绝对不行，黄濑凉太有自己的底线。
花宫贴上来，“万一忍不住，我们可以叫妓女，我认识几个技术很好的。”他哨兵能力是伪装和抢夺，擅长寻找对方哨兵屏障中的薄弱环节，制造缝隙，加大裂痕直到彻底撕裂对方屏障。黄濑凉太的屏障很强，这是花宫几次尝试后得出的结论，比帝光很多A级哨兵建立的屏障更强。平衡、平稳、坚固，几乎没有薄弱可击破的地方。所以花宫刻意将普通烈酒和哨兵的酒以一定比例掺兑，意识的动摇就是裂痕产生的根源。
黄濑脸色潮红，“我，我……”他意识摇摆，自我保护的屏障在这种摇晃中出现了裂痕。
花宫趁势破坏掉黄濑的屏障，几乎是一瞬间，狂躁高昂的音乐支离成尖锐刺耳的高音，杂七杂八撞击耳膜的鼓点，各种乐器的演奏声简直就像是为了谋杀哨兵的耳膜而聚集。酒液冰块一起摔在玻璃杯里、暧昧的调情、粗声粗气的脏话、酒杯乒乓裂响，指甲刮过金属面……
各种乱七八糟的气味一起疯狂灌进黄濑凉太的躯壳。
酒精与体温、汗臭夹杂体臭、香水和精液、油脂和香粉……
黄濑头晕脑胀，想吐。
花宫不给他重新建立屏障的机会，只是用挑逗地声音低声说，“好好感受这个真实又肮脏的世界。”他抚摸着黄濑英俊的小脸，“漂亮得让人忍不住毁灭。”他脸上挂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笑意，“没被人睡过吗？知道被人睡是什么滋味？来，试试‘潘多拉魔盒’，然后我来帮你。”

第四章
门砰地一下被推开。
“你！你！”花宫真看清来人后第一反应是大惊失色。“你怎么！”
“黄濑我带走了。”跟在后面的笠松窜出来将黄濑扶起，给他重新建立新屏障的时间。
“笠松前辈，这位是……”黄濑晕晕糊糊被拖到门口，笠松关上房门，将他带来的人和花宫关在里面。又生怕有人进去打扰，特意守在门口。
“今吉翔一，花宫真的克星。”笠松语气里明显有幸灾乐祸的味道。
“哎哎？”黄濑不明所以。
“等着吧。”等着看好戏。
黄濑能听见花宫咬牙切齿的声音：我以为你死在海常了，没想到还活着。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在海常，但我个人认为海常和你的气质很符合。”抄着一口奇怪腔调的男人说。
“放屁，老子是现役的A级哨兵，你TMD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没有精神力的**，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和我说话？”
今吉翔一又开口了，“离未成年的小孩远一点。”
踢翻东西的动响。
“再拿毒品祸害人，我见你一次揍一次。”
“正人君子会在这里？青峰大辉不是赤司征十郎的亲信，他没为你向赤司少将求情？”
“我自愿来坐牢，跟任何人无关。”
接着就是拳脚打斗的声音。
“会出事吗？”黄濑不知道应该担心谁。其间遇到服务生来送酒，都被笠松打发了。
“你没听到吗？花宫是联邦A级哨兵，现役的。” 笠松加重“现役”两字个的发音，“今吉翔一，B级向导，曾经的。”
黄濑啊了一声，在他看来A级哨兵与被剥夺精神力的B级向导之间的差距根本就是碾压式的。
里面的动静突然就变味了。
“**，你居然还敢！！”花宫骂脏话。
“就算我现在不是向导，你依然不是我的对手。”
“你不是宁肯坐牢也不跟我结合？”
“我现在仍然选择坐牢。”
“那你有本事别干我！”
“我就是让你知道，有本事才能想干就干你。花宫真，滚回帝光去。否则我见你一次干一次。”
花宫真凄厉地惨叫。
接下来两边都不说话，只剩肉搏的喘息声。
黄濑懂那声音包含的意味，顿时面上滚烫。
“敏锐的听觉不是拿来听墙根的。”笠松拍他的后脑勺。
他也不想听……黄濑无语，里面动静这么大，又不隔音，并不需要他刻意拉长耳朵就能尽收耳底。“你不是说他是B级向导吗？”B级向导在没有精神力的情况下能赢得了A级哨兵？那是不科学的设定。
“今吉翔一是最联邦强联合作战部队之一‘桐皇’的成员，他的含金量可比普通的B级向导高得多，等你有机会进入联合作战部队就知道了。”
“最强联合作战部队！”黄濑哇了一声，“他们的头儿是不是最强哨兵？”
“他们的首领是向导。”笠松才说完，黄濑眼中的向往之情瞬间就消失了，笠松补充一句，“是最强的向导。”
“再强的向导还不是要拿来与哨兵配对的。”
笠松很想纠正这臭小子的偏见，但是他居然一时半会找不出更好的理由反驳。
“算了，我们走。”笠松将请勿打扰的牌子挂在门上，反正来这种地方也就那么点事，挂了门牌就不会有人再去敲门。他想，从明天起花宫真就不会再出现在海常了吧，如果还能走路，起码赶上得明天最早一班返回帝光的航班，赶回去复命。笠松在心里冷笑。
黄濑也看出花宫不是什么好人，只不过他认为海常这地方哪里又有真正的好人呢？
“他还给我一包药。”黄濑老老实实将那包没有开封的“潘多拉魔合”交出来。
笠松低咒一声，“这包药要是被查到，你起码还要在海常待上30年。”
黄濑睁大眼睛，“这么严重？街上很多店铺都贩药。”
“海常药贩子卖的大都是以1：9的比例掺了9成稀释剂的混合品，因为浓度极低对人的影响力也差，所以海常的驻军和路警睁只眼闭只眼算了。”笠松板着脸解释，“花宫真给你的是高纯度未经稀释的，其对神经的伤害会让哨兵狂化、神游，最严重的是陷入灵魂黑洞，永远无法醒来。”
黄濑目瞪口呆，“笠松前辈你懂的真多，这些也是哨兵学院教的吗？”
笠松哽了一下，“当然，你上课时没听吗？”又批评道，“退学的人肯定没有机会听到。”
黄濑嘿嘿笑。


海常入夜后气温会骤降到零度，黄濑缩着脖子哈着白气小跑回家，如果再晚一些被活活冻死也不是不可能。
他的住所是台老旧的迷你型宇宙飞船，像垃圾场里一颗横卧的鸟蛋，外壳遭锈斑侵蚀残败不堪，废弃的小飞船起码有百年的高龄，应该是海常监狱最初被建造时留下的，被遗弃的原因不明，可能是被淘汰也可能是损坏。能源箱被机械战警带走，黄濑就安心地住下来。他不喜欢哨兵学校给哨兵安排的封闭式房间和拥有美名其曰保护哨兵五感的白噪音的宿舍楼。他说那种像监狱一样的地方能把人逼疯，为此他被笠松前辈狠狠骂了一顿。笠松幸男大多数时候拿这年少的学弟无可奈何，任性、自我，无法约束。
黄濑冲进家门，顾不得上下牙齿还在打战，先开计算机，那台计算机是他从废弃的机械垃圾里捡回零件自己拼装的，如果不考虑美观性，它还是非常实用的，起码在打网络游戏从来没输在配置上。
他醉心于一款名叫《宇宙联盟》的网络游戏，这款现下最热门的游戏通过星际网络可以和其他星球上的志同道合者组队交流打游戏。他给自己取了个网名叫“星际海盗”。
游戏提示他有新的消息。
王子殿下：你几天没有上线了。
王子殿下是黄濑游戏里唯一的一个建立长期伙伴关系的队友，两个人经常一起出各种怪异危险的任务，配合默契度高。当时他在菜鸟排行榜里挑中这位王子殿下当搭档的原因很简单，王子殿下肯定是网名，职业属性是哨兵，王子殿下的简介里写着：尽人事，以待天命。几个字不知道为何就触动了黄濑的神经，他头脑发热就向这个人发起邀请。
王子殿下马上就同意了，理由是，我在等第一个主动邀请我的人。
傲娇的理由让黄濑笑了几天。
人虽然傲娇，但是实力强劲。绝对不是菜鸟的水平，玩游戏超过一年。黄濑觉得奇怪，问他这么强的能力混了一年多为什么还只是菜鸟级别。
王子殿下回答：因为居然没有人主动邀请我组队出任务。
于是就宁缺毋滥一直等待下去？
这也算是傲娇中的顶级配置了。黄濑觉得这人与众不同的有趣，他喜欢有趣人有趣的事物。
调戏傲娇又一本正经的队友成为黄濑每天例行的事情。他偷偷离开海常潜入帝光再返回，几天没有登陆游戏。
星际海盗：你想我了吗？
王子殿下回得可迅速：去死。
明明就是守在计算机前等着他回信，还嘴硬不承认。黄濑心里有点暖意，他不想放弃继续调戏队友的勾当。一边敲字一边放出他的精神体。
棕白色的狼抖抖毛，舒展筋骨。
“去给我拿瓶水来。”他使唤他的精神体，就像在使唤一条宠物。
狼倒是不介意，晃着轻快的步子控制一只破破烂烂的拼装机器人赶进厨房，小机器人挑挑拣拣最后拖出一个玻璃瓶甩向黄濑。
若非黄濑耳灵目快，脑袋非得被砸出一个包来不可，他说，“这不是水，这是香草酱。”
连脸都没有小机器人十分无辜，它发出几声吱吱声，它的职责是拿，而不是分辨。
精神体狼长得酷似哈士奇，此刻一脸懵圈，它也很无辜，它的职责是分辨不是拿。

黄濑叹口气，看来小机器人还得继续改造。
一个视频请求发来。黄濑瞅了一眼，发送者是王子殿下。他接受了视频请求，“还是我自己去拿水。”一溜烟往冰箱跑去，他的精神体狼迅速跳上座位，把脸凑到屏幕上嗅。
视频接通。
屏幕那端，年轻男子看着一张放大的疑似哈士奇的脸，小动物金色的圆眼睛也在看他。
狼：（✪*ω*✪）
对方果断挂断了视频。
黄濑回来发现视频请求被拒绝。
星际海盗：怎么断开了？
王子殿下：距离产生美。
星际海盗：？？？
黄濑想我就离开拿瓶水怎么就好像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件。
王子殿下：上次你要我帮你破解的密码是干什么用的？
星际海盗：申请见一个据说是帝光很厉害的A级向导。
王子殿下：你的问题解决了吗？
星际海盗：没有。我想找把高级的钥匙，结果白跑一趟，高级是相当高级，可惜开不了锁。
王子殿下：什么问题这么难？发来我看看。
星际海盗：A级向导都解不了，你能？
王子殿下：我身边倒是有个向导，不过很废材，估计帮不了你。
星际海盗：废材你还留在身边？
王子殿下：别人说他蠢萌，认识这么多年我只发现蠢。
星际海盗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调戏的机会：让他滚蛋吧，我来当你命中注定的人如何？
王子殿下回复：我不介意你是哨兵，但你起码得是个人。
星际海盗：？？？
黄濑的精神体仰着脸看他们聊天：（✪*ω*✪）
次日，黄濑刚出家门就被机械警察包围，机械警察脸上的光圈是警报红，它已经锁定黄濑，只要黄濑有异动马上会被当场击毙。
“干什么？我没有做违法的事。”黄濑举手投降。
“有人举报你私藏大量违禁药品。”机械警察说，它带来的哨兵冲进黄濑的家。
“没有的事，随便搜。”黄濑满不在乎。
机械警察扫描黄濑的全身，“正常，血液中无违禁药品摄入。”
随行哨兵回复说，“没有搜到药物，也没有药物气味残留。”
机械警察金属脸上的光圈由红转绿，“锁定解除。”
“谢谢。”黄濑冲那几个哨兵摆摆手。那些只是低等哨兵，五感觉醒不完全，不够资格参加哨兵等级考核，只能被长期派驻在边缘地带从事简单的工作。
黄濑折返回去，把家里被翻乱的物品稍微整理一番，知道他有一包药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强塞给他的花宫真，一个是知情人笠松前辈。
所以花宫从一开始就存着要害他的心？
黄濑想在海常打听个人的下落再容易不过，各种上不得台面的地下情报网他都熟得很。
他按照别人提供的消息，在海常一家餐厅找到了正在里面做服务生的今吉翔一。早上餐厅还没开张做生意，今吉正在打扫餐厅卫生，金发少年围着他转来转去让他颇感无奈。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今吉说。
“你为什么会被送来海常？”黄濑问。
“我是向导，”今吉翔一说，“喝多酒睡了一个哨兵。”
能把这么劲爆的事说得这么轻描淡写的肯定不是普通人。黄濑望着这看上去挺斯文的男人，心想果然是人不可貌相。“你睡的是花宫？”
“向导和哨兵睡觉不需要坐牢吧。”餐厅老板插嘴，老板是个风情万种的美人，她懒懒地趴在吧台上，叼着烟听八卦，“无论是向导还是哨兵，被定罪送交海常就意味着要被剥夺原有能力，哨兵是注射五官阻断剂，向导则是被注射精神力干扰药物。”
“可是我没有啊？”黄濑指着自己。“四年前因为力量觉醒差点宰了带我去哨兵学院的官员，然后就被扔来这里，我要待上20年。”
“你未成年，又是因为力量觉醒伤人，送来海常只让你去海常的哨兵学校学校，并没有剥夺你的能力。”今吉解释。
今吉翔一明显是遭注射过注射精神力干扰药物，根据他入狱时长调整剂量，他在海常服刑的五年内不能使用向导的精神力。在联邦，向导的人数稀少，属于稀缺资源，受到联邦向导委员会的保护，只不过是因为向导拒绝和哨兵结合就剥夺向导的精神力，这在别人眼里是很稀奇的案例。然而今吉觉得黄濑的遭遇更离奇，哨兵因为觉醒时无法控制力量而伤人的事屡见不鲜，用20年的刑期惩罚一个未成年人，这判决实在太重了。
“花宫真不愿意与你结合？”黄濑就是来八卦的。
“是我不愿与他结合，我宁可被剥夺精神力去当一个罪犯。”今吉扬扬嘴角。
“白睡了人家不负责。”黄濑说。
“对，就是不负责，我宁可坐牢。”今吉开始擦桌子，将每张桌子擦得亮晶晶的。补充一句，“坐牢也不错，可以白睡不负责。”
黄濑失笑，这人简直是个怪物，“我叫黄濑凉太，可以和你做朋友吗？”
今吉翔一无视少年伸出的手，“你背后势力过于复杂，我不喜欢跟这种人交朋友。”他已经看出端倪，想弄废黄濑的和想保护黄濑的，势均力敌。“在海常这种地方不要幻想有人会真心对你，少年，长点心吧。”
“背后势力是什么？”黄濑不解，他不过就是出了孤儿院就被送进监狱的倒霉鬼，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将他的名字与势力二字搭上关系。
今吉翔一没有回答的打算。
“今吉。”皮肤黝黑的男人站在门口冲他咧嘴笑。
青峰大辉，联合作战部队之一桐皇的指挥官，今吉的上司。当初今吉拒绝庭外和解宁可入狱，青峰几乎连续五天每天打一次星际电话到海常来骂人，骂人的理由就一条：你丫，是人是屎都能睡得下去，节操呢？
星际电话是按照各星球的法律和标准双向收费，海常罪犯的通话费是普通居民的三倍，坐牢期间所有资产处于冻结状态，今吉需要在海常打工才能维护生活，他为高额通信费造成的一万点伤害感到肉痛，在被骂到第五天时终于语重心长回了一句：青峰，你至今还是处男就是因为你太有节操了。为此，今吉翔一又额外多挨了三天的高额通话费攻击。要不是桃井偷偷给今吉的通信器缴费，今吉大概就要成为联邦史上第一个因为电话打太多没钱吃饭，流落街头的典型案例。

第五章
“你？”今天是什么日子，来了意想不到的客人。今吉愉快地迎上去，与青峰击掌，“你怎么来了？”难道是在电话里没骂尽兴，专程来面对面继续训人的吧。
“来带你回去呗。”青峰把他肩膀一勾，“我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船来海常，总不会是为了观光的。”
“海常也没什么不好，起码白上了谁即不花钱也不用坐牢。”今吉摊开手掌。
青峰大辉对于这种完全与节操无关的话似乎很赞同。“下次要上床起码也要找个有D CUP的，不能丢我的脸。”
“你可以离开海常了？”黄濑一直在旁边看热闹，好可惜，本来以为可以交个朋友。
“这小哨兵谁呀？”青峰一进门就瞥见跟屁虫似地粘在今吉后面问东问西的小鬼，金发很显目。他企图将黄濑后领提起来，被黄濑躲过去。
“被花宫盯上的人。”今吉有些惊讶，青峰伸手拿人那一下速度和力道绝对对得起他A级哨兵的身份，只是这个叫黄濑凉太的小鬼居然能从他手下逃掉。
“又扯上花宫什么事？”青峰抓空了，吃惊地看着自己的手掌，“花宫那厮二个月前被调来驻守海常，他该不会是专程来找你寻仇的吧。”
“他应该是有别的任务，但目标不是我。”今吉说这话时眼睛看向黄濑。“他应该已经滚了，让雾崎战队的A级哨兵来驻守海常本来就是不合常理的。”
“小鬼，你不用上哨兵学院吗？”青峰冷不丁说。
“既然花宫真不是哨兵学院的学生，那他因为入院时间晚被其他学生欺负也是不成立的。”黄濑突然问。
“他？他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青峰满脸的不屑。
今吉一本正经地告诉他，“花宫真是联邦雾崎战队的成员，现任海常指挥部的负责人，你觉得他需要你救？为了保证安全，坐镇海常指挥中心的人的身份是不会公开的，你不认识他也情有可原。”
黄濑想起今吉说过，在海常这地方没有谁会无缘无故对谁好。
“走吧。别让赤司久等。”青峰道。
“真的可以回去？无理由减刑不合法。”今吉眨眼，“等等，你刚才说让谁久等？”
青峰道，“你面子可大，赤司亲自来了。”
这么一来今吉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少将人在哪里？”
“车里。”
今吉赶紧整顿衣裳，看上去即紧张又兴奋。
黄濑打算一声不响地离开。
“小鬼你叫什么名字？”青峰突然叫他。
“黄濑凉太。”黄濑头也不回去晃出去，手插在裤子口袋，背包摔打在屁股后面，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今吉对赤司少将行军礼，赤司只是微微点头。
“不用这么拘束。”赤司温和地示意他上车。悬浮车启动，徐徐从黄濑身边开过。
“你认识黄濑凉太？”赤司目光落在少年的背影上。
“昨天晚上刚认识的。”今吉如实回答，“有人要动他，有人要救他。背后势力复杂，不知是何来历。”他擅长察言观色，他看得出少将对这个少年很有兴趣。
“黄濑凉太，他潜入帝光黑了哲也的帐号，发起首席心理医生问诊的请求信，通过层层审批后成功地送到铃央手上。如果那天不是我正好在，根本没有人会发现被动了手脚。”赤司和他们分享他觉得很有趣的事。
青峰的眼睛瞪圆，声音高出八度，“什么！！还有这种事？他身上有罪犯芯片，他是怎么离开海常而没被发现的？哲的帐户密码是一组声音加数字混合组码，什么人能盗得了？”在帝光没有身份芯片寸步难行，更别说还是带罪之身。
简直不可思议。
今吉回想一番，“来找我帮忙救黄濑的那个人叫笠松幸男。当时我还很奇怪，怎么会有人知道我和花宫的过节。”确实疑点重重，知晓他犯罪内幕的人屈指可数，笠松幸男显然算一个。“而且，我敢肯定地说，笠松幸男是清楚花宫的身份的。”
“要海常指挥中心将黄濑凉太的位置发送过来，我要知道他的去处。”赤司说。“他们应该也有海常普通居民的身份信息，将笠松幸男的资料一并发送过来。”
“笠松幸男在海常长大，他的父母都是普通人，无犯罪记录。他哨兵力量觉醒之后就被送到哨兵学校学习，成绩一直很优秀。算起来他应该是黄濑凉太的学长。”今吉调查过笠松幸男，“他的资料没有任何疑点，如果不是花宫这件事，我真的会相信笠松幸男只是关心学弟的好学长。”
闻言，赤司微哂。他当然不会说越是没有背景和疑点的人越是会特别受军部高层青睐。
青峰联系指挥中心，片刻之后，黄濑凉太的实时定位影像被传送到悬浮车的屏幕上。
“地下拳市。”今吉告诉他们，“海常最大的地下拳市在L区，里面赌博打黑拳，乌烟瘴气。”他迟疑了一下，“少将你确定要去？”他其实是不赞同的，少将身份如此高贵的人实在不应该去那种藏污纳垢的地方。
赤司哦了一声，“去。”
“赌拳？筹码是什么？”青峰饶有兴味地问。
“什么都可以拿来当赌资，连人都可以。”今吉回答。“你怎么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对手是人还是外星怪兽？”青峰确实是跃跃欲试，他拳头在发痒。
“不限。”今吉说，“里面有排名，排名靠前的出赛报酬也越高，还可以挑对手。海常的地下拳市非常有名，很多外星赌徒专门乘坐黑航班来一掷千金，也有来打拳求败的，排名前十的全是顶级高手，身手不在你之下。”
“黄濑凉太能排到多少名？”赤司问。
“具体的我不太清楚，排名表就挂在大堂里的显示屏上，一看便知。”
“什么人都能进？”青峰迫不及待。
“是。”
地下拳市是海常区域内仅次于指挥中心的高楼，门口挂着竞技场的字样。机器巡警路过也不会入内，是被军方默许存在的灰色地带。
赤司带着今吉和青峰进了大厅。巨大的显示屏上翻滚显示着最新的排名。
黄濑凉太第十五名。
“那个小鬼未成年吧，居然还能排个十五名。”青峰往前台接待面前一坐，“什么规矩？怎么玩？”
前台接待的机器人女孩用温柔的声音复述下注规则。
“如果我们是来参加比赛的呢？”赤司插嘴。“我们第一次参加。想挑战排名榜上第十五名的那个人。”
“请在上面登记。”机器人女孩拿出电子纸。
青峰接过来，能写真名吗？他向赤司投以询问的眼神。
赤司看看排行榜的第一名，“第一名叫绿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名。”第十三名居然是火神大我，他想应该不是巧合吧，在联邦，姓火神的屈指可数。
机器人女孩回答，“一个代号而已，并不重要，我们会对客户的资料进行加密，请不要担心。”
青峰大辉在比赛用名那一栏填写下自己的名字。
“青峰君要挑战的对象是排行前15名的黄濑凉太。按照规定，排名前20的选手有权选择对手，如果他拒绝和你交手，那么你只能从最低一级慢慢打上去，直到拥有可以挑战他的排名。如果他同意和你交手，你需要支付一大笔现金当作筹码。”
赤司说，“先问黄濑凉太是否接受挑战。”
“请稍等。”
机器人小姐眼睛亮起，将数据直接由主脑发送出去。
“黄濑君接受青峰君的挑战，比赛安排在三天后。”
“我们可以进去参观一下吗？”赤司问。
“反正还有三天，我可以参加吗？”青峰两眼放光跃跃欲试。
“当然可以。我为青峰君排号，你的对手信息和比赛场地将发送到这块通讯器上。”机器人女孩给了青峰一块透明的腕表样物体，示意他戴上。
今吉：这样真的好吗？
“你来的目的难道不是保护S级向导？”今吉低声提醒。
他的上司翻翻白眼，拿下巴戳向赤司所站之处，“他需要人保护？连你都可以上得了花宫真，他大概可以想上谁就上谁。”
赤司居然没有生气，而是点点头，“感谢你对我如此高的评价。”
“好说好说，只要不包括我就行。”提起这个青峰大辉鸡皮疙瘩摔一地。
赤司横他一目，“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也是有正常人审美的。”
今吉终于相信联合作战部队几位指挥官和少将的关系是真心不错，毕竟敢当面吐槽少将还没被赐死的人除了关系亲近就只有神经大条了。他多看了自家指挥官一眼，确定青峰是二者兼而有之。
还没接近竞技场，老远就能听见人声鼎沸，喊杀声震天。
“有十场比赛在同时进行，居然还有人对战外星杀戮者。”青峰激动不已，“我们去看看。”
对战外星杀戮者的人正是黄濑凉太。
“成年杀戮者身长三米，体型巨大，尖牙能咬碎合金。黄濑凉太还是个小鬼吧，让他去和这种让联邦正规军都胆寒的对手对战，有点过分。”今吉皱眉。

“在这种环境下，打不过就死，生存所迫，自然要拼尽全力。”正好赤司也很想见识一下黄濑的实力。
青峰大辉首战对手名称和场地被发送到青峰腕表上。“靠，太快了吧，我还想看比赛呢。”
“我们替你看。你去吧。输了你就留在海常，不要回帝光。”
青峰豪气地拍拍胸口，“输不了，能赢我的只有我自己。”他按照示意图索引往赛场方向去了。今吉赶紧跟上不太让人省心的上级，在青峰的智力和赤司的能力之间，显然前者杀伤力更大，他的任务是防止青峰大辉给少将捅不必要的娄子。他转身之即看见赤司对他点头，嘴角扬了一扬，显然是对他判断正确的赞赏。
得到首席向导肯定的今吉几乎要飘飘然了，他决定无论如何也不能辜负少将的信任，一定把自家长官盯得死死的。他的眼镜片逆光生寒。
青峰大辉被他盯得毛骨悚然，咧着嘴警告今吉，“没有C CUP的向导不要打老子的主意。”
今吉一口气没上来险些憋死，“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也是有正常人审美的。”少将说的话果然是至理名言。
排行第十和第十五的高手对决，本场观众爆满座无虚席。赤司进去时已经没有空位，他也不介意，抱着双臂倚靠在门口。
比赛已经开始一会儿了。
杀戮者是地狱之星上的一种大型爬行类生物，外形酷似远古时代的恐龙，嗅觉灵敏，擅长猎杀和吞噬，还有一定的精神力，能让猎物产生幻觉，失去反抗能力乖乖被它撕碎。
在星际战场上，低等哨兵们非常讨厌与杀戮者交手，它们的精神力技能是哨兵的天敌。
这个被哨兵学校退学的小哨兵要怎么应对呢？赤司满心期待。
黄濑咬着匕首，以精神力屏障完全隐藏自己的气息，他知道杀戮者的嗅觉灵敏，他也知道它几乎没有视力。他沉得住气，蛰伏，伺机而动。他那双灵动的凤目显出和年龄不相衬的沉静，此刻，它们正全神贯注寻找巨大杀人机器的破绽。
头颅有硬甲覆盖，刀刃无法穿透。
背部有骨板和硬甲，很难靠近。
牙尖爪利，几乎没有破绽。
黄濑的鼻翼动了一动。
杀戮者喜欢在温暖潮湿的沼泽湿地中生活。泥土的腥气，皮肤表层黏液混合着腐烂猎物尸体的恶臭，嘴里血腥味浓。
咕噜。杀人机器在吞咽口水。
它饥肠辘辘。
周围观众席上在它看来都是美味的食物，但它知道自己吃不到，只要它改变主意反扑向观众席，比赛场上的高压电网就会发挥作用。
它血红的眼珠转了一转，唯一可以吃的食物就在身边，猎物太狡猾，竟然藏匿气息。但它知道他在。
它很有耐心，比起那种与它长得相似却灭绝亿万年的愚蠢生物，它这个物种之所以能在漫长的进化过程中得以延续，除了对食物无止境的饥渴就是忍耐力和智力。
究竟谁才是这场战争中的狩猎者。
它眼珠中的红开始产生波动，宛如翻滚的血海，扭曲、旋转。
这家伙企图对他使用精神力攻击。黄濑冷笑。
他突然有个奇特的念头。既然无法在肉体强度的的较量上占据上风，为什么不试试精神力的比试。他想起那个首席心理医生强悍的技能，将精神力屏障具象化。
哨兵自然无法全盘照搬一个向导的精神技能，他确实无法制造那么大的精神力屏障，但是，他不需要用面积去摊薄精神力的强度。
将精神力凝结成针那样粗细，穿过大家伙的眼睛，从眼睛刺入大脑。
这个战术需要冒很大的风险。例如万一他无法成功具象化精神力，万一对方在他集中精神力时突然攻击。他毕竟不是向导，无法一边制造精神力屏障自我保护一边使用精神力攻击，即使是向导也没几个人能做到这点。
机会只有一次。
非生即死。
黄濑决定赌了。
笼罩他全身的精神力屏障快速收拢聚集，压缩成一根手臂长度的细锥，他控制力不够精准，无法模拟出两头均匀的针，锥形已经是尽了最大的努力。
能看见这一幕的人不在少数，但是鲜少有人能猜出这有形似无形的精神力能发挥什么作用，为了这个针锥，黄濑放弃傍身的屏障，在大多数人看来与找死无异。
黄濑凉太不是太聪明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杀戮者嗅到门户大开的黄濑的气味，咆哮一声飞扑上来。它的速度不差于一个B级哨兵。
黄濑反应极快，他一缩肩骨躲过致命的一击。杀戮者是不会给机会他喘息的，利爪拍向他的头颅。
所有人以为这漂亮的小子死定了，观众席上有些哗然。
杀戮者庞大的身躯却轰然倒地，黑色的血液从它眼睛上圆孔形的伤口里喷射出来，复又从口腔、鼻孔中汩汩流出。强烈的恶臭弥漫开来。
黄濑有些喘，这招虽然管用但是以消耗体力和精神力为代价，他有些吃不消。
观众席上一片喝彩声和惊呼声。
赤司眉毛挑得好高。他确定这孩子是从他的精神力具象化的能力中找到灵感，虽然只有一个瞬间，但成败往往就是一瞬间的事。
这趟海常不虚此行。
他退出赛场往青峰那边走去，青峰已经速战速决解决了三个对手，排名直线上升。
“太弱了，完全污辱我的水准。”青峰说。“杀戮者那场结果如何。”
“赢了。”赤司扬起嘴角，“你没看到真可惜。”
“那小子赢了杀戮者？”今吉觉得所有不可思议的事都在今天集中了。
“大辉你继续，或许用不了三天你就能冲到前十。”赤司补充一句，“三天之内连前十也进不了的话，你留下。”他不是在威胁，就是单纯陈述一件事。
正合他意。青峰热血沸腾再次冲进竞技场。

第六章
赤司来到后台。
“先生，你不能进去。”守在门口的警卫拦住他。
赤司优雅地抬眼，鸽血石色的瞳眸中心有个向下的漩涡。“开门。”
“请进。”警卫眼神迷茫地为赤司打开门。
黄濑正在包扎被杀戮者身上尖刺剐到的地方，他头也不抬，“你是什么人？门口的警卫以前是雇佣兵，反催眠的能力堪称一流，你是怎么做到的？”他都听见了。
赤司优雅地扬起唇角，“他是一级我就是S级。”他仍是靠在门上。
“之前是你要挑战我？”
“你还不够资格接受我的挑战，和你比赛的另有其人。”
“哦？”黄濑的凤目挑起个飞扬跋扈的弧度，“阁下是排行榜前三名？”
赤司呵呵笑着，“我不在榜。”他说，“榜不能代表什么，黄濑凉太，这个世界很大，你难道不想去更高更远的地方看看？”他声音温润，带着另人无法不信服的力能。
这人很奇怪。黄濑想，与海常与竞技场格格不入，说话却有种奇异的魔力，大概就是他说什么都让人想入非非，信以为真。
“你不是最厉害的骗子就是政客。”黄濑凉太用一个现实的结论去掩盖澎湃的心潮。在年轻男子用温柔而平定的目光注视他时，他就信了。
赤司很愉快，“算你猜对了。”骗子和政客没差别，不用去比较哪个更高贵。
“我想要自由。”黄濑存心刁难他。
“那我就给你自由。”
“我想有个安定的家，一间漂亮的房子。”
“那我就给你漂亮的房子当家。”
“我想去宇宙看星星。”
“走吧。”赤司直接对他伸出一只手，“跟我走，我带你看尽宇宙里最美丽的星星。”
黄濑愣了。
门被咚地一声撞开，“黄濑，听说你……”
来人撞见赤司后顿时刹住，捂脸，夺路而逃。
“火神大我。”赤司的声音凉凉的，“榜上第十三名。”
被逮个正着的火神无可奈何，“嗨，赤司，这么巧。”
火神大我，少将。火神上将的儿子，联邦机动部队阿列克斯•加西亚少校的学生。虽然火神大我是MUTE，但综合实力强悍。
“老实说，榜上第一名是不是你的化名？”火神神秘兮兮地问。
“我第一次来，你显然不是第一次。”赤司瞥他一眼，上将的儿子居然有这种嗜好，果然人不可貌相。
“阿列克斯要我来的，我爸爸也同意。”火神辩解。
赤司哦了一声，“这里确实是锻炼人的好地方。你来了多久？”
“我一年前第一次来，我是那个时候认识黄濑的。”火神回忆。
赤司无意与他继续攀谈，“黄濑凉太，我的话你好好考虑。”
“三天后赢了我再说。”黄濑一脸倨傲。
待赤司离开，火神马上露出八卦的嘴脸，“你怎么会认识联邦的少将？”说得好像他自己不是联邦少将似的。
“联邦少将？”黄濑讶然。
“联邦唯一一个S级向导，国宝啊国宝，你从来不看新闻吗？”
“不看，有那时间我还不如打游戏。”黄濑并不觉得不看新闻对他的人生有什么太大影响。
“我来帮你上药。”火神好心地接过药，喷在黄濑后背。
“他要我跟他走。”黄濑说。
“原来赤司还有这种嗜好，你还未成年吧。”火神以为自己不小心发现了赤司少将不为人知的秘密而痛心疾首。
“我应该去吗？”
“去，为什么不去，你这个小哨兵能被S级向导看上是你的福气。”换来黄濑一对白眼后，火神又说，“我开玩笑的，你完全不用担心。我听说全联邦也找不到能与赤司配对的哨兵，连8%的匹配率都达不到，可见他就是注定孤独终老的命。”
“说重点。”黄濑很想翻白眼。
“重点是赤司手下的人个个强悍无比，他带领的洛山是联邦唯一一只全A级的战队，他的联合作战部队麾下的哨兵向导算是联邦顶级配置，青峰大辉、紫原敦、黑子哲也这几个人的名字你总听过吧。桐皇、阳泉、诚凛的指挥官，联合作战部队成员。”火神激动的口水喷到黄濑脸上。“重要的是你跟着他，他肯定会带你离开海常。”只要赤司肯向联合委员会提交申请，他可以游说父亲大人投赞成票。
黄濑默默听完之后，擦了一把脸上的唾沫星子，“你说的那些人我一个都没听说过。”小火神说话的神情很像海常街边那些卖假药拉皮条的，也像D区邪教狂热份子，让人有点害怕。
火神：……
“今吉翔一是他队上的吧。“
“那个B级向导今吉翔一啊，牛人呀牛人，睡得了雾崎A级哨兵的向导，不愧是赤司带的兵。”
黄濑：……
“赤司约了我三天后竞技场上见。”
“不可能，你不够资格，他不会出手。”火神没有蔑视黄濑的意思，他只是实话实说。
“嗯，和我上竞技场的是青峰大辉。”
火神顿时激动了。“我要下注，放心，我一定会支持你的。”
黄濑有些感动，“你赌我赢吗？”
“当然是赌青峰大辉赢，但是我会在精神上支持你的。”火神拍拍黄濑的肩膀。
黄濑：……
“你说排行榜上第一名会不会是赤司的化名？”火神对此问题耿耿于怀，他拖了黄濑去前台打探。
“我们可以去拜访第一名吗？”黄濑指着排行榜上“绿间”那个名字问。
“他不在海常区域内。”机器人接待员如实相告。“你可以选择支付指定金额预约，或是在排名上与他相邻即可获得挑战资格。”
真是可惜。火神摆明是不太相信，但是接待员没有欺骗他们的理由，所谓不在，应该是指不在海常星范围之内。黄濑亦觉得挺遗憾的，他是真想拜访那种信息素的主人。后来他跟他的游戏搭档提起这件事仍然无限唏嘘：我想拜访一个人，可是要见他不是要钱就是要命。
王子殿下：要钱又要命才能见到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不见也罢。
星际海盗：我喜欢他的气味。
王子殿下：你还不如去闻肉骨头。
黄濑没有争辩信息素的味道和肉骨头不可相提并论.
求同存异，是我等交朋友时必须遵守的准则。
黄濑顺手搜索帝光新闻。
赤司征十郎，上将之子。S级向导，向导委员会成员，联合作战部队最高指挥官。
联邦三位上将军，哨兵、向导、MUTE。

小火神，你暴露了，你爸爸的眉毛也是分叉的。
黑子哲也这个名字怎么听起来很熟悉？黄濑绞尽脑汁回忆，最后一口水喷在了屏幕上。他去帝光找心理医生时，请“王子殿下”帮他黑一个账户，“王子殿下”问他要什么样的帐户，他回答权限足够高、不能是向导。“王子殿下”不负重托，直接找上了上将军儿子的账号。
“王子殿下”果然不是普通的队友！
这世界也太小了！
约摸半天不见黄濑回应，宇宙联盟游戏弹出对话框，“王子殿下”问他哪去了。黄濑顿时弃了搜了一半的新闻，将军的儿子长啥样关他什么事，见了二位少将本尊，还黑了一个少将帐号，他表示满足。
星际海盗：我今天干掉了一个杀戮者。
王子殿下：杀戮者的弱点在脖子，它喜欢囫囵吞咽猎物，所以他的喉咙柔软有弹性能塞下更多带骨头的尸块。你有冲上去咬住它的脖子吗？
黄濑想不通为什么自己被形容得跟狗似的。
星际海盗：它速度太快，嗅觉发达，无法近身战。
王子殿下：是你太弱。
星际海盗：我们这个星球上的生物不喜欢直接拿牙咬猎物，我是拿精神力捅死它。
黄濑画了一副动态图，精神力变成一根锥子从杀戮者的眼睛穿进去刺穿它的心脏和大脑。
王子殿下：你们星球上的生命进化得太快，过多依赖工具反而忽视了你们自身的优势。
黄濑足足思考了五分钟，意思是打不赢就拿牙咬？
星际海盗：那是不是太猥琐了？
王子殿下：符合气质就行。
究竟符合什么气质？黄濑百思不得其解。他无意翻看王子殿下的个人简介，发现改成：在网络上，谁也不知道你是一条狗。
联系王子殿下先前关于肉骨头执念，黄濑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为了表示他真的不介意搭档是有智慧的四足外星生物，他马上将自己的简介改成：狗是人类最好的朋友。
王子殿下：你不是说要赚钱买张船票来我的国家。钱存够了吗？
黄濑看看今天的进帐，钱，数目不算小。
他缺的是自由。本来以为在海常二十年三十年也没什么，突然今天有个高高在上的人向他伸出了手。每每思及年轻少将说这句话时的眼神，他的心就一阵又一阵狂跳。
是的，他想离开这里，以一个自由人的身份为自己而活。或许他可以买张远行的船票，去一个遥远的星球与网名叫王子殿下的朋友见面。
一但动了念，心就很难平静。
星际海盗：快了，你再等等。
王子殿下说有点事要办，就下线了。
黄濑失了可以聊天的对象，满肚子话寻不到可以倾诉的人。他躺到床上，枕着手臂。
心里燃烧着光焰，星星之火，因赤司一句轻描淡写的承诺而燎原。曾经做过的梦，渴望过的未来似乎清晰又真实，就在眼前，近到唾手可得。
墙上挂着一张奇怪的涂鸦，黑糊糊的，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他因伤人被捕，从孤儿院到海常，唯一的行李就是这副损毁的画。
本该抛弃的不愉快回忆，被他挂起来，不离不弃。画上原本有他的梦想，却被尘世的目光涂成乌黑一片。
自动感应的灯光慢慢暗下去。
躺下来睡不着，翻来覆去思忆红发男子掌心的温度，他觉得自己像黑暗中前行的蛾子，往光源方向扑去，义无反顾，死而无悔。
一夜无眠。
次日，晨。
黄濑精神抖擞，就像被注射了一支上好的兴奋剂，血液奔腾着生命力。
今天应该还能在竞技场遇到那个人。
简单洗漱后就冲出门。
太阳还在将醒未醒时，地平线上墨蓝中透着微光，黑暗即将过去光明在不久的将来普照整个海常星。少年在满是砂砾和尘土的街道上奔跑，他从来没有感觉到如此轻盈，仿佛肩膀上沉甸甸的重量一宿间被卸下。
一辆悬浮车驶到与他平齐的地方，车窗降下来，黑皮探出个头，露出一口雪白崭亮的牙对他笑，“嘿少年，要不要载你一乘？”
而赤司少将就坐在旁边的位子上对黄濑扬起唇角。今吉没有与他们同排，独自坐在悬浮车最前面的位子，冲着黄濑友好地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要。”黄濑以响亮的声音作答。
“早上好。”黄濑挤进他们身边的座位。
“你应该站起来行礼，像军人一样。”赤司慢条斯理地开腔。
“是，少将。”黄濑立刻弹跳起来打算站起行礼，结果头撞到车顶，发出嗷的一叫。
青峰故意为难他，“你小子胆子挺大的，就这样坐在我们S级的向导身边，你是什么级别的？”
金发少年挠着被撞痛的头，“虽然没有接受过测评，但我认为我的能力起码是个A级哨兵。”
跳起来的人换成青峰大辉，“屁！老子也才是A级而以，你个小鬼口气真大。”
黄濑一脸震惊，“这么说来你已经完全没有上升空间了？”
青峰头上青筋乱跳，揪过黄濑，拿拳头在他头上钻，直到把他一头漂亮的金发揉成鸟巢。
“死黑皮，放开我。”黄濑嗷嗷直叫。
“你比赛的对象是他，青峰大辉。”赤司介绍。
“如果是比肤色，那我赢定了。”
黄濑因为戳中青峰痛处再次惨遭“修理”。青峰心道天天在海常风吹日晒，居然还这么白，看了真讨厌。他捏了黄濑的小脸向两边扯。
“我要跟你单挑，我们去竞技场。”被捏得哇哇大叫的黄濑凉太。
“不着急，还有两天。”赤司却说。
“说得也是，跟我比赛是要预约的。”黄濑终于找到平衡点了，他斜眼瞅黑皮，自大的模样让青峰拳头发痒。
地下拳市。
青峰大辉的名字就出现在榜上，目前第十四名。一天的时间比了十场，从三百多名直接跳到十四名。青峰大辉表示毫无压力，他还可以更高。
黄濑凉太升到第十名，上一个第十名变成杀戮者的粮食。杀了杀戮者的人理所当然成为第十名。没有人质疑公平不公平。如有疑问可以挑战新晋的第十名，赢了，你也可以占这个位子。
“为什么他能直接和我对战，第十五名的黄濑凉太还活着呢。”火神不服气。
“他们昨天约好了时间，有预约不占排名。而且黄濑凉太已经是第十名了。”机器人女孩如实回答，“你可以选择弃权模式、切腹谢罪模式、弃尸荒野模式。”
火神哆嗦两下，弃权模式他还能理解，切腹谢罪和弃尸荒野是程序出错了吗？
赤司也看到青峰大辉的对手了。“大辉。”
“我一定能赢。”青峰大辉赶紧保证。“这个火神大我应该只是重名。”
“显然不是重名，我昨天见到本尊了。”
青峰：……
站在两个少将中间左右为难的青峰大辉是无法理解顶头上司的幸灾乐祸的。

第七章
火神上场时脸上用一个狗脸面具掩盖真实面目。裁判则戴着一个小丑面具。
没有人通知青峰大辉今日比赛必须以不要脸的方式进行，所以他有些懵。
青峰问裁判，“这也行？”
裁判回答：竞技场的规则之一，在不作弊的情况下，穿戴是各位选手的自由。他就算插着按摩棒来比赛，只要不妨碍比赛进行就会被允许。
难得青峰也有节操碎一地的时候。
一天之内上升三百多名的青峰大辉是地下拳市脱颖而出的黑马，今天他与火神的比赛吸引大量的观众前来下注。
黄濑挤到赤司身边的位子上坐下。
“你跑哪去了？”明明一起进的竞技场，眨个眼就不见人。
“下注。”
“你觉得火神大我会赢吗？”今吉有点嘲讽的味道，A级哨兵若也能细分三六九等，他的队长青峰大辉肯定是哨兵中最强，更何况，火神大我只是个MUTE。
“我赌黑皮赢，但是我会在精神上支持小火神。”黄濑嘿嘿笑。
今吉：……
火神翁声翁气地对青峰说，“因为我的名字而手下留情的人是傻X。”
青峰捏着指骨，“戴个狗头面具是几个意思？”他压根就没想过手下留情，得罪了火神大不了江湖不见，得罪了赤司，他估计没命看江湖。
“可以壮胆。”
凭青峰的智商实在想不出狗脸面具和壮胆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他自认不是有好奇心的人，最后能赢就好。
裁判为了煽动气氛，他把脸上的小丑面具摘下在空中一挥，充满感情地大喊一声“比赛现在开始。”
火神：！！！
青峰：？？？
“有狗啊——啊——啊——啊——！！！！”火神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摔下竞技台。
裁判是外星移民，犬头人身，把面具取下来露出真容，吓跑了参赛者。裁判先生挠着毛茸茸的脑袋，仿佛很无奈。
小火神超级超级超级怕狗。黄濑向赤司解释，怕到我们一起组团打“宇宙联盟”时，他看到游戏里虚拟的狗也能吓掉全部生命值，堪称游戏史上最奇葩死法。
冷场三分钟之后，裁判宣布青峰获胜,台下一片唏嘘声。
不战而胜的那位头顶一团黑雾。
青峰不敢去看赤司的脸色，急急忙忙赶下一场去了，今天不拿个第一名，简直不能弥补他的精神创伤。
“你也在玩‘宇宙联盟’？”今吉问，“你和火神少将是一队？”
“我和‘王子殿下’才是亲密度和默契度最高的搭档，和小火神默契度最高的队友是‘谜之存在感’，我们四个人偶尔组团去完成一些任务。自从‘谜之存在感’在游戏里养了一只宠物狗吓死了自己的队友之后，我们组团时就再也没有去过有四条腿毛绒绒生物的地方。”

黄濑理所当然地跟着赤司他们上了悬浮车，车驶出一段距离。
“我们要经过D区，建议你人工驾驶，降低高度和速度贴地面行驶。”黄濑话音未落，悬浮车猛烈摇晃起来，急速下沉。
“我靠！”青峰敏捷地翻进驾驶位，将车改成手动驾驶，悬浮车立刻伸出四个轮子，“地面磁场扭曲，这是什么鬼地方？！”
“D区被称为邪教徒区，他们抗拒一切代替神在空中飞的东西，包括悬浮车、飞机、飞船，家家都装着干扰器，让所有靠近的飞行器失灵。在地面上和他们一起膜拜神灵。”黄濑解释。
青峰驾驶着悬浮车贴地行驶。
天阴沉着脸，黑云像魔鬼的百合花，在天幕上成片地绽放。浓厚的腥味卷夹着细碎的砂尘碾压过鼻腔，空气和扭曲的磁场一起颤栗。
沙尘暴要来了。
路弯曲不平，沿途站着一群人，男女老少都有，脸上刺青古怪而神秘，默默注视着他们的车，神情阴郁。
“跟鬼一样，脸上那是什么？”青峰加快操作速度，这氛围让他深觉不安。
“脸上刺青是他们供奉的邪神的图腾，这个教派据说有上千年的历史，讲究以血祭神，初时是活人的血后来变成动物的血，仍然为所有执政政府不容，原来他们迁徙到海常来了。”赤司解释道。“加速离开这里，这群人的精神力很奇怪。”
那群人却开始聚拢来，悬浮车前方的道路越来越窄。青峰试图拉高车体，但失败了，他又不能拿车去撞人。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有强烈的味道，是动物油脂和易燃化学物质混合气味。假如有人不顾一切地点燃引爆，悬浮车外壳再坚硬恐怕无法抵挡这许多人形炸弹的冲击。
精神力聚集，灰黑色的阴影，天空脏腻。
不可能有满街的向导，唯一的可能就是藏在暗处或是隐匿在人群中的向导，别有用心，利用教众对神灵的信仰在作怪，信仰是精神世界最强大的力量。暗处的人控制着他们，控制着他们对神的虔诚。
赤司冷笑。乌合之众，他没有放在眼里。
黄濑隔着窗子看到，每个人眼睛里白茫茫一片，没有瞳仁。“我下去引开他们，你们赶紧把车驶离这块区域，他们不敢离开D区。”
“你一个人？”赤司饶有兴趣地将目光转向自告奋勇的少年，外面的敌人入不到赤司的眼，但他们杀死一个小哨兵绰绰有余。一个人能从一个区的人手中逃脱？
“我路熟，跑得快，他们抓不到我。”黄濑胸有成竹。
车门被青峰落锁。“不行，现在开门很危险。”青峰拒绝，万一外面的人向车内扔可燃物就糟了。
“车门密码？”黄濑转而问赤司。他当然不敢指望高贵的S级向导帮他开门，所以他还是自己动手比较好。
赤司告诉他一组数字，他输入密码打开车门跳出去，像条活跃水中的鱼。
速度很快，判断力准确，反应敏捷。赤司默默注视着，但这一切不足以成为少年逃得掉的理由。
D区的居民有序靠拢接近悬浮车的队列散开，他们企图抓住黄濑，黄濑灵活地在人群中乱穿，制造混乱。他那抹亮眼的金发混在灰扑扑的人群里份外显眼，那些人像蛾子，灰败的颜色却热衷明亮的灯火，前赴后继扑向黄濑。黄濑踹掉路旁的一个油腻腻的盒子，他一边躲避伸来的手，接着去踹掉另一个。
一团燃烧物掷来，黄濑闪躲。
燃烧物砸中墙壁。
更多的燃烧物投掷过来，燃烧不充分的油脂散发刺鼻气味。目标除了黄濑还有赤司乘坐的悬浮车。
“他在破坏干扰器。”青峰说，“人太多，我得去帮他。”
赤司没有开口，没说许或是不许。就是抱着双臂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看着少年上窜下跳。
青峰没了主意，他之前以为赤司看中黄濑的能力，可这会儿明摆的见死不救又是什么意思？有向导在搞鬼，可是赤司按兵不动。
青峰驾着悬浮车左突又绕，灵巧地避让人群，撞到也没关系，不死就行。
“喂赤司，真的不管他？”青峰忍不住又问。
“在他找到藏到暗处的向导之前。”赤司扬起唇角。
黄濑的精神体，棕白色的狼穿行在街道上，低下头认真地嗅地面。
普通人看不见它。
它跑到一个立在街边的白色旗杆边闻了一圈，它叫起来。旗杆上挂着印有神灵图腾的布旗，布旗破败，干净全新的旗杆倒显得格格不入。
投掷的燃烧物密集度越来越高，黄濑拍掉点燃的衣角，矮身从他们腿边溜出来，像只矫健的野生小豹子。他试图破坏旗杆，但是失败了。
“大辉，他找到暗处使坏的根源，去帮帮他。”
青峰马上将悬浮车设定成自动驾驶，飞也似奔出去帮忙。他力道控制得刚刚好，不向这些普通人挥重拳，只将人打晕。很快，一大片袭击者倒下去。
第二批涌过来，全都是老人和孩子。
青峰皱眉，拳头挥不出去。
孩子翻着白眼，手里举着生着铁锈的尖刀。
赤司目光落在那个白色的旗杆上，一个伪装得不太好的远程精神力放大器。
S级向导眨眨眼。
笼罩在D区头顶阴灰的精神力像褪了色的风景图片，被橡皮擦擦过的纸张，被水洗过的器皿。街景恢复到正常的模样，手执利刃的人个个站定不动，画面像被按下定格键。
人，一片一片委地。
青峰摸了摸其中一个人的动脉，活着，只是暂时失去知觉。
整个D区只有青峰大辉和黄濑还站着。
黄濑嘴张得好大，这是S级向导的能力？他越来越觉得这精神力有点熟悉。
悬浮车的门开了，赤司慢慢走下来，在黄濑询问的眼神中，他没有否认。
原来真的是你！黄濑恍然大悟，首席心理医生办公室里的恐怖向导，错不了。
青峰研究那旗杆，外面一层高强度合金可以打开，里面是透明得像镜子一样的管道，上面照出S级向导颜色艳极也冷极的瞳仁。
不知何时，赤司的精神力已经延伸进去，在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或许有场战争。
黄濑清楚地看到透明晶体似的管道出现碎纹，雪花形状，碎纹扩大，直至毁灭。
“有人通过这种军部最新研究出的设备远程以精神力催眠这边的人，”赤司剥下一片晶体，“楼然星上出产的的晶矿拥有特殊的分子结构，能无损耗传导精神力，好大的手笔。”
“攻击者不在海常也行？”青峰不明白。
“这种设备可以将精神力转换为卫星信号传送到目的地后再通过装了特殊晶矿的接受器和放大器释放出来。重点是设备还没有投入军用，没有大批量制造生产。”赤司口气冷淡。
青峰听出话外音，军部高层的斗争从来没有断过，不是哪一个人能改变的了的。他们重回悬浮车时，青峰与指挥中心联系，要求准备好飞船，随时可以离开海常。
但对方给予的回复是，24小时内有沙尘暴，任何飞船不得离开，外来飞船也不能入内。
“大辉，即来之则安之。”赤司不着急。
“没我什么事我先回去了。”黄濑不理解什么斗争，在他看来，在海常遇到危险是在正常不过的事。他的精神体棕白的狼正讨好地把下巴枕在赤司腿上，接受向导的抚摸，舒服地抖动两只尖尖的毛耳朵。
“黄濑你家在哪？”青峰问。他得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检修悬浮车，看没有损伤。
“就在L区，废墟上有个鸡蛋形状的飞船就是我的家。”黄濑小心地问赤司，“你不是S级吗？为什么会在A级向导的办公室？”
“正好有事路过。”赤司捏着棕白的狼的尖耳朵往上提，狼假模假样地还以威胁的冷眼，遭赤司一瞥，立刻重新变作软萌状继续拿鼻尖去拱去讨好，“说起来你还欠我诊金。”
闻言，黄濑赶紧装聋。

第八章
青峰驱车至黄濑家。
“这个蛋有点眼熟，我是不是在教科书里见过？历史书？”青峰回忆。
“第三十代联邦飞行器，卵形，优点是外壳结实速度快，但因为没有配备攻击性武器，能源又不适合作长途飞行最后被淘汰。”赤司下车来，“我在联邦的军械历史陈列馆里看过。”
“第三十代？离现在起码有一百多年。”青峰敲敲“蛋壳”，保存尚好。
“凉太，可以请我们进去看看吗？”不知道里面的设备还能不能用。
“随意。”黄濑打开门，大门扫描了他的指纹后开启，里面的照明系统感应到有人进入后立刻点亮。“能源箱被机器战警卸下来带走了，现在里面的电力是来自于太阳能。”海常日照时间长，太阳能是最稳定的能源。
“欢迎来我家……”黄濑头上被青峰敲了一记。
“会做饭吗？我饿了。”青峰恶霸嘴脸让黄濑很无语。
“会，但不一定合你们胃口。”黄濑也不知道这些金贵的帝光来客要吃什么。
奇特的家井井有条，倒像真是为黄濑量身定做。
小机器人被青峰一把捉住，“这么大人还玩娃娃！”
“它叫‘海盗’，我拿废料拼的，没有语音功能，不会讲话，精神体可控制。”
“会干活？”
黄濑想了一下，“会动。”黄濑的精神体被放出来，“去冰箱拿水款待客人，黑色的，高高的瓶子。”
棕白的狼欢快地驱使小机器人干活。
“黄濑，快让它放开我！！”青峰被小机器人追得跑了一圈。那该死的**机器人伸长胳膊不停拿钳子式的手去钳他的屁股。
“我说的是冰箱里的黑色瓶子，很高的容器。”黄濑重复。
精神体狼：(＠**＠;)
小机器人：？？？
“呃，辨别能力有问题，我修了很多次。”黄濑无奈。
“如果它是由你的精神体驱动，那么该承担辨别认知障碍的对象就不该是它。”赤司突然道。
黄濑眨眼睛，这话什么意思。他问青峰大辉。
青峰瞥他一目，“我当然懂，但就是不想告诉你。需要你自己去领悟。”他说这话表情足够严肃。
好在赤司对自己手下的智商从来没有抱希望。他指着计算机，“能用吗？”
“能。”黄濑说，“海常的非军方网络很不稳定，经常会无法连接，尤其是沙尘暴时，干扰严重。”
“据我所知‘宇宙联盟’这款游戏是需要稳定的网络的，”赤司斜睨他一眼，“别告诉我你没有解决的办法。”
青峰沿着线路看了一圈，“黄濑你胆子好大，竟然偷用军方的卫星信号打游戏。”
黄濑赶紧嘘他，“听说海常的犯人都处时时刻被监视的状态，被指挥中心的人发现我就麻烦大了。”
青峰兴致勃勃地戴上模拟器选择较量模式，对手是黄濑的队友“王子殿下”。
王子殿下：你怎么会这个时间在线？
青峰冒充黄濑回复：来吧，比一场。
对方欣然接受了挑战。
“你还不赶紧去做饭。”青峰拿脚踹黄濑。
黄濑熟练地煮上一大锅米饭，他猜青峰的饭量不会小。海常的水资源全部来自于深深的地底，经过过滤之后仍然难免带着微薄的苦涩，他拼装了个净水器，处理后的水质澄清，无异味。方才赤司喝了黄濑给的饮用水，起码凭他的味觉没有发现异味。
“海常自然条件很差，如果不动脑筋改善一下生活，光是饮用水里的气味和怪味就能愁死一个哨兵。”黄濑对赤司笑，他笑起来眉眼飞扬，生动无比。海常的风沙仿佛从来没能混浊他眼底的清澈。
“能发明这样的净水器的人却被赶出哨兵学院，真是联邦的失职。”赤司仔细研究了小型过滤装置，它的灵感一定是来自于哨兵敏锐的五感，有针对性地过滤地下水里产生气味和味道的矿物质。
“是我的游戏搭档教给我的，他说他所在的星球就是这么处理地下水的。”黄濑也没闲着，他一边说话一边从旧冰箱里取出一块肉，麻利地切成厚薄适中的片，以调料腌制，再挑出一把叫不出名字来的青菜，起码赤司在帝光没见过这种菜。
“海常本来没有蔬菜，是外星商旅带来的种子，可以在沙漠里生长。”他绞碎青翠碧绿的叶子时，极淡带点苦涩的清香从叶片断口处涌出，再来半根胡萝卜蓉，颜色鲜艳好看。
金发少年将黄油融化在锅里，再把腌制入味的肉片和青菜、胡萝卜蓉倒入煸炒，浓重的香味哧喇一下爆发出来，他嗅到肉中脂肪的部分过油后散发出的第一丝焦香，立刻将煮好的米饭倒出来，颗颗白胖软糯，他一边不断翻炒一边添加香料佐味。他做这些时，赤司就站在一旁看。
“这是什么香料？”赤司提起一瓶来看，“在帝光有类似的香料，但气味远远没有这种纯正，品相也不如这种好。”
“当然，帝光和秀德没有建立外交关系，这种香料产自秀德星，是由一种原始森林里松茸类的野生菌自然风干后制成粉末。帝光哪里有原始森林，人工培植的松茸肯定不如自然生长的香。”黄濑回答。
米饭晶莹油润，粒粒分明，肉香咄咄逼人，青菜含蓄浸人心脾，胡萝卜甜软温和。最后再撒上些许粗黑胡椒粒点缀。色味俱佳，令人口舌生津。
“既然没有建交，你是怎么得到的？”赤司这会儿真觉得腹中有些饥饿。
黄濑眨眨金色的凤眼，水汽为它笼上一层氤氲的雾光。“赌桌上得来的。从一个商人手上。”
“哎？”赤司对这小鬼真是刮目相看，忍不住笑出来。“这也能当赌资。”
“赌场里什么都能拿来赌。”黄濑笑得有点开心。
青峰风风火火冲过来，“游戏太带劲了，你的队友超强。”
“你输了？”黄濑当然知道他的队友超强，他翻过“王子殿下”的作战记录，从无败绩。
“打平了。”

“打平！！”黄濑关掉炉子，冲进房间看残局。青峰得意地自己找出碗来盛粥，“我看了你们对练的战况，你一次都没赢过他。”
赤司接过青峰递来的炒饭。
“好香，好吃。”哨兵的五感让青峰天生对色香味俱佳的东西有好感。肉片鲜嫩，入口肉汁丰满，青菜清爽解腻，胡萝卜甜润生津，连米饭也是恰到好处的弹牙。也不知道黄濑放了什么调味，一碗再普通不过的炒饭愣是被推送到活色生香的级别，吃得这位帝光来的贵客如痴如醉大呼过瘾。哨兵最了解哨兵，知己知彼，黄濑当然懂得如何才能凭着哨兵对色香味的敏感引发一场感官酣畅淋漓的享受。
连赤司也连连点头，对黄濑的厨艺表示认可。火候，确实没有人比耳聪目目的哨兵更能掌握其中分寸。
黄濑翻看对战纪录，青峰和王子殿下对练三场，场场打平。
王子殿下发来一句质问：你是谁？
星际海盗：刚才是我的一个朋友。
王子殿下：你不是说没有可以带回家的朋友。
星际海盗：以后会有。
王子殿下：你在哪个星球？
这是队友第一次主动问起真实身份。黄濑犹豫片刻，回复海常。又觉得不够，补充一句：明天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