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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出版第11号:陌生人(网络连载中)

楼主:纳蓝天青  时间:2022-02-27 22:29:26
这么多人跟帖,奖励一段。

9
05年3月25号

电梯缓缓上升,一会儿就从1楼升到了7楼,“叮当”一声,电梯停下,不锈钢的电梯门缓缓打开,挤的满满当当的电梯箱里一下子出去了一大半的人。
7楼是广电大楼的剪编室,全广电集团有4、5个频道的十几个栏目都统一在这里对采集来的素材进行加工,制成成片后再拷贝到DVCPRO带上,拿到各自的演播厅播放。
电梯里混杂着三四种香水的味道,还有一股淡淡的体臭。花伟博往中间站了站,看着电梯的指示灯从7慢慢的跳到8、跳到9、跳到10、11……电梯在13楼停了一下,又出去了几个人,13楼是集团另外一个重要频道新闻栏目的办公室,接着电梯继续上升,在电梯到了13层和14层的中间的时候——能听到若有若无的《茉莉花》了!
朱训没接电话,从哪以后,他再没接过任何一个电话,因为每一部靠近朱训的电话,都会自动响起《茉莉花》,16和弦、没有人声,单调重复的《茉莉花》,对朱训不依不饶。
“连家里小孩的玩具电话,都……”朱训瞪着充满血丝的眼睛对花伟博说,眼睛下面是两个青色的眼袋。说这句话时,两个人在电视台附近的小饭店吃饭,饭店的固定电话和每个吃饭人的手机,都响着《茉莉花》,吵得两个人说话都听不清了。
“怎么会这样呢?”
“反正我不会上当,打死我也不接,我看她能怎么样!”朱训瞪着眼睛,恶狠狠的对花伟博说。
14楼没人下电梯,电梯缓缓升到了15楼,一出电梯门,花伟博口袋里的手机就“嘀”一声响起了茉莉花。
花伟博装着像其它人一样不知道,拿着话筒线,偷偷回自己的办公室,路过朱训的办公室时,透过玻璃往里面扫了一眼,朱训在办公桌后坐的笔直,脸色惨白,两个眼袋更青了,神情呆滞,不知在想什么。花伟博看了大约两秒,朱训似乎通过茉莉花,听见有人在办公室外停留,把目光扫过来。花伟博一缩脖子,躲了过去。
离开朱训办公室大约15米,手机没声音了。
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正在打游戏的王宣就说“刚才朱主任来找你的。”
“哦。”花伟博答应了一声。
“叫你回来后就去找他。”
“我知道了。”花伟博说。
花伟博把话筒线放到桌子上,把东西才整理了一下,就听见《茉莉花》的交响乐由远及近,越来越近,知道朱训又过来找自己了,慌里慌张的拿了一张纸,一支笔,就对王宣说:“我到七楼写稿子去了。”
临出门,又对王宣说:“不要告诉朱主任我回来过了。”
王宣只顾玩着游戏,也没问为什么,就说:“好的。”
花伟博才从办公室的侧门出去,朱训就猛地把办公室的大门推开了。
“花伟博回来了么?”
王宣把目光从电脑屏幕上拉出来,看了一眼朱训,被朱主任难看的脸色吓了一跳,刚要说:“去7楼写稿子了。”想起来花伟博叮嘱的,临时改口:“去……啊……啊,还没回来吧。”
朱训怀疑的目光盯着王宣,把王宣盯得脊背上直起鸡皮疙瘩。朱训的目光一挑,看见花伟博丢在桌子上的话筒线,用力“哼”了一声,狠狠带上门出去了。
“怎么了?”王宣摸不着头脑。


花伟博坐消防电梯下七楼。
“找我也没用,我也没法子啊……”
花伟博自己安慰着自己。同时心里暗暗有一点庆幸,那玩意儿尽管就自己和朱训听得见,但很明显,不是冲着自己来得。
消防电梯里有四五个保洁员,准备去各层楼打扫卫生,一会儿电梯“叮”一声停下来,出去一个,一会儿“叮”一声出去一个,几乎层层停。
花伟博边想着心思,边跟着电梯到了七楼。
隔着电梯门,花伟博听见七楼也是一片茉莉花,还没反应过来,七楼电梯门已经缓缓打开了。
因气愤而扭曲的一张中年男人的脸,出现在花伟博的面前。
“花伟博!”
一气之下,从15楼冲到7楼来堵花伟博的朱训,咬牙切齿的说:“你倒是一点事都没有了!”
话音未落,朱训就冲进电梯,去掐花伟博的脖子。
“都是你惹出来的,你倒一点事没有了!”
两个人扭打着,都跌倒了地上,都一半身子在电梯外一半在电梯内,电梯门“哗——”的关到一半,被挡住,“哗——”的又回去。
电梯里等着下的清洁工过来拉,七楼看机房的也慌慌张张的过来,但却不敢拉。
花伟博的脖子被朱训死死掐住了,眼睛里满是朱训狰狞的面孔,眼睛下青的大眼袋,惨白的下巴上一根根乱七八糟的胡子,一股口臭喷薄而出。
大张着嘴,却呼吸不到新鲜的空气,花伟博由吃惊变成了恐慌,紧接着变成了恐怖,再接着,心脏开始剧烈绞痛,手脚筋挛,来回抽打着地面。
几个身强力壮,正在剪片子的摄像赶过来,连揍带拉,才把花伟博和朱训给分开。
花伟博在地上缩成一团,剧烈的喘息,而朱训被两个高个子的摄像架着,由暴怒,慢慢变成了痛哭流涕。
越来越多的人过来看发生了什么事,越来越多的《茉莉花》在看热闹人的手机上响起,慢慢得,居然变成了统一的节奏,像一首巨大的交响乐。
救护车呼啸而来,而朱训的工作离朱训而去——在43岁的生日,老男人朱训因为斗殴被广电集团开除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电池又好了?”
电梯里,15楼生活在线栏目的一名记者对身边的同事说。
花伟博默默地站在电梯最里面,两眼盯着电梯的地面。
“哪两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才充的电,半天就没了。害得我好几次都差点误事,我还去了一次诺基亚的维修点,他们也找不出什么原因。”
花伟博瞄了一眼说话的人,原来是办公桌正在朱训办公室门外的一名记者。
“我也是,前段时间,手机电池用的特别快,但没你那么夸张。”
“我告诉你怎么回事。”第三名记者用一幅知晓一切的口吻说,这记者是跑通讯条口的。
花伟博也抬起头来看着他。
“可能哪几天移动公司搞网络切割,信号不太好,手机搜索信号比较吃力,所以就不停的搜索,当然耗电了。”
“但也不可能那么夸张啊?”


楼主:纳蓝天青  时间:2022-02-27 22:29:26
“你怎么知道不那么夸张?”
“哦,原来这么回事。”埋怨手机半天就没电的记者说。
花伟博一声不吭,把头又低了下去。
为什么电用的那么快?每次花伟博进办公室的时候,哪记者的手机都声嘶力竭的叫着《茉莉花》呢!
电梯到15楼,门开了,世界清清静静。
路过朱训的小办公室,花伟博往里瞄了一眼,里面堆满了箱子。
朱训一个星期前被开除出门,新的主任助理还没来的及进驻小办公室,所以暂时就堆满了还没来得及发的,新一年的台服。
把一个星期没收拾的桌子收拾了下,拿着整理出来的垃圾,去扔。
垃圾桶在楼梯拐角吸烟室的外面,花伟博刚把垃圾扔进桶里,就听见隔着一道门的吸烟室里有人在说话。
“在编的!就这么开掉了!”
另一个声音说:“你以为,不就开掉了。我们这些台聘、部聘(台聘指广电集团聘用,部聘指频道聘用)还更不是想开就开。”
沉默了一会儿,又一个声音说:“不过这事还是怪他自己,短短一个多月,四起播出事故,开玩笑,就是台长也开除了。斗殴不过是个由头。”
第一个声音说:“还有不接电话,三次不接就算旷工一天,你说他多少电话没接了,算起来多少次旷工了!”
第二个声音又说:“我说啊,这些都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多少人盯着他的位子,哪都是狼啊,逮着机会还不把他搞死。”
又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是哪个声音,说:“好了好了,反正跟我们也无关,我们只管干活拿钱,他开不开除,我们也不少块肉。”
花伟博在外面低头听着,然后心情沉重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然而,无论对于花伟博还是朱训,更大的打击,还在后面。



小孩不到一岁,每个月的奶粉就要一两千,白色富康,尽管配件便宜,油耗低,但每个月一千也是要的。另外,三十多岁的老婆,正是要抓住青春最后一点尾巴的年纪,病态的爱打扮,衣服加上化妆品,一个月至少要五百。父母哪里,每月五百是不能少的,另外房子贷款还没有还清,一个月要三千多,还有……
被开除了,还怎么活?
于是,朱训的尸体,在被开除两个月后,被发现在他原来的小办公室里。
尸体是被早晨来打扫卫生的阿姨发现的。当花伟博毫无预兆的到办公室时,朱训的小办公室外已被围的水泄不通,花伟博扒着人群往里一看,正好看见朱训死不瞑目的眼睛瞪着他,吓得花伟博一屁股坐到地上。
小办公室里,新的主任助理的东西都被扔了出来,看得出朱训是想把小办公室从新布置成他在的时候的样子。连一个巨大的一人多高,两米多长的铁皮柜子,都被他一个人从走廊里又拖回了他的小办公室——铁皮柜子里还塞满了纸和杂物,至少有两三百斤。
朱训穿的整整齐齐,坐在老板椅上,有人记得,就是他在刚刚做上助理那天穿的衣服。左手拿着一支笔,而右手,则拿着桌子上固定电话的话筒,两只手都耷拉在身边——他终于接了电话。
围观的人群里面,议论纷纷。一个栏目组,一年多时间,连续出现意外,流言肯定是四处流传。
花伟博惊恐的看着警察来了,惊恐得看着警察开始检查现场,惊恐得看着警察用力把朱训抓在手上的笔和话筒摘下来,朱训抓的如此之紧,以至于离得远远的花伟博都听得见朱训的指骨被被掰断时,发出的脆响。
这一切,花伟博都经受住了。可紧接着的一个念头,让花伟博惊恐症终于成功地复发,让花伟博不得不往嘴里连送了几颗阿普唑仑,这个念头是——
“薛萍萍回来了!”

10
“请你来,主要是想请你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其它没什么。”说话的警察,不知是什么职务,但对老百姓来讲,只要披着警服的,都有资格问话。
说配合工作,态度也很好,但问话的几个人面前横着桌子,花伟博往对面一坐,隐隐还是有了审问的味道。
“是这样的,朱训去世之前,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
花伟博看了看他们,迟疑的说:“警官,你们相信灵异的事情么?”
几个穿警服的相互看了一眼,还是一开始说话的开了口。
“灵异的事情——”吸了口气,显然在考虑怎么措辞。
“当然,您本身是没有义务接受我们的讯问,但是,作为公民,从道德的范畴来讲,应该是积极配合我们的破案工作……”
“他没和我说什么。”
……
“其实是这样的,目前还没有迹象表明朱训是被害的,”左手第一个穿警服的年纪比较大的人打破僵局,“但有些事情确实比较蹊跷,我们觉得有义务弄清楚。”
那人递给花伟博一个信封,上面有花伟博的名字,花伟博不知什么意思,接了过来。
“这是朱训留给你的东西。”
花伟博一惊,信掉到了地上,几个警察都看在眼里。
“不好意思,没经过你的同意,我们就看过了……”左手年纪大的警察说,花伟博摇了摇手,表示没关系。
“你能告诉我们,朱训留给你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意思么?”
花伟博小心翼翼的捡起了信封,用手捏了一下,信封薄薄的,好像里面没东西。
花伟博的表情像是在抓着什么脏东西一样,给几个警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里面就 。”
花伟博抬头看了眼忍不住发话的警察,然后用手在信封两边一挤,往里面一看,果真,只有薄薄的一张信笺。
信笺是白色的道林纸印的,非常精美,在信笺的下面印着本市一家著名的5星级宾馆的标志——这是朱训的风格,在他还是主任助理的时候,有很多应酬,他就喜欢收集各个上星级的饭店的信笺、铅笔、火柴之类制作精美的东西。
信笺的正中间画了个人的笑脸,简笔画,但仍能看出这个笑脸里透出一股强烈的幸灾乐祸的味道。在笑脸的边上,写了三个字——播出带,写的很用力,以至于带的最后一笔都把厚厚的道林纸都给划破了。
花伟博把信笺翻过来又看了一遍,没有任何其它东西了。
楼主:纳蓝天青  时间:2022-02-27 22:29:26
水草啊,《陌生人》的结局,我也是今年才知道。5年啊,这篇小说一直都像一根针一样刺在我食道上,也不过就是今年初才拔出来。我比你更痛苦,你不看也就不想了,而我却不行。

今年初最终的结尾才出来,而最终的名字,也是今年初才想到的。我说过,这不光光是一个故事,还有我自己思考的东西在里面,东西想不明白,就没办法继续。所以它很慢。

还有,我从来没有说过不为钱,我希望这书大卖,希望我网上的读者都买我的实体书,希望能赚很多很多钱!
因为我脑子里还有一本《永生》——三部,还有很多很多短篇,还有……

问题在于,我要有写出这些东西的时间和环境。
我不是说我生活很差,应该是温饱以上吧,我有车,尽管是经济型的,我也有房,尽管是祖上传下的六十几个平方的破旧的小房子。

要维持这样的生活,所以我必须承受繁重的工作,因为我有老婆和小孩,男人总有责任的啊。所以我只能在别人休息和娱乐的时候,写点字——当然,我承认,写字本身是我的娱乐。

有钱,对我来说,最直接的改变,就是可以尽情的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比如专职写书,当然还有很多其他的东西。

我承认,我现在继续连载,是为了我书的销量,但是书5月上架,我选择这个时候开始连载,也计算过,书如果卖的很好的话,这个速度应该能无缝对接,就算现写,以我的速度,也差不多就这样了。

我不知道何来卑鄙之说。

就算你买了我的书,就算大家都因为要看结尾才买了我的书,我也是靠着自己的劳动,来挣钱啊——艰苦的劳动!没有不劳而获或者要挟勒索,何来卑鄙之说呢?

嗯,不管你怎么说,怎么想!我还是要把我自己小店预售的链接再链接一次:

http://item.taobao.com/item_detail.jhtml?item_id=534bfb2ff3915f1047b5e1240826df40&x_id=db1

我现在就是需要钱!需要钱!!
否则,很多事情都没法做,很多想法没法实现,很多构思变不成铅字!!
楼主:纳蓝天青  时间:2022-02-27 22:29:26
呵呵,水草这么激动,应该也是被《活祭》折磨的不轻。
写活祭的时候,想改变社会的冷漠,但追寻而无结果——肯定没有结果的,也算年少轻狂了,所以小说里同样也给不出答案,然后纠结了五年。
五年人生经历和思想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有些问题考虑成熟了,有些问题甚至得出了完全相反的结论。
然后机缘巧合,泡泡找到我,要出我的书。于是这才有了《陌生人》。
《陌生人》不是《活祭》的润色和小改,它本身的东西,不光是情节的变化,一切都变了,以前觉得对的,现在才发现其中的狰狞和恐怖,而以前觉得狰狞和恐怖的,现在才发现,原来是常态——这一切,都将在新的小说里面得到展现。

而且我提醒过的,不要看《活祭》,没有结尾,而且影响《陌生人》的阅读感受。
可是能经受住诱惑的人又太少了(当然,如果是我自己的话,我也禁不住)
大家看,我是不是找版主把《活祭》删了。原来不删,主要是担心大家说我故弄玄虚。

楼主:纳蓝天青  时间:2022-02-27 22:29:26
另外,我不讳言谈钱,是因为钱不是我的目的,仅仅是我实现目的的手段,而我的目的,则是自由的写字。
好了,不废话了,更新才是王道。



花伟博把信笺翻过来又看了一遍,没有任何其它东西了。
“朱训一共就留下了两样东西,一样是给你的这封信,另外一样,是一份价值几百万的人生意外保险,受益人是他的老婆和小孩。你总不会说,和你一点关系没有吧。”
最早说话的警察说。
花伟博说:“警官,我真的不知道他留给我的这封信是什么意思,但是我也确实知道一点他为什么会去世,但我知道的你们又不会相信。”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们会不相信?”
花伟博点了点头,说,“好,你们要是能听我说,我就说。这件事情其实最早发生在去年十月份左右……”
花伟博就从自己的第一次值班,接到哪个倒霉的热线开始讲起,讲了大约20多分钟,一直讲到《茉莉花》,几个警察都坐不住了,相互交换着眼神,觉得花伟博精神有点问题。
“花记者”终于,左手的那个年老的警察说话了。“其它的不谈了,你能告诉我们,播出带是什么意思么?”
“播出带?播出带指的就是我们的节目播出带吧,我们每天的节目做好后,就录制在这盘带子里,以前是beta带,现在是数码的dvcpro带,然后送到播出机房去播出,播完后再拿回来,送到带库留存。”
几个警察又相互看了一眼。
“好了,我们也不绕圈子了,我们开诚布公的谈谈,”左手的老警察说:“从我们现场的侦查和尸检来看,朱训被害的可能性基本为零,现在的问题是,朱训投保的保险公司坚持认为朱训骗保,并提出了很多疑点,希望我们能够帮助做出解释。”老警察咳嗽了一下,“朱训在投保了一个礼拜后就死了,而且还留遗书似的,给你留了东西。尸检表明,朱训死于蛛网膜下腔出血,也就是脑出血,而且尸体的内裤上遗留了大量精液,像是经过了剧烈的性生活,也就是俗称的马上风,然而,你也知道,现场并没有女性,我们调出录像,也没有发现任何女性。你能不能帮我们作出一点解释呢?”
花伟博看着警察,摇了摇头。
“我知道的,都跟你们说了,但很明显,和我一开始说的一样,你们不相信。其它的我也不知道了。”
年老的警察叹了口气。
“好,今天就到这边吧,非常感谢你的配合。”几个警察都站了起来,花伟博也站了起来。
“这边走。”
警察们给花伟博引着路,送了出去。
临出警察局,花伟博问那个年老的警察说:“如果那些疑点一直存在,是不是朱训的老婆和孩子就一直拿不到赔偿?”
年老的警察摇摇头,说:“不会的,保险公司事先带朱训做了身体检查,他们承认检查本身没有问题,也没检查出问题,没有任何确切的证据表明朱训骗保,所以无论疑点多多,合同还是会履行的。”
花伟博说:“那就好。对了,警官,你是不是觉得我是神经病?其实我知道你们不会相信的。”花伟博说:“我一开始就不应该讲。”
年老的警官没说话,一直到把花伟博送出警察局大门,他才突然笑了笑,说:“其实怪事,我们也碰过不少的。”



11
有一段时间,朱训的小办公室彻底成了杂物间,新的主任助理在坚持了两三天后,承受不住巨大的精神压力,离开了这个不断出意外的节目组,去做娱乐节目了。
新主任助理一走,《生活在线》栏目有路子的,又陆陆续续走了好几个,东江市广电集团看《生活在线》栏目有能力的人走的差不多了,于是空降了一个主任助理。新新主任助理让所有人大跌眼镜,居然是80年生人——一个小姑娘——其实也不奇怪,领导上想在《生活在线》栏目里作一些新尝试,给《生活在线》换个新面目,借借年轻人的闯劲。
小姑娘主任助理知道朱训的事,但因为没和朱训见过面,而且和生前的朱训也没有任何纠葛,所以也不是很惧怕,偷偷一个人在小办公室里烧了一炷香。
“朱大哥啊,我和你可是无冤无仇,你可不要来害我啊。”
唠叨几句,做了几个揖。就把小办公室重新布置起来。大铁皮箱子是早就抬出去了。巨大的老板桌和老板椅也抬了出去,弄了副小小巧巧,和外面大办公室一样的电脑桌电脑椅进来,和小办公室倒是很配——原来的老板桌和老板椅都巨大无比,塞在小办公室里,人连转身都有点困难。
小姑娘不要老板桌、老板椅,但电脑却要了个好的,前任留下来的电脑还是586,只能写写稿子,前几任对电脑都不怎么懂,放着也是摆设。小姑娘要了一部奔腾4处理器、独立显卡、一G内存的品牌机,还是液晶显示屏,也不知小姑娘怎么打得报告,让上面就乖乖的拨款买了。然后,现代科技就战胜了封建迷信,小姑娘的电脑吸引了一堆年轻的摄像和记者,有空就钻过来玩,而小姑娘脾气好,来者不拒,电脑桌面上很快就被一大堆游戏图标占领了。和游戏图标一样花花绿绿的,是小姑娘的毛绒玩具——和电脑平分了桌上剩余的空间。
细细带子的黑色双肩包、大市场上5块钱一对的卡通耳环,一件已穿得松松垮垮的职业上衣,一条牛仔裤,一双小靴子。
皮肤黑黑,但长相漂亮的小姑娘第一天来上班,开晨会时,往大办室前一站,大大方方的说:“大家好,我是大家的新同事,我姓张,叫张晓晓,以后请大家多关照。”
当时,坐在角落的花伟博,正用钥匙上的一把小小的瑞士军刀,无意识的修剪着指甲,一点也没意识到,这小姑娘将和他发生“非同一般”的关系。



“花伟博!”
花伟博睡眼惺忪的抬起头,时值中午,花伟博正趴在自己的办公桌上睡午觉。
“花伟博,明天《耳机的秘密》这组报道的第一条,一定要出现在一审里。主任早晨开会时已经发火了。”
张晓晓从对面的办公桌伏身过来,对花伟博说。背光,她黑色的影子在花伟博面前一晃一晃的。
“什么《耳机的秘密》?”
“就是耳机不给维修的那条投诉。”张晓晓说。
“哦。”花伟博愣了一会儿神。
“不行,肯定来不及。”
“别人能来及,你为什么来不及。”
“那条稿子下午还要去私人维修点拍,拍完回来才能写。同期比较多,还都是电话采访,点不好掐……”
“你下午什么时候能拍完回来。”
“大概4点半吧。”
“你不能值个班?最多到晚上8点半就全弄完了啊。”
张晓晓尽管是80年生人,但对电视新闻的所有环节都是拿的起,放得下,所以一下测出了需要的时间。
“天一黑,我就会走。规定下班时间是5点半。”花伟博干巴巴的说,头都没抬,就又趴到了自己的胳臂上。
张晓晓愣了一下,没想到会得到这个回答。
尽管媒体常会发些企业违规用工、或者加班不给加班工资之类的稿子,但其实记者自身也是拿不到加班工资的,都是计件制,甚至大部分跑一线的记者都是没有医疗保险、养老保险、失业保险、生育保险、伤残保险、没有合同、没有公积金、没有档案的黑户,俗称新闻民工,和我国农民一样,享受不到半点国民待遇。但记者们也就认了,所以很少会对加班这种“家常便饭”提出异议的。
“但你明天出不来的话,主任那里怎么办呢?主任那里也就算了,主要是sony那里,已通过广告部开始对我们施加压力了,不尽早发出来,可能就发不出来了。”
花伟博说:“哪就把我这条稿子给别人做吧。”
“你晚上有重要的事?”
“不是。”
“哪为什么。”
花伟博抬起头来看了看张晓晓,张晓晓
楼主:纳蓝天青  时间:2022-02-27 22:29:26
花伟博抬起头来看了看张晓晓,张晓晓一幅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
“因为我害怕。”
张晓晓露出了幅匪夷所思的表情,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指了指自己的办公室,说:“是因为……”
花伟博点了点头。
张晓晓沉思着说:“嗯……我知道了……我也……听过一些你的事,不会是真的吧?”
花伟博点了点头,刚想说,就被张晓晓打断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不要说,你不要吓我。”
张晓晓小心翼翼的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办公室,又沉思了一会儿,说:
“不行啊,明天必须要出来……这样吧,今天晚上我陪你值班,两个人就不用害怕了,好吧!”张晓晓不等花伟博答话,就起身走了。
细带双肩包在她的背上上下跳动,几本名字古怪的书被她捧在胸前,她是利用中午休息的时间去东江市图书馆还书。


从电子城的私人维修点回来,花伟博立刻就投入了紧张的写稿过程中,可惜几乎是一眨眼的工夫,天就黑了,这时同期声刚刚听好,四条稿子,第一条才开了个头。
“去吃饭吧,吃完再来写。”
花伟博一抬头——张晓晓。
花伟博摇摇头,说,“我要尽快写完,你自己去吃吧。”
张晓晓在花伟博四周走了走,说:“那我去吃了,给你带吃的回来啊?”
花伟博没吱声,张晓晓就走了。
办公室里这时人还很多,晚上的选题会刚刚开完,不少记者还在讨论刚才被毙的选题。
六点半,人开始渐渐少了,两个保洁员拖着一台巨大的吸尘器来打扫卫生,办公室响起巨大的轰鸣。
七点,保洁员走了,办公室一下冷清下来,刚才保洁员打扫卫生时,能走得记者都走了,值班记者也拿着热线手机去了食堂,在那里可以边吃晚饭,边看本市其它台的新闻栏目,并做记录,供第二天晨会,把“敌台”的新闻读给其它记者听,看完“敌台”后,他会在食堂和其它频道的值班记者打扑克。
七点半,在六楼演播厅串节目的主任张玲和主持人、编辑都上来了,短暂的热闹后,各自锁好了各自的办公室,各自回家。
八点十五,花伟博把第一条稿子的最后一个字敲完,一抬头,发现整个15层就他一个人了,连以前走得很迟的配音、后期、审片也都走了,大办公室空荡荡,静悄悄,只没关的电脑们发出单调的“嗡嗡……”声。
所有领导的办公室都关好门,锁了起来,只朱训生前的小办公室门大开着,里面还是黑的。
花伟博咽了口吐沫,站起来,心里把要陪他值班,现在却不见了的张晓晓骂了个半死,但另一边,他的两条腿,却不由自主地把他往朱训生前的小办公室带去。
“把门关起来……”
他这样想着,慢慢走过去,肾上腺激素喷泉一样涌出来。
从侧面慢慢挪到张训的小办公室门口,眼角余光,似乎看见里面有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心咚咚咚的跳着,想先把一边的玻璃门推上。
手刚接触到玻璃门冰凉的表面,电梯间突然传来了一声刺耳的“叮咚”——有电梯停在了这一层……


电梯门一开,一阵风风火火的脚步声,花伟博还没来及有反应,大办公室的门就被一把推开了,张晓晓一手提着个塑料袋,一边大步进来。
“不好意思,都是杨建他们,非不让我走。”
张晓晓两步走到自己的办公室,也就是以前朱训的办公室,然后一把打开了电灯开关。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在明亮的灯光下一切都无所遁形,也是一切都正正常常。
张晓晓把手里的塑料袋放到桌上,让后把黑色双肩包脱下来,放到椅子上,整理了下桌上的东西,突然愣住了。
花伟博当时正站在门口,考虑是不是掉头就走,以表示对张晓晓这种说好了等他,又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的不满。
正当此时,张晓晓尖叫起来,然后飞快地冲出了自己的办公室,逃到了大办公室中间,电脑桌边上的字纸篓都被踢飞了。
花伟博也吓了一大跳,一下子蹦到大办公室中间。
“怎么了……”花伟博问。
“你、你……你为什么站在我办公室门口,是不是我办公室里面有什么东西,你、你不要吓我啊……”张晓晓说,都快哭了。
“我!”花伟博不知说什么。
“我只是去关门。”
“那干么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我跟你说过的,我害怕,我怕有什么,但是我还没看见什么,你就来了。”
张晓晓怀疑的看了看花伟博。
“真的?”
“真的。”
张晓晓笑了起来。
“给你吓了半死。”张晓晓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带了石锅拌饭,你饿死了吧。”
张晓晓把电脑桌上的塑料袋打开,一锅石锅拌饭——这东西是韩国料理,广电楼下原来有一家专门卖,开始生意并不好,但随着05年《大长今》的热播,吃的人越来越多了。
“连‘石锅’都给你带来了,和老板说了半天好话才同意的。”张晓晓把“石锅”盖子一掀,热腾腾的。


楼主:纳蓝天青  时间:2022-02-27 22:29:26
花伟搏也真饿了,也就坐下来,拿起筷子,在桌子上顿了顿,然后吃起来。
“第一篇好了吧?”
“嗯。”
张晓晓把电脑打开,调出文稿系统开始看。
花伟搏边吃边支楞着耳朵,想看这个年轻的主任助理能看出个什么道道来。
张晓晓边看边提了几个问题,花伟搏边吃也就边回答了。问得都中矩中轨,但都在点子上,看得出,这80年的主任助理是受过比较正统的新闻训练的,不像花伟搏这群人,都是半路出家。
张晓晓又看了会儿,说:“好了,这稿子我只能改到这地步了,明天再给主任看看吧。”
花伟搏凑过去一看,稿子只改了几个错字,一个自然段作了一下调整。改得还是比较让人信服。心里不禁就很舒服,觉得自己的劳动受到了尊重,对张晓晓的好感又多了一点。
“这个我马上送回去么?”花伟搏指着“石锅”问张晓晓。
“啊,不急,明天带过去就可以了。”张晓晓说。
“对了,这个给你。”
花伟搏一看,张晓晓递过来一包“软中华”。
“怎么?”
“算我个人给你发加班工资。”见花伟搏不接,张晓晓接着说,“我同学结婚,放在桌上的喜烟,桌上没人抽烟,我就拿过来了,不过我自己也不抽,给你吧。”
花伟搏笑了下,就接过去了。
“谢谢你的‘中萃’。”
这是《生活在线》栏目里的黑话,把中华叫中萃,张晓晓愣了一下,也反应过来了,笑着说:“是啊,中萃。”
花伟搏慢理丝条地把烟盒撕开来,用手一弹,弹出一根,塞到嘴里,随手拿起不知哪个记者还是摄像丢在张晓晓桌子上的塑料打火机,点着了。
花伟博一开始并不抽烟,但所谓入乡随俗,记者做了大半年,也就开始吞云吐雾了。吸烟室不光是吸烟的地方,还是联络感情、交流信息的地方。中萃味道挺醇,花伟博在灯光下一看,3字头的。
“你怎么在这里点?”
花伟博疑问的看着张晓晓。
“你不知道非吸烟区吸烟,要罚款一千的啊。”
“又没人看见。”花伟博说。
张晓晓指了指头上,花伟搏一抬头,一个摄像头——本来办公室里是不按摄像头的,只走廊上有,但可能由于朱训“自杀”,所以一些办公室现在也按上摄像头了。
“晚上都录像的,要是正好检查,被看到就惨了。”
花伟搏用手挡住烟上的火头,低头出办公室,往吸烟室走,张晓晓一人呆在办公室,有点害怕,迟疑了下,也跟去了。
所谓吸烟室,其实是广电大楼楼梯间,楼梯和楼梯拐角的地方。
花伟搏进了吸烟室,把灯打开,16楼和14楼还是黑的。从楼梯间的窗户看出去,能看到东江市的市中心,这会儿正灯火通明,那片儿,连天都是亮的。广电大楼这一片儿,由于居民区比较多,所以相对就没那么“灯火阑珊”。
窗户也打开,夜风呼呼呼的灌进来。
身后的门咯吱一声,张晓晓也进来了,伸手和花伟搏要了根烟,也点着了。这叫陪吸。
相对无话。
张晓晓坐到通向16楼的楼梯台阶上,花伟搏对着窗户,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同时因为无聊,随口哼起小曲儿。
尽管“茉莉花”曾把他吓得魂飞魄散,但因听的多了,这会儿调子一出来,居然就是那段“茉莉花”。
翻来覆去,哼了一遍又一遍,张晓晓突然说:“你怎么会这首曲子的?”
花伟搏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在哼万分惧怕的茉莉花,再接着,就奇怪了。
“为什么不能会,不就《茉莉花》么?”
张晓晓摇摇头,“这可不是《茉莉花》,尽管非常像。”
见花伟搏一副怀疑的表情看着自己,张晓晓说:“真的,这真的不是《茉莉花》,市里去年曾讨论过把《茉莉花》作为市歌,当时这组报道就是我做的,为了做出些有特色的东西,我特意去采访了师范大学音乐系的良伟明教授,他能唱四十几种《茉莉花》。所以我知道,你哼的这个,真的不是茉莉花,尽管非常像。”
“哪是什么?”
张晓晓笑笑,说:“说来话长啊,正好有时间,我说给你听。”
把燃烧了三份之一的“中萃”在身边的台阶上摁灭了,张晓晓清清喉咙,说:“《茉莉花》原名《鲜花调》,是新四军小战士何仿1942年冬天在南京六合金牛山区采风的时候发现的——何仿,现在是老先生了,我也采访过的——《鲜花调》一共歌颂了三种花,茉莉花只是其中一种,后来何仿在改编时,觉得主题太分散,就改成了一种花。鲜花调我还记着,是这样唱的。”
张晓晓又清清喉咙,居然小声清唱起来。
“好一朵茉莉花,好一朵茉莉花,满园花草也香不过它,奴有心采一朵戴,又怕来年不发芽;好一朵金银花,好一朵金银花,金银花开好比勾儿牙,奴有心采一朵戴,看花的人儿要将奴骂;好一朵玫瑰花,好一朵玫瑰花,玫瑰花开碗呀碗口大,奴有心采一朵戴,又怕刺儿把手扎。””
声音又清又脆,连花伟博听的都有点忍不住想鼓掌。
唱完一段后,张晓晓说,“而《鲜花调》的来历,就更早了,据说明朝开国时,就已在扬州地区传唱了。”
张晓晓边说边无意识的把手里三分之二的“中萃”一点点扯碎。
“除了时间久,这歌还流传的特别广,全国各地,从东北到海南,各个地方都有,甚至英国的一个老头儿到中国旅行,还把这歌带到了国外,意大利歌剧《图兰朵》里的《鲜花调》就是这么来的。因为流传的广,所以版本也特别多,现在唱的《好一朵茉莉花》,其实并不是江浙地区的,而是河北版本的。”
花伟博说:“你做条稿子,都要做这么多积累啊?花这么多时间,你靠什么混工分,不吃饭了?”
张晓晓笑笑。
花伟博说:“哪我刚才哼的,到底是什么?”
张晓晓说:“我把你哼得和正宗的《茉莉花》都再哼一遍,你听听是不是一样?”
张晓晓把两首曲子一前一后哼出来,果真听出不一样了。
张晓晓说:“你哼的这段,是这歌的副歌,差别还小,后面差别可就大了。”
张晓晓继续哼了下去,曲子竟然越来越悲,最后甚至让人听得心惊肉跳。
花伟博眉头紧皱,说“这到底什么啊?”
张晓晓说:“严格说起来,这也是鲜花调,但它是鲜花调这个家族里最特别的一首,是一个少数民族的版本。”
吸烟室的灯一跳,暗了一下。
“据说,它是这少数民族送葬的歌……”
楼主:纳蓝天青  时间:2022-02-27 22:29:26
对了,《活祭》前期购买捐赠票的读者,再次在我的店里购买《陌生人》时,可以用捐赠票的购买记录抵书价,只要我哪里能查到的,直接购买就可以了。但是当初淘宝以虚拟交易的罪名曾经删除过我一批好评记录,所以有一小部分购买捐赠票的读者,我哪里查不到,可能需要提供购买记录的截图。在好评记录里能查到。
此外前期购买捐赠票的读者,将会再赠送一张“来自东江市的问候”(小礼品,能力之内略表心意)

算是对前期购买捐赠票的读者的一个说法。
尽我所能!


楼主:纳蓝天青  时间:2022-02-27 22:29:26
卡文是个很复杂的问题,如果仅仅是灵感暂时没有,很容易就能解决,每天逼着自己写上半个小时,把感觉找回来,就搞定了,一个礼拜吧。而像《陌生人》,是我整个世界观都钻进了牛角尖。五年,应该算正常的时段吧,从这种牛角尖里面钻出来。呵呵。

好在我出来了!


楼主:纳蓝天青  时间:2022-02-27 22:29:26
12
广电大楼的自动玻璃门无声无息的打开,花伟博斜挎着个休闲包,两步进去,然后掏出出入证,按在门口用来打卡的电脑的感应板上,“嘀!”一声,“您好。”电脑的合成女声响了起来,然后,花伟博的两寸免冠照片出现在电脑显示屏上,花伟博低头看了一下照片下面的一行小字——显示的是花伟博到达广电大楼的时间,8:27分45秒。还好,没迟到。
花伟博看看不远处的电梯间,一大群人站在哪里,电梯好像一下下不来,就没动,等了大概30秒,花伟博的照片从电脑屏幕上消失了,花伟博把手里的出入证再次按倒感应板上,“嘀!”一声,合成女声说:“再见。”花伟博这才收起出入证,去了电梯间。
后勤部查这东西,如果发现光有进没有出,是单数的话,一个月积累到15次以上,就要扣钱。花伟博被扣过150块,不过可笑的是,由于记者的不固定的工作性质,所以没早退这一说,也就是说,在进的时候把出去也刷了,这一天就不用管这破事了。
电梯间至少有二十几个人,而电梯全部在向上。过了4分钟,才有一部下来,人呼的全涌进去,电梯“嘟嘟”的响了起来——超载了。花伟博站在最里面,而且他瘦,就没动,在门口同时进来的几个人都相互尴尬的看着,都不愿出去,每个部门,迟到扣的钱都不少,最后最胖的那个心不甘情不愿的出去了,才出去,电梯门口一个瘦子窜了进来,电梯居然没再响,关上门,上去了,电梯里一阵哄笑声。
花伟博被挤得紧紧的靠在电梯壁上,电梯里香水味儿、臭味儿,还有人吃的早饭的大肉包子里的大肉味儿,萝卜丝包子的萝卜味儿,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心里偷偷抱怨,唯花伟博没有,他正为这结结实实的安全感而陶醉呢。
什么是恐怖,当你一眼看不见人的时候,就是恐怖,因为你不知道下一眼,会看到什么。
会看到什么?
前几天,花伟博和张晓晓在吸烟室讨论《茉莉花》,当时张晓晓把花伟博哼的“茉莉花”唱了一遍,然后告诉花伟博,这不是《茉莉花》,是一个少数民族版本的《鲜花调》,说完后,吸烟室的灯光一跳,暗了一下,花伟博把眼光从张晓晓的身上移开,抬头吐烟,一抬头,看见在张晓晓的身后,通向十六楼楼梯的拐角平台上,已经死去的朱训面目扭曲、模糊的站着,死死盯着他俩,和他对视了两秒后,突然转身,消失在楼梯拐角的另一边,这时,张晓晓“据说,它是这少数民族送葬的歌……”话音才落。
张晓晓说完,一抬头,只见花伟博脸色惨白,目光直直的看着自己身后。
张晓晓吓得尖叫了一声,往前一跳,转过身来,身后什么也没有。
“你这人怎么这样,吓唬人很好玩啊?”
花伟博僵硬的转过头,对着张晓晓咧开一个笑脸——比哭还难看。
“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在这栋楼里唱《茉莉花》——不管它叫什么,你都不要唱。”
“为什么?”
“叫你不要唱就不要唱,你问什么问!”花伟博强行按捺下去的恐怖,终于爆发了出来,对着张晓晓大声咆哮。
张晓晓畏缩在墙角。
“花伟博,你吓着我了……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花伟博站在哪里,看着张晓晓,脑袋一阵阵发麻,同时心脏开始隐隐作痛。
花伟博把手按到上衣口袋上,按到了一块硬硬的圆形的东西,心里安了一点——哪是阿普唑仑片剂的瓶子。
“当当当当当!”张晓晓的手机突然响起了巨大的声音,花伟博的心脏随着剧烈的跳动起来,紧接着,就靠着墙坐到了地上——心绞痛。
张晓晓胆战心惊的看着花伟博,接了电话。
“好、好……”
接完后,张晓晓对花伟博说,“你没事吧,我要走了,我……男朋友来接我了。”
花伟博摇了摇手。
张晓晓赶快打开吸烟室的门,出去了,小跑着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拿了包就走,她吓坏了。
进了电梯,张晓晓按一楼,电梯门缓缓关上,突然一双手一下抓住了电梯门的两边,张晓晓吓得往里一缩,电梯门打开,是花伟博,花伟博低着头,身体佝偻着,也不说话,跌跌撞撞的进来,蹲在电梯的一角,电梯门再次缓缓关上。
张晓晓第一次觉得,从十五楼到一楼,电梯运行的如此缓慢。
到了一楼,电梯门缓缓打开。
张晓晓看没出事,又看花伟博蜷曲在电梯一角,全身不停的颤抖,恻隐之心又起,就问花伟博:“你怎么了?是不舒服么?”同时低下头去看,结果张晓晓吓尖叫起来,冲出了电梯门,跑了。
她看见花伟博低着头在偷偷的笑,笑得全身颤抖。
电梯门又要关上,花伟博笑着伸手挡住,跌跌撞撞的出来了。
被张晓晓的尖叫引来的门口的保安看着禁不住笑意的花伟博,不知出了什么事。
“什么事啊,这么好笑。”一个脸熟的保安问。
花伟博的笑变成了苦笑。
为什么笑?因为他情绪极度激动下,吃了过量的阿普唑仑。




楼主:纳蓝天青  时间:2022-02-27 22:29:26
电梯在15楼停下,花伟博一步跨了出来。
对过的电梯正好也停在这一层,同事们从电梯里接二连三的走出来。
对面电梯出来的人群里,有张晓晓,看到花伟博,表情有些不自然。
那件事发生的第二天,张晓晓正常的来上班了,本来花伟博以为,她要被自己吓得好几天上不了班呢。
“对不起,昨天晚上的事,我可以解释,是这样的,我有惊恐症,昨天我被你说的话吓着了,”花伟博觉得这样说,比较可信,就乘张晓晓和别人说话的过程中,插了进来,他怕张晓晓因为害怕,不敢和自己说话“就吃了这个东西,”花伟博把阿普唑仑片剂的药瓶递给张晓晓。“这东西是一种精神舒缓剂,可以让人放松,但副作用就是让人傻笑。”
张晓晓表情古怪的看着花伟博,然后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把药瓶子还给了花伟博,说:“啊……没什么。”
一时很尴尬,花伟博就没说话,走了。
从那以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说过话。


进了大办公室,人还没全到齐,张晓晓把包丢到了小办公室里,拿了点名册出来点名。
主任出来分析前天的稿子。
9点半才开完会,花伟博上了一会儿网,到东江人才网查了查自己投出去的简历,没有任何回应,这表明自己还要这栋广电大楼里继续呆下去。
到了10点45分,突然有一个同事出来叫花伟博,说:“花伟博,张晓晓找你。”
花伟博一惊,赶紧站起来,去了张晓晓的办公室。
“啊?花伟博啊,我正找你呢?”
“嗯,我知道。”
“是这样的,今天有个稿子,我想你去一下。”
“好的。”
张晓晓递给花伟博一张邀请函。花伟博拿过来一看,邀请函古色古香,正中间写着。
“隆基寺今日将举行普院升座大典,经国家宗教事务局和中国佛教学会批准,净华法师为隆基寺住持,敬请各位嘉宾前来随喜。”
然后后面写了一大堆这个什么净华法师的事迹,什么台湾讲学、菲律宾佛法交流……等等等等。
花伟博不解的看着张晓晓,不明白这种稿子,为什么要自己去。
“听说这个净华蛮厉害的。”张晓晓不看花伟博,说:“你顺带请他帮你看看,能不能帮帮你……”
花伟博愣了一下,说:“谢谢。”
出来找编辑拿了领机器的单子,交给了摄像。刚要走,记者杨健从外面进来了,看见花伟博,一嗓子就叫开了。“花伟博,听说你要去赶和尚的场子啊!哈哈哈!”
所有的人都笑了起来。花伟博没说什么,杨健自己又喊开了:“不过现在和尚也有钱的一腿,上次我去宏源寺,一个人给了150呢,比她妈的公园搞活动给的都多50,有钱的一腿,方丈坐别克君威,社会上的事,不要太了解,妈的,在庙门口等我们,看到我们后,直接送钱,也不用信封包一下,直接把钱往你手里塞,嘴里还讲‘哎呀、哎呀,杨老师辛苦了,辛苦了。’我说:‘哎,不好不好。哎呀,不好不好啊……’,就是这个钱数尴尬,哪有给150的,要么200,要么100,我们都怀疑,他妈的老和尚一个人昧了50。”
“哈哈哈……”
花伟博在一片哄笑声中,带着摄像做了电梯下楼,然后叫了辆出租车,直直的向隆基寺而去。

13
和尚真的在庙门口发钱!
花伟博吓了一跳,晕头转向的接过和尚给的,和摄像躲到边上一看,有一百块钱,有一副用玻璃纸包着的木头手珠,上面介绍说是绿檀的,一副同样用玻璃纸包着的玉如意吊坠,两者都说是开过光的。花伟博和摄像都唏嘘不已,心想这和尚竟真的和杨建说的一样,跟得上时代。
然而后面的遭遇,更让两人吃惊。
进了庙门,一眼看见收门票的地方摆了个破破烂烂的小学生的课桌,一个二十岁刚出头的小和尚,坐在后面,也不管面前人来人往,哪些是要买票的,哪些是不要买票的,就低着头,猛玩面前的一部半旧不新的手机。
在他的旁边,另一个年级差不多的小和尚站着,同样不管买票不买票的事,一只脚支着身子,另一只脚斜伸着,一抖一抖得,左手居然捧着一包“妙脆角”,右手时不时从里面摸出一个,塞到嘴里,吃的“咯吱咯吱”响,边吃边东张西望。花伟博路过的时候,看见袋子上面写着“巴西烤肉味”。
两人继续唏嘘。
进入庙门不远,一个巨大的广告牌挡在了面前,上前一看,一幅一幅的照片和说明。
肥头大耳,白白胖胖的净华法师被国家宗教局领导接见,照片上净华法师弯着腰,伸出两手去和领导握手;被**省领导接见,法师和领导都弯着腰,各伸出一支手握手;被东江市领导接见,法师和领导各坐在一张巨大的沙发上,面对镜头,笑容满面……
绕过广告牌进去,是一座大院子,右边一溜儿是各种各样的佛堂,左边一溜儿是佛法物品交流处,这会儿,交流处门口的一名小和尚正跨上一辆破旧的烧油的小助力车,然后一拉油门,在花伟博和摄像的目瞪口呆下,“吱溜”一声,划出个小小的弧线,甩着尾巴,骑着出去了。
两人对看了一眼,继续走。
院子正对面,是大雄宝殿,大雄宝殿佛像的左边,一个僧不僧俗不俗,穿着条纹夹克衫的人,正在给一个香客算命,两人站在边上听了会儿,算命的见有人来听,更是来劲,说得口沫横飞。
正这时,接待的和尚终于来了。
接待的和尚说:“请问你们是……”
眼睛贼兮兮一瞄,瞄到摄像手上拿的PD—150话筒上的台标。
“哦,你们是《生活在线》的阿,请跟我到接待室来,媒体的朋友都在哪里,吃个便饭……”
和尚边在前面带路,边唠唠叨叨的说,他说:“我们方丈你们要下午才能采访了,他现在在陪领导吃饭。”
楼主:纳蓝天青  时间:2022-02-27 22:29:26
有读者问哪里能买到书,感谢支持!!
《陌生人》5月上架,目前只能在我自己的淘宝店预购,我店的地址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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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感谢购买实体书的读者!
楼主:纳蓝天青  时间:2022-02-27 22:29:26
感谢月光下的土豆,感谢你购书,更感谢你“榜样的力量”,不过你的名字很生啊。
感谢happytc634,感谢底裤外穿装超人
感谢所有购实体书的读者。
……………………………………………………………………
另外,回关于《永生》的话。
《永生》年前已定稿16万字,然后忙于《陌生人》的出版,此外今年工作岗位再调,再加上宝宝刚刚一岁多一点,忙!目前《永生》暂时处于停滞状态,不过小说的构思已经全部完成,包括大量细节也以构思完成。永生至少有两部,第一部21万字左右。不出意外的话,今年年底可能能把第一部完成。(以目前的工作状态来看)
………………………………………………………………………………

此外,已说服出版社,《陌生人》一出印刷厂就立刻提供给我200本,(正常流程是出印刷厂,然后进仓库,然后由发行中心全国发行,然后进入各个书店,然后到大家的手中。),这也就意味着,这200本《陌生人》,将会是市场上最早进入读者手中的,这两百名购书者,也将会是最早得到结局的,给大家先睹为快。

……………………………………下面是正常连载的分割线…………………………………………………………



和尚边在前面带路,边唠唠叨叨的说,他说:“我们方丈你们要下午才能采访了,他现在在陪领导吃饭。”


一桌子素斋,但偏偏名字都叫作“毛栗子烧肉”、“红烧肉”、“糖醋排骨”、“毛豆烧仔鸡”之类的名字。当然,都是豆制品,但做的很像,外形像,口味也像,外形不说了,口味是通过可疑的,粘稠的,浇在菜上面的调味汁来模仿的。
所有的人都边吃边猜,这“肉”是什么做的,那“肉”是什么做的。
花伟博在内心感慨,这和尚想吃点荤,真不容易啊,要花这么多心思。
吃着、喝着,所有人都一嘴素油的时候,方丈驾到。
先到的,是方丈爽朗的笑声,然后人才进来。
“对不起,对不起,***省长来随喜,刚走,来迟了,对不起啊。”
“哪里话,哪里话……”一个不认识的记者站起来说。
方丈满脸红光,坐到了别人空出来的首席上。
“净华大师,来来,以茶代酒,我敬您一杯。”另一个记者站起来。
净华法师竟然也站起来,就把“代酒”喝了。
饭桌上气氛慢慢热烈起来,花伟博边吃边听,终于听明白这个“净华”大师了不起的地方了。
原来这个隆基庙,在文革的时候破四旧,就全破掉了,连庙都被小将们扒了,而这个净华法师,在改革开放后,竟只靠自己化缘,化回来几千万,化出了一座庙。
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然后采访法师,几家电视台商量了下,把话筒都交给一个记者,由他来统一提问,然后所有摄像同时拍,这样一次就能全采访好,然后各自回台,至于各人回去,同期声都是一样的问题,就没人去管了。
“把话筒拿低点。”一个记者提醒拿话筒的记者,防止一把话筒都出现在镜头里。
花伟博站在一边看。
拿话筒的记者问了几个不咸不淡的问题,然后又有意问了几个让法师露露脸的问题,接着边上的记者也接二连三的提了几个问题,有两个记者为了显示自己有知识,居然暗暗较起了劲,一口气问了好几个让方丈头上冒汗,不知道怎么回答的问题——其实这些问题肯定都上不了新闻的,毕竟,媒体在处理宗教方面的新闻上,还是有诸多顾虑的,只可怜,把方丈弄得张口结舌,肥脸上直冒油汗。
“好了好了……”一个老记者看不是事,跳出来圆场。
“就这么多,够了。”
两个较劲的记者,各自横了一眼,不说话了。哪里摄像们也都如释重负,各自把机器收起来,把话筒线绕到机器上。几个其它台的摄像还都瞪了两眼哪两个记者,嫌他们多事,害得他们多扛了会儿机器。
准备走了,又不知哪个记者发毛病,居然掏出来一张名片,非要和方丈交换,其它记者一看,不甘落后,也纷纷掏出来,结果方丈说:“我名片在办公室。”
然后所有的记者和摄像,都跟在方丈后面,一条长龙似的,到办公室去拿名片。
方丈从抽屉里拿出来一大叠淡绿色的名片,还散发着一股檀香味,一个一个发过来,发到花伟博,看了花伟博两眼,突然眉头一皱,但终没说什么,又发到下面去了。
花伟博拿着方丈的名片一看,中间一个法号,下面和反面一堆什么佛学理事的头衔,而最下面的电话,只有一部固定电话的号码。
花伟博在先前方丈开抽屉的时候,正好站在方丈边上,明明看见里面还有一叠子黑色烫金的名片,上面有手机和小灵通的号码。显然,方丈觉得,记者们还不够格拿那种名片。

楼主:纳蓝天青  时间:2022-02-27 22:29:26
又寒暄了一会儿,各自散去。花伟博见这地方太不像佛门圣地,而方丈又太势力,没有得道高僧的味道,所以自己的事提也没提,也跟着走了。


懒懒散散的跟在队伍后面,《生活在线》栏目的播出时间比较迟,也不急,和摄像又四处看了看。
走着走着,居然又碰到了方丈,方丈和两人打了个招呼,擦身而过,走了多远了,方丈突然又回来,表情上看上去,好像有什么很矛盾的事情要决定,最后终于对花伟博说:“这位记者,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打电话给我啊。”然后递给花伟博一张黑色烫金的名片。
名片递出来,花伟博去接,方丈居然又不松手了,来回用力拉扯,场面极其尴尬。最后方丈终于大声叹了口气,一松手走了,留下花伟博和摄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站在原地。
“烦恼皆因强出头,烦恼皆因强出头,这下惹上大麻烦了!”方丈大师懊恼不已的回了自己的禅房,准备闭门思过。
14
05年8月13号

“你再不加节制的服用阿普唑仑,”徐兆祥医生紧皱眉头,看着面前的花伟博说:“你就完了。”
“你不给我开,我现在就完了。”花伟博把掀起的衣服放下来,看着徐兆祥说,听诊器冷冰冰的感觉还留在肚皮上。
徐兆祥狠狠瞪了花伟博一眼,坐回到位子上,抽出水笔,在处方笺上“刷刷刷……”写了起来。
“我这是有违医德!”
写好后,徐兆祥医生把写好的处方笺刷的撕下来,递给花伟博。
“我不是跟你开玩笑,你这种状况,再发展下去的话,连家门都不能出,看到什么都会引发你的惊恐症!想治好你的病只能靠你自己,药只能暂时缓解症状,而且相当于饮鸩止渴,你已经处于成瘾的边缘,再进一步就万劫不复。”
花伟博接过徐医生的处方笺,小心的夹到病历里去。
“我知道,会小心的。”
徐医生把三根手指伸到花伟博面前。
“你知道什么?最多三个月,按你现在的病情发展速度,其中不加速的话,最多三个月……”
“三个月么?”花伟博暗想,“哪看来比自己以为的时间还要长一点。或者,是因为自己没有把症状全部告诉他,让他估计错误了?但全告他,就拿不到处方笺了阿,不管了!”花伟博摇摇头,把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甩出去。
“下礼拜你再来一次,我要对你的身体进行一次全面的检查,今天没时间了,我把药先开给你,下个礼拜你能保证来么?”徐兆祥医生的目光从老花镜的上面越过,盯着花伟博。
“嗯啊——”花伟博愣了一下,说:“能来,一定能来。”
“你不要以为我要你检查,是为了收你钱。”徐兆祥摇了摇头,表示不是为了收钱,“我是对你负责!”
花伟博连连点头:“是的是的,我知道。”
“好,你赶快去取药吧。”
“哎。”花伟博答应了一声,出了徐医生的办公室,去药房。


来前,花伟博一直犹豫,到底要不要把最近的症状全告诉徐医生,但最后,还是选择了隐瞒。事实证明,高僧是靠不上的,医生也不一定能靠得上,救命的,还是得阿普唑仑。
如果徐医生知道花伟博出现幻听,除了拿不到阿普唑仑,还会被要求转入脑科医院吧?
花伟博想都不敢想,说是脑科医院,还不就是以前的神经病医院。
取了药,出了医院,花伟博在存车处取了自行车,一路缓缓踩着。
“让我去那里,开玩笑!”
花伟博也不知在和谁发着狠,用力踩了几脚。
花伟博已经记不得什么时候出现幻听的了,好像是去了隆基寺后一个礼拜。半夜里,突然醒来,万籁俱静,耳边却若隐若现的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她不停的在说着什么,好像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事要告诉花伟博,但花伟博一用心去听,就什么也听不到了。让花伟博害怕的是,他总觉得那个声音是薛萍萍的声音。从那以后,阿普唑仑的用量就加大了,本来下个礼拜二才应该去开新药的,结果这个礼拜四就全部吃完了。


市立第一医院,到广电大楼的距离非常近,骑车大约7分钟,这也是当初花伟博被发现后,立刻送到这里的原因之一。
花伟博从市立第一医院骑回单位,口袋里硬硬的,带着刚拿到的让他安心的阿普唑仑。
“下个礼拜去不去呢?到时候再说吧。”花伟博一路上都在想。
回到单位,时间是下午四点多钟,花伟博看天很早,就决定把车丢到负一楼的车库去——后来证明,这是个错误的决定。
从入车库的大坡上骑着车冲下去,感觉到温度降的非常快,花伟博尽管有点疑惑,但因为地下室原本温度就比外面低,所以也没在意。
“可能是天热了吧,两下温差就大了。”
花伟博这样想着,入车库。
广电大楼的车库是个混合车库,自行车、摩托车、汽车都放在一起,只不过各自划分了区域。
花伟博把自行车停到最里面的自行车区,然后出来。
这时觉得不对劲了。
温差怎么这么大?冷的都有点吃不消!
花伟博快步向负一楼的电梯间走去,准备从哪里的楼梯去一楼大厅,哪里很热闹,这时应该有很多人。
负一楼靠近楼梯间的地方,有一根日光灯管坏了,像所有的劣质恐怖片一样,一闪一闪的,以前没发生这些恐怖的事情时,花伟博还曾带着笑意,在心里想过,“真是个劣质恐怖片的现成场景阿!”
可现在,真处于这个劣质恐怖片的场景中时,花伟博觉得,其实一点不好笑。
以前负一楼的楼梯间,长期都有一个保安,坐在一个破桌子后面站岗,现在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椅子翻倒在地,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花伟博心脏砰砰乱跳,一边快步的走过去,同时不住看着自己的前后左右。
走到楼梯间的入口,一眼看见入口用来打卡的电脑,屏幕上有一张两寸照片的头像。
这表明刚刚有人进去,花伟博舒了口气。
“自己吓自己……”
花伟博这样想着,在路过时瞅了瞅电脑显示屏上的照片。
“是个小美女阿。”
照片上的姑娘,笑得很甜,左边脸颊上有一个小小的酒窝,不过长得有点太靠上了,都有点像泪窝了,齐耳头发,眉毛细细的,有点向上挑,穿了一件白衬衫。
花伟博突然觉得不对了,照片显示在电脑上的时间应该不超过30秒,也就是说这个小美女应该刚刚刷的卡,但自己为什么没有听到刷卡时“嘀”的一声呢?而且,现在能看到电梯间了,电梯间里没有一个人,通到负一的两部电梯现在也都在十几楼,而电梯间的电梯旁,通往一楼的楼梯间的门也是关着的,似乎没被打开过,哪么人到哪里去了呢?
花伟博目光顺着小美女的照片往下看,在两寸照片的正下方应该显示着这个员工的所属单位和姓名。
“生活在线”
“嗯?原来还是我们频道的,难道是广告部的?”
“薛萍萍!”
照片无声无息的从电脑屏幕上消失,30秒到了。
花伟博一下靠在电梯间的墙上,冷汗刷的就出来了。
耳朵里听到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回响。
“薛萍萍……薛萍萍真的回来了!”


楼主:纳蓝天青  时间:2022-02-27 22:29:26
花伟博几步冲到楼梯间里,然后三步并两步逃到一楼,把一楼楼梯间的大门一把推开,门外电梯间有一男一女两人正在等电梯,被花伟博吓了一跳。
花伟博不管他们惊异的目光,快步拐入一楼大厅。
大厅里摆了一排桌子,几个穿白大褂的坐在后面,什么健康日,来为广电集团的员工做一些简单体检的。一个摄像正在大厅的一角为一个记者出镜。
花伟博直接走到大楼的电动门前,没等电动门全打开,就挤了出去。
“哎、哎,慢一点……”
保安的声音被花伟博身后关上的自动门挡住了。
花伟博连跑带跳的下了门口的台阶,身子一下没保持住平衡,撞到停在大门口的一辆白色富康车上,车子的报警器“呜……呜……呜……”的叫了起来,好几名保安都从大楼里跑出来了。
花伟博一下没停,穿过大门口的小停车场,直接上了马路的慢车道,连续挡住两辆自行车后,跳上隔离慢车道和快车道的花坛,跳到快车道上,此时不远处的红灯刚灭,好几辆出租车开了过来,花伟博直接冲到一辆出租车的正前方,活生生的把出租车给逼停了。
没等司机有任何反应,花伟博拉开后车门,上车。
“去哪里?”司机边暗自摇头,边问身后这个莽撞的乘客。
“回、回家……”
司机抬头看了看驾驶室上方的倒车镜,倒车镜里,后车厢的乘客脸色煞白,眼睛瞪着,没焦点!
司机知道情况有异,按住怒气问:“你家在什么地方?”
花伟博证了好半天,才报出一个司机从来没听过的地名。
“靠近什么地方?”
花伟博又报出一个从来没听过的地名。
司机心里纳闷,出租车开了十几年,怎么可能有地名听都没听说过呢。
“附近有什么标志性的建筑么?”
花伟博报了一个全国有名的标志性建筑。
司机“吱——”的把出租车停到了路边,回过头说:“你确定?你不是跟我捣乱吧?你说的这地方,可不在东江市,都出了省了。”
花伟博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报的居然是自己家乡的家。
“对不起,”花伟博又报了自己的出租房的地址。
15分钟后,华韦博到家。


三十几平方的一间房,一卧一厅,没有厨房,卫生间,里面是一张单人床,一张桌子,一把凳子,床上被子没叠,桌上还留着早晨的早饭。
花伟博把门反锁好几道,然后躲到床上去,被子全裹到身上,直到出了一身大汗,才慢慢的止住全身的颤抖。
这时,徐兆祥医生的话浮上了花伟博的脑海。
“你这种状况,再发展下去的话,连家门都不能出,看到什么都会引发你的惊恐症!想治好你的病只能靠你自己……”
冷静下来的花伟博,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
“是不是药吃多了……出现了幻视……”


15
1.听幻觉:临床是最常见,……听到各种不同种类和不同性质的声音。如讲话声、歌唱声无线电广播声。最多见的是言语性幻听,……能清楚地辨别是男是女,熟识的或陌生的……说话的方式也不一致,有的是个别人的声音,有个几个人或一群人议论他。一般多为直接对病人讲话,……在议论和评论病人的缺点和问题,谈话内容以斥责、讽刺、嘲笑、甚至威胁、辱骂或命令性质的较多见。……常引起患者极度烦恼、愤怒和不安。甚至产生兴奋、激动或自伤伤人。有时病人听到为他辩护,表示同情、赞扬的话,可以独自微笑或洋洋得意。有时幻听命令他做某种事时,如拒绝服药、进食、殴打别人,让他自杀或损伤自己身体的某一部分,这些命令往往患者遵照执行,因而产生危害个人及社会的行动,故应特别注意。
2.视幻觉:幻视也较常见。内容可丰富多样,形象可清晰、鲜明和具体,但有时也比较模糊。幻视中所出现的形象可以从单调的光色到人物、景色、场面等。景象有时比实物大(视物显大性幻视),有时则又比实物小(视物显小性幻视)。按幻象是否活动或内容是否改变,可分为所谓的“稳定性幻觉”和“舞台样幻觉”两类,前者形象不活动,后者则象舞台和电影形象那样活动而多变。
3.嗅幻觉:多见的是……不愉快的难闻气味,如腐烂食品、烧焦物品、……患者可表现为掩鼻动作或拒食。
4.味幻觉:患者尝到食物中有某种特殊的或奇怪地味道,因而拒食,也常与其它幻觉和妄想结合在一起而出现。
……
6.内脏性幻觉:……感到某一内脏在扭转、断裂、穿孔或感到昆虫在器官内爬行等等。
7.运动性幻觉:……有的患者虽沉默不语,但本人却感到自己的唇、舌在动,在讲话,此类幻觉称之为“言语运动性幻觉”。
8.幻肢:……患者发现自己存在第三只手、第三条腿称为幻肢症。
……
11.反射性幻觉:……:听到别人擤鼻涕的声音就感到胸痛,看到妻子锄地时,感到像锄自己的皮肤一样疼痛难忍,而将妻子痛打一顿。
12.思维鸣响、思维回响、读心症:患者想到什么,就听到(幻听)说话声讲出他所想的东西。例如:患者想喝水,即出现“喝水”!“喝水”!的声音,想看书即出现“看书去”的声音。思维回想是紧随自己思想之后出现的声音,且重复自己的思想内容。读心症是患者听到不属于自己的声音,读出自己的思想内容,患者感到自己的思想被人知道了。
【鉴别诊断】
……多为言语性幻听,向病人重复讲话或短语,内容多为贬低,嘲笑或催促命令患者结束自己的生命,如“你是坏人,应该自杀”,“跳楼、跳楼”等。在其支配和影响下患者可出现自杀、自伤行为。
……
(四)癔症 在强烈的情感体验和意识范围缩小的情况下,可出现生动的听幻觉,内容多具体,常具有恐惧色彩。如已死去的人在旁边与之交谈,且与精神因素密切相。
……
对自己躯体方面的细微感觉极为敏感,认为自己只剩下有形无实的一具躯壳,认为自己的内脏已经腐烂,骨骼断裂,血液柘竭,身患绝症,无药可治。因此焦虑万分,惶惶不可终日。
……
患者可感到肢体内有许多小虫子在爬、咬、并吸他的血,以致疼痛而虚弱。可生动描绘出虫子的大小和形状,可继发疑病和被害妄想,妄想内容多不系统,并随幻觉变化而变化。
……





花伟博把特意从教育书店买来的,厚厚的精神学教科书“啪——”的一声合上。
如果是幻视,那就只有去找徐医生,然后争取回老家静养,从医书上看,现在的症状,还是能这样治疗的。
但如果不是幻视呢?
能不能确定是否是幻视,看来只有一种方法了,就是找到薛萍萍以前留下来的形象,无论是照片还是什么,看看是不是和自己那天看到的一样。


楼主:纳蓝天青  时间:2022-02-27 22:29:26

花伟博把特意从教育书店买来的,厚厚的精神学教科书“啪——”的一声合上。
如果是幻视,那就只有去找徐医生,然后争取回老家静养,从医书上看,现在的症状,还是能这样治疗的。
但如果不是幻视呢?
能不能确定是否是幻视,看来只有一种方法了,就是找到薛萍萍以前留下来的形象,无论是照片还是什么,看看是不是和自己那天看到的一样。
朱训生前曾说过,薛萍萍是01年初夏的时候失踪的,如果运气好的话,01年初夏那段时间,《生活在线》栏目的播出带里,说不定会有薛萍萍出镜的画面,新记者都是这样的,用尽一切办法出镜,然后叫自己的家人或者朋友准时收看自己出现在电视里的样子。
播出带!
花伟博心里一惊,想起朱训留下的小纸条上,哪个有着极其强烈的幸灾乐祸味道的人脸表情简笔画。
一躲再躲,终于,还是和播出带扯上关系了。
命运,好像哪首“茉莉花”一样,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


存放播出带的“带库”在四楼,看带库的师傅姓凌,年纪很大了,是集团反聘的,为人非常和气。
花伟博在上午10点钟,终于在带库门口堵到了凌师傅,凌师傅不用手机,也没有小灵通,尽管每天不是在带库,就是在15楼,但碰巧了,找起来还真不容易。
“凌师傅,我想借01年5、6月份的播出带,具体是哪一天,我不记得了,我每次借六盘,找过了,马上就给你送下来,你看好么?”
“哦、哦……”凌师傅答应了两声,“5月到6月,要借这么多天的阿?”
“是啊,我找过了就给你送下来。”
凌师傅说:“我不是怕你借得多,我是怕你不好找,60多盘带子,一盘……哦,对了,01年《生活在线》还是30分钟,但也不好找啊。”
“没办法?要用!”
凌师傅点点头:“好,我来给你拿。01年5月到6月……从5月1号的拿起吧?”
花伟博说:“好。”
存放播出带的铁架子都装了摇臂,下有滑槽,凌师傅用手一下一下摇着滑臂,然后架子就在滑槽上开始滑动。把存放近几年播出带的好几个铁架子摇出来,然后凌师傅一面铁架,一面铁架的检查着上面存放的播出带的日期。
花伟博也无聊赖的跟在后面看着。
播出带外盒的盒脊上写着带子的期数还有带子的播出日期,这两个数字是不一样的。01年的播出带还是中号的beta带,现在都是数码的dvcpro带了。
看着一盒盒排列整齐的带子上的日期,花伟博心里一动,说:“凌师傅,99年12月21号的播出带也有吧。”
凌师傅愣了一下,说:“你怎么想起来找那天的带子?”
花伟博迟疑了会儿,在心里找了个说得过去的理由,说:“倒不是要用,是哪天的节目里正好有个新闻,和我现在做的一条稿子有关系,能作为我自己的积累,我想看看当时是什么情况。”
凌师傅说:“没有。”
见花伟博一脸吃惊的表情,凌师傅补充说:“不知怎么回事,上次也有人来找得,但哪盘带子没有,你不知道么,早在99年的时候,《生活在线》并不是一档天天都有的节目,是一个礼拜两到三档,不固定的,99年12月21号哪天,正好没节目,没节目哪来的播出带?”
花伟博焕然大悟。
看来朱训推理出来的99年12月21日并不是指的99年12月21日的播出带,而是另有意思,或者,这三个数字根本就不是指的日期。
哪到底会是什么呢??
“哪,5月1号到10的播出带。”凌师傅把10盘中号的beta带搬了出来。
“你一次看10盘吧,这样速度来的快一点。”
“哎,谢谢了。”
花伟博从凌师傅手里接过了播出带。
“等一下,我登记一下带号。”
凌师傅翻开办公桌上的一个小本子,写下花伟博的名字,然后在后面一五一十的登记起来,边登记边说。
“你放之前,先快进快退几次,带子保存的时间长了,里面的磁带有点脏,用磁头先稍微清洁一下再看。”
“哎,好的。”花伟博说。


剪辑室在七楼,早晨人还不是很多,有空位。
花伟博抱着一大堆带子,在门口换了拖鞋,然后找了一条剪辑线,到下午3点前,都不会有人因为要做当天的节目,而要求花伟博让位的。
由于现在用的都是松下的dvcpro带子,所以机器也都换成了适合dvcpro带的,整条剪辑线,两台放机,一台录机,只有一台放机是能兼容索尼的beta带的,也就是说每次花伟博只能看一盘带子。
花伟博把家庭录像带一样的中号beta带推入带仓,开始一盘一盘的看起来。
16
01年6月11号,星期一。
从不少当天拍得片子来看,这是个阴天,但温度并不低,滚动字幕说这一天的温度是21到26度,阴转小雨,出境的记者都穿着衬衫或T恤。有条当天下午的片子,记者在屋檐下出的镜,从身后能不时能看到闪闪的雨丝了。
这天《生活在线》栏目的娱乐节目是引用其它频道的,可能是央视,原来的台标和屏幕下方的字幕都被盖掉了,内容是“林青霞在昨天下午5时许,在香港养和医院剖腹产下第二个女儿,母女平安”。

楼主:纳蓝天青  时间:2022-02-27 22:29:26
薛萍萍出现在这条娱乐新闻后的广告后,是第三刀第一条。
也就是《生活在线》栏目的第三部分的第一条。
稿子的内容是典型的照顾刚来记者的稿子,说一个小区,明明有大门,但还是有人不走大门,偏要天天爬关起来的后门。
一开头是小区的全景,然后是前门和后门的中景,前门是正常的人来人往,后门是一扇紧闭的大铁门,紧接着又是几个后门大铁门局部的特写,画外音说,由于天天有人爬门,所以大铁门都被磨得铮亮。这时候,画面左下方出了“记者:薛萍萍孙凯”的字幕,孙凯应该是当时的摄像,但现在《生活在线》栏目已没人知道这个人了,应该是跳槽走了。
稿子紧接着是门卫出来说了几句同期声,大意是因为经费紧张,所以小区只有一个门房也只有他一个门卫,只能照顾到前门,为了防止乱七八糟的人随便出入,后门才锁起来的。
本来花伟博以为稿子到这里就结束了,但没想到突然一个女的出现在了镜头里面,手里拿着话筒。
左下方字幕:记者薛萍萍
“为什么居民们非要走后门呢?带着这个疑问,我们在后门等了两个多小时,终于等到了爬门的人。”
一件粉红色带蕾丝花边的T恤,一条01年流行的微喇牛仔裤,细眉毛,短发齐耳,左边脸颊靠上的小小酒窝,仿佛总是在微笑的轻轻上挑的嘴角。
出境的地方靠近一家杂货店,能听到背景音里有杂货店的破收音机放的《东北人都是活雷锋》。
花伟博两手抓住椅子扶手,好不容易才稳住了,没有尖叫起来。
这已是开始查看录像带的第二天下午5点二十三分,编辑室里人来人往,都是赶回来发片子的。
剪辑线的放机照样不紧不慢的放着01年6月11号哪天的片子,花伟博已没有勇气去关了。
稿子的后半部看得出,当时哪个一心想留在电视台的小姑娘工作的非常用心。
出境后的画面,显示天色已经黑了,拍摄是靠小区里的路灯完成的。
稿子成品一共用了四名爬门的人的同期,素材里的肯定不止。
第一名是一个青年人,小姑娘追上去问的时候,一溜烟跑掉了。
第二名开始精彩了,是一个中年男人,小姑娘吸取了前一个人的教训,在中年男人爬到一半时冲上去问,中年男人一言不发,慌乱的爬下来,用手挡着脸,跑掉了。
第三名是一名中年妇女,小姑娘也是在她爬到一半的时候上去问得,中年妇女恼羞成怒,嘴里先是骂骂咧咧,笨拙的下来后,用手去挡镜头,同时蛮横的说:“我要求你们把带子交出来……”不知道最后小姑娘是怎么躲开纠缠的。
第四名是个小学生,接受了采访,说是:“因为家靠后门。”
稿子结束,主持人出来点评了几句,说了点什么不合适阿……之类不疼不痒的话。
带子继续播放,花伟博仍沉浸在巨大的震惊里。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花伟博没有出现幻视,打卡的电脑屏幕上确实显示的是薛萍萍的照片。
坏消息是,哪个失踪的女孩,不知以什么形式,回来了……
……


中号beta带放到头了,“啪嗒”一声,然后开始自动倒带。
“你是今天的片子么?”
一个其它频道的摄像过来,推了一下花伟博。
“啊?”花伟博一惊,醒悟过来“不是,等一下,我让你。”
花伟博弯腰,按了退出键,把带子退出来,然后装到带盒里去,后面还有9盘,明天不用继续看了。
剪辑室里全是人,都在忙,隔着一个机位,一个女记者正对着手机发脾气,哪头也不知是她男朋友,还是什么人。
花伟博收拾了一下,捧起十盘beta带。
“你是去4楼么?给你个篮子,用完后正好帮我还给凌师傅。”广告部的一位做后期编辑的妹妹对花伟博说。
“嗯,好的。”
花伟博接过浅蓝色的超市里用的那种塑料篮子,然后把十盘带子码进去,拎着下楼。
这时正是广电集团里最繁忙的时候,无论是录播节目还是直播节目,都要求尽快把素材制成成品。而一些领导和不是一线的人,这时也忙着回家,电梯里全是人。
四楼,主要部门是带库和配音室,还有一个小小的摄影棚,有一年的超级女声就是在这里面面试的。这里平时没什么人,但这会儿由于各频道都需要配音,不时会有一两个人走过。
花伟博拎着篮子,到了带库门口,带库的门是虚掩着的。
“凌师傅……”花伟博推开带库的门。
带库里居然没人。
“凌师傅?”花伟博以为凌师傅在卫生间,就回过身,对着不远处的卫生间提高喉咙,喊了一声。
还是没反应。
花伟博在门口又等了等,终于忍不住自己进去了。
带库不大,除了成排摆放播出带的铁架子,空出来的空间,几乎完全被一张办公桌占据了,有两个人,转身就困难。
花伟博把篮子里的播出带全部清出来,堆到办公桌上,把篮子放到一叠篮子上面,然后就坐到凌师傅的椅子上,等凌师傅来。
办公桌很杂乱,记录借出带子的小本子、日历台、坏掉的圆珠笔……
带库门大开着,不时有人走过。
天快黑了,花伟博有点急,站起来到门口看了看,凌师傅还是不在,回头,见铁架子还是先前来借带子时的样子——01年的被摇出来,放在外面,看来这段时间没人来借。
花伟博过去看了看,发现01年00年和小部分99年的播出带,原来都放在这个巨大的铁架子上。
花伟博目光扫过去,发现00年八九月份之前,播出带用的全是大号的90分钟的beta带,仔细一看,又发现这些大号beta带都是一盘录了三档节目。
“应该是那时节目时间短,大概30分钟都不到,再加上节目开播时间不长,各方面都比较困难吧。”花伟博在心里想。
最里面最上面一层,是99年的,是99年最后一个多月的节目。
花伟博凑上去一看,果真,播出带上标明的日期表明,当时节目不是天天都有。
99年12月2号、4号、7号、9号、11号……
花伟博在心里默默算了一下,当时节目大概是星期二、四、六播出的。
这样看下去,花伟博突然觉得不对了。
14、16、18的有,而紧挨着的,下面一盘播出带的日期就是28、30、00年一月一号了。
花伟博算了一下,中间缺了一盘,这盘的日期应该是99年12月25、23和……21号。
99年12月21号!?

楼主:纳蓝天青  时间:2022-02-27 22:29:26
作者:羽凤 回复日期:2010-4-23 13:17:00 201#
作者大人啊,有个地方想不通
薛萍萍不是没有出入证所以才要跟朱训借吗
这么说门禁系统里应该没她信息的啊

***********************************************************

薛萍萍做了个鬼脸说:“去了再说。”
“你有领机器的单子?”朱训问。
薛萍萍一下僵在那里,苦着脸说,“没有,而且,我的出入证还没开通,有单子也不能领。”
朱训笑了,说:“请我吃饭啊?”
一边从自己的抽屉里抽出来一张领摄象机的单子递给薛萍萍,然后把自己的出入证掏出来。
“走,一起下楼,我带你刷卡。”
“朱训大哥最好了!”薛萍萍拿过单子,眉开眼笑。

*************************************************************
东江市广电集团的出入证共有三种功能,一种是门禁,一种是吃饭的饭卡,还有一种是借摄像机。

一般来说实习生的出入证是不开通借摄像机的功能的。
薛萍萍说的,她没有的,是“领机器的单子”。领机器需要两样东西,一个是开通了功能的出入证,还有一个是设备领用单,上面写了要去的地方,时间还有人数。

此外,前面还有人问过,热线到底是诺基亚手机,还是飞利浦。

热线有一段时间是飞利浦手机,后来这部热线坏了,换成了诺基亚手机。

***********************************************
为什么这些东西不在小说里面出现,并且解释清楚呢?
这是为了体现我的“真实世界理论”,又叫“开放世界理论”。
真实的世界,充满了悖论和迷,这是因为我们无法接触事物的各个方面,但大家已经习惯了不去追究,会自己得出一个解释,比如热线手机,看到换掉了,自然会想到原来的坏了,换了个新的。

但在小说里面,大家却习惯的要知道一切——这是一个坏习惯。
知道了一切的世界,是平面的世界,是一个圆。而充满了悖论和迷得世界,才是立体的世界,是一个球。

不知道我的解释,大家能不能理解。

东江市就是一个开放式世界,这个世界是运动的、变化的、立体的!所以不要用僵化的思想去看这个世界,用自己的想象去填充它、解释它!

手机一会儿诺基亚一会儿飞利浦,仅仅是因为这个世界里,手机是会越用越旧,会更新换代的。

而我不解释,是因为我真的没法解释,我写这部小说的时候,我就是真的在这个世界里面。这个世界在变化,但跟主线无关,我不可能每一样都拿来解释的。呵呵。




楼主:纳蓝天青  时间:2022-02-27 22:29:26
17

05年8月20号

花伟博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房间里的中央空调“嘶嘶……”的响着。
海南,山海天大酒店,标准间405。
同房间的另一张床铺上,同事还在打着轻微的鼾。
花伟博手按在胸前,大口呼吸中央空调打出来凉爽的空气。气温应该是恒定的25度,但是花伟博的额头和脊背上都密密麻麻布满了细小的汗珠。
一年一度的单位休假,定在三亚。由于工作性质,不能所有的人同时去,所以就采取了分批地方式。花伟博这组是第一批,因为全是光棍,都是些说走就走的家伙。
来前,胖子高翔把海南游的攻略做的点滴不漏。吃海鲜,在春园海鲜广场3排2号,春园是个大排档,不是酒店;花花绿绿、画了椰子树的岛服要买春光牌的;蜈洲支岛潜水和门票的价格是可以还的,价格相差一倍,据说刚开发的分界洲岛也不错;天气好的话,一定要做一次二层敞蓬公交车,三亚是一个最适合坐敞篷车的地方,空气好,干净,看的远,而且公交车穿行的地方,两边都是如诗如画的风景;甚至于晒伤后,用什么牌子的晒伤膏,胖子都查到了——“美宝湿润烧伤膏”。(汗)
从东江市坐飞机直达三亚,中间经历了一次气流惊魂,被迫降落在海口一夜,之后再上飞机,这才圆满到达。
一行人等在旅馆睡了一上午,中午出来,大雨,打车直接去春园大排档,让胖子耿耿于怀的是,没能成功冲到3排2号,就被不知哪排哪号的一位同样胖的大嫂“劫持”了。
第二天,和旅游社派来的一个东北司机软磨硬缠了一个小时,终于按胖子的攻略,摆脱了“魔掌”,找了一位当地的司机,拿到了蜈洲支岛半价的套票,尽兴而归。
第三天,去了所谓三亚最美的海滩,亚龙湾喜来登酒店的私人海滩。一行人由于不住在这里,像鬼一样摸了进去,摸到沙滩上,看到有躺椅和草亭,欢呼着冲过去,才都躺下,来了个服务员,居然说,如果不是酒店的客人的话,一张躺椅要收四百多块,几人被赶,胖子直骂公略不够详细,败兴而归。
好在这天晚上,终于冲到了春园3排2号,吃到了传说中可以媲美星级饭店的海鲜。胖子又按攻略给大家点了不常吃到的椰子饭和海胆蒸蛋。一行人吃的肚子滚圆,又变成了兴尽而归。
第四天,花伟博出事了。
起因还是胖子。
胖子说,按攻略,这天应该去南山,但去南山不是为了游玩,而是重点在双层巴士上,因为有一趟公交旅游路线,底站就在南山。
一行人在车站下面等。
三亚路面上,都是当地人嚼槟榔后吐出来的红色吐液。花伟博站在站牌下面看着,总觉得像是一块一块干了的血迹,然后就觉得有些头晕,花伟博晕血。
因为前几天都比较正常,所以上了双层大巴之后,花伟博就没有去想这个事了。
热带,上了大巴没多久,就下了一场大雨,等大巴到了南山,雨又停了。
一行人在南山脚下找了个导游,是个皮肤黝黑的小姑娘。因为小姑娘不属于任何旅行社,一行人开玩笑的称之为野导,小姑娘也不生气,笑嘻嘻的。
之后登山。
“我们三亚,除了风景美,另外呢,还是佛教和道教的圣地,哪么,各位知道,在我们三亚,到底是佛教更盛行呢,还是道教更盛行?”
“当然是佛教了!”胖子喊起来。
“你们不是还建造了个108米高的南海观音塑像么。”胖子攻略确实到位。
小姑娘笑嘻嘻的看着胖子说:“普通人啊,可能会觉得,我们海南是佛教比较盛行的……”
“但是……”所有的人都叫了起来,同时都笑着去看胖子。
“哎,对。但是呢,在海南,道教佛教都是一样盛行的。”
所有人都觉得被摆了一道。
小姑娘笑嘻嘻的说:“佛教,大家都知道了,哪我们就来讲讲道教吧。海南的道教起源于北宋时期,海南定安出生的道教宗师白玉蟾……”
所有人都一边看着风景,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小姑娘说。
“道教分全真和正一两大教派。全真出家,不吃荤腥,不结婚,为出家道土;正一道在家,能吃荤腥,能结婚,为在家道土,海南的道教是全真派的,以后你们回去,有人问,你们就能告诉他们……”
花伟博心想,谁会问这个事,到底是个野导。
“在我们海南解放以前啊,各村都有神庙,家里面有人去世,或是祭祖,都是道士来主持,而且道士还能通过“神法”和“仙法”治病。”
一行人都笑了起来,导游也笑了。“当然了,这些是封建迷信,但直到现在,我们这里一些老年人还是特别信这个,生病也不肯去医院,不过有些,也有真的被治好的。从科学的角度来讲阿,可能是道士给的草药起的作用。所以我们国家的传统文化,还都是有道理的。”
穿过了南山的叫做“不二法门”的大门,导游边说边带着一行人走,只是不知不觉,走的路,人越来越少。
“我们海南在30年代曾做过一次普查,当时海南是道教比佛教的信徒多,多四分之一呢。海南得很多神庙,都是道教性质的。包括我们信奉的妈祖庙。道教呢,是个多神制的宗教,就是有好多神仙,所以海南的很多地方,尽管都是道教的,但是信仰的神却不同,在海南历史上,有一段时间,信仰非常混乱,甚至于最后,有一些演变成了偏离原道教教义教规的邪教,被政府划为了反动会道门进行了取缔。在50年代的时候,海南基本上就没有什么道教活动了,后来直到改革开放……”

楼主:纳蓝天青  时间:2022-02-27 22:29:26
“野导丽智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杨建越听越不耐烦,又看他们走的这条小路,除了他们,再没别人,忍不住问。
因为野导叫起来确实难听,胖子一行人就给后面加了个丽智,把导游小姐变成了日本人。
“马上就到了,你们不要急。”野导丽智小姐说。
“前面我们说到啊,在海南,有一段时期,信仰非常混乱,有好多小的教门都发展成了邪教,但同时,也有一些小的教门是非常灵验的,很可惜,也都被取缔了。现在道教统一,但是这些小教派还有传人留在世上,一般人呢,是见不到的!”
正说着,小路一拐,到了半山腰上的一块空阔地上。
空阔地上,好大一颗松树,足有30米高,一片绿荫如盖,凉风习习,更让人惊喜的是,还有一张茶桌,几张小凳。
这会儿,凳上坐了三五名游客,看见花伟博一行,都起来让座。
“我们也是才到,坐到这里歇一会儿的。”那群游客说。
花伟博们也都谦让了一番,或坐或站。
茶桌上还有一把茶壶,六七个小小的茶盅。
“你们喝茶么?”先来的游客问。
“这个不要钱吧?”胖子问。
“不要钱!”先来的游客显然是要带这里的主人尽点地主之谊了。
“先前这里的一个道长说的,茶尽管喝,怎么喝都没关系,走的时候还能把旅行壶都灌满,但要茶叶的话,就要给钱了。”先到的游客说。
“噢?”胖子说,看了看茶桌上的茶具,都很干净,茶盅用一个大盆浸泡在滚烫的热水里。
“道长呢?”
“热水不够,他回去拿暖瓶了。”
胖子看了半天,终是没勇气直接用道长的茶盅喝水,把自己的“希格”水壶拿出来,灌了满满一壶。
其它人也都拿出了自己的水壶,各自灌水喝。
空阔地背靠石山,面向大海。
花伟博到空阔地边上,眺望了会儿,只觉心旷神怡,什么烦恼事、诡异事都抛到脑后去了。
“这才是生活啊。”花伟博心里不知怎么冒出这么一句。
那棵大松树就长在空阔地的边上,花伟博看见树上钉了个小牌子,上前一看,用红漆写着:“陆均:常绿乔木……”
正看着,身后一阵大笑。
“今天什么风啊,来了这么多客人。”
回头一看,一个老道,手里提了个水瓶,从山上下来了。
老道士头发稀疏,都被梳到了后面,扎成了一个鬏,个子不高,但是非常非常地健壮,声音洪亮的不得了,说起话来震耳朵,一把同样稀疏,但是长长的胡须,平添几分飘逸。
花伟博觉得老道士去掉胡须,长的像《沉默的羔羊》里的那个汉尼拔博士。
“唉呀,各位运气非常好啊,先前我们说,有一些非常灵验的小门派都被取缔了,但是传人留了下来,这位就是我们以前非常有名的元始天王教的传人。只有有缘人,才见到的啊。”
花伟博一行人恍然大悟,原来,一路上说了这么多所谓的道教知识,就是为了这一刻。
一行人都是记者,什么没见过,个个心里明镜似的,开始冷眼旁观,这野导到底要耍什么把戏。
然而接下来,这元始天王教的传人,一不吹牛、二不推销、三不吓唬人,没弄个“哎啊,这位同道,我看你印堂发黑……”等等等等,反而是急着给大家泡茶,把原来茶壶里的茶叶渣倒了,抓了一大把新茶叶,然后加水,再给大家的旅行壶一个一个的添水。搞得一群人怪不好意思的。
终于,胖子没顶住糖衣炮弹。
“你这茶叶不错,多少钱啊?”
传人拿出一大塑料袋茶叶,说:“自己种的,也不贵,你要给个成本就行了,20。”
胖子一看,真不贵,就拿了两袋。
胖子无耻的把其它人都出卖了,胖子怡然自得的喝茶,其它人坐不住了,于是开始纷纷买茶。
“你们还有人,身上有挂件啊,可以请道长帮着开光的。”野导又说。
花伟博心里一动,问:“多少……”
“这个不能问,你看着给,我不是做生意的。”道长止住了花伟博的话。
花伟博迟疑了一下,掏出来20。
道长也没说什么,笑呵呵的接过去了。
“你们等一下,我去准备行头。”
一会儿,道长再次飘然而至,穿上了青布大褂,走路和先前也不一样了,左右摇了起来。
走到宽阔地,“刷”把手从袖子里伸出来,抓了把钥匙。
开阔地背靠山,一块巨大的石头,可能是山上掉下来的,卡在了开阔地这里,石头的底部凹凸不平,对着开阔地的这一边更是高高的翘起来,有人把翘起来的部分做屋顶,在四周垒了一圈儿砖墙,变成了个屋子,也不知里面是什么。
道长拿着钥匙,“哗啦啦”把锁着石头屋顶的屋子的红木门的挂锁打开了。
一群人都围过去看。
里面居然有十几个平方那么大,黑黢黢的,一周边都点着蜡烛,在蜡烛后面,居然是一周边的,高高的神像,不知是什么神,但都英俊潇洒,长须飘飘,都是古代文士打扮,有的身上挂着宝剑——居然是个道教的教坛。
“其它人在外面,这位道友进来。”
道长发话。
花伟博跟着老道进了房间,里面凉飕飕的。
“你要用什么开光啊?”
花伟博把脖子上,上次隆基寺送的玉如意吊坠拿了出来。
尽管寺里的僧人说,已开过光了,但花伟博觉得,耳听为虚,不如当面开个光来的保险。
道长让花伟博跪到中间主神面前的蒲团上,然后把整个开光的过程说了一遍。接着把手一伸,居然拿出来一个摇铃,“咣啷咣啷”的摇了起来,大声念咒——不是什么天灵灵,地灵灵,倒好像是道德经。
老道有没仙法不知道,但肯定练过气功,声音洪亮的震得跪在地上的花伟博头皮发麻。
好一会儿,老道才用另一只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变”出来的拂尘,刷——在花伟博的头上拍了一下,口中不停,一摇二摆的出了石头屋子。花伟博按先前老道教的,站起来,背对神像,面向大门。
老道出了屋子,又在阳光下叽里咕噜念了半天,手一伸,原来拿着的摇铃没有了,又从大袖子里“变”出来一面小圆镜子,用手举着,然后把太阳光反射进了石头屋子。
花伟博在黑暗潮湿的石头屋子里呆了好久,本来就瞳孔放大,昏昏欲睡,这时,老道士的镜子把明亮亮的阳光反射了进来,就好像一把剑样,刷得劈进来,当时就把花伟博给震了。
阳光在黑屋子里走出一条笔直的光路,在花伟博脖子上的玉如意上照了照。
老道又念了一会儿咒,说:“好了。”
四周的人见老道在手里一会儿“变”出个镜子,一会儿“变”出个拂尘,一会儿又是摇铃,都敬佩的不得了,在石屋子外,围成一圈,鼓掌。
花伟博迷迷糊糊地从石头屋子里出来,见老道在掌声里得意的捻胡须呢。
一行人围着桌子,吃茶,其它人又是好一阵子吹捧,然后就有人要老道看手相、面相。老道要得也不多,一次二十,不知不觉,几乎所有人都被老道士赚了二十,像胖子那样,还买了茶叶的,就更不止了。
说着,聊着,一看时间不早了,就都准备走了。道长赚了不少钱,这时坐在凳子上,扭过身子,把钱往裤兜里塞。可巧的是,身子转过来后,脸正对着花伟博,花伟博看着道长往裤兜里塞钱,塞的眦牙咧嘴,正觉得不好意思呢,道长突然一抬头,对花伟博说:“道友,道法自然,有些事确实古怪,但见怪不怪,其怪自败!”
花伟博大吃一惊,刚要问个究竟。
道长把钱塞到裤兜里了,端正了坐姿,宝相庄严的说:“天机不可泻漏,道友记住我的话就行了。”

楼主:纳蓝天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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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莲蓬鬼话

发表时间:2010-03-19 18:10:50

更新时间:2022-02-27 22:2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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