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趁着奶奶和姐姐熟睡，我偷偷开门跑了出去，一路上，我的心狂跳，我从没有这么晚出过家门。四周一片漆黑，只有风呼呼地从我耳边吹过。好像后面有个人一直跟着我，我不敢回头看，一路小跑到了明理家。“明理，我来了，开门！”我在门外叫明理，明理听到后，开灯起床给我开门。关好门后，扯了灯，我和明理躺在床上，他搂着我，我问他：“你刚才又听到那声音了吗？”明理在黑暗中点了点头，把我抱得更紧了。他哭了，眼泪哗哗地流在我的胳膊上，他抽噎着：“琪，我真的害怕，我想我妈了。”我不停地轻拍着他的背，告诉他不要害怕，有我在。他渐渐缓和，我们相继睡去。过了一会，我听到了窸窸窣窣地声音，我一下子被吓醒，明理还在熟睡，我不敢惊动他。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大，明理也被吵醒了。我们双手发颤地握在一起，明理小声说：“我妈来看我了……”他的话，让我更紧张，我狠狠打了他一下，让他不要乱说。这动静仍没有消停，我和明理真的快吓尿在床上，明理说：“要不我下床看看吧。”我有点担心，对他说：“还是算了吧，睡着了就没有声音了。”我和明理闭眼，准备继续睡。不一会，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和明理再次被吵醒，明理的手紧紧握着我的手，他的手心里都是汗，我们吓得快要窒息了。明理声音发抖地说：“妈，你别来看我了，我害怕。”

明理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卧室门外的脚步声踱来踱去，我和明理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明理，我们一起起来看看吧。”我鼓起勇气对明理说。明理拉着我的手，一起坐了起来。他把灯打开了，我们下床小心地往卧室门口走。我倒吸一口凉气，小心把门开了一个缝，望见了卧室门外正卧着一只白猫，我指给明理看，说：“明理，是一只猫，估计是后院溜进来的。”明理松了口气，让我把门关上。我们又一起躺在了床上，但是，经这一吓，所有的困意都没了，我和明理彻夜没睡。天蒙蒙亮，我准备回家，省得奶奶见不到我，又要怪我了。临走时，明理告诉我，他要去跟他奶奶住了，住家里实在害怕。我抱了抱他，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回家了。

明理去跟他奶奶住了，他奶奶家住在村里，走路要好久才能到我家。我们放学一起回家，上学就不能一块了，明理的早餐也开始在家里吃。从此，那间早餐店没人陪我去了，我吃米线也不再喝汤了。明理的照片被我压在柜子下，他早上不来找我上学后，每天清晨我都要拿出来看一看。我想也送给他一张我的照片，但我翻遍家里的相册，没有找到一张我的独照。每年过年，我们家都会照一张全家福，但我从未单独照过像。想到这，我不禁自卑起来。我盘算着怎么才能送一张照片给明理，我想到可以每天不吃早饭，把钱省下来去照相，但一个人去照相馆，我却着实有些不敢。思来想去，我向奶奶撒了谎。我对奶奶说，学校办活动，需要我们照一张相片给老师留作纪念。奶奶有些不相信，但也没说什么，领着我去照了。两天后，我拿到了照片，满怀欣喜地给明理写了一张纸条，告诉他放学后有惊喜给他。放学后，明理就赶紧问我是什么惊喜，我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给他，让他回家后打开。明理开心地装进了兜里。信封里有一张照片，里面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山无陵，天地合，才敢与君绝。”

五年级上学期，我妈查出患有子宫肌瘤，不过还好是良性的。在北京做完切除手术后，我妈就在家静养。她不准备去外地打工了，决定在我们市随便找个事做。身体康复的差不多后，我妈就去城里装修房子了。盖房子已经差不多把家里的钱掏空了，再加上我妈生病也花了不少钱，所以装修也只是简单粉刷和贴了一下瓷砖。几个月后，我妈一个人搬进了市里住，我还在镇上上学。因为这么多年，我都是盼星星盼月亮地希望我妈能回家，如今总算回来了，所以我十分依恋她。每周五下午放学我都会花3块钱独自坐公交去城里找她，无论雨雪。明理能理解我的心情，他总是说：“琪，你去城里吧，现在有了你的照片，你在不在都是一样的。”

明理的爸爸自明理的妈妈去世后，总是会往家里寄一些钱。明理有了一部翻盖的二手手机，我和他开始学着上网。我们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流量，什么叫QQ。明理和我偷偷去镇上的网吧申请了QQ号。他给自己的网名取做“无名大侠”，当时的我，觉得他的网名酷毙了，就让他给我也取一个，他给我的网名取做“小李飞刀”。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私下里都互叫网名。明理的零花钱多了起来，我时常羡慕他。他总是买一些零食给我吃，我有时候会接受，但大多数我都让他不要买了，因为我知道他爸爸的钱哪里来的，所以我总是跟他说：“明理，还是少花点钱好。”明理则笑着说：“我不花，都给屋里那老妖婆了。”明理说的是他奶奶。但我总拿勤俭节约那一套来说他，让他把钱攒着，明理也听我的，花钱不再大手大脚。不过他给我起了个外号，叫“管家婆”。

镇上的小学只有五年级，上六年级就要去镇里的初中了。我和明理幸福地沉浸在二人世界中，丝毫感受不到任何潜在的危机。日子如白驹过隙，我们欢腾得如脱缰的小马。五年级下学期，我妈跟我说：“琪，要不六年级在城里上吧。”她知道镇里的中学很乱，所以想让我来市里读书。我有些犹豫，就说考虑考虑再说。回去后，我问明理：“明理，我妈想让我去市里念书怎么办？”明理笑着说：“是好事啊！这样你也不至于每周都往市里跑了。”我有点发火，怪他不理解我的意思：“我要是去市里念书了，我就走了！”明理脸扭到一边说：“没事的，琪，你总还会回来的。市里教育好，你有机会就去嘛！”“明理，我不想去市里读，在乡下挺好的，我不想跟你分开。”我对他说。明理强装着笑容，骂我真傻，他忍不住哭了，说：“我问问我爸，能不能把我也弄去市里上。”

明理的爸爸没有把明理送去城里读书，而我妈已经在城里的小学帮我报了名，我和明理注定要分别了。暑假最后一天，明理拿着一百块钱塞给我，他说：“琪，你以后每星期可得回来看我，我怕你妈不给你路费你就不回来了，这个给你。”我哭了，让他把钱收好，并嘱咐他千万不要乱花钱。我对他说：“我每星期一定会回来看你的！”我带着明理的照片，收拾好衣物，和姐姐一起坐车去了城里。

第二天，我和我妈去了城里的小学报道。去之后，登记报道的刘老师说我妈给我报名报得太晚了，班里现在已经坐不下了。我有些窃喜，又有些担心。窃喜又可以跟明理一起上学了，担心再回乡下上学已经来不及了。我妈不停地给刘老师说好话，请求能不能在班里再加一个位置，但刘老师坚持说班里已经坐不下了。六（1）班班主任来登记处拿东西，她看到了我妈正在求刘老师，就把我和我妈叫到了一边。六（1）班班主任姓周，周老师问了一些我家里的情况，就说我可以去她班里上。她让我在纸上写一下自己的名字，看一下我的字写得怎么样。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工工整整地写了一遍自己的名字。直到她说很好后，我悬着的心才放下来。周老师去找登记报道的刘老师，说让我在她班里上学。刘老师向周老师明目张胆地做了一个数钱的手势，周老师扫兴地走了，让我妈自己看着办。我妈明白了意思，偷偷塞给了刘老师300块钱，这样我才顺利报上了道。不过，周老师把我安排在了六（2）班。

新转来的学生，往往成为关注的焦点。我站在了聚光灯下，当光打到我身上时，一切都使我害怕。刘老师做数钱手势的丑态在我脑子里挥之不去，这就是城里吗？我问自己，却没有答案。当六（2）班班主任孙老师领着我进班里时，全班引起了轰动。在嘈嘈切切的声音中，我听到了“帅”这个字，我震惊自己是否听错，因为我实在不敢相信这是字可以用来形容我。12年来，我从未认真审视过自己的容貌，那天放学回家后，我仔仔细细地在镜子前端详，我发现也不过如此啊，或许是别人的新鲜感罢了。在学习上，我的数学，在失去明理的帮助后，学起来显得分外吃力。但我每星期回去找明理时，他都会辅导我。也许，成绩还算不错，又是新来的，陆陆续续，我开始收到一些表白的情书。

我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之中，因为每当我收到这些极尽溢美之词的情书时，我都有无数的忧思。我产生了对自己深深的怀疑，我真的有那么好吗？她们越是夸赞我，我越是胆怯，因为我以为一切都是不真实的。我会想到明理，他会不会也收到了情书，他是不是已经谈恋爱了。我想念他，也担心他被人夺去。同时，我也要想方设法去委婉地回绝别人，因为我心里只有明理，但无论多么婉转，回绝之后，也是尴尬地形同陌路。我也常常在想，我和明理的感情到底正不正常，明理说我和他之间是爱，可两个男生又怎么相爱呢？有一次，我试探地问明理：“明理你说，我们之间算什么关系啊？”明理说：“兄弟啊！”我说：“真的兄弟吗？”明理笑着说：“那还有假！”听他这么说，我的心隐隐作痛，不是恋人吗，为什么现在又是兄弟了？我无法再追问他。但想和他成为恋人的想法，又让我感到羞耻，两个男生怎么能在一起？我处于巨大的矛盾之中，内心深处爱着明理，但我不断逼着自己否认，因为我以为那是不正常的。我决定和女生谈恋爱了，这既是对明理说我和他是兄弟的报复，也是我想摆脱内心困扰所做的消极反抗。

我和班上一个女生谈起了恋爱，她叫志滢。志滢皮肤白皙，每天扎着双马尾，水汪汪的大眼睛总是忽闪忽闪，甚是灵动可爱。她总是来我位置上问我之前在乡下读书的事情，因此我们总是有很多话聊，我以为那就是喜欢。她给我表白后，我们就正式在一起了。也许是爱而不可为，我对明理的怨气日益加重。为了转移注意力，我撕毁了明理给我的照片，我告诫自己要做一个正常人，不能再步步错下去。我用心地爱着志滢，同时也费力地爱着。我内心深处，仍想着明理。一个月后，我向志滢提出了分手。她问我为什么分手，我说我心里有了其他人，志滢骂我人渣，班里其他人很快知道了这件事情，都背地里骂我人渣。周末再回去找明理，我有了愧疚感，因为我背叛了他，跟别人谈了恋爱。我再此鼓起勇气问明理：“明理，你之前给我写的情书还算吗？”

我没想到明理犹豫了，他先是支支吾吾，后来搂着我哭了：“琪，你觉得我们真的在一起，这样正常吗？我挺害怕的。”我没想到明理有了和我同样的顾虑。他的顾虑让我失望，我好不容易想往前迈一步时，他又退缩了。也许，是不够爱了吧，我有点后悔自己转学了。我对明理说：“我就随口问问，并不是要你跟我在一起。”明理听出了我话中的意思，他连忙解释：“琪，我对你是真感情的，我发誓的，但是，和你谈恋爱，我现在真的有点不太确定了，毕竟我们都是男生。”我不知说什么，短短半年，就物是人非了吗？明理见我不说话，就又说：“琪，我们还小，等再大一点，或许就有答案了。到时再决定也不迟！我们现在还是以学业为重，还是好兄弟！”他的“好兄弟”三个字再次刺痛了我，但是除了无奈也只有无奈了，是啊，还小，让一切交给时间吧。

2010年7月，我正式小学毕业。我和明理面临着一个重大问题——初中择校。六年级的短暂分离，使我和明理更想初中两人能一个学校。但尽管我们的愿望再强烈，这并不是我们两个孩子可以决定的。我妈花了600块钱找关系把我送进了一所市里的寄宿制中学。600块钱是我后来知道的，我妈告诉我花了5000。她总是说，这5000块钱对我们家来说是多大一笔，让我一定要好好学习。当报好名后，我立马坐车回奶奶家，去找明理。明理听我已经报好了名，他面如土色，对我说：“琪，我去不了，我家里没钱送我去城里读书。”我不知如何回答他。是啊，5000块钱对他们家来说的确太多了。他搂着我哭了，他说如果他妈妈在就好了，他爸爸在外面已经有人了，可能随时不养他了。我安慰他说不会的，你还有奶奶，实在不行到时搬去跟我住。我向他保证每星期回来看他。明理点了点头。就这样，他在镇里读初中，我又在城里上了中学。

我读的这所寄宿制中学叫五中。五中是全封闭式的，两个星期才能回家一次，所以我每隔半个月才能见到明理。学校里没有卖零食的，所以有钱也没有地方花。每次去上学我妈都会给我20块钱，除了来回车费还剩10块钱，放假时我会买一包零食带回和明理一起吃。我妈总问我20块钱花哪里去了，开始我不说，后来她问急了，我才说了实话，告诉她买了吃的分给明理了，我妈从此就不再问我了，她也心疼明理。

我们寝室总共8个人，因为大家都没住过校，所以第一天都显得格外兴奋，熄灯后，大家还在小声地说着话。我睡上铺的中间位置，左边是李冰，右边是褚辉。李冰家是农村的，所以我对他格外亲近，他爸妈租住在城里打工，和我家住得很近。褚辉爸妈是医生，他的小姨是医务室的医生。褚辉的箱子里有各种各样的药，他说自己是在消毒液的味道里长大的，所以早已深谙医术，让我们生病了就找他。下铺痞痞的王东说自己阳痿，问褚辉能治吗？褚辉说，切除手术自己做不了。全寝室听褚辉这么一说，哄堂大笑。我推了推褚辉，小声问他：“褚辉，啥叫阳痿啊？”褚辉向我凑过来，刚要回答我，寝室外的一束光照了进来，“你们俩出来！”生活老师对着我们俩大喊。

我和褚辉迅速把头撇到一边装睡，没想到褚辉演技惊人，当场打起憨来。当我暗自庆幸可能逃过一劫时，生活老师进来扯了扯我们两个的被子，说：“别装了，说的就你们俩。”褚辉继续演着，打了个哈欠说：“这么晚了，发生什么事了？”我吓得在被窝里不敢动。生活老师见我们仍不起身，呵斥道：“再不下来，明天滚回家去！”我和褚辉只好慢腾腾地起来，装得迷迷瞪瞪，好像自己被吵醒了似的。因为生活老师是女的，而我和褚辉睡觉只穿了内裤，所以我们起来后，在床上四处找裤子。生活老师见我们仍在磨蹭，就叫我们快点下床，不用穿裤子，叨唠着自己啥没见过，害羞个屁。褚辉听了这话，笑出了声，生活老师重重地在褚辉背上拍了一巴掌，骂他小流氓。我和褚辉尴尬地爬下了床。经一番批评教育后，我们被罚在楼道站半个小时。多年之后，我才知道生活老师有另外一个名称，叫“宿管”。但这二字显然与“生活老师”相比缺少了不少威严和尊敬。也许与初中住校生活有关，直到现在，每次见到大学寝室的宿管阿姨，心里多少还是会发怵的。

生活老师走后，留下我和褚辉面面相觑。两个人赤条条地面对面站着，着实有些尴尬，我不自觉地将手放在前面遮住下体。“琪哥，害羞什么，都是大老爷们。”褚辉朝我坏笑。我不知说什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把手背到了后面。褚辉扫了一眼我的下体，意味深长地说：“从医生的角度来说，你发育得不错！”听他这么说，我窘得脸通红，又赶紧把手放在了前面。“傻样！”褚辉过来搂了搂我。“辉哥，你还是赶紧站回去吧，等下又老师来了。”我低着头说。褚辉站回了原地后，我偷偷瞄了他那一眼，鼓了大大一个包，顿时脸烧火辣辣得烫。“琪，你脸红什么？”褚辉问我。我打趣地说道：“你发育得也不错嘛！”褚辉听我这么说，拍腿大笑。生活老师不知从哪蹿出来，径直朝褚辉走去，掂起他的耳朵说：“你小子不老实，出来了还这么跳！你俩再多站20分钟！”

“琪老弟，对不住了。”褚辉赔笑着说。“没事，又不怪你！”我朝生活老师远去的背影做了个鬼脸。“说对不起也应该是我，是我跟你说话才被捉的。”我对褚辉说。“又不怪你，全寝室都说话了，对了，你还想知道啥是阳痿不？”褚辉问我，我点了点头。“就是那硬不起来！” 他神秘地说。“哪？”我问他。“那！”褚辉对着我下体的方向使了个眼色。“那还有硬不起来？”我难以置信地小声问他。“所以是病嘛！”褚辉回答我。“所以王东……?”我话没说完，褚辉过来拍拍我的头说：“傻小子，这你都信！”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地聊了许久，楼道里的温度也越来越低了，生活老师放我们回去睡了。

不一会，褚辉的床上传来了沉重的呼吸声，而我的手脚还没有捂热。我缩在被窝里，静静地望着褚辉的侧脸。窗外的月光照在他的身上，使他的脸泛起淡淡的荧光。他高挺的鼻子翕动着，像一只扑翅的蜻蜓。我不知哪来的念头，竟想要偷偷摸一摸他的鼻子。我的手紧张地探了过去，“琪。”我好像听到明理在叫我，我的手赶紧伸了回去。明理？我吓得一身冷汗。回过神后，我才发觉是自己幻听了。我望着熟睡的褚辉，心里一阵愧疚，我怎么能背着明理干出这样的事。冷静下来后，我开始想明理，他在干什么呢？是不是也睡着了？他和他奶奶处着怎么样？他的钱够花吗？我不禁回想着童年和明理发生的种种和他的身世，眼泪断了线似的流，沾湿了枕头。我睁开眼，四周寂静一片，我又很快闭上，一种突如其来的孤独感包围了我，这张宽一米、长两米的床如一个巨大的水牢困住了我，冰冷的池水已浸透我的全身，冻得我瑟瑟发抖。我紧紧抱住自己，就好像明理抱住了我。明理，我想你了。

清晨，天刚蒙蒙亮，我被哨声吹醒。褚辉摇了摇我，“琪，起床了。”我望着他，不好意思地撇过头去，为昨天晚上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好，这就起。”我对褚辉说。我迅速穿好衣服，叠好被子下了床。学校要求寝室每天打扫卫生，盆要摞一起，毛巾、牙刷、鞋子要摆成一条线。褚辉有洁癖，所以他洗漱格外地慢，“快点了，要迟了。”我催促褚辉，褚辉朝我点了点头。“褚辉，我帮你摆好鞋了，洗完赶紧走。”李冰对褚辉说。我和李冰在门外默默等着褚辉，他收拾完后，我们三人一起往教室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