涛哥看了一下，说：“什么种？”
芸姐说：“不会吧，什么种你涛哥都看不出来？”
涛哥笑了一下，显得很谦虚，说：“哪有你见多识广，这个种我还真没见过。”
芸姐说：“这是个芙蓉种，虽然比不上冰种跟糯种的，但是这么大一块，成色好，绿中带红很少见，有个香港的朋友要花四百万买，你杰哥没卖，物以稀为贵，你杰哥想留着，没想到现在翡翠掉价的厉害，又遇到一些事，急着用钱，就想到了你这个老朋友。”
涛哥笑了一下，跟芸姐说：“你跟杰哥说，用到钱的地方，跟兄弟我知应一声...”
芸姐打住，对涛哥说：“你杰哥的脾气你知道，他不喜欢跟兄弟们借钱，都不容易，所以还是做生意好，能卖的便宜兄弟们也比便宜了外人好，那块没切开的比这块还要打，你看切口，面的种水一样，比这块还要打，两个石头你杰哥说一千万拿下。”
涛哥笑了一下，看着没切开的石头，在平切面上确实留下一个狠诱人的肉，要是平时，这块石头至少一千五百万，现在翡翠越来越少，虽然在掉价，但是掉价的是质量差的翡翠，像这种种好，质量高的翡翠，还是极为昂贵的。
刘涛就是想捡这个露，所以才想卖这块石头的，只是，这个芸姐跟杰哥可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赌石行里从来只有他们占人家的便宜，没有别人占他们便宜的，所以刘涛才小心翼翼的。

我在一边不说话，但是该看的都尽收眼底，那块打磨好的翡翠至少可以做三个牌子，以芙蓉种的价格，这么大一块，成色又好，三块至少能卖五百万以上，所以买下来绝对赚，如果我有钱的话，我肯定会买，但是我没钱，而那块切开的原石，如果是真的话，买下来至少能翻两倍，可惜，他不是真的。
涛哥看着石头，拿着手电朝着原石上打光，他拿起来，故意把石头给抬高，好让我看到，我也在努力的看，我很惊讶，这块原石很透，手电打在里面透的很深，但是里面的光不是绿色的，而是透着白，泛着荧光。
这跟上等翡翠透的光很像，越纯洁的翡翠，透的光越是亮白，如果不是看之前那块原石切口上的贴皮的话，我肯定以为这块石头就是上等的翡翠原石，这个光让我出现了一种错觉。
这块石头的光就算是老师父来看，也以为是上等优质的翡翠发出来的光，但是为什么要贴皮呢？
贴皮也叫贴色，赌石行里有一群人专门干原石造假的活，贴皮只是一种手段而已，就是选用“水头”较好的玉料，切下一片，在切口处涂上绿色，或贴上一片绿色塑料薄膜，将切下的一块拼上，做好假皮，他们的手艺能做的炉火纯青，一般人根本就看不出来。
这块石头做的也很精细，但是我是看出来有露点了，是根据之前打磨好的那块成品玉石看的，那块玉牌的底色带着粉红，而这两块石头曾经是一起的，原石的切口跟玉石的底色应该是一样的，都带着粉色的底才对，但是这块没有，显然是贴上去的。

只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光透这么好的一块玉石要贴皮呢？
我看的懂，但是涛哥未必看的懂，他一直沉默不说话，芸姐也不催他，反而时常朝着我看，眼神有意无意的瞥我一下，给我心惊肉跳的感觉。
涛哥也发现芸姐在瞪我，所以就说：“芸姐，一千五百万我实在拿不出来。”
芸姐看着涛哥，脸上露出一丝失望，但是稍纵即逝，芸姐说：“那行，你看你喜欢那块，你杰哥要不是到了困难的时候，不可能卖的，这块原石他更看重，那位香港的朋友花一千五百万要拿回去...算了，你也不容易，万一切开了，里面没货反而会让杰哥心里过不去，你就拿这个牌子吧。”
芸姐的话看上去很关心涛哥，但是到处都是心机，他在诱惑涛哥，她知道涛哥好赌，好赌的人就好胜，所以不信邪，肯定想买下来切切看，所以她才说反话来刺激涛哥。
涛哥拿着原石，很是不舍，我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上当了，他想要买下来切，好赌的人好胜，我不能开口，虽然我很阻止他，但是我一说话，我就麻烦了，涛哥这么厉害的人对这个芸姐都很尊敬，如果我破坏了他的生意，我肯定死定了。
希望涛哥自己能忍住吧，但是我看着他没有把石头放下的意思，我心里就绝望了，如果他的内心自主的愿意相信这块石头是真的，可以赌，无论我说什么，他都不会信了。
而最后我的下场也可想而知了...。

让我松了口气的是，涛哥把石头给放下了，涛哥说：“芸姐，方便一下，等我一会。”
芸姐点了点头，很自信的对涛哥挥了挥手，涛哥站了起来，对我使了个眼色，我低着头跟着他一起出去，门关上的那一刹那，涛哥转身看着我，问我：“看出来了吗？”
我点了点头，我说：“成品的料子是真的，芙蓉种的翡翠，稳赚不亏，原石是假的，贴了皮的。”
涛哥皱了眉头，脸上的神色很失望，我知道他看中了那块原石，涛哥问我：“假的？我打了光，很透，我从来没见过这么透的光，如果是真的，我至少赚五百万，你跟我说，哪里假。”
我沉默了起来，因为我也觉得很奇怪，打出来的光很透，很白，这说明里面的种很好，只有上等的翡翠才会有这种光，但是很奇怪，为什么要在一块这么好的原石上贴皮呢？这不是画蛇添足吗？
“时间不多，你考虑的太久，一分钟...”
我听着涛哥的话，有点乱，我知道那块石头是贴皮的，但是其他的地方都说明那是一块上好的翡翠，这个芸姐看着就是极为精明的女人，为什么要做这种画蛇添足的事情呢？
我实在想不通...
我捏着脑门，我回想着那光，很透，泛着荧光，像月光，月光....
对，是月光，我想起来了，我知道了，那块石头根本就不是翡翠的原石，而是月光石的原石。

月光石也是一种玉石，有月光效应，原石上透的光看起来像白月光一样，而且月光石能够看到和月光相似的幽蓝色或者亮白色的晕彩。
之前我就看到上面有一层层的晕彩我还觉得奇怪呢，当然有月光效应的月光石一定是品质较高的，如果品质较低则没有明显的月光效应，所以这块月光石原石也是价值不菲，但是跟翡翠比起来，当然就小巫见大巫了。
“十秒...”
涛哥看着手表，他很急，如果在外面拖久了，里面的人会怀疑，我说：“那块石头不是翡翠原石，而是月光石的原石，如果翡翠原石的品质较高，就可以在它的表面看到淡淡的荧光，如果转动翡翠原石的时候，也可以看到翡翠原石的表面荧光遍布，但是之前你转动石头的时候，我没有看到，而是看到了一圈一圈的晕彩，只有月光石会这样。”
“月光石...”涛哥嘴里重复着这三个字，我知道他还是不愿意相信那块原石有问题。
我有些着急了，人陷入自我错觉的时候是很危险的，赌石的人有一种盲目的自信与运气好的错觉感，涛哥现在就掉进这个漩涡里，我说：“月光石与翡翠原石给人的感觉不同，翡翠原石给人冰冷的感觉，月光石给人晕彩的感觉，你应该能分辨，而且，翡翠原石能够看到坑坑洼洼和橘皮一样，所以你没觉得那块石头太光滑细腻了吗？”
涛哥瞪着我，跟我说：“走吧...”
他丢下这句话就开了门，没有再让我进去，我有些着急，涛哥没有给我想要的答案，万一，万一他买了那块原石，我就完了，他真的会剁了我的，我知道我告诫他了，但是他没有听我的，结果就是他亏了很多钱，一千万...
我从来不敢想这个数字，他一定会剁了我的，我内心惶惶不安，所以我走了，我转身就走，我走了，就没有想再回来的意思，我不会让他再找到我的，我怕他真的会剁了我。

瑞丽的夜市真的很美，人来人往，路上的出租车应接不暇，我没有上车，我把衣服后面的帽子扣在头上，快速的在黑夜里奔走，我感觉身后人在跟着我，我回头之后，看着身后都是人，我感觉每个人的眼神都像是要害我一样。
我知道，这是被害妄想症，我很紧张，我觉得每个人都想害我，我跑，快速的跑，感觉这里很恐怖，我像是要掉进地狱泥潭一样。
我不知道跑了多久，我有点累了，我抬头看着，居然是我住的小区，我有些绝望，我哪里也去不了，我只能躲到我的小窝里。
这个小区很漂亮，十几栋高楼联在一起，周围来来往往的都是散步的人群，没有人知道这个看上去祥和的小区里面住着有多么不堪的人。
每当夜晚，哪些在夜场里捞钱的人都会出动了，我看着小区里亮着灯的房间，这些房间才是正经人住的房子，哪些黑着的房间，都是夜里出没的野鬼住的地方...
我一个人无助的走着，我很乱，我很想回去冲进去告诉涛哥，千万不要买那块原石，但是我不敢，我只能这么无助的走着，我很痛恨我自己。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我要经受这样痛苦的折磨。
“陆昊，你回去吧，我们现在在上学，我不能接受你...”
“张瑜，你知道我是喜欢你的，上初一的时候，你说等考上高中，现在我们都考上最好的高中了，为什么？为什么你还不接受我，你是在骗我吗？”
混乱之中，我听到了两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小区道路上，我看着球场上站着两个人，一个人很胖，手里拿着花，另外一个人很漂亮，但是很害怕的样子。

是张瑜，还有那个死胖子，我从来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原来他叫陆昊...
我低着头像要过去，我知道陆昊在表白，曾经的曾经，我对张瑜有种感激之情，在那个班级里，所有人都嫌弃我，不跟我说话，把我孤立到一个绝望的孤岛上，只有她，只有张瑜跟我说话，虽然不多，但是我很感激她，我也知道她不是那种处心积虑的人，也不是内心奸恶的人，她是那么的纯洁。
在我心里，她就是一朵纯洁的小花，永远在我心里盛开着，但是，但是我不得不把她掩埋，我不得不推开她，让我们保持距离，因为我害怕，我害怕失去她，所以我不去争取，更不配拥有。
“石磊，石磊，是你吗？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很担心你，知道吗？我去你家找你了，你不在...”
我听着张瑜的话，心里很震惊，我听着她追上来的脚步，我吓的快速逃走，我不想她看到我，更不想她接近我，她会有麻烦的，我的麻烦很大...
但是我的脚步还是慢了，我不知道是我故意放慢的，还是什么，她拉住了我，揭开我的帽子，我看着她，我心跳的很厉害，我有点慌，我不敢看她的眼，我低下头，有些不知所措。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到处找你，我一直都想帮你，但是我找不到你..”
我推开张瑜的手，我说：“你帮不了我，三年了，如果你真的想要帮我，你也不会找不到我..”
我看到张瑜对我有种求助的眼神，我知道，她想用我来拜托这个死胖子，我不想被利用，哪怕是张瑜，我也不想...
“张瑜，你跟着一个死叫花子说什么废话？你过来，他脏，你别碰他，要是被传染狂犬病就麻烦了。”

我听到死胖子的话，我就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恨意，但是他不害怕，反而朝着我走过来了眼睛里有一种愤怒的意思，张瑜挡在我面前，对陆昊说：“你别这样，你又想打他吗？都是因为，所以他才没有办法上学，他爸爸才会把他妈妈打死，你难道一点内疚都没有嘛？”
对于张瑜的话，陆昊嗤之以鼻，陆昊说：“关我什么事？他爸爸打死他妈妈的，又不是我打死的，再说了一条贱命，打死就打死了。”
我看着陆昊轻蔑的脸，我真的很想上去揍他的脸，把他的嘴撕烂，但是我不敢，我知道我打了他会有很严重的后果，我第一次打他，我妈妈被打死了，所以我不想打架，一次也不想...
“陆昊，你太过分了，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张瑜说：“石磊，走，我们去别处。”
张瑜拉着我要走，但是陆昊一把将她拽住，非常的生气，他质问张瑜：“你居然为了一个臭叫花子让我走？你为了他让我走？你就是这么羞辱我的吗？他有什么好的？上初中的时候就你一个人跟他说话，你告诉我，他到底有什么好？”
陆昊的话几乎是吼出来的，吓的张瑜哭了起来，她想推开陆昊，但是陆昊的手抓的很紧。
“陆昊，你抓疼我了，放手！”
张瑜在喊，但是陆昊被她的喊声刺激到了，我看着陆昊朝着我瞪了过来，骂我：“贱种，你到底那点好？哼，我他妈打死你。”
我有些讶异，我看着陆昊朝着我过来，踹了我一脚，把我踹倒地上，骑在我身上，不停的锤我，打我，我不敢反手，张瑜在边上死命的拉着陆昊，但是她越拉，陆昊打的越凶，很快，我脸上就挂彩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我又要挨打...
“石磊你是懦夫吗？为什么你不还手，难道你要被打死吗？你还手啊，你不是男人...”
我听到张瑜的话，很心痛，我为什么不还手？对啊，我为什么不还手？我是一个男人，我妈妈让我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男人不低头...
我要还手，但是，我打的过他吗？。

疑问，质问，退缩，我总是在自我内心里犹豫徘徊...
鼓起的勇气很快就被我自我否定而推倒。
我趴在地上挨打，虽然我这不是我的错，但是我依然承受着。
“石磊，你太窝囊了，我看不起你，我看不起你...”
我听到张瑜的话，我心里很愤怒，这一切都是她惹的麻烦从而凌驾到我身上，为什么她可以大言不惭的辱骂我，还看不起我？
她凭什么看不起我？
“窝囊废，老子打死你，下辈子投胎看准点，托生一条狗都比你做人好。”
陆昊的骂声让我更加的愤怒，我看到他的拳头落下来，我伸手抓住了他的拳头，我瞪着他，陆昊停住了，他有些惊讶的看着我，但是随后就变成了更加的轻蔑。
我猛然起身，在他轻蔑的笑容还没有笑出来的时候，我用头撞他的头，很疼，也很晕，但是我不怕疼，陆昊被撞翻在地，他捂着额头看着我，有些不敢相信，我从地上摸到一块石头，我朝着陆昊的头上就砸了下去。
“血，好多血...”
陆昊的脑袋被砸烂了，他在地上打滚，捂着头嗷嗷叫，之前的愤怒跟勇猛全都不见了，这个时候像一个被打哭的孩子一样，在地上不停的痛哭着。
我回头看着张瑜，她也吓到了，她呆愣着看着我，欲言又止，我说：“我不是窝囊废。”
我转身，我骑到陆昊的身上，他捂着脑袋瞪着我，我拿起石头砸他的头，每砸一次，他都会痛苦的大叫一声，我停不下手，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个时候像是疯了一样，拼命的砸，往陆昊身上拼命的砸...
“啊...张瑜，张瑜救我！”
陆昊被砸的实在忍不住了，让张瑜来救他，我感觉我的手被拉住了，我回头看着是张瑜，她没有说话，只是用不忍心的眼神看着我，她用力拉我，我动也不动，她哭着说：“起来，不要打了，求你了。”

我不想起来，我想把陆昊打死，但是她的眼神让我动容，我手里的石头掉在了地上，我站了起来，我放弃了，我为了张瑜放弃了报复，我不知道为什么...
“你，你给我等着，妈的，敢打我...”
陆昊爬起来，一边捂着脑袋，一边骂我，我说：“随便你，回家找你妈妈来打我，找你爸爸也可以，你这个可怜虫，你就会欺负别人，欺负别人之后就找你爸爸妈妈，总有一天你爸爸妈妈会死的，那时候谁还保护你，迟早我会打死你。”
我说的很冷漠，也很认真，陆昊憋了很久都没说出一句话，我说：“滚吧，要不然我现在就打死你。”
陆昊显得很委屈，或许被我这个叫花子这样命令让他不能接受，但是他还是捂着脑袋跑了，跑的很快，我知道，我的麻烦要来了，他不会放过我的，但是，随便了，还不知道能不能活过今天晚上。
小区的长椅上，张瑜用手绢给我擦掉脸上的血，大多数都是陆昊的，很温柔，我没敢看她，真的，她就离我不到一尺的距离，我都不敢看到，我就直愣愣的看着小区的夜空，抬着头，沉默着，一句话不说。
“疼吗？”张瑜问我：“你怎么那么傻，你可以反抗的，但是为什么从来不反抗呢？”
我说：“反抗只会被打的更惨。”
每次我爸爸打我的时候，我只要游一丁点的反抗，他就会更加用力的打我，直到把我打的不敢反抗为止，所以我知道，有时候懦弱的承受也是一件保护自己的手段.。

张瑜沉默了很久，问我：“你在做什么，消失了三年，我本来想找你的...真的，我去过你家，但是你都不在家，我听说你妈妈去世了，我很难过...”
“我在流浪，你回家吧，我们也不要在见面了...”
我站起来要走，虽然我很想跟张瑜多说说话，她是我童年记忆里悲惨之中的一朵洁白的小花，我想多了解她一些，但是我知道，了解的越深，最后就越难割断，因为，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石磊，你不要走，我可以帮你的，你应该上学，跟我们一起去上学，现在是暑假，我可以帮你补习功课的，你也住在这个小区吗？很方便的，只要我帮你补习...”
张瑜的话还没说完，我就对她吼道：“够了，难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利用我摆脱那个死胖子对你的纠缠吗？”
张瑜呆愣在哪里，她没有说话，我知道她是默认了，她讨厌陆昊，她想用我来打住陆昊对他的纠缠，我虽然很想跟她在一起，但是，我不想被利用，谁都不可以...
“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张瑜哭着说：“我们可以做朋友的，我是讨厌陆昊，但是，我没想过要利用...”
一切解释都太苍白了，突然，我看到一辆车开了过来，大灯照射我的眼睛有些看不清，但是我看到车里的人了，是贵子，我说：“快跑，跑的越远越好。”

张瑜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她问我：“为什么？怎么了？”
我对张瑜吼道：“跑啊，快跑...”
我知道他是来抓我的，他们都是坏人，我怕他们伤害张瑜，但是张瑜没有跑，车子也来到了我的面前，我看到贵子下车了，他是那么的高大，他下车就按着我的脖子，冷冷的说了一句：“上车。”
说完就按着我的脖子把我按到车子里，张瑜尖叫起来：“你干什么？你是谁，石磊，你下来，告诉我怎么了。”
我没有办法解释，我也解释不清楚，我知道我今天晚上可能要死了，我说：“张瑜，你快跑，快跑...”
我有种想哭的感觉，张瑜没有跑，他拉着贵子，说：“你放开石磊，我要报警了。”
我转身看到贵子推了张瑜一把，将弱小的张瑜推到草地上坐着，我很生气，很愤怒，我要出来，我骂道：“你打她，她是女孩子，你敢打她。”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疯了，我居然敢对贵子吼叫，还要动手，但是我对贵子来说就是一个蚂蚁，他在我肚子上一拳就能让我瘫软在地上不能动。
“废物...”
我听着贵子在骂我，然后拎着我丢进了后座，我肚子很疼，动也不能动，我感觉车子发动了，我看不到张瑜，但是听到她的哭声，她的哭声渐行渐远，我紧紧的闭上眼睛，绝望，永别...
甚至来不及说再见。

车子开着，我感觉外面的光越来越黑了，我的世界也黑了，阳光再出现的时候，可能是在我尸体上长出小花的时候，期盼已久的即将到来，却又那么害怕，我以为我会想很多，但是这个时候我脑子一片空白，我想不起任何想要想的事情。
车子停下了，我被拎了出来，贵子推着我进了房间，那长长的走廊，鲜红的墙壁，像是染血的浮雕一样，看着可怕...
外面即便是犹如轰炸一般的吵闹，但是我耳朵里一片轰鸣，我什么也听不到，我被推进了房间，涛哥的办公室...
屋子里只有一个人，涛哥，他坐在沙发上抽着烟，脸色很平淡，我呼吸有些急促，当我看到桌子上的那块原石的时候，我知道我完了，涛哥买了原石，我瘫软坐在地上，我瞳孔开始放大，呼吸急促，我知道今天晚上我活不了了...
“会切吗？”
涛哥问我，我摇头晃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站起来，我走路摇摇晃晃，我过去抓着石头，我问：“你为什么要买这块石头，我告诉你了，这是假的，你为什么不听我的？”
涛哥眯着眼睛瞪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杀气，但是这个时候我只有愤怒，我说：“它是假的，为什么你就不听我的，你是想要我死吗？你可以直接杀我...”
我对涛哥怒吼，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我整个人都疯了，贵子走过来重重的给了我一巴掌，我耳朵被打的有些轰鸣，这个时候我才冷静下来，我才知道我跟谁说话，我很懊恼...
我听到切割机的声音，我看到贵子拿着一只手提式的切割机，我以为他要切了我的手，我本能的把手缩回去，贵子一把将我的手拽回来，把切割机放在我手里，跟我说：“切...”
我有些欲哭无泪，让我自己切吗？我看着我的手，我放在桌子上，我问：“切我一只手就不杀我吗？”
我看到涛哥跟贵子都愣住了，但是下一刻他们两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笑的肆无忌惮，我不懂，我说：“这好笑吗？这好笑吗？”
我愤怒的质问着，当我真正意识到我的手不在属于我的时候，我也无所畏惧了，我的内心只有一腔愤怒....
涛哥倒了一杯酒，递到我面前，他变得极为严肃，说：“切石头...”
我听了，有些错愕，我眼睛不停的转着，这一刻我的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我看着石头，原来涛哥是让我切石头，我太紧张了，以至于有点疯癫了，我把酒拿过来，一口喝掉，让我自己冷静一下，我感觉我身上都是汗。
涛哥说：“切...”
我看着石头，这块原石是假的，我从中间直接下刀，因为我知道是假的，切割机在石头上不停的切着，很快，石头就变成了两半。
涛哥很兴奋，整个人都紧绷着，我看到他很紧张，我知道他还心存侥幸，但是我知道他会失望。
石头切开了，涛哥拿起石头，我看到他的手都有些抖，他看了一会，眼睛闭上了，我知道，他输了。
我也输了...。
16

“呼...”
我听着涛哥凝重的呼吸声，我看着他拿着石头的手在抖，他也很紧张，他拿着手电把光打在石头上，光很透，带着月晕的迷彩，不是绿的。
这就是一块贴了皮的月光石，跟我之前说的一样，被我说中了，但是我却有种很悲伤的感觉，我这个时候宁愿他是真的。
一千万，一千万够他杀我无数回了，虽然我说中了，但是最后的结果还是他亏钱了。
我瘫软的坐在地上，我很累，真的，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我需要承受这样的折磨...
涛哥把石头重重的放在桌子上，脸色很阴沉，他看着我，对我说：“你说对了。”
我没有回答，只是苦笑了一下，我问：“你不信我，为什么还要让我帮你相玉，你就是想杀我对不对？”
“哈哈，哈哈...”涛哥觉得很好笑的笑了两声。
涛哥跟我说：“你无关紧要，我买这块石头...”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很累很累，跟我一样累，他靠在沙发上，贵子给他点了一颗烟，又倒了一杯酒，他重重的抽了一口烟，像是缓解一下情绪。
涛哥看着天花板，自顾自的说：“芸姐，芸姐，杰哥，杰哥，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我不知道，我怎么可能会知道，但是我知道她们很厉害，不一般。
涛哥说：“我跟贵子很早的时候也想做赌石的生意，那时候我们还很年轻，他当兵回来之后，我们就去缅甸买石头，那时候我们已经混的很好了，很自信，以为到哪里别人都会尊敬我们，但是我们到了缅甸之后，才发现事实不是那样的，当地的玉石黑商有枪，有军队，跟政府有协议，他们可以为所欲为。”

“从那以后我就明白了，在人家的地盘，你什么都不是...”涛哥说：“他们抢了我们的钱，还把我们抓了起来，差点就把我们给射杀了，是杰哥救了我， 角都知道杰哥，他不卖粉，不卖毒，就卖石头，很多人都尊敬他，包括哪些黑商。”
我抬头看着涛哥，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我也不想知道。
涛哥问我：“你知道我为什么买这块石头吗？虽然我知道他是假的。”
我不知道，我怎么可能会知道，我摇头，我不理解，他明明知道这块石头是假的，但是还要买，一千万对他来说也是很大一笔钱吧？
“还债，人情债得还，欠别人人情债最难受了，你不知道对方会问你要什么补偿，有时候是命，有时候是你的一切，能用钱还上的，是最好不过的，我还清了，杰哥很可怕，他用这种方式让我还债，如果我看出来了，那我就是还债了，如果我看不出来，就等于白送他一千万。”
涛哥的话让我很不理解，我不知道为什么，他欠人家一条命难道不应该还吗？涛哥看我的眼神很迷茫，就跟我说：“这世上没有什么是应该还有必须的，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是纯碎的好心，或多或少都有自己想要的利益。”
我不想听他跟我说大道理，现在我只想走，涛哥俯身看着我，两只手拍在我的肩膀上，问我：“跟我吧，我带你混...”
我皱着眉，看着涛哥，他很风光，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桑姐就想要我成为他这样的男人，我跟着他是桑姐乐意看到的，但是我不愿意，我不想受到任何人的束缚，我讨厌从一只牢笼里又进入另一只牢笼，我摇头了...
涛哥显得很讶异，猛然推开了我，很生气，非常生气，贵子把我拎起来，给了我一巴掌，骂我：“是不是给你脸了，是不是？你他妈的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是不是给你脸了？”
我低下头，我不敢说话，我看到贵子很生气，在他面前我就像是蚂蚁一样，他的愤怒能把我烧死，我看到涛哥压着怒火挥挥手，让贵子把我放下来，我知道他很生气。

涛哥说：“没有下一次了，记住，没有下一次了。”
贵子把我推到在地上，我爬起来，我看着涛哥，我说：“我想做你这样的男人，我不想做你小弟。”
涛哥眯着眼睛瞪着我，贵子很生气，他骂我：“你他妈的是个什么东西？你以为你能上天？你算什么东西？”
涛哥让贵子别骂了，他站起来，来到我面前，跟我站的很近我有些害怕，但是我没有低头，我不能低头，我看着他，我第一次敢直面他，涛哥问我：“为什么要做我这样的人？”
我说：“桑姐想要我做你这样的人...”
“为了一个婊子？女人是男人的克星，不值得。”涛哥说：“想成为我这样的人需要付出很多，有时候是你想不到的，甚至会让你一辈子都痛苦的。”
我说：“我能承受。”
我说的很自信，非常自信，我都已经承受那么多了，我还有什么其他不能承受的呢？
涛哥笑了，笑的很轻蔑，他说：“去把你的桑姐杀了，只要你杀了他，我就捧你。”
我听了之后感觉五雷轰顶，我呆愣在哪里，为什么，为什么他要我这么做，为什么他要对我这么残忍，突然涛哥抓住我的头发问我：“如果有一天，你的敌人抓了你的桑姐，要你拿命换，你换不换？你不救她，她就会死，你怎么办？”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这让我很痛苦，我以为我能承受更多更大的痛苦，但是涛哥只是一句话就把我击溃了。

涛哥松开了我，对我说：“永远不要被女人牵绊住，这是哥哥给你的话。”
我沉默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涛哥挥挥手，让我走，我安全了，但是更加迷茫了，我转身离开，但是我又回来了，我问：“哥哥？我是你弟弟吗？”
涛哥很郁闷的笑了起来，跟贵子一起笑，他觉得很可笑，他问我：“你不是不想做我小弟吗？”
我说：“不一样，不是小弟，是兄弟。”
涛哥很认真很严肃的问我：“你配做我的兄弟吗？你有什么资格？”
“我会赌石。”
我说完就看着涛哥，我很紧张，真的，非常紧张，而且我在撒谎，我根本就不会赌石，我学到的哪些东西可用可无用，赌石还是要看运气的。
涛哥对着我点头，紧紧抿着嘴，跟我说：“好，出去玩吧，我会考虑的。”
我转身就走，没有在多呆一分钟，我快速的离开涛哥的办公室，我紧张的笑了，很不自然，我不知道涛哥是怎么想的，但是这是机会，如果我做了他的兄弟...
兄弟跟小弟是不一样的，完全不一样。
破乱的房间，充斥着浓重的烟臭，我站在窗口，将刚刚抽完的烟蒂掐灭，天渐渐的发亮，昨天晚上经历的一切，让我心有余悸，我睡不着，很兴奋。
门开了，桑姐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了，她把皮包丢在床上，我没有回头看她，这让她显得很奇怪，她走过来拥抱我，跟我说：“弟弟，我很累，昨晚上的客人很难缠，我喝了很多酒...给我放洗澡水好不好。”

我又点了一颗烟，我说：“涛哥给了我一句话，他说“哥哥”，他说哥哥，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们是兄弟了？”
桑姐突然把我转过来，用一双疲惫但是在慢慢兴奋的眼神看着我，她问我：“涛哥收你了？”
我摇头，我说：“我不想做他小弟，要成为他那样的男人不能做别人的小弟。”
桑姐有些失望，她说：“能屈能伸才是男人，你只有做他的小弟，他才能保护你，教你做事。”
“不，我不要做他小弟，我也不要他教我怎么做事。”
我转身，继续看着窗外，我对这个世界的理解比任何人都要深刻，我不需要别人教我去做事。
桑姐重重的躺在床上，她本来就暴露的衣服更加无法包裹她，我转身看着她，有些入迷，我心里想着涛哥的话，如果有一天，有人抓了桑姐，用我的命来换她，我会怎么办？
我不知道，我可能会自私一点，我跟她其实认识的时间并不久，但是我却为她付出了比任何人都多的时间跟情感，我不想她死...
桑姐可能发现我在盯着她，她把衣服撩起来，显得有些尴尬，跟我说：“弟弟，不要这样看我好吗？你会遇到真正的女人。”
我说：“你不是女人嘛？”
桑姐坐起来，夹着两根手指，我点了一颗烟给她，她抽了一口，抓着我的手，放在他她脖子后面，让我搂着她，把我拉到她面前，然后把头放在我的肚子上，紧紧的搂着我。
“桑姐不是女人，桑姐是一只鸡...”
我狠狠的抽了一口烟，把烟快速的抽完，丢在地上，狠狠的踩了两脚，我躺在床上，桑姐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我也不会让她知道，桑姐把烟丢掉，朝着我身上爬了过来，猫在我的怀里，紧紧的搂着我，我也搂着她，我们感受着彼此的体温，心跳...
我不知道我们这样算什么，但是我感觉到很舒服，很舒服...
我猛然做了个决定，我不会让那种事发生的。
绝对不会...。

涛哥没有在找我，我像是一只小虾米一样被遗忘了...
或许在他眼里，我还不如小虾米...
人在低谷跟无能为力的时候是最可怜跟无助的，我每天在徘徊，希望我可以像涛哥那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是只存在于幻想之间。
桑姐这几天没有出台，她说想休息休息...
她接完了一千个客人，按理说她已经自由了，但是他却赖在瑞丽大世界不走了，是的，她羁绊住了我。
我们两个人的休息就是彻底的放纵，啤酒，白酒，香烟，光着膀子在床上躺着，一动不动，喝到我们都迷茫为止。
“涛哥应该会找我的。”
我嘴里呢喃着，我多么渴望他能来找我，我想出人头地他对我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一个人...
桑姐抽了一口烟，她眼神迷离，丰厚的嘴唇朝着我贴过来，亲吻在我的嘴上，将那浓重的烟吹进我的嘴里，我深深的吸着，感觉前所未有的快乐，桑姐趴在我身上发笑，我吐出来烟雾，快乐慢慢变得空虚跟失望...
“叮铃铃...”
电话响了，我火速推开桑姐，爬起来接电话，我期待是涛哥打给我的。
“下来...”
电话里只有这两个字，但是却给了我前所未有的快乐跟兴奋，我挂掉电话，我说：“涛哥叫我下去，涛哥叫我下去。”
桑姐爬起来，显得也很兴奋，她想给我找几件像样的衣服，但是居然找不到，我只有那几件破烂的T恤还有球鞋。

“男人应该有西装，有皮带，有手表还有皮鞋，但是你都么有。”
桑姐很颓丧的说着，她显得很自责，她说：“我们应该省一点的，应该给你买几件衣服的。”
我找了一件稍微干净的衣服套在身上，桑姐用她的发胶把我的头发给喷的竖起来，但是我都不喜欢，我还是喜欢头发盖在脸上的样子，我不喜欢人家看到我的眼睛...
我出门，桑姐对我说：“不要怕，我们什么都会有的。”
我重重的点了点头，走出门，点了一颗烟，下楼之后，我看到门口停着一辆宾利，车门开了，我打开门坐了进去，涛哥在里面坐着，贵子开车，我说：“哥...”
涛哥看着我，把我的烟给掐灭了，跟我说：“吸烟对身体不好，特别是劣质烟，尝尝雪茄吧。”
涛哥把我的烟丢出去，给我拿了一根雪茄，我从来没有抽过，放在嘴里，我点着了之后，吸不动，而且很呛，很苦，味道很重，但是我爱死者味道了，很有劲。
车子开动了，我没有问涛哥去那，涛哥也没有告诉我，但是我知道，这是我拥有一切的开始。
“那块牌子我出手了，五百五十万卖给了香港的一个老朋友，我以前的石头都卖给他，很公道，但是我还是亏了一千万，虽然我还了债，但是我想把这一千万赚回来。”
涛哥说，他把窗户开了一条缝，不让雪茄的味道显得那么浓重，他看着我，问我：“有把握吗？”
我说：“不知道，看运气，赌石这行没有人说百分之百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