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灵言》
新人开坑

1
灵言山乃当今修真界第一大宗，位于灵言川之上，常年云气缭绕，山上遍植梨花。当今掌门云游四海，常数十年不归，门内事务大都由副掌门楚宪打理。
又是一年梨花正盛，午后的灵言山本该是宁静的，可今日却有些嘈杂。
一个个身着白色校服的少年们结伴立在涵虚殿门口指指点点。
殿内副掌门一脸严肃，手执戒鞭，殿下跪着两个少年。
“师尊，替我做主啊！”其中一个少年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向楚宪诉苦，“这江谕仗着自己是掌门亲自带回的，横行霸道，把我打成这样！”
殿外议论声一片。
旁边名为江谕的少年嘲讽地看了他一眼：“技不如人，还好意思说，更何况，是你先……”
“够了！你们还把不把我这副掌门放眼里！”楚宪大吼一声，“同门之间禁止私下斗殴！”围观的弟子吓了一跳，都噤了声。
“可是，师尊！”江谕不满地想解释。
“不管是为什么，那都是犯了山规，还把同门师兄弟打成这样，今天不好好教训你，妄为副掌门！周空，你先下去疗伤。”
“谢掌门。”那个受伤的少年对江谕得意一笑，这次看谁还护得住你。
江谕攥紧拳头，撇过脸去，不就被抽一顿吗，谁怕谁啊。楚宪举起戒鞭正欲打下。不知谁喊了声“大师兄回来啦！”
人群中让出一条小道，一位温文儒雅的少年微笑着走来。
“太爷爷。”楚涣走到楚宪面前，行了一礼，隔开了江谕。大师兄回来了，江谕明白这一顿抽绝对免了。
殿外又窃窃私语起来。
“这大师兄老护着这小子，这次恐怕又……”
“不一定，掌门这次那么生气，不一定护得住。”
“江谕这小子无法无天惯了，该被教训一下了。”
……
江谕本是家破人亡，流落在外，却被在外流落了近百年的掌门的赏识，带回门内，直接入了内门。内门弟子，多少人勤苦修炼却也进不去，可这江谕不是长老子嗣却直接入了内门，这特殊对待让多少弟子红了眼，更可气的是，大师兄还老护着他，这些弟子都恨不得看他笑话。
“不知阿谕做了什么惹太爷爷如此生气。”楚涣微笑着看了江谕一眼，给了江谕一个“包在我身上”的眼神。
“私下斗殴！”楚宪放下了戒鞭，没好气的说，本想趁楚涣任务期间好好教训江谕这小子一顿，现在又只好罢休了。
楚涣保持鞠躬姿势：“阿谕恐怕不是故意的，恳请太爷爷谅解，我定当好好教训他。阿谕。”
江谕配合的磕了个头：“请掌门恕罪。”
楚宪摇了摇头，露出一个“我就知道”的表情：“整天就知道护着他。”
成了！江谕内心暗喜。
“谢太爷爷。”
“可是大师兄，江谕把我打成这样！”周空不肯罢休。
“阿谕不懂事，我这有灵药几颗，不管疗伤还是修炼都很有帮助，你且拿去。”楚涣掏出一瓷片递给了周空。楚宪哼了一声。
“好，好吧。”周空虽不甘心，但自知奈何不了江谕了，又得了好处，便退下了。
看热闹的弟子都震惊了，真的护住了！
“看什么！还不去读书！今晚抽测，答不出的，山规十遍！”楚宪把气都撒在这些围观的弟子上。
顿时哀声一片，识趣地走了。
楚宪瞥了眼江谕：“皮肉之苦可免，惩罚还是要的，山规十遍！”
“是。”江谕，楚涣异口同声回答。

2
墨言阁内烛光摇曳，江谕正玩弄这毫笔，这山规没事立那么多干嘛，这一夜都不一定可以抄完十遍，还不许吃饭，这还不如打一顿痛快。
门扉轻启，江谕吓了一跳，糟了，不会是师尊来检查了吧！
看到是楚涣拎着饭盒进来，江谕松了口气。
“大师兄，你怎么来了？不会是来教训我吧。”江谕打趣道，其实江谕很清楚，楚涣所说的好好教训不过就是一起聊上两句，然后就没了。
“我给你送吃的来了。”
“可是师尊不让我吃饭。”说是这么说，江谕还是掏出来馒头，大啃起来。
楚涣看着江谕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今日到底为何犯门规？”今天一回来便听到几个使役弟子在谈论说他和人斗殴被抓，立刻急忙赶去涵虚殿，幸亏赶上了。
“那周空说我什么都不会，不过是捡回来的，没资格和他们修炼，还骂我爹娘！我最受不了别人说我爹娘了。”
“阿谕。”楚涣微微皱眉，揉了下江谕的脑袋，“下次再有人这么说你，别这么冲动了，让我去教训他们。”
“大师兄，你老护着我，我会又被说三道四的。”
“那又何如，我护着你是我的事，轮不到他们指点。。”
江谕抬头，对上那空灵的双眸，楚涣一如既往地微笑着，自从认识大师兄以来，大师兄似乎一直都是这么温和，没有任何情感波动，江谕有丝失神。
“怎么不吃了？山规抄到哪里？”楚涣拿起那一叠宣纸，龙飞凤舞的字迹让人哭笑不得。“才抄那么点。吃完赶紧抄，明早还要听学，我陪你。”
江谕这才记起还有山规要抄，立马恢复了刚刚的狼吞虎咽。
月影婆娑，几瓣梨花乘风飘到书案上，抄山规的江谕时不时瞥一两眼楚涣，楚涣坐在对面正在看书，月光下更显儒雅。
灵言山山规众多，门内弟子都恪守本分，江谕之所以可以总是这么无法无天，不怕被罚，都是因为有这么个大师兄，无论什么事都为自己抗下来，连江谕自己都记不清大师兄护了自己多少次了。
第一次见到大师兄，他便有着不同于同龄人的成熟稳重，乔长老说，楚涣自幼便被教育要无悔于天地，以天下为己任。因此大师兄常常会到各处去斩奸除恶，维护苍生。
然而，那时自己什么都不会，虽在内门，却过着不如比使役弟子的生活，被其他弟子嘲笑，被当仆人使唤。那一天，自己被几个弟子泼了一盆的脏水，却又无力反抗，只会哭。
就是那时，遇见了大师兄吧，那是大师兄第一次护自己，大师兄狠狠罚了那几个弟子，自此自己就搬进了大师兄的随意居，也再没人欺负自己了。
而自己修为提高了，也越来越放荡不羁，时不时便偷株仙草，或是偷偷溜到山下灵言村买壶酒什么的……
江谕想着这些往事，觉得头越来越沉，密密麻麻的字重叠交合，实在太困了，最终没忍住趴在了桌上，心想着休息一会再抄吧。
楚涣轻轻合上了手中的《兰溪志》，生怕惊醒了江谕，烛光下江谕面露倦色，不管多会惹事，到底还是只是个孩子。楚涣看了眼抄的乱七八糟的山规，无奈而又微笑着重新拿了叠宣纸抄了山规。
这一夜江谕睡得特别沉，梦到了爹和娘还在的时候，自己和弟弟不好好修炼，爹罚自己和弟弟抄书，那时自己特别生气不解，直到那场烧红天际的大火，才明白爹是为了自己和弟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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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江谕缓缓地支起来身子看了眼窗外，外边雾蒙蒙一片。
好累，腰酸背痛的，江谕环顾了下四周，这不是随意居啊。江谕迷茫地呆坐了一会，突然醒悟，这是墨言阁！糟了，山规！大师兄也不提醒下自己。
江谕手忙脚乱地翻出抄的山规，宣纸上多了一片片水墨画，总不能把这流满口水的山规给师尊吧。
正愁着，江谕瞥到书案上还有一叠宣纸，拿起一看，十遍山规不多不少，每张上的字迹都工工整整，这么好看字一定只有大师兄了。
“嘻嘻，还是大师兄最好了。”江谕开心地蹦了起来，“大师兄呢？”
一阵沉默后……一声吼叫打破了宁静“糟了！听学！”
江谕拽着纸，跑进浓雾中。
还好还好，是乔长老的课，江谕探着半个脑袋看了看思源轩内的情况。趁着乔子歆回头拿书，立马钻到了楚涣旁边空着的位置。
“大师兄。”江谕低声打了个招呼。
“嗯。”楚涣微微一笑，略带倦色。
真是惭愧，每次都让大师兄那么累，江谕难得自我反省了一下。“大师兄，对不起。”
“呵呵，江谕，还好是乔长老的课，不然你就完了。”坐在江谕后面的弟子凑过来低声说。
“齐画，就你话多。”江谕拿起书对凑过来的脑袋一拍。
“都在聊些什么？”乔长老走到江谕面前，其实江谕在门外时她就发现了，“哦，终于来了啊。”
乔长老是五长老中唯一的女长老，是掌门的师妹，擅长驻颜术因此至今保留二十来岁的容貌，她也是长老中最温和的，所以所有弟子都喜欢听她的课，只可惜乔长老大多时候在女修那边。
江谕丝毫不担心被罚：“嗯，来了。”
乔长老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讲学。
“灵言山祖师乃灵言散人，自幼天赋异禀，不拘于时，喜欢云游四海。”
“遇一意中人，在灵言山安定，一同创下基业，可惜最后道侣背叛而亡。”
“灵言山的基业是传了下来，但灵言散人道侣空山散人在极域另设魔教：空山。”
“因此空山与灵言虽师承同源，却道义不同，一直处于敌对状态。”
……
乔长老娓娓道来，这些东西在座的弟子都听到耳朵要起茧了，一个个都昏昏欲睡。
“江谕，课上不要睡觉。”乔长老突然说了句，把不少弟子惊醒，齐齐抬头看江谕。
“嗯？”江谕无辜的抬头，自己明明在斗路上顺手抓的蛐蛐呢。
乔长老也一愣，仔细一看，趴着的，是楚涣，各个弟子也都一愣，楚涣可是绝对守规的好学生，竟会在课上睡着。
“真是难得，楚宪这老头的曾孙竟会在课上睡着，真是百年难得一见啊。”乔长老诧异地走到楚涣桌前，“楚涣。”
楚涣猛地惊醒，立刻站了起来抱拳弯身：“乔长老。”
“嗯，哦，下不为例，坐下吧。”
“谢长老。”楚涣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坐下了。
江谕看着楚涣，明白大师兄为自己抄了一夜山规，一夜未眠，心中有说不出的内疚。楚涣感受到江谕的目光，明白他在想什么，轻轻安慰：“我没事，等会下课，把山规交给太爷爷就行了。”
“嗯。”江谕点头。
一下课，江谕便跟着楚涣到了涵虚殿，楚宪一脸愠色。
明明曾孙这么温柔，这太爷爷怎么就这么严峻，江谕心里嘀咕着。
“师尊”“太爷爷”两人一同行礼。
“师尊，十遍山规抄好了。”江谕见楚宪没反应，慢慢从大师兄身后挪出来，把山规递过去。
楚宪接过宣纸，就看了一眼，然后哼了一声，把纸一扔，“我就知道！”
“师，师尊，您知道什么了？”江谕明白，楚宪一定发现这不是自己抄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