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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做殡葬行业的,见谁都得先说句升官发财

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钱老头脸上露出一丝哀色,说:“当时所有人都认为老警察的死,跟我小舅舅脱不开关系,就把他关在局子里,天天的逼问。最后我小舅舅受不了煎熬,就趁人不备跳楼死了。”
我一阵默然,想起来,这事情确实是一个惨剧。我就问钱老头:“那后来又发生什么事?”
钱老头发出“呵呵”的笑声,说:“还能怎么样,这些人不信邪,后来还有人买了这宅子住,结果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
“这房子原来是谁家的?”我问。听钱老头这么说起来,这栋宅子似乎在当时就已经荒废了。
钱老头说:“这宅子最早的主人据说是个在当地做皮毛生意的商人,后来跑到台湾去了。这房子就转手卖给了一个姓白的人。”
不知怎么的,也许是我经过刘楠的事后,对姓白的人异常敏感,就问:“这姓白的是个什么背景?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钱老头说,“这姓白的,据说是个读书人,名叫白文礼,本来是在京城里谋生活,后来不知怎么的,就来了此地定居。家里有个漂亮老婆,膝下有一子一女,平时也不太出门,就在家里读书写字,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我说:“那后来呢?”
钱老头说:“后来……后来不就是发生了我小舅舅那档子事。据附近的邻居反应,他们当时已经很久没见到姓白的一家子出门,不过这家人跟邻居们都没什么交情,平时也低调,所以也没人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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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事发后谁也不知道这家人究竟去了哪里。”
“这就奇怪了!”我有些想不通,这一家四口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失踪了。
钱老头冷笑道:“这还不是最离奇的,好戏还在后头呢!”
我好奇得不得了,催他赶紧再说下去。
钱老头说:“当年出了我小舅舅这档子事后,白文礼这一家子又失踪不见,这栋房子就空置了近两年。后来来了一个姓段的商人,带着这房子的契书就搬进了这栋房子。据他说,他在山西那边遇到了个叫白文礼的人,把这栋房子抵给了他。”
“这么说,那姓白的一家子其实是出了远门?”我疑惑地问。
钱老头看了我一眼,并没有回答,而是继续往下说:“大概过了半年,有天深夜,那附近的住户在睡梦中突然听到一阵隆隆的巨响,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从地下穿过。当时有很多人都以为是地龙翻身,急急忙忙从床上爬下来逃出屋去。”
“但这声音只响了大约一刻钟就停了。后来很多在屋外的人说,他们看到87号那栋小洋楼突然间楼上楼下亮起了灯,灯火通明,接着就传出小孩子的哭声和妇人的责骂声。”
我听着,只觉得有哪里不对劲。钱老头嘿嘿冷笑了一声,说:“那栋宅子独门独院,自个建在很偏僻的地方,周围离他们最近的邻居也离着几十米开外。但那小孩子和妇人的哭喊责骂声,却清清楚楚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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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这姓段的一家三口,家中只有一个已经十六岁的女儿,哪里来的什么小孩?”钱老头说,“当时附近的住户都觉着瘆得慌。这声音持续了大约有半个小时,才算是消失了,连带着那灯光也暗了下去。”
“后来呢?”我没忍住,催促道。
钱老头脸色有些发青,嘿了一声道:“你猜怎么着,第二天这姓段的一家子被人发现全死在了屋子里头。三个人,每人身上都挂着一个木桶,脖子上缠着麻绳,整整齐齐地被吊死在房梁上。”
“挂个木桶干什么?”我以前也见过不少上吊死的人,那模样实在是不敢恭维,不过还真没见过吊死的在身上挂个木桶的。
钱老头道:“没见过吧?嘿,别说你没见过,老头子我活了这把年纪也没见过。这桶啊,是用来盛血的!这一家三口的脖子被麻绳勒得几乎快断了,被发现的时候,血从脖子上淌下来,足足流了有大半桶。”
我见钱老头用手比划了一下那桶的大小,不由就奇怪。就算这人脖子被绳子绞断了,也不可能流这么多血,这几乎是整个人的血都进了桶里。
钱老头有些意外地看了我一眼,说:“你这小伢子年纪不大,懂的事情倒蛮多。这事奇怪就奇怪在这里,当时这三口人身上的血几乎完全流干,只剩了干瘪瘪的一张皮。”
我虽然见惯了尸体,但仔细一想这三人干瘪瘪地系着一个血桶挂在梁上的场景,也是不由得浑身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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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呢?”我忍不住问。
钱老头冷笑道:“还能怎么样?这种事情谁能调查得清楚,警察来看过,最后只草草定了个自杀就结案了。”
“出了这事后,这栋房子就空了大概有十来年。之后城里清理空置房舍,这栋房子由于长时间找不到主人,上面就派人把这房子给拍卖了。这也是作孽啊,当时有个外来户不懂里头的事情,贪图便宜,就冒冒失失地把这房子给买了下来。”
钱老头说这话的时候,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我当然是明白的,这老头子是拿这话来点拨我,让我别贪图便宜,冒冒失失把小命给丢了。我只有苦笑,青子那女人决定了的事,哪有我质疑的份。
“后来那外来户怎么样了?”我干笑着岔开话题。
钱老头嘿了一声,说:“还能怎么样,死了呗!不过也算他运气了,当时他的老婆孩子都在老家来不及过来,他当时是一个人住在宅子里。结果被人发现的时候,身首异处,无头的尸首躺在楼上,脑袋却是在楼下被找到。”
钱老头说到这,大约是见我并不是太害怕,有些意外地“咦”了一声,说:“你这小娃娃胆子倒大,听到这些就不怕?”
我呵呵了几声,说当然是怕的,又问:“那人的血是不是也流个精光了?”
钱老头摇头,说:“这回你猜错了。这人不但没有把血流光,甚至连地上都没有半点血迹!”
我不信:“这人连脑袋都掉了,怎么可能没流血?”
钱老头嘿嘿了几声,说:“要不是亲眼看见,我也是不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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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这么说,我才知道这钱老头居然还亲临过现场。
“这人的脑袋和身体虽然一个在楼下,一个在楼上,身首异处,但是断口处光滑异常,而且颜色极为古怪,居然像是煮熟了似的,进去的人甚至还能闻到一股肉香。”
“真的熟了?”我大为惊奇。我自从跟着三叔,行业这么多年,还真从没听说过这么奇怪的尸体。
钱老脸色惨白,点点头说:“我当时就在那里,亲眼见过那尸体,当场我就吐了!”
这样想着,连我这见惯尸体的人都有些反胃,一般人如果亲眼去见了,恐怕真是要忍不住呕吐。
钱老头说:“后来这事情就闹大了,那外来户的老婆孩子闻讯赶来,听说丈夫死的惨相,嚎啕大哭。最后这栋宅子是没人敢住,那外来户的老婆也是个有主见的,办完丈夫的后事,就决定把这栋宅子给拆掉,以免给后人留下祸患。”
“这是个好主意啊!”我赞了一声。既然明知是凶宅,就该拆掉一了百了。可是既然这房子到现在都还在,那说明当时应该遇到了什么问题,导致房子没被拆掉。
钱老头说:“当时确实是准备拆掉的,可是就当雇来的工人要动手的时候,当时咱们潭城里的几个头面人物一起过来,跟他们同行的还有一个独臂的中年男人和一个八九岁大的孩子。”
“听人说,这独臂男人姓闻,是江北一带有名的一个术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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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士?”我不由得好奇。我之前一次听到“术士”这个词是当初在刘家大宅,三叔说那姓钟的很可能是个术士。
钱老头说:“这姓闻的术士八成是大有来头,咱们潭城里的几位头面人物都对他恭敬有加。他一来就让工人们立即停手,说是这房子绝不能动!有他这句话,就没人敢再动这房子。”
“那姓闻的是看出了什么?”我问。
钱老头嘿的笑了一声说:“那姓闻的看没看出什么我不知道,不过那个跟他来的小孩,在绕着那房子转了一圈后,就指了房子外头三个地方让人往下挖。”
“因为有那姓闻的说话,工人们立即动手,按着那小孩指定的位置挖了下去。结果你猜怎么着,果然让他们挖出了东西。”
“快说快说,是什么?”我催老头,让他别吊胃口。
钱老头比出三个手指,说:“三口瓦缸。”故意停顿了一下,才说,“你猜这里头装得什么东西?嘿嘿,打死你都想不到!”
我见他说得笃定,心里一转念,脱口而出:“难道是白文礼家的?”
钱老头拍了一下大腿:“你这小娃娃真是机灵!真让你猜着了,那三口瓦缸里装的就是白文礼的漂亮老婆和两个孩子!”
“这三人也不知道被埋在里头多少年,但奇怪的就是,这三人面貌栩栩如生,除了没有呼吸没有温度,简直就像活人一般!”
一说到这个,我更加觉得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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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尸体打交道这么久,见过保存得最好的无外乎是刘楠那个鬼丫头,尸身不起斑点,无腐臭,但容貌依然难免异常,比如嘴唇发黑,脸色苍白等等。像钱老头说的这种犹如活人睡着般的尸体,还真是闻所未闻。
钱老头说:“那小孩子当时就指挥工人把三人从缸里抬出来,堆到一起。然后这小孩从包里掏出一捆白白细细的麻绳,就把三具尸体给捆了。后来不知怎么处理了一番,就堆在一起一把火给烧了。稀奇的是,那三具尸体烧成灰后,那小孩从灰烬里一阵摸寻,居然给他拎出一捆绳子来。他那麻绳也不知是什么做的,居然连火也烧不掉。”
听到这里,我觉得有些怪怪的,就问:“那小孩子长什么样?叫什么?”
钱老头想了一下,说:“长什么样……记不大清楚了,大概模样还挺周正的。至于叫什么,好像……好像姓冯。”
我一下子呆住了,只觉得整个人木木的。因为钱老头说的那捆麻绳,让我想起了当初在刘家大宅三叔给过我的捆尸绳。如果按时间来算,当年这小孩子七八岁,现在二十多年过去了,年龄也对得上。难道当年来过潭城的小孩,真是孩童时期的三叔?
“这孩子是不是叫冯三?”我声音都有些发颤。
钱老头似乎觉得我的反应有些奇怪,多看了我几眼,说:“那就记不清了。”
“那后来呢?那姓冯的小孩怎么样了?”我接着问。
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钱老头说:“后来……后来那孩子就跟姓闻的术士一起离开了。临走前,姓闻的术士交代下来,说这栋房子千万不能拆掉。这不,就一直留到了现在。”
“那姓闻的和那个孩子最后去了哪?”
“这我老头子可就不知道了,像这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谁知道会出现在哪里。”
我不由有些黯然。不过想起当年这小孩子极有可能是三叔,不由又有些很奇妙的感觉。想着他当时虽然才七八岁,但已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指点玄机,端的是威风霸气。
“自打那以后,这房子是再也没人去住,一直荒废到现在。”钱老头说,“对了,刚刚卖你房子的陈老板,你知道他是谁?”
我心里一动,说:“难道是当年死在里头那个外来户的后代?”
钱老头一抚掌:“着啊,我就说你这小娃子聪明!这人就是当年那人的儿子,他们家是房子的所有人,这么多年来,一直苦于这房子无法脱手。没想到今天来了你们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蛋,居然把盘子给接了,算是给他挪开了心中一块大石!这陈老板回去之后保准是欢天喜地,要大摆一桌子庆贺。”
我“呵呵”了几声,这么说起来我俩到成了接盘侠,冤大头了。唉,不过买都买了,又能怎么办?
钱老头肃声道:“你这小娃子,听完我说的这些个事后,你们不会还要去住那房子吧?”
我苦笑:“我那姐姐轴得厉害,她要做的事,还没人能拦着的。”
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钱老头拍了几下大腿,连连摇头:“年轻人啊,太不知道天高地厚!自以为多读了点书,就什么都不怕。”
我连连点头:“可不就是!”
又说了会儿话,钱老头又劝了我几次,但青子那死女人决定了的事,我又能有什么办法。钱老头见劝说无果,叹了口气,就去了内堂。我坐了一会儿,再吃了几块糕点,拍拍屁股起来回了住的旅店。
见到青子的时候,她正坐在窗边读书。过去一看,是本名字很长的言情书。我就在她旁边坐下,把从钱老头那听来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只说得血流成河,惨无人道。
等我说完后,嗓子都干得快冒烟,端起桌上的茶壶倒了被水,咕嘟咕嘟满满喝了两大杯。
青子不徐不疾地翻着书页,连眼皮也没抬一下,半晌才“哦”了一声。
“这房子肯定是住不了了,咱们这次就算亏了一万买个教训。”我提议不如再去买个便宜点的。
青子停下翻书的手,皱了皱眉头说:“谁叫你用我的杯子了?”
我又倒了一杯茶喝了,说:“呆会儿给你洗干净就是。这房子的事怎么样,咱们可千万别因为贪小便宜,把命给丢了。那多划不来!”
青子雪白修长的手掌轻轻一按,把书合起,说:“你还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去房子里收拾收拾。”说完就起身出了门,临走还不忘说,“把杯子去洗掉。”
我听着郁闷,又满满的喝了一大杯水,只觉得肚子发胀。一赌气,想着偏偏就不洗杯子,让她喝我的口水。但转念一想,估计是骗不过这女人,到时候要是被她发现了,指不定要怎么收拾我,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去把杯子拿去给洗了。
之后就趁着天色还亮,去了一趟刚买下的永昌区87号。这栋宅子要说造得可真是好,用料也很讲究,比起我家以前的房子不知好了多少。我打小就羡慕能住这样房子的人家,现在可总算是如愿了,只可惜是个鬼宅。在这地方住下去,说不定就得把命给搭上。
一进院门,就被脚下踏起的灰尘给腔着了,咳嗽不止。院里跟钱老头说的一样,确实有口井,压着一块大青石板。我过去绕着那口井转了一圈,这是口八角井,跟死人脸院子里那口井有点像。
但这块大青石板要比死人脸家那口井大得多,我推了好几次纹丝不动,只好作罢。这样就看不到这井里头的构造,也就无法知晓这口井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或许也是口寒骨井?
又去屋里转了一圈,里头积满了灰尘,除了一些破败的木桌椅,也没见到有什么东西。我边看边皱眉,这房子空置了这么久,要打扫起来得废多少劲啊。从楼上到楼下,看了一圈下来,临出门的时候,我忽然发觉有些异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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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理说这房子空置多年,应该是挂满了蜘蛛网才是。可再仔细一打量这房子,别说蜘蛛网了,就连寻常的虫蚁都见不到一只。打小三叔就教过我,像这样连蛇虫鼠蚁都灭绝的地方,绝对是个凶地,能避则避!
像这种时候,我就无比怀念起我家三叔。要是冯老三还在,我们爷俩早就逃之夭夭了,何苦明知是凶地还要伸着脖子往里凑!
眼看着天快黑了,我赶紧地从楼里出来,加快脚步走了一阵,一回头,见那两层小楼掩映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妖异。
第二天就先去了一趟市场,买了些打扫的家伙事,反正青子那女人是指望不上的,只得一个人去了趟房子,从早干到下午,总算是把里里外外都清洗了一遍。眼看着天色将暗,赶紧得提了扫帚水桶离开。
之后青子亲自来了一趟,逛完一圈,似乎颇为满意,挑了其中一个最大的房间作为她的卧室。我自然而然地准备把另一个卧室占为己有。谁知那死女人却不同意,说这房间她要作为书房,把原来一个当做储物室的房间扔给了我。
这储物室又小又窄,而且没有窗户,大白天进去都是黑漆漆一片,阴冷非常。我懒得跟她废话,流浪了这些个日子,现在能有个自己的小房间已经算是运气了。这房子空置了那么多年,除了灰尘多点,门窗之类的倒是都好好的,除了有几块玻璃破了,基本是完整无缺。
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去旅店退了房,把行礼运过来之后,就要着手开始买一些家具过来。我手里头拿着九万块钱,说多也不多,以后还得过日子,得紧着些花。就决定先买两张床,几张桌椅,再买两个衣柜以及一些厨房厕所的用具,也就差不多了。
其他的东西青子全都扔给了我去置办,唯独到买床的时候,她却亲自去了,挑了一张一看就十分舒适的大床,往房里一摆,都够她在床上打滚了。只是床虽好,这价格也是好得很,心疼得我直咬牙。
轮到我选的时候,就只挑了一张最便宜的木床,能省则省嘛。临付钱的时候,青子那女人却施施然地走了过来,说了一句:“你的床不用买,我给你准备好了。”
我心里糊涂,这女人向来都是空手来去,连个包都不愿背的人,她哪来的床。但既然她发话了,我哪敢不听,付了她那张豪华大床的钱,交代好送货地址,就跟着她出了门。只是店里的伙计听说了“永昌号87号”这几个字,不敢置信地问了好几次,听到我肯定的回答,这才脸色发白,眼神古怪地应了。
回去后不久,买的东西就陆续送了过来。只是那些人神情鬼鬼祟祟的,脸色发白,把东西送到院门口,丢下就跑,一刻也不敢停留。像床之类的大件东西,我好歹拉住了几个人来帮我搬上去,几个人青白着脸总算是匆匆进了屋子,又匆匆出来,我眼疾手快,拉住了个人,让他帮我一起把压在井上的那块大青石给挪开了。
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往井里头一探,只觉得一阵刺骨的寒气蒸腾而上,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回头一瞧,那些搬运的人早已不见人影。
我趴在井沿,往里头张了张,借着日光,约莫可以往下看清十来米的样子,确实是个上窄下宽的结构。这里头是个喇叭瓮,看来又是口寒骨井。
我不由得大为好奇,能造这寒骨井的,肯定不是什么寻常人家。之前两个月,我们一路都在流浪,有空的时候我也翻出死人脸留下的那一箱子书读过,里头有一篇就是说的寒骨井。
这东西的构造虽然说不上有多复杂,但有很多讲究,外行人肯定摸不着门道。就是不知道这口井究竟是来自最初的房子主人,还是后来那个白文礼造的。
既然是口寒骨井,就是用来封禁的,不知道井底是不是封了什么东西。我在井口张望了好一阵子,有几次真想捆根绳子下井去摸一摸,但后来一转念,想起当年那姓闻的术士和疑似孩童时期的三叔来过这里,他们肯定也见过这寒骨井。既然这井到现在仍然压着青石,说不定里头真有什么邪门的东西。
这一想,我就作罢了。这大夏天的,天气颇为炎热,但靠着这井边,真像在旁边放了一块大冰块,凉爽得很。我靠着井沿坐了一会儿,心里琢磨着这凶宅究竟是不是像钱老头说的那么邪门。
苦思冥想了半天,出门去街上纸扎铺买了几刀黄纸,一些冥币和纸人,还有香烛元宝什么的。
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之后又去了几个饭店晃悠了一圈,厚着脸皮跟里面的伙计要了些客人吃剩的鸡骨头。那大姐以为我是饿得没饭吃要吃剩菜,去后厨端出来一大盘子红烧鸡块要塞给我。
我很是感激了一番,果然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啊,端着盆子大吃了一顿,然后把鸡骨头收拾收拾装了个袋子。回来的时候,正好撞见青子,这女人问:“收拾得怎么样,晚上吃什么?”
我刚吃了一大盘子鸡,饱的很,没忍住打了个饱嗝。青子看了我一眼,狐疑地道:“你吃过了?”
我可不敢说我一个人吃了独食,连连摇头,说我是喝水喝得太撑了。青子“嗯”了一声,扭头就进了屋子,说:“赶紧上来把我的床铺好,还有晚饭也可以准备了。”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去了。
我松了一口气,把收拾来的鸡骨头拿出来,挑出合适的鸡骨,用水清洗了一遍,然后用刀子细细削出钉子模样。
在我们这一行里,除了童子之外,鸡是一种阳气很强的生物。像鸡血和鸡骨,就算是在鸡死后一年内阳气都不会散。民间有句老话叫做“杀鸡给猴看”,其实这句话最初是从我们这行内传出的。所谓的“杀鸡给猴看”,并不是说让猴子看到鸡被杀而害怕,而是杀死鸡,让对阳气十分敏感猴子,感应到鸡身上那强烈的阳气突然消失,给它造成一种十分巨大的震慑。
我绕着房子走了好几圈,计算好方位,将鸡骨钉一枚一枚插了下去,然后用土掩盖。我布的这个阵法在我们行内叫做三阳伶仃阵,效果主要用来锁阴气。这跟当初死人脸用九根白骨钉封住刘楠身上九大阴窍有些相似,但鸡骨的效果肯定是比不上人骨,而且白骨钉可不是简单削出人骨就可以,还要经过咒文的雕琢,再经繁复的工序炼制,这才能真正成型。
所以我这排出的伶仃阵,跟死人脸的九阴封窍当然是没法比的,但目前以我的能力也仅能做到这一步。死人脸的九阴封窍,封的是尸体,而这伶仃阵封的是地脉阴气。从功能上来说,可以说是一个简易版的七星封魂阵,在这楼里形成一个初级的绝阴地。
布置好后,我又找了个正风位,点起白烛,把买来的冥币纸人放在一堆烧了,之后点起三根线香,迎着房子拜了一拜,然后插在地上。
我退开几步,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三根线香。这是我们行内自从传下的规矩,遇事之前先焚香验算,如果出现什么变故,比如三根香齐齐折断,那就是说明大凶,事不可为。
眼见烟气袅袅上升,在十息之后仍然没有什么异状,我不由暗暗松了口气,正要走近去,突然就见那三根线香的顶端的火光一亮,就在眨眼间,这三根线香一烧到底,居然在瞬间烧成了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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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我看得头皮直发麻。这又是什么异象,简直闻所未闻!硬着头皮把香烛烧完,立即就回了屋子,把那几道黄纸拿出来,又取了笔砚,描了一些镇邪符出来,在屋子每个地方都贴了。被青子看到我跑进跑出的,皱眉说:“你弄这些做什么,是不是闲得慌。”
我没理她,虽然不知道这些个我临时描的符有没用,但总算是有个心理安慰不是?
青子去了趟她的卧室,出来说:“我的床怎么还没铺好?还有我书房的柜子,怎么摆成这副模样?”
我的姑奶奶诶,我真是拿这女人没辙了。真是白长了一张大美女的脸,其他就没一点女人的样子。
我赶紧得把符贴完,特别是我那间屋子,更是重点照顾,墙上给贴满了,看着黄澄澄一片,总归是心里觉得安全了些。厨房里没收拾好,只得跑去外头买了些饭菜打包回来,顺便买了些洗漱用品。
青子就嫌买来的饭菜太难吃,只挑了几根青菜吃了,就回书房坐着去了。我草草吃完之后,先去把她的卧室给收拾了,忙完之后出了一身汗,回到自己屋里头一看,才想起来,跑去找青子,问她我的床在哪里。
青子坐在窗边,一边喝着清茶,一边正拿着一本书翻看着,听我连叫了几声,这才不情愿地起身,让我随她去。
我跟着她出了书房,见她往楼下走去,到墙角指了指一条手指粗细的麻绳,让我拿上跟她上楼。
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一直到我那个没有窗户的小房间,开了灯,里头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只有墙上被我贴满了黄符,乍一看还以为是刷了一层黄漆。
青子在房中转了一圈,伸出一根白葱似的手指,朝房中两个位置指了一指,让我把绳子的两头栓上去。
我摸不着头脑,也不知她要干嘛,只得去外头搬了张椅子进来,垫着把绳子拴好。
青子道:“以后你就睡这根绳子上,懂了吗?”
我一听,差点从椅子上摔了下来。我懂,我懂个毛线啊!你以为我是小龙女啊,神雕侠侣看多了吧!这绳子怎么睡?我又不是表演杂耍的!
“怎么?有什么问题?”青子冷冷地道。
我为难地说:“这样不好吧,就这么一根绳子,挂都挂不住,怎么能睡得住人?”
“让你睡你就睡,哪来这么多废话。”青子语气一冷,指了指绳子,让我赶紧上去。
我迫于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往上一跳,双手抓住绳子,攀到了上头。我从小被三叔拎着训练,对于这种绞绳攀爬的活很是娴熟,双腿盘住身子一绞,整个人就稳稳地贴在了绳上。
这挂到绳上不难,难的是怎么在上面睡觉。要知道人清醒的时候还可以双腿绞住绳子,手脚并用保持平衡,但人一睡着,什么都不知道,还不得一跤从上头栽下来?
青子在我身边转了一圈,说:“抓着绳子干什么?放开!”
这女人真是疯了,不抓着绳子还怎么挂在上面?我稍一迟疑,就觉得手掌和大腿上一阵火辣辣的疼,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抽了一下。
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手脚冷不丁一松,顿时就倒头从绳上栽了下来。
幸好我小时候摔得多,身子骨皮实,身体又在落下的瞬间本能地护了护,总算没摔出个好歹来。扒开裤腿一看,大腿和手臂上一条长长的血痕,就像是被鞭子抽出来似的。
“再上!”青子眼皮都没抬一下,冷声道。
我疼得直吸气,不敢再顶嘴,生怕她又不分青红皂白地给我来上一下。站在地上,默默调息了一下,从地上跃起,双手抓住绳子,将人挂了上去起先是双手双脚绞着麻绳,等平衡后,再慢慢地翻过身来,放缓呼吸,尽量让绳子保持平衡,然后慢慢地松开手脚。
后背就仅凭着一根绳子托了起来,荡在空中。但这只不过坚持了片刻,转瞬间就身体失衡倒头栽下。
这次我有了准备,倒是没怎么摔着。
“继续。”青子在一边面无表情地道。
我心里骂着娘,动作却不敢有一丝怠慢,又是攀上了绳子。虽说我打小就在三叔的监督下磨炼,身手灵活远超普通的小孩,但要将身体不借助其他外力躺在一根手指粗的麻绳上,确实是太难了。
同样只坚持了片刻,我就倒头栽了下来。
“什么时候能在上头躺上一息时间了,出来告诉我。”青子说完,就转身出了房门。
眼见她的背影从眼前消失后,我才暗骂了一句,像瘫烂泥一样躺在地上。
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所谓的一息时间是多久,古卷《法海遗珠》中说过:“一呼一吸,是为一息。”所以我必须要在绳子上躺满一个呼吸的时间,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我躺在地上一动也不想动,都累了一天了,只想有张床赶紧好好地睡上一觉。过了一会儿,听到青子在客厅中悠悠地飘来一句话:“要是三个小时后还不行,有你受的。”
这话虽然说得轻飘飘的,但从她口中说出来,于我不啻是晴天霹雳。这死女人说有我受的,那就绝对是有我受的!
我赶紧爬起来,攀上绳子去。起初心浮气躁的,再兼根本就无法适应那绳子的摇晃,往往刚一松手就翻了下来。一连摔了几十次后,有点麻木了,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心态倒是逐渐平和了起来。
这一试,反倒是能坚持了多一点点的时间。但增长的这么点时间,离着一息的目标依然是遥不可及。我攀附在绳子上,闭目调息了十拍,让身心彻底放松下来,然后屏气凝神,缓缓松开手脚。这一下子,却又是比刚才要好了些许。
我感觉慢慢似乎是找到了一些窍门,不由得起了一些兴趣,正埋头反复试验,突然见到一个苗条的人影在门口闪过,是青子那个女人进来了。我这才发觉,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三个小时。
青子此时已经换了一条黑白碎花褶边长裙,头发湿漉漉地垂在肩上,想来是刚洗过了澡。
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虽然比起之前,我已经有了一些进步,但也只能勉强在绳上停留个数秒钟,离一息的时间相差甚远。
“起来跟我走。”青子淡淡地说了一句,转身出门。我汗流浃背地从地上爬起来,在绳上攀得久了,手脚都有些发软。
我硬着头皮跟在她后头。这女人从来说一不二,既然说要给我好受,就绝对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但来到客厅,却见她坐在了新买的简易沙发上,拿起书翻看了起来:“去把我的衣服洗掉。”
我愣了一下。洗衣服是我每天最基本的功课,难道她说的让我好受就是让我洗衣服?忙不迭地应了一声,急匆匆地进了浴室,把她的脏衣服拿出来。
这大夏天的,天气还真是有些炎热,洗好衣服后我已经是浑身是汗。把洗好的衣服晾了,回到厅里跟那女人打了声招呼,就准备去洗澡。
“跟我出来。”青子放下书,起身下了楼。我不明所以,只得硬着头皮跟上。
从楼梯下来,直接出了门,来到了院中。我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这女人到底又是想得哪一出。正想着,就见青子一指那口八角井,说:“下去。”
有那么一瞬间,我简直以为自己是听岔了。我忙说:“这可是口寒骨井啊,底下不知道镇着什么东西!”
青子似乎略有些意外,不过声音依然是冷冷淡淡的,说:“你还知道寒骨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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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我心想,哥不仅知道寒骨井,还亲自下去过呢!但这事我可不会说。我听她语气柔和,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怒气,就说:“这口井有些古怪的,还是不……”
我一句话没说完,顿时胸口一阵剧痛,像是被狠狠地抽了一鞭,疼得我直跳脚。低头扯开领子一看,从胸口斜着到肩膀,一条长长的血痕印在其上,触目惊心。
我怕她再抽,忙讨饶说:“我去,我去还不行么!”把鞋袜和上衣一脱,往井里看了一眼,回头往屋里跑去。
“你干什么?”青子冷声道。
“这井太深,我去搬捆绳子出来,不然下不去。”我说着,脚步不停,就准备进屋找那捆下午刚买来的粗麻绳。
但刚迈出一步,脚踝就是一阵剧痛,平白无故地又被抽了一记。我疼得直跳脚,要不是这女人实在惹不起,我真想破口大骂一通。
“我叫你拿绳子了吗?”青子冷冰冰的声音从后头飘了过来,“我是让你自己下去!”
我苦着脸转过身子,摸着脚踝上的血痕,一瘸一拐地走到井边。这口井从井口来看,跟死人脸院中那口八角井相差仿佛,直径大概有半米左右。
这口井既然是喇叭瓮的结构,以此类推,再往下,这井宽就会逐渐扩大,变成一米甚至两米,我人短手短的,根本就没法撑住井壁。如果这两口井的井深类似,那少说也得有个二十来米深。
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我要从上头直接掉下去,保不齐就得死在井底。
“还在磨蹭什么?”青子不耐烦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平常我都觉得这女人的声音还是挺好听的,虽然冷冷冰冰的没什么人味,但胜在娇柔,悦耳。
但这会儿听起来,简直不啻是催命魔音,让我狠得压根直痒痒。生怕再迟疑一步,又要挨上一下,硬着头皮趴到井沿上,往里头张望。
这时候天色已经很晚,大约是晚上八九点钟的样子。院子里是没装灯的,只有屋子里透过来的零星灯光。我趴了一会儿,只觉得井中寒气蒸腾,把我身上的汗都给激了回去。调整了下呼吸,硬着头皮往井中摸索着爬了下去。
由于没有绳子可以借力,我只能用手脚撑着井壁缓缓下放。幸好井壁颇为干燥,并没有生一些苔藓之类的东西。随着身子往下移,就逐渐能感觉到井宽变得越来越大,而水汽也越来越充沛,刺骨的寒气从底下冒上来,让我连打了几个寒颤。
我刚刚洗完衣服出来,这时候浑身是汗,被寒气一激,顿时冷得直哆嗦。再往下挪了一节,我就感觉手脚有点不够长了,往底下看了一眼,黑漆漆的看不到底,也不知道究竟还有多深。
我不敢再往下爬了,再下去一些,手脚就无法够着了,只能勉力支撑着,手脚都开始微微发颤。这下子就僵在了那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楼主:匪夷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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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莲蓬鬼话

发表时间:2018-04-17 00:23:11

更新时间:2019-03-27 20:0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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