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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做殡葬行业的,见谁都得先说句升官发财

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麻老大道:“这话说来就话长了。”看了我一眼,说,“你想听?”
我点头。在此之前,我还真是从来没碰到过这种事。
麻老大道:“你有没看出这女人有什么特别的?”
我过去又围着她仔细看了一圈。这女人长得挺漂亮,手掌光滑,十指纤细,应该不是个干粗活的,其他倒也看不出更多的。
那燕子娇媚地笑了一声,说:“你解开她胸口的衣服看看。”
我脸一红,以为她是故意拿我开玩笑,不过见麻老大也朝我点了点头,这才过去,解开那女人胸前的衣衫一看,见她胸口处有一块青色的斑纹,乍一看,像是一条青色的大蟒蛇盘在那里。
我一开始还以为是纹身,但仔细一瞧,就知道不是。这块斑纹,更像是从身体上自然生长出来的。
麻老大道:“这女人是个出马弟子,在她死后,这块斑纹就显了出来。”
我以前倒是也听人说起过一些出马弟子的事迹。出马,也叫看香,出堂,得了一部分上古萨满教的传承。
在传说中,一些有灵性的动物,比如狐狸、黄鼠狼、蛇等,修炼数百年,为了得成正果,就需要在人间多行善事,积累功德,被人称之为出马仙。而这其中,以胡黄常蟒最为多见,道行最高,被世人称为什么四大家族。
据说其家族内的胡三太爷、胡三太奶、金花教主、银花教主、通天教主等等,更是法力高深,有人鬼莫测之能,统管天下出马仙。
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而这些出马仙通常都会选择一些有仙缘的人作为香童,与其相互配合或者直接附身来干预人间事务。这些香童也就是世人常说的出马弟子。
这个说法在民间流传甚广,当时在我们村也有个三十来岁的女人自称是出马弟子的,经常搞些神神道道的事情。
我小时候一直也听说这么个事情,只不过都是当做传说故事听听,也从没当真。毕竟什么胡三太爷、通天教主的,都是些什么鬼?我只认识一个叫通天教主的,那就是《封神演义》里的截教教主。
“难道这女人出马的那什么仙家,是一条青蟒?”我想起那古怪的斑纹,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燕子一拍手道:“聪明!”又说,“这女人倒也是可惜,长得挺漂亮的,三天前被她丈夫送过来,据说是个老师,已经怀孕八个月。”
我有些不解:“这女人是被那条蛇给害死的?”可是这有些不合常理啊。就算这女人真是什么出马弟子,真有一条大蟒蛇做她的出马仙好,那按照传说,这女人就是那条大蟒蛇的香童,那东西干嘛要害它的弟子?
燕子道:“呵呵,蛇本性淫,十个出马蛇仙的女弟子,九个有不清不楚的关系。说不得就是因为这方面的事情,一言不合,下了狠手。”
“是……这……样……的……”
有人突然插嘴。听这奇特的拖音,不用看我也知道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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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笑道:“哟,老六你有什么看法?”
我看向那瘦竹竿,见他一脸呆滞地模样,张了张嘴,好半天才说:“这……肚……子……里……的……”
“肚子里的孩子?”燕子等不及了,抢着问道。
“嗯……对……”瘦竹竿点头,“不……是……”
燕子双眼一亮,道:“不是他老公的?哟,看不出这女人还有其他小情人呢!咦,老六,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不……不……对……”瘦竹竿依旧是毫无起伏地说着,“肚……子……肚……子……”
这家伙说得太慢,燕子等人都等不及了,已经自己去看那女尸的肚子。麻老大和那黑毛也跟着围了过去。
我见那肌肉男站在那里没动,刚才他还夸我来着,就冲他笑了笑。那肌肉男憨厚地冲我点点头。
我就说:“你怎么不过去看看?”他憨实地笑了笑,说:“我也看不懂,就不看了。”
我按耐不住好奇心,有些急不可耐,冲他笑笑,就也跟着凑了过去。燕子已经解开了那女人上衣,雪白的肌肤露了出来,小腹隆起很明显,已经是快要临盆了。
燕子伸手在女人腹部按了几下,突然脸色大变,朝麻老大道:“老大你来看看。”
麻老大点点头,过去伸出一双干枯的手掌,在女人腹部按了几按,脸上的皱纹都挤到了一起,接着俯身把耳朵贴到那女人肚皮上,听了一阵,直起腰来,沉声说道:“里头是个活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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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吃了一惊,愕然道:“尸生子?”
干我们这一行的,常年跟死人打交道,当然会遇到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尸生子就是其中一种。尸生子,顾名思义就是指尸体产下孩子,民间也叫棺中产子。这样生下来的孩子因为在出生之时就受阴气浸染,身体都不会太好,体虚气弱,不过也有些是例外的,一生都健健康康的活到老。
民间把这种孩子叫做棺材仔,认为不吉利,经常都会远远避开,就跟我在村里的待遇差不多。
可是我再一想,就觉得不对。一般棺中产子,大多数都是发生在孕妇死后八个时辰内,最多也不能超过十二个时辰,因为再久,这胎儿就不可能活下。
可之前明明听燕子说,这女人是三天前被他丈夫送过来的,那就是说,这女人至少已经死了三天,这里头的胎儿怎么可能还活着?
麻老大摇摇头道:“这女人怀的八成是个蛇胎!”
“蛇胎?”屋子里头顿时响起几声惊呼。分别是燕子、黑毛,还有我的。瘦竹竿反正是一直是木愣愣的,估计天塌下来他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至于那肌肉男,倒也是有些诧异,只是并没有像我们这么咋呼。
那黑毛骂道:“他奶奶的,这女人肚子里是窝蛇崽子?”
燕子愣了一下,冲那瘦竹竿问道:“老六,是不是?”
瘦竹竿点头,说:“是……的……”
燕子说:“不对啊,既然这女人怀了蛇胎,那肯定是那条淫蛇的种,这东西怎么会下这种狠手?”
我听她说得离奇,就伸手在那女人肚皮上摸了摸,静下心仔细感觉了一下,这里头的确是有什么东西在缓缓蠕动。虽然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但绝不可能是正常的胎儿。
麻老大皱了皱眉头,说:“别瞎猜了,这种事我们也管不着。老六,这蛇胎你处理了吧。”
那瘦竹竿木木地点点头。
麻老大“嗯”了一声,又转头看了看在场几人,说:“你们觉着陆景怎么样,我看着不错。”
我心里一跳,这回总算是说到正题了,不由有些紧张。说实话,我现在还真是就指着这份工作了。要是这儿也不收,那真的是得饿死街头了。
燕子抢先表态,说:“我看陆弟弟就特别适合在我们这儿干!”这女人也是惯会来事,这才多少会儿,都叫上弟弟了。
那黑毛瓮声瓮气道:“既然老大都说不错,那就留着这小鬼看看。嘿,我看他能呆得了几天!”
麻老大点点头,朝那瘦竹竿道:“老六,你怎么样?”
那瘦竹竿木愣愣的,嗯了一声,连点了两下头。麻老大最后转头向那肌肉男道:“老四,你觉着怎样?”
那肌肉男原来是他们的老四。看了我一眼,憨厚地笑笑,说道:“我也觉得挺好,只是不知道二姐那边怎么说。”
那黑毛脸上露出一丝古怪,呵呵笑道:“小鬼头,我们这几关好过,我们二姐那关可不好过!”
我心想,这“二姐”又是个什么人物,好像很难缠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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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皱了皱眉头,说道:“老大,咱们这地方实在是太难招到合适的人了,我看这小弟就不错。要不你就给拍板收了吧,要是让二姐来,恐怕……”
她说着,脸上显出了几分忧色。我更加狐疑,这“二姐”究竟是什么来头,这燕子看着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但一说到这二姐,居然也衣服噤若寒蝉的样子。
那黑毛嘿嘿了几声,笑道:“你不是很看好这小鬼么,又怕什么?”
燕子反唇相讥:“到底是谁平日里趾高气扬,一见了二姐就乖得像只鸡的了?”
黑毛怒道:“你还不是一样?咱们这里除了老大,谁见了二姐不乖得跟只鸡一样?”
那麻老大摆摆手,道:“好了,别吵了!老二的要求确实太高,不过尸妆间向来是她在掌管,这件事不经过她同意不好。”
这麻老大说的尸妆间,其实就是常说的化妆间。我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似乎对那二姐很是忌惮,心里头就更加好奇了,只想赶紧见见那人。
最后还是那肌肉男提议,说:“我觉着这孩子不错,还是带这小孩去给二姐见见,说不定二姐看了也觉着好。”说着,又冲我憨实地笑了笑。
我对这人倒是印象极好,也对他回以一笑。
于是,那麻老大吩咐了一声,几人就带着我一起出了殓房,出门转过一个弯角,朝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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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前在这里头逛过几圈,不过倒是没见着。
一般来说,化妆房和殓房都是离着不远的,因为方便推尸体过去打扮仪容。不过这个地方却有些不同,我随着几人走了好一阵,又拐过几栋平房,见到前头有几株枝繁叶茂的大槐树,撑开树冠,把烈日完全遮蔽在了外头。
槐树的阴影里,坐落着一栋一层的小平房,墙面上爬着稀稀疏疏的青苔。倒得近处一看,这木门倒是用的原色的木料,也没有上漆,看上去很是粗糙。门上挂着个小木牌,上写:“尸妆房”三个红色小字。
我特别注意了下那几个小字,虽然是醒目的红色,却并不是用朱砂写就的,也许是某种特殊的墨汁。
到了门口,那麻老大不吭声,燕子和那黑毛两人都低着个头站到一边,瘦竹竿依旧一副木愣愣的样子,最后还是那肌肉男上前轻扣了几下门,小声叫道:“二姐,你在吗?”
过了一会儿,见里头没人应,这才又加大了点声音:“二姐,有人来应聘了。”
我看得有趣,心想这几个人也是好玩,都多大年纪的人了,里头到底住着个什么怪物,让这人吓成这样。
那肌肉男连喊了几声,见还是没回应,正要再敲,就听到屋里头一个声音传了出来:“门没锁,进来吧。”那声音不响,但听来颇为清晰。
肌肉男脸上一喜,答应了一声:“二姐,那我们进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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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小心地推开门,跨步而入,尽量不弄出太大的声响。
麻老大站着没动,道:“你们先进。”
燕子和黑毛互相看了一眼,把那瘦竹竿一拉,让他走在前头,然后两人陆续进去。麻老大最后才朝我招招手,说:“咱们也进去罢。”
我点头,跟着他一起进去。一进屋,就发现这屋中漆黑一片,阴暗的很。好不容易眼睛有些适应了,就看清楚这屋子大约二十来平方,里头摆放的物件极为简单,靠里头的方位摆着几张木板床,这些都是用来化尸妆的化妆台。
除此之外,靠墙一排木架,摆满了东西,天黑也看不清是什么。还有一张木桌,几张木椅子,大约是平时用来坐着休息的。其中还有一张藤制躺椅,有个人背对着我们躺在那里。屋里头十分阴暗,连个窗户都没有,也没点灯,只能凭着门口透进来的光线,依稀能分辨出是个女人,露在椅子外的头发斑白,似乎是个年纪颇大的老妇。
我又打量了屋子一圈,不禁奇怪。刚刚在屋外头,明明是听到了一个女人说话,而且听声音,应该颇为年轻,顶多也就跟燕子差不多。但我在屋子里头扫了几圈,再也没见到其他任何人。
那肌肉男走到那老妇边上,小声道:“二姐,我们来啦。”
原来这老妇就是他们的二姐,瞧这头发,倒是跟姓麻那老头差不多年纪了。那燕子和黑毛自从一进这房门,就低着头缩在一边,跟两只鹌鹑似的,大气也不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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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老大则是站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的,动也不动。
我看得有些好笑,不就是一个老婆婆,这些人至于害怕成这样。
隔了好一会儿,就听那老妇“嗯”了一声,“什么事啊?”听这声音,虽然不响,而且有些有气无力,但却是颇为清晰悦耳,此外还带着一丝娇柔。
要不是我亲耳听到这是从一个老妇口中说出,还以为是一个年轻女人在讲话。
肌肉男立即说:“有人来应聘了,我们带来给二姐你看看。”
那老妇道:“要是还像之前来几个那样的,趁早丢出去喂狗,别来烦我。”这老女人说话虽然有气无力的,但这话说出来却是让人心惊胆战。
肌肉男哈着个腰,憨实地笑道:“这次的我们几个都觉得好,所以才带来给二姐过目。”
“哦?连老大都觉着好?”那老妇似乎有了些兴趣。
那麻老大本来一直站在一旁闭目养神,听到那老妇叫他,忙应了一声,说:“我也觉着不错。”
“那我倒要见见了。”那女人从藤椅上伸出一只手。我注意到,这只手戴着一只手套。并不是尸妆间里常见的缠尸手套,而是只用绿色毛线织就的毛线手套。真是怪了,这大夏天的,居然还有人会在手上戴副毛线手套,不嫌热得慌么?
肌肉男一见,立即上去搀住,把那老妇从躺椅上扶了起来。那女人轻微地咳嗽了一声,扶着肌肉男的手臂转过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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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一眼,当时就给愣住了。这女人虽然满头白发,但一张脸却是很年轻,看上去最多也就四十来岁,与那一头白发很不相衬。五官长相也还不错,只是脸色极为苍白,眼睛颇为狭长,斜翘向上,眼角两侧爬起了几缕鱼尾纹,平添了几分岁月沧桑。
我正打量她,她也正好敲过来,就与她的目光撞到,顿时心里头一震,只觉得那双眼睛虽然没什么神采,但似乎能一下子看到我内心深处,慌忙避开了目光,低下头去。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回过神来,心想不过就是个女人,有什么好怕的,这才又抬起头,继续打量起她来。
“就是这小孩子?”那女人道,声音有气无力,也听不出个情绪。
肌肉男忙说:“二姐,就是他。别看这孩子年纪小,资质却很是不错。”
那女人扶着肌肉男走了几步,显然腿脚不利索,像是有什么腿疾,让肌肉男扶她到旁边的椅子坐下。既没说话,也没再看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麻老大终于不再站桩了,出声道:“老二,这孩子确实还不错。燕子,你把之前的事情给你二姐说一遍。”
燕子大约是没料到麻老大会突然指到她头上,茫然了一会儿,才“哦”了一声,把之前在殓房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
只是她这番说话,跟之前在殓房眉飞色舞的样子,判若两人。这会儿的燕子就像是锯了嘴的葫芦,连说个话都战战兢兢的,更别说脸上能带点笑容了。
看来,这位二姐恐怕是给她造成了极大的阴影,站在她面前,几个人连大气也不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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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燕子的述说,二姐过了好一阵子,才“哦”了一声,说:“这么小年纪,能有这样的见识和胆魄,倒也还不错了。”
这女人扬了扬狭长的眼睛,淡淡地道:“既然这样,就拿具尸体给他试试,要在我这里干活,可不是光凭胆子大就行的。”
那肌肉男一听,喜上眉梢,立即答应了一声。麻老大转头吩咐黑毛,让他赶紧去把之前那具尸体推过来。我一听,大约也猜想得到,所谓“之前那具尸体”,大约是给应聘者用来面试的尸体,估计要现场考察个尸妆的功底什么的。
这倒也是正常的,毕竟招收的是化妆师这样需要绝高技术含量的职位,只是不知道哪个倒霉鬼的尸体落到这些人手里,居然被拿来用作了面试材料。
那黑毛答应一声,正要出门,就听那二姐道:“不用麻烦了,我这儿刚好就有现成的。”
黑毛一听,愣了一下,点头说了声“好的”,就又调头走了回来,看了我一眼,脸色古怪。
屋子里头顿时一片寂静。我扫了屋内几人一圈,只觉得气氛怪异。燕子连着我冲我看了好几眼,那肌肉男则是欲言又止。
“要用那具尸体……不太好吧?”麻老大出声道。
“有什么不好的。既然这小孩你们几个都说不错,那就让我也来看看。”那二姐坐在椅子上,淡淡地说了一句,脸上没有半分表情,让肌肉男去那边把尸体推出来罢。
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肌肉男看了麻老大一眼,说了声“好的二姐”,就匆匆地去了屋子另一边。从我这看过去,隐约可见里边摆放着三张尸妆台,其中一张上停放着一具尸体,盖着裹尸布。心想这二姐指的尸体八成就是说的那具。果然,就见肌肉男已经走到了那张尸妆台前,把尸体给推了过来。
从刚才众人的反应来看,我大致能猜到八成是这具尸体有什么古怪。不过我倒并不怎么担心,对于我来说,只要是尸体的问题,就不会是太大的问题。
不过转念间,肌肉男已经推着尸体过来,摆在我们前头。一般尸妆台下面都安装了滚轮,方便推送尸体。
那二姐一阵轻咳,拿起桌上一个杯子,喝了口茶,有气无力地道:“打开罢。”
肌肉男答应一声,又看了我一眼,拉住裹尸布一角,将布掀了开来。
其实刚刚在尸体推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一股子熏人的恶臭扑鼻而来,当此时裹尸布被掀开,更是臭气熏天。燕子和黑毛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我倒是习以为常,比这更难闻的尸臭也都经历过,面不改色地站在那里,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那裹尸布下的那具尸体给吸引了过去。
这具尸体,乍一看,看不出他的容貌,也分辨不出是男是女。倒并不是说这是具无头尸,而是这具尸体的脑袋只剩了一个骷髅头骨,骨头呈现粉红色,上头还有残留的血肉筋膜,显然是在不久之前才被剔除了骨头上的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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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人脖子以下的身子,却是血肉丰盈。也就是说,这人脖子以下的肉身都还在,但脖子以上却只顶了个没有皮肉的骷髅头,看着着实有些诡异骇人,连我这跟尸体打惯了交道的老手,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怪尸。
然而,这并不是全部。这具尸体脖子以下的肉身,也并不见得好到哪里去,浑身肿胀,甚至有些地方已经开始流出尸脓,恶臭袭人。
扫了一圈,只见一干人中,除了那二姐和瘦竹竿面不改色,就连麻老大都后退了几步,大约是承受不住那浓烈的腐尸臭味,更别说燕子和黑毛,退得远远的,眼睛看着其他地方。
肌肉男是离得最近的一个,整张脸绷得紧紧的,大约是忍得很是辛苦。
二姐看了他一眼,道:“没你的事了,走开罢。”
肌肉男顿时如释重负,飞快地退到燕子和黑毛那边,远远地看着。别人在后退,我反倒是上前几步,一双眼睛只盯着那具尸体看。
我有点想不明白,这样的怪尸究竟是怎么造成的。能让一个人脸上的皮肉全部销尽,倒是有很多办法,比如用一些腐蚀性很强的毒液,又或者是用极高温度的火焰焚烧,但这些办法都有个问题,就是无法做到不伤及皮肉下面的头骨。
“你这小孩,定力倒是不错。看出些什么了?”那女人的声音有气无力地传了过来。
我正想得入神,被她一打岔,惊醒了过来,抬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到这女人一双毫无神采的眼睛正瞧向我这边。
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我摇了摇头,说:“还看不出来。”扫了一眼四周,说,“能借我一双手套吗?”
就见那瘦竹竿迈着瘦瘦细细的大长腿过来,递给我一双缠尸手套。我感激地冲他笑笑,把手套戴上,走到尸体近旁,探手扶住他的头颅,仔细观察。
对于这种不明的怪事,我是不敢不戴手套就下手的。尸体的类型千变万化,不说其他,单说有可能蕴藏的尸毒,就让人防不胜防。在我们行内,不知道有多少前辈老手,就是由于一时的疏忽,而丢了性命。
从这人的头骨和体型来看,无疑是个成年男子。头骨上还残留着粉红色的皮屑和筋膜,所以绝不可能是用毒液或者是火焚的方式,倒更像是被人用刀子,一刀一刀,把脑袋上的皮肉给剔了个干净!
但这完全是我的猜测,根本没有半点凭据。我实在无法想象,究竟有什么人,能用刀子一刀一刀把人给割成这种模样?
“你这小孩子还算聪明,就是见识不太行。”那个女人坐在椅子上,用她那对细长的眼睛看了我一眼,“不就是把皮肉跟骨头分离,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听她这么一说,突然间心里就是一动,想到了很早以前的一件事物。这是一种酷刑,名叫“凌迟”。
凌迟,也就是世间常说的千刀万剐。凌迟这一酷刑,最早出现在五代,是最残酷的一种死刑。
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受刑者不会被立即处死,而是要受三千三百五十七刀,被生生活剐而死。
凌迟,绝对是一种难度极高的手艺活,要剐数千刀而让受刑者不死,往高了说,这已经是一种残忍的艺术。
对于受这种酷刑而死的人,那就远比别腰斩的尸体更麻烦。
一般情况下,被凌迟的尸体,我们行内人是不接的。
自五代以来,直到清末,凌迟这一酷刑都一直存在,而凌迟的这门绝技也在近千年来代代传承了下来。
只不过自民国之后,连斩刑都已经废除改为枪毙,更遑论凌迟这种残忍之至的死刑,会凌迟这门手艺的人也堙没在岁月的尘埃里。
“难道杀这人的,是个会懂凌迟刀法的人?这得是有多大仇呀?”我好奇地问,难不成凌迟这门古老的技艺,直到现在还有传人?
那女人看了我一眼,道:“还算有点见识。”又是一阵咳嗽,喝了口茶,这才道,“不过把人弄成这样,也不是非得这么麻烦。”
我一听,就忍不住脱口问:“那还有什么法子?”瞧这人脑袋上皮肉被剔的模样,除了凌迟刀法之外,我还真想不到还能有什么办法。瞧了瞧麻老大等几人,只见他们都是一副口观鼻,鼻观心的样子,显然在这个“二姐”面前,真是比兔子还老实。
那女人咳嗽了一声,道:“还有样东西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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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我好奇心大起,就问是什么。那女人道:“知道血滴子罢?”
一听到血滴子,我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血滴子这玩意儿其实我并没见过,但经常听人说起。所谓的血滴子,是在清朝年间,雍正那皇帝老儿手底下一个叫粘杆处的特务机构所独有的一种机关暗器。据说形状像个鸟笼,能够远距离取人首级。
更早的时候,我都一直以为这血滴子只是后人胡编乱造的东西,不过有次我问三叔,是不是真有血滴子这玩意,三叔说是有的,他以前还见到过。不过我并不大相信,认为冯老三只是吹牛皮。
但就算是血滴子真的存在,那按照世间流传的说法,这种机关暗器也是用来取人首级的。简单来说,就是这鸟笼一般的玩意被丢出,就会套住人的脑袋,把脑袋取走,端的凶狠冷酷,诡异非常。
但这取人首级,和把人皮肉剔光剩个骷髅头,那还是有极大不同的。此中的差距,不可以道里计。
那女人听我说完,并没有说什么,连续地咳嗽起来。那肌肉男站在一边有些担心,想过来,被她摆摆手给止住了。
麻老大道:“这个还是我来说罢。”看了我一眼,道,“你说的这些只不过是世人道听途说,真正的血滴子其实是个小小的布袋。”
“布袋?”我大为好奇。从传说的那些事迹来看,血滴子之所以能摘人首级,是因为这玩意儿是个金属所制的机关暗器,做成一个鸟笼的样子,就是为了套住人脑袋,里面的机关会发动,取人首级。
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而一个布袋,又怎么能做到这种事情?
麻老大道:“真正的血滴子就是一个布袋,最早是在明末战乱时,被一个名叫关天齐的人带在身边。当时兵荒马乱,盗匪并起。这小小的麻布袋子,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人脑袋套住,瞬息之间将皮肉剔得精光,被人叫做剐首袋。没人知道这袋子是从哪里来的,不过据说这关天齐,之前是个极为有名的刽子手,尤其擅长凌迟这门手艺。”
我听得毛骨悚然,却还是有些不大相信,这世界上真有这么邪门的东西。
“后来清兵入关,在雍正年间,这剐首袋落到了粘杆处一个执事手里。这人正巧是个销器高手,他觉得这剐首袋杀人的手法很有意思,绝对可以震慑敌手,就大耗心血想要研究出这剐首袋的原理。”
听到“销器”两个字,我倒并不是很陌生,因为以前吃饭闲聊的时候,也有听三叔偶尔提起过。所谓的销器,全称应该叫机关销器,是对于各种机关的总称。据说最早的销器始于鲁班的木牛流马,不过这都是传言,是否真实已经不可考究。
“不过这剐首袋其实是隐藏了凌迟这门手艺的精髓,他虽然是个销器高手,但隔行如隔山,在不知凌迟刀法的情形下也参详不透。耗费了数年苦工,倒是让他以剐首袋为原型,仿制出了另一件东西,状似鸟笼,能远距离取人首级,这就是所谓的血滴子。”
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我听得有些咂舌,虽然不知道真假,但这段秘闻听来却很是有趣。
那女人咳了好一阵儿,总算好了些,摆摆手,道:“好了,不说这些有的没的。你这小孩子嘴巴倒挺会说,就是不知道真干起活来,还能不能这么利索了。”
看了一眼眼前这具诡异的尸体,道:“就这个尸体,你来给收拾一下。”
一听这话,我还没怎么着,倒是那麻老大先出声了,说:“这有点太难了吧?”
那肌肉男也插了一句嘴:“二姐,这个确实难度太高了。”
那女人冷淡地说:“咱们这儿是什么地方,要是没有点真本事,怎么能呆得下去?”
肌肉男挠了挠脑袋,小声地说:“二姐,这小孩资质还是不错的,要是你肯教教,应该能替你分担一些的。”
女人咳嗽了几声,冷笑道:“你们这是招伙计呢还是招大爷?要是没本事,就赶紧滚,省得浪费我时间。”
见这女人发火,麻老大和肌肉男都没声响了。
我感觉后面有人扯我衣服,回头一看,是燕子,冲我使了个眼色,让我赶紧走人,免得呆会儿二姐发起火来,可没有好果子吃。
尸妆的本质就是要把尸体打扮得尽量好看。而眼前这一具尸体,任何人见了都可以轻易地认识到它的难度是有多高。一般的尸妆,最难的大概是一些遇到车祸惨死的人,身上往往损伤面积极大,极难收拾。
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但跟眼前这具尸体比起来,又是没得比了。
如果这人的脑袋完全没了,那可以学当初三叔的样,给何大明接一个布脑袋,但这人偏偏又还剩一个骷髅头。而且除此之外,最棘手的是这尸体自脖子以下的尸身,已经发生了严重的尸溃,尸体肿胀不堪,流脓发臭。
这样的尸体,无论怎么精妙的化妆术都是不可能化得好看的。所以麻老大、燕子等人一见,就知道这次招聘又泡汤了。
不过这种尸体,对别人来说是天大的难题,但对我来说,其实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我上前几步,问了一句:“工具箱在哪?”
那女人似乎颇有些意外,看了我一眼,道:“都在那架子上,你随意取用。”
我过去一看,好家伙,这架子上摆满了一些化妆用具,应有尽有,有些甚至是连我都没见过的。
我看了一圈下来,只拿了一把剪刀,其他一样东西也没挑,就又空着手回来。
黑毛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大概是有些幸灾乐祸,不过当着那二姐的面,却不敢笑出声来,只得强忍着。
我戴了手套,先用剪刀把尸体身上的衣物剪开。这尸体已经发生极严重的尸溃,身体出现巨人观,肿胀流脓,如果不用剪刀,根本无法把衣服除下来
将所有衣物除尽后,我仔细地观察了这人的尸身,记忆下溃点的分布情况,然后从随身携带的针筒里取出一短一长两枚三棱针。
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发生尸溃的尸体是无法化妆的,但我们家自有应对的手法。一短一长两根三棱针夹在手中,双针并行,从脚开始逆行施针,落针如雨,循着经脉将溃点一一挑破。
从小我就在三叔的监督下苦练这门手艺,不知已经在多少具尸体上反复练习过。这门针法讲究的是针过既过,绝不停留,所以当我行针完一遍,也不过才过了一盏茶时间。
长出了一口气,抬头看了一眼,见麻老大、燕子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带着一丝错愕。
“你怎么会挑针法?”那女人看着我,神情有些古怪。
听她这么一说,我很是有些奇怪。我这已经是第二次听到“挑针法”了,第一次是在南疆,是从死人脸口中听说的。没想到在这里,我又从这女人口中听到了。
我把两根针插回针筒,说:“这是我家的独门手艺,不是什么挑针法。”
那女人咳嗽了几声,道:“我眼睛虽然不好了,还不至于连挑针法也看错。”
那黑毛在一边大声说:“你这小鬼懂得什么,挑针法是我二姐的独门绝技,你是从哪偷学的?”
我根本懒得理他。你说是你的独门绝技就是你的独门绝技啊?
女人连着看了我几眼,道:“你这挑针法是谁教你的?”
“我都说了不是什么挑针法,是我家传的。”我有些不耐烦。他妈的这找份工作还真是累,简直比以前连着接三家的活还累。
那黑毛一听,就要出口训斥,倒是那女人摆了摆手,说:“你能以挑针法处理尸溃,这很好。那这人的脑袋,你要怎么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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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用面粉掺水混合三河泥,敷在头骨上塑出皮肉,刻出五官,再也胭脂开脸。”
那女人听了,半晌没说话。隔了一会儿,伸出手来。那肌肉男一见,立即跑过来要扶她,却被她拦了回去。
“以后就你来扶我。”那女人朝我指了指。
我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倒是燕子在后头推了我一把,小声说:“快去啊,这是二姐答应收你了!”
我一听,顿时也醒悟过来。虽然对这女人的做派有些反感,不过好歹是找到了份工作,狗腿地上前搀住那女人,扶她到藤椅上躺了。
“今天就到这吧,我累了,你们都先出去。”女人闭上眼睛。
肌肉男等人应了一声,麻老大冲我招招手,带着众人从房里退了出来。回到外头,几个人当即都长出了一口气,人都显得挺直了许多。看起来,这屋里头那个女人,对他们几个明显都有莫大的威慑力。
“咱们这就来谈谈待遇。”麻老大引着我往外走,边走边说,“每个月六千,包吃住,你看怎么样?”
我在来之前,见招聘启事上写着“待遇优厚”,按照尸体化妆师这种职位的行情,心里想着大约应该有个四千的样子。后来见了这殡仪馆的潦倒,平日里估计也接不到什么生意,就自动把期望值调低到了两千。
这时候一听到“每个月六千”这几个字,心里愣是一哆嗦。

楼主:匪夷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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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莲蓬鬼话

发表时间:2018-04-17 00:23:11

更新时间:2019-03-27 20:0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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