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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转载】无稽 (沙海)

楼主:参商飏离  时间:2020-09-05 14:33:31
无稽 09 归人 (下)
“不是我喜欢打击别人……”黎簇斟酌着措辞:“我怎么听得有点耳熟呢,你知不知道小龙女和杨过十六年后重逢的约定?”

吴邪反应很快,反问道:“你的意思是,死了?”

黎簇显然没有想到吴邪会说得这么直接:“不关我事,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吴邪摇了摇头:“你可能无法理解。即使我永远都找不到他,我也能肯定,他一定还存在于某个世界里。”

接着吴邪一步一步地爬上沙丘,站在顶部眺望着,远处有一块裸露在外的石头,灰暗的颜色在沙漠中显得格外突兀:“那里就是各个世界的对接口。”




在离石头还有十几步距离的时候,黎簇停下脚步:“我突然不想往前走了,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吴邪回头看他:“所以?”

“我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可能是女……呸,男人的直觉。”

“这东西的确有很多古怪。但是我没什么耐心,你走不走?”

黎簇忙不迭地应道:“我走我走。”等他走近一看,那块石头表面相当粗糙,可能是风化的缘故。总之,除了颜色奇怪之外,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就这?一块破石头?”黎簇不可思议地问。

“说它是石头并不准确,我估计,这片沙漠下面主要都是这种东西。这一块只是因为形状凸起,所以裸露在了地面上。”

黎簇便用脚扫去石头旁边的沙子,露出来的还是石头,尝试了几次后,他发现自己的劳动简直没有意义,那东西埋在地下好像没有止境一般。

吴邪解释道:“就好像是——你想象一下,把一块近似于球体的石头放到碗里,然后在碗里撒满沙子。”

黎簇低头看了看脚下这片自己好不容易清扫出来的石面,差不多和地面是平齐的:“开什么玩笑,我看它明明跟球体八竿子打不着。”

“地球也是球,可是人们都觉得地面是平的,一样的道理。”

黎簇不相信:“它有那么大?”说着绕着石头走了几步,突然有一脚踩得很深,好像陷了进去,沙子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随着下漏。黎簇没有防备,想把脚拔出来,却越挣扎越往下陷。

他调头去找吴邪,却发现吴邪也陷进了大半条腿的深度,但是神色很悠闲,对黎簇说道:“你不要总是露出这幅痛苦的表情,要学会享受知道吗?”

黎簇也急了,开口反驳:“这算是哪门子的……”话说到一半,沙子的下漏速度突然变快,他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下滑,被沙子埋住。在黑暗中黎簇只能闭上眼睛和嘴巴,屏住呼吸,然后脚下一空,掉进了什么东西里面。

那一瞬间,黎簇甚至想过自己会从地球的这一端掉到另一端去,可惜他只做了一会自由落体运动,就掉到了一堆沙子上。

由于沙堆的缓冲,黎簇毫发无伤。他站起身,怀疑自己双目失明,一片漆黑,看不见任何东西。

直到吴邪打开手电,黎簇的眼睛才又重新发挥了作用。他看到在自己落地的地方有一个巨大的沙堆,现在沙堆上方还有沙子断断续续地落下,但是一丝光线也透不进来了。

黎簇从自己包里拿出手电,吴邪出声阻止道:“一个就够了,装备必须节省着用,我们还不知道要在这里待上多久。”

吴邪的手电照射范围非常远,但是即便如此,黎簇也看不到这地方的边界,没有墙壁之类的东西,真的是无边无际。

吴邪咬着手电拍了拍衣服,他刚才也掉进了沙堆里。然后他摘下假发,抖出假发里的沙子,最后重新带上。

黎簇在旁边看着,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老老老大你怎么回事!”

吴邪随口答道:“不是有句话叫做聪明的脑袋不长毛吗?天太热了,剃光了凉快,而且假发清理起来也很方便。”

黎簇和吴邪一起走着,心里琢磨道:难道老大一开始就是光头?居然没人发现?且慢,如果梁湾知道了这件事,她还会犯花痴吗?

吴邪忽然停住脚步:“我们这么走太危险了,还是先做一下标记比较好。你带了什么没有用的东西吗?”

黎簇觉得好笑:“既然是没有用的东西那我干嘛还要带它?”

“你身为一个非常不专业的门外汉,应该会带着一些多余的累赘。”吴邪分析道。

黎簇不服气,翻开了自己的包:“不要小瞧人,我还真没带什……”当他看到包里苏万用两件五十的价格买下的衣服时,突然就卡壳了。

吴邪拿起那件T恤看了看:“白色的,够醒目。”然后他把衣服随手往地上一扔:“干得漂亮,这个就是标记了。”

黎簇在心里把苏万全家问候了一遍,同时又后悔自己居然没在半路上把衣服扔掉,算下来也就一件二十五,更没有保留下来的理由了。

吴邪安慰他:“这没什么,每个人都有自以为是的时候,你要认清现实。”

还真是应了二十五这个数字。

大约一个小时后,他们就走回了原地。黎簇看着地上的衣服有点崩溃:“我们走了一圈又回来了啊?”

“这地方空空旷旷的,灯光打过去也没有尽头。”吴邪看了一圈四周:“每一处都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可供参考的东西,原地打转也是必然。”

黎簇灵机一动:“上面呢?总该有天花板的吧?”

吴邪抬头,向上打着光:“也不行。”

黎簇往上看了一眼就僵住了,光束向上射去,居然照不到尽头,他慌了:“怎么可能?这地方又能有多高,你把手电焦距调到最大试试?”

还是没有用。上面的空间似乎大的超乎想象,黎簇只能看到光线就那样消失在高处。

“不对,不对。”黎簇发现了一个问题:“我们从沙漠掉进来的时候,几秒钟就落地了,里面的高度还没有这么可怕。”

吴邪神情凝重,好像在思考什么。

“不是还有指南针的吗?”黎簇又想到一个主意,他忙从背包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里翻出指南针。

吴邪偏头看了看黎簇手上的东西,却皱起眉头:“果然。”

而黎簇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在他手掌里,磁针在表盘中杂乱无章地转动着,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吴邪从口袋里拿出另一个指南针,也是一样的状况。他冷静道:“这地方本身就产生了巨大的磁场,再和地球磁场叠加在一起,指南针完全失去作用。”

“这是你第一次来这里?”黎簇问。

“那还用说。这里又不是市中心的麦当劳。”

黎簇觉得吴邪真的疯了:“那你还敢进来?”

“还记得那本笔记吗?笔记的主人有过类似的经验,他把他的经历都记录了下来。”

“那么,我们现在这种情况有没有什么解决办法?”黎簇看到了希望。

吴邪摇摇头:“很可惜,他是个经常失忆的人,所以有些关键的地方他也不明白。我只能通过他的笔记来推测这个地方的特质。”

什么玩意?失忆?他是韩剧男主角吗?黎簇心想,这他妈的比吴邪还不靠谱啊!

“在很早以前,就有人发现了这个地方,并且进行开发,那个时候巴丹吉林可能还没有成为沙漠。现在看来,这批开发的人显然成功了,但只成功了一部分,他们并没有找到这个地方的核心。”

黎簇问:“我们现在就处于核心位置吗?”

“不,但已经很接近了。这里的所有都是我们无法理解的,你在进行一切思考前,最好先把以前的那些常识统统忘掉。”




在黎簇第五次看到地上作为标记的T恤的时候,他终于彻底崩溃了:“老子不干了!你爱干嘛干嘛吧!”

吴邪没有在意黎簇的口头罢工,反而问他:“在我们行走的过程中,你有没有看见过地上的沙堆?”

黎簇摇头,然后愣住了:“我记得我们在离开沙堆不久后就把衣服扔下来了,两个东西应该距离很近才是。”

吴邪继而补充道:“但是我们看到了五次你的廉价T恤,沙堆却只在掉进来的时候看过一次。”

黎簇抖了抖:“我怎么有种阴森森的感觉……不要吓我行不行?”

“所以我们所处的这个空间的边界线,应该在你的衣服和沙堆之间。”吴邪说完,看到黎簇的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三个字“听不懂”。

“算了。你的衣服可以收起来了,标记已经无所谓了。”

黎簇这句话倒是听懂了,他捡起衣服塞回包里:“说实话我其实不喜欢这件,都怪苏万的品味太低。”

他拉上背包拉链后,发现吴邪半跪在地上低着头,一动不动,便吓了一跳:“用不着三跪九叩吧?我只是贡献了一件衣服而已。”

吴邪继续保持着那个姿势,没有理他。黎簇推推他:“喂,不是傻了吧?”

吴邪这才抬起头。黎簇看到他的眼神,觉得吴邪整个人一下子都变得不太一样了。

“你看这个地方,”吴邪指了指地面:“刚才被衣服盖住了,现在我才发现,这里被人刻上了记号。”

黎簇有点近视,他蹲下身眯着眼睛看了看,在自然形成的石面上确实有些小小的人为的记号,风格也很奇怪:“你能看懂这刻的什么吗?”

吴邪转而又目不转睛地看着那记号:“这是一条简短的信息。能做出这种记号的,只有一个人。”他伸出手摩挲了一下:“记号还很新,做记号的人应该没有走远,他还在沙漠里。”

“可除了我们,这里还会有谁?”

吴邪像是喃喃自语一般,说:“是他,我不会认错的。”

张起灵。

吴邪低着头,黎簇看不见他的表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吴邪终于站起身:“现在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先离开这里。”

“等等,一开始不是你要来这的吗?”黎簇心想,你把我当猴耍呢?

“假设,有一个退隐江湖的武林高手突然出现,让所有人赶快离开,不要在此地逗留,那你走还是不走?”

黎簇想了想,问:“那'我'是一个菜鸟吗?”

“和武林高手比起来,你是一个菜渣,拌一拌能用来喂鸡的那种。”吴邪越走越远,黎簇只好跟上。

“那个记号有很强的指引性,顺着它指的方向,应该会出现第二个记号。”

虽然黎簇半信不疑,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边走边看着脚下,过了二十分钟,找到了另一个记号。

似乎看起来非常顺利,但是当吴邪研究过第四个记号后,他说的话是:“现在要靠我们自己了。”

黎簇摊了摊手:“可我们能做什么?”

吴邪思考着,突然好像听到了什么声响,迅速抽出军刀。

下一秒,黎簇听到自己脑后传来奇怪的动物的声音,他忙躲了一步,接着转身防卫,看到一个飞翔的影子。

蝙蝠?鸟?

那鸟没有甘心,重新又飞了回来,黎簇紧紧盯着它,心里预估着飞行轨迹,然后在将要相撞的时候侧身躲过去。

以上只是黎簇的美好幻想罢了,事实是,当他准备躲过去的时候,那鸟像是知道他的想法一样,在空中急速转弯,然后和黎簇面对面相撞。

妈的,这畜生怎么这么聪明!黎簇只好拼命挥着手臂驱赶。

吴邪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而且更糟的是,这怪物的数量越来越多。虽然对人的生命不能造成威胁,却阻碍了他们的前进。

吴邪见状,举起来福枪,上好膛,开始朝空中扫射。

“瞄准!瞄准了打!”黎簇嚷嚷着。

“闭嘴。我说了我枪技很差,你不要抱太大希望。”

那些怪鸟似乎总能清楚地知道两个人的下一步动作是什么,因此几乎杀不死它们。

黎簇还在奋力抵抗着,几乎是眨眼间,他就看到一个人影从黑暗中出现,冲到那些怪鸟中间,挥着一把长长的兵器,舞出一片肃杀的风声。

黎簇完全看不清他的行动,只是地上不断有怪鸟的尸体落下。刀刀利落,招招干脆。

吴邪在几米之外全神贯注地射击。远处有一只直直地向他飞来,他又一次瞄准,扣下扳机——空响,没子弹了。

吴邪骂了一句,扔了枪,抽出军刀准备近身肉搏。就在这个时候,他感到有一个人带着气流冲了过来,本来神经就已经达到了极限,他刚想拉开架势,嘴巴就被人捂住,身子也被人夹了起来,动弹不得。

同时吴邪听到耳边有一个人轻声喝道:“别动!”

那人长刀一横,最后一只在吴邪眼前解决了。

楼主:参商飏离  时间:2020-09-05 14:33:31
无稽 10 闷油瓶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黎簇慌了神,他站在原地不敢向前,余光还能瞥见地上那些长相抽象的怪鸟尸体。

吴邪在一开始矮身拿枪进行防卫的时候,手电就被他竖着放在了地上,重心很稳,没有倒下。焦距调到了最小,这样照明范围就扩散到了最大,光线笔直地往上射向没有终点的无尽世界。

就在这白光的照射下,张起灵用右臂扣住吴邪,手腕一扭反手砍完了最后一刀,也松开了捂住吴邪嘴巴的左手。

吴邪整个身子被张起灵夹在胸前,背对着他。吴邪敢肯定自己绝对没有听错,自己对那个声音无比熟悉。他张了张嘴,伴着胸腔里剧烈的心跳声,低声道:“你……”

吴邪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他本该有无数反应,但是事实上大脑一片空白。尽管隔了将近十年,他还是在认出声音的那一瞬间回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与现在的场面可以说是完全吻合。冥冥之中,是命中注定,还是……

然而张起灵没有给他太多思考时间,就用极大的力气一掌打掉了吴邪手里的军刀,在他耳边冷冷地开口:“你是谁?”刀柄重重地撞到了地上。

还是造化弄人。

听到这话,吴邪全身一颤,接着剧烈地挣扎起来,但张起灵没有松动一分一毫,反而把他桎梏得更紧了。

黎簇觉得这情况不太妙,喊了声:“老大!”

“你小子别过来。”吴邪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那些过往的画面不受控制地在脑内一闪而过。他按下心头的躁动,然后睁开眼,对张起灵说:“能先把我放开吗?”

男人不为所动。吴邪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竟然有点紧张:“你应该能看出来,我的身手远不如你,那个小子就更不用说了。我不认得这里的路,更不知道如何逃跑。我的伤口已经裂开了,你现在把我放开,我会把我的身份和目的告诉你。”

“相信我。”吴邪无力道,在他竖起的衣领里面,脖子上的纱布渗出了血。“我们是跟着你留下的记号一路追踪过来的。显然那些记号只是用来提醒你自己,但是,我能看懂。”

张起灵还是松开了他,退了一步,沉默着等待对方的交代。

吴邪转身,终于看到了那人,面容一如既往的清冷,头发有些长,身上依然是那件黑色卫衣。只是他右手的那把长刀,不是吴邪熟悉的那一把。

黎簇这才跑过来,看清了这个男人:“不会吧?他好像是那个,那个,张……张起灵!”

吴邪捡起地上的手电,然后看着张起灵的眼睛,道:“我是吴邪。”

黎簇见状也自我介绍:“你好,我叫黎簇,外号鸭梨。”他心想,跟牛逼的人搞好关系总是没错的。

张起灵只是点点头,念道:“吴邪……”

吴邪上前一步问他:“你还记得?”

“吴老狗的孙子?”张起灵认真问道。

吴邪脸色变了变,又退回一步保持距离,道:“对,我是。”

一切话语在此刻都显得苍白和脆弱,吴邪组织了一下语言,解释道:“我来这里,是为了了解一些事,也是为了一个计划。总之就是,我三叔失踪了,我来接他的班,你应该认识吴三省。”

黎簇忍不住插嘴:“老大,你们不是认识的吗?”

“以前我们……我们以前是认识的。”吴邪花了很大力气说完这句话,看到张起灵盯着自己在思考什么,但好像终究什么都没想起来。“你应该都不记得了,我们一起倒过几次斗。对了,还有胖子,你有印象吗?”

张起灵仔细想了想,摇摇头。

吴邪的声音淡了下去:“算了,你能出现就已经足够了。希望我们接下去能相互配合,你和张家的事我也知道不少,但我对你没有敌意。”他已经平静下来:“我们的装备和食物可以分给你。”

张起灵淡淡道:“不用了。”他转身朝一个方向走去,吴邪马上拎着黎簇跟上。走了几十米之后,吴邪的手电便照到了地上的刀鞘和包裹,还有一盏探照灯。从刀鞘来看,是一把苗刀,岁数应该比吴邪的爷爷还要大。

张起灵收好刀,背上行李。吴邪在一旁看着,他右手腕的动作很自然,之前挥刀的时候也没有丝毫的停顿。

张起灵在前面开路,黎簇跟在两人后面,寻思着找个机会问一问吴邪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显然这位牛逼之神没有愧对最佳狗血男主角的称号,幸不辱命,光荣失忆。可是吴邪的表现似乎有些不对劲,那一副忍着内伤的表情是什么情况?

耳边只有脚步声,甚至没有回声,这个地方太大了。“我们这是往哪儿去?”黎簇问了句,他并不指望此刻脸色奇差的吴邪能回答自己,但是那边那位大神起码看上去像个正常人。

三十秒过去,没有人理他。

黎簇收回自己那好奇又虚心求教的表情,面部肌肉都僵硬了。之前自己只是被一个人无视,现在数量加倍,冷场效果更佳。

而且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吴邪和自己是一边的吧,他怎么反倒跟着那张小哥跑了?他们之间明明什么交流也没有,现在却好像只有自己一个人在一头雾水。

其实黎簇一直都在一头雾水着,没差。

大概是走了一刻钟后,张起灵做了个停下的手势,然后半跪着俯下头,借着光研究地上的标记。吴邪便靠了过去,打着手电为他照亮了地面。

安静了一分钟后,张起灵起身道:“我去找突破口,你们最好待在这里不要随便走动。”

黎簇惊讶于他猫头鹰般的视力,以及这种抽象符号的运用能力,不过此刻最惊讶的是,这人现在就要开溜了?

吴邪则比黎簇能接受得多,他问:“什么时候能搞定?”

“最多半个小时。”说着,张起灵打开探照灯,提着它离开了。



黎簇看着那盏探照灯射出的光束离自己越来越远,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他扭头问吴邪:“什么情况?”

“情况就是这样,有些东西不是我们能应付得了的。这种感觉真是久违了。”吴邪已经放下行李坐下了。“你想问哪方面?”

“比如,最重要的一点,你就这么听他的话吗?他逃走了怎么办?”

“你说小哥?他如果要开溜,都不用找借口的。”吴邪伸出一只手,五指张开:“这个数,再乘以十,这么多个我一起上也会被他秒杀,信不信?”

“这么恐怖?”果然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黎簇心里开始打起小算盘,看来自己以后还得巴结巴结他,靠山吴也不是万能的。

“你不用太提防他,小哥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害人性命,也不会看着别人送死,总的来说还是非常靠谱的。”吴邪把手电光调弱以节省电量,环境变得昏暗起来。“如果以后我出事了,记得把我们这边的事情告诉他,对他应该会有帮助。”

“别说得那么好听。”黎簇苦着脸:“你是不是眼神比我还差,没看到他的脸色?那眼神,简直跟动物世界的狮子一样,跟在斑马后面,盯着猎物伺机而动。”

“不奇怪,以前他看陌生人都是那样的,你就不能换种说法吗?那叫气场。”

黎簇观察着吴邪,他好像不是特别伤心的样子。“他真的记不起来了?你就不能让他恢复一下记忆吗?毕竟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嘛,何况还是这么厉害的角色。”

吴邪好像叹了一口气:“以前我也遇到过这种情况,当时费了很大功夫才让他记起一些事情。现在情况比较复杂,我也不能强求。”

“你应该跟他说说以前的事情,说不定能唤醒记忆。”黎簇认真道。

“电视看多了吧,你以为这是小成本的文艺片?就算他能想起什么来,想到的也只可能是他们家的烂摊子。以前那些记忆对他来说,可能本来就不值一提。”

“但是只有这个办法了,不是常说死马权当活马医吗?”黎簇走了几步,神情渐渐窘迫起来:“那个,虽然有点破坏气氛……厕所在哪?”

吴邪想也不想就说:“出门,左拐。”

黎簇一溜烟跑到了一百多米外,手电照射范围的边界。

吴邪这才开口回答他刚才的话,声音却低的像在自言自语,向四周飘散开来:“其实当年经历过那些事的人,现在几乎都不在了。如果一段回忆只有我一个人记得,那说出来和无稽之谈也没有什么差别。”

没有人再回应他。



在明暗交接的地方,黎簇正准备拉下拉链,突然感到身体一阵刺痛。他强忍着不适蹲下身,心里直骂见鬼,下一个瞬间就眼前一黑,身子一歪直接晕倒在了地上。

所幸没过多久他就迷迷糊糊地恢复了意识,睁开眼发现吴邪正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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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秒毁:不同意五十个吴邪都打不过小哥这个说法,因为,我觉得老张会先精尽人亡————来自阿冉的huang bao评论

楼主:参商飏离  时间:2020-09-05 14:33:31
欢迎来水啊啊啊啊啊啊啊!!!!来点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楼主:参商飏离  时间:2020-09-05 14:3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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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簇最初觉得不太好意思,随地解决的时候还能昏过去,身体也太虚弱了。然后他下意识地低头,想看看裤链有没有拉好,要是敞开了就……等一下,脖子不能转了?动不了了!他惊慌起来,发现全身上下都瘫痪了。

老大救我!黎簇在心里飙着泪呼喊,试图通过眼神传递出自己的情绪,因为嘴巴动不了,话也说不出来了。

吴邪却一直用一种打量和探究的眼光看着他,似乎完全没有接收到他的讯息。黎簇心里有点发毛,这才觉得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出了差错。他自从醒来以后,脑子就昏昏沉沉的,非常非常困,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

吴邪回头对身后人说道:“我们以前一直都没有见过这个品种,你见过?”

张起灵就站在后面,他看了黎簇一会,微微摇了摇头。

“连小张都不认识,我们也别管了,这群玩意邪门的很。”黎簇听到一个女生的声音,这才注意到自己被吴邪挡住了视野,吴邪背后不远处还坐着一个女孩子。

又多了一个人?又多了一个人。黎簇已经习以为常了,这个副本地图真是方便,小怪还没清,boss还没推,就可以任意添加队友了。

“我抓都抓了,你说怎么办?”黎簇感觉自己被吴邪拎起来向上提了提:“它攻击力太强了,刚才我费了那么大劲,你说不要就不要,等我一松手,它保准反咬我一口。”

不知道为什么,黎簇现在特别想睡觉,他在课上打过无数瞌睡,没有一次比现在的困意更浓烈。他能听到他们的对话,但也仅限于听到,因为大脑已经被迫停止了处理信息的能力,对于外界的事情,可以感知,却不能理解。

对于这个奇怪的场景,黎簇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解释,但是这个想法飞快地从头脑里掠了过去,他根本没办法抓住。他把自己所有的,同时也是所剩无几的精力都用在单纯的听和看上。这个对他来说不是难事,就跟数学课上一边打瞌睡一边逼着自己挺直腰板不被发现,是一个道理。

“让小张帮你一把,要不就弄死吧,看着怪渗人的。”那女生又喊道:“小张!别发呆了小张!”

吴邪手上还捏着黎簇,就直接拿过去问他:“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张起灵解释道:“刚才是一群蛇,并非只有一条。如果一个种群都生活在这里,必然还存在其他物种。”

“对,这里形成了一个生物圈。小张,你比我们谁都有发言权,却闷到现在了,能不能多说点什么?”

“我到这里没多久就遇到了你们,也只能记起一些片段,仅凭这些还不能下一个肯定的结论。”张起灵淡淡道:“不过,我记得这个地方不是一般人能进

楼主:参商飏离  时间:2020-09-05 14:33:31
来的,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黎簇快撑不住了,不能控制身体的感觉相当糟糕,而且,老子要睡觉!

“你把它捏晕吧。”黎簇被吴邪递给张起灵,就在这个时候,那女生朝远方挥了挥手:“三省,你去探路怎么才回来!”

黎簇最后还是睡了过去。



张起灵回来的时候,吴邪不动声色地迅速把他全身打量了一遍,注意到他的左手手掌多了几道伤口,不过吴邪什么都没说,只是把目光收回来,踢了踢脚边的人,问道:“他突然昏过去了,怎么办?”

黎簇双眼紧闭,在地上四仰八叉地躺着。张起灵什么也没说,蹲下身,伸出右手就朝着他头上的穴位按去。

“没用的。不是体力透支或者营养不良,他晕倒之前除了去上厕所以外,什么事都没做,而且看样子厕所都没上成,还得憋着尿。”

张起灵试了试,不见任何效果。

“我虽然有点神经质,但我从不虐待别人,所以说他晕倒得很蹊跷。哦,也有可能是他在上厕所的时候思考人生,觉得人生无望,然后气急攻心……”

“他是不是能读取费洛蒙?”张起灵突然开口打断了对方的胡说八道。

吴邪干脆地回答道:“对。”

张起灵一语中的:“这个地方生活着很多分泌费洛蒙的蛇,我遇到过,这里的亚种比其他地方的要厉害许多,信息素也更活跃。”

“原来是这样。”吴邪并不惊讶:“我带他来,费洛蒙的信息读取就是一个主要原因。但没想到这么不可控制,我都没有意识到,他自己倒玩起来了,还玩得挺嗨。”

张起灵开始下驱逐令:“等他醒来后,你们最好尽快离开。如果继续待在这里,谁都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

“其实之前看到那群四不像的怪鸟的时候,我就开始怀疑了。原来这鬼不生蛋的地方也能翻出花样来,这样说来,不止是蛇,信息素可能的来源太多了。”

“每次接收费洛蒙都是对身体的巨大伤害,长此以往可能会造成生理系统紊乱,甚至崩溃。”张起灵淡淡地提醒吴邪。

“我都知道的。”吴邪无奈地笑了笑:“你以为我喜欢虐童?这小子的待遇算是非常不错了。之前我亲自做这种事的时候,因为心里没个谱,常常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阎王面前也走过几遭。不过我也差不多练出来了,刚才一直有种古怪又熟悉的感觉,原来是豪华版的费洛蒙。”

“你有感觉?”张起灵问道,吴邪觉得他好像有点不解。

“是啊,有问题?”吴邪一看到他有不明白的地方,心里就发慌,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张起灵只说了一句话:“有感觉就说明对费洛蒙是非常敏感的。”

吴邪明白了他的意思:“但是我没有睡过去是吧?这个嘛,身体好,没办法。当初我在开过手术之后就立刻读取了大量信息,估计已经产生免疫力了。”

张起灵已经听出了言外之意,吴邪也不遮掩,说:“我本来天生就能读取费洛蒙,但是那种感知太微弱了,我就做了个手术。黎簇,就是这小子,倒是纯天然的,不知道他能支撑多久。”

“给我开刀的医生不怎么靠谱,后来我什么味道都闻不到了,只好找黎簇替我。从这个角度上说,我和我爷爷走的算是同一条路。”吴邪装作不经意地踢了踢黎簇的裤脚,道:“我记得爷爷那时候还养了不少狗,专门替他闻味道。”

“你说谁是小狗?”黎簇再也不能忍下去,咕噜一下就睁眼坐了起来,气呼呼地瞪着吴邪。

吴邪相当淡定:“醒了?那就走吧,小哥。”

“你们早就知道?”我靠,黎簇默默骂着,还想多装一会偷听点东西呢,没想到吴邪比自己的数学老师还精。

张起灵见怪不怪,当即转身出发。

“这点小把戏,小哥都懒得揭穿你。”吴邪跟上张起灵,琢磨着多年不见,这闷油瓶的影帝演技未减半分。不过刚才老子说的可都是真的,他该不会以为自己也在演戏吧?

“你就不想知道我在梦里看见了什么?”黎簇一句话把吴邪从他的内心活动里拉了出来:“是费洛蒙……”吴邪转头,指了指走在前面的男人,然后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黎簇会意,无声地点头答应。原来他们之间也不是百分百的信任。

楼主:参商飏离  时间:2020-09-05 14:33:31
【瓶邪】谁动了我的烟 (无稽番外 新年快乐)
脑洞用来写番外hhh
大概是沙海后老夫老夫斗智斗勇的基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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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草公司在每包烟上都清清楚楚地标明:吸烟有害健康。这句话未免有些形式主义的味道,总是被消费者选择性无视。

吴老板不瞎,他没有选择性无视,而是,故意性无视。他抽出最后一根烟叼在嘴里,拍扁手中这盒空空如也的红塔山,那句话正好在纸板上翘了起来,一字一字沿着边沿整齐排列,固执地在生命最后一刻强调自己的存在感。

距路边最近的垃圾桶还有五十米的直线距离。

吴邪一边看着这句话一边点燃了烟,深深吸了一口,心里一丁点胁迫感都没有。



他站在路牙上,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中的烟盒,心里把这句话来来回回默读了三遍。有一次他就是利用烟盒来传递信息,就在这个扁平的六面体的各个部位上。看似无心地在各处粘上了一些尘土,而实际上每个位置都经过了精确的坐标设立和函数计算。

这种加密方法曾经让吴邪洋洋自得了一段时间,直到他发现这其实毫无价值。当他故意让王盟帮他扔掉烟盒时,对方看也没有看,直接把那副蕴含着智慧结晶的伟大作品,扔进了电脑桌下垃圾桶中成堆的瓜子壳里。

吴老板自编的策略小游戏由于运行环境错误,不幸强制终止。

信号灯闪了闪跳成绿色,行人迈开匆匆的步伐。在斑马线上,有小孩好奇地抬起头打量这个吐着烟雾的男人,吴邪弹了弹烟灰,注意到了小不点亮晶晶的眼神。他下意识地伸手提了提领子,马上又意识到今天是件高领羊绒毛衣,脖子上的东西被遮住了,应该吓不到小孩子。

小孩的母亲则顺着孩子的目光看过去,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烟味。她握紧孩子的手,用力向前拽了拽:“团子,过马路的时候别发呆……”

吴邪随着人潮晃到了马路对面,耳尖地听见了那个母亲的后半句,“乖,你以后不要学别人抽烟。”



吴邪抬手一抛,烟盒落入了垃圾桶里。他走到报亭窗口,里面的老大爷竟然躺在椅子上睡的正香,放钱的钱盒就那样大咧咧地蹲在杂志封面的男模脸上,也不怕被人偷走。

“有烟吗?”吴邪喊了一声。

里面的人很快醒了过来:“哎哟喂,困熟的困熟的……”

“五包软中华。”

“好,老价钱。”

老大爷把五包烟码好放在报纸上,吴邪把钱掏出来,突然改了主意:“算了,三包吧。”

“噶少够抽啊?”老大爷还记得前几年这个人抽的最狠的时候,整天烟不离手,来买烟的时候总是人模鬼样。

“抽多了吃不消。”



吴邪转了三圈锁孔,打开门。在门厅里弯腰换鞋的时候,他却瞥见厨房有一个移动的身影,立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口袋里的那包烟往里面压了压,然后关好屋门,向书房走去,同时问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这次比较顺利。”厨房里的人走了出来。

吴邪面色从容,心里却想着,你他娘就这么着急见我?你他娘就不能等我藏好烟再出来吗?

“西贝货多吗?”吴邪继续着对话,镇定地走进书房,发现张起灵没跟进来,暗暗松了一口气。

“不多,有三件民国仿的。”张起灵进来了。吴邪刚把第三个抽屉打开,只好胡乱在里面抽了张拓了一半的字帖放在桌上,装出认真工作的样子。

“报酬说定了没有?”吴邪把工具一件件拿了出来,但是手里完全没有开工的意思。他现在绞尽脑汁思考着,如何顺理成章地让张起灵走出书房?

“定了。”张起灵走到他旁边,弯腰看着桌上的拓本,好像是他把吴邪半抱在了怀里。

别靠这么近啊!吴邪在心里咆哮,他眼珠往下扫了几下,口袋里红艳艳的烟盒就快要探出来了。

吴邪弯了弯手臂不露声色地挡住:“刚才……我进门的时候,你在厨房忙什么?”

“晚饭。”

吴邪终于逮到了一个机会:“做好没?我去看看。”他动作自然地起身,双手插兜,把烟盒压了下去,先张起灵一步出了房间。



吴邪咽下一筷子的菜,咂了咂嘴:“出去挣了一次外快,怎么回来之后口味都变得不一样了?”

张起灵后脚就跟了进来,吴邪单手捏了捏他的脸:“真的完全不同,人皮面具?快说,你哪位?”

张起灵被扯着面皮,肌肉扭曲成一个滑稽的表情,淡淡道:“那边的菜很清淡,比较适合你。”

吴邪拍了拍他的脸,嘴里又回味了一下:“大爷养生呢?这也太淡了,你自己尝了没有?”说着把筷子递给他。

张起灵没有接,而是握住吴邪伸过来的手腕,亲了上去。

吴邪反应过来之后就想往后躲,不料下一秒又被扣住了后脑勺。



熟练而又暧昧至极的吻技。不过被吻的人此刻没心思享受,吴邪整个大脑里都塞满了“糟糕要被发现了”这一句话。

等张起灵亲够了松开对方,吴邪这才有机会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小心翼翼地揣测着,这下肯定是发现了。根据古董商吴某多年编撰而成的张族长表情全书,下一步应该是……

他的那点小心思很快被掐死在了摇篮里,因为张起灵又吻了上来,比上次更加炽烈。

又比肺活量?吴邪忿忿地想。

张起灵摸了摸他好不容易长出来的黑发,然后手往下滑,伸进风衣下摆里捏了捏腰。

吴邪的视线还被挡着,只好凭感觉把筷子放在料理台上。他刚想说晚饭还没吃,张起灵放在腰上的手就突然摸上了他的胸口。

吴邪脸色变了变。他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两人要开始生命大和谐了,恰恰相反,他出了一身冷汗。

张起灵只用了两根指头,就把吴邪的两包烟一起夹了出来,原本它们放在风衣靠近胸口位置的内袋里。两个人这才分开。

大局已定。吴邪认输,掏出口袋里的第三包烟,把它丢在了灶台上。



灶上还放着一口瓦堡,突然咕嘟咕嘟地发出气泡声,盖上的气孔也升起朦胧的白烟。张起灵调到文火,动作自然的好像之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吴邪揭盖一看,白粥。

“我记得冰箱里还有一点剩的高汤,我去拿。”

“不加高汤,就熬白粥。”张大爷掷地有声地吐出八个字,不容置疑。

“你这是歧视残疾人士,要喝白粥你自己喝去。”吴邪的嗅觉早出了问题,这阵子连带着味觉也慢慢变迟钝了,对他来说只有更重的口味,才是正常的味道。

张起灵又扔出一枚炸弹:“高汤被我扔了。”

吴邪炸了,但也无可奈何,对现在的自己来说,确实还是吃的清淡点好。健康饮食,杜绝三高。

张起灵拿起被丢在一旁的筷子,吃了一口刚才吴邪吃过的菜:“现在你的味觉退化得很严重,这道菜我加了两倍的盐。”

那三盒烟还委屈地躺在灶台上。吴邪刚伸出手想把那三盒宝贝收回来,听到这话心里一惊。张起灵不让他得逞,马上把烟推到远处的桌沿上。

武力镇压一旦开始,吴邪知道自己肯定拼不过对方。张起灵问道:“红塔山?”

吴邪点头,简直神了,这也能尝出来。“这东西总归是有瘾的,我不可能马上就戒掉。”

“只要一盒,一盒就行。”吴邪打着商量的口吻,绕过他去拿烟。



结果那一瞬间,他就被迫复习了一遍近身格斗术。吴邪被擒着有些吃痛,心想,糟糕,黑眼镜教他的那些东西都差不多给扔了,遇到这种招式自己要怎样做才能反击来着?

张起灵松开他的关节,揉了揉,评价道:“反应也变迟钝了。”

吴邪不服,趁他的手还没收回去,电光火石之间使了一招单跪见君。

娘的,又被……跟张起灵比擒拿?他错了。他能成功使出的招式,只有扒衣见君这一招。

“不抽就不抽,至于吗。”吴邪挣扎出来,乖乖拿回筷子在水龙头底下冲了冲,然后塞到他手里:“一刻钟后用筷子拌一下,拌个十分钟,然后再盛出锅,这样熬粥熬得稠一点。”

张起灵嗯了一声,然后淡淡开口:“明天几点?”

吴邪走出厨房:“明天……这个不急,下午都行。”虽然嘴里这么应着,吴邪有点不太适应对方强大的思维跳跃能力。查账的事情他最近提都没提,张起灵竟也还能记得这个每季度一次的日子。



吴邪进了书房,随意坐下。一秒,两秒,三秒……一分钟警报解除,他迅速站了起来,轻手轻脚地走到书架前,拨开最上面一排的书。

狡兔三窟,见过藏烟的兔子吗?

到盘口查账这种事情,怎么能少的了吞云吐雾?吴邪心里算着小九九,不能让张大爷跟着,明天还得找个理由混过去,借口想一想总会有的。

正如盘口洗一洗总会白的。他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但还是会习惯性焦虑,这么一焦虑,烟瘾就犯了。

小时候明明很讨厌一身烟味的大人,现在自己抽烟都抽到了一种无我的境界。其实说白了就是,味蕾失效,抽不出味道,纯粹抽个感觉罢了。

但伤的是身体,无论如何这是一件欠抽的事。

他们两个人都没有把这个问题摆到明面上谈过,哪怕一次。可是张起灵就是锲而不舍地阻止他慢性自杀的行为,而吴邪也就是知道对方的态度,并且时不时作个大死,利用这个来进行侦查与反侦查的不定期训练。



小女孩在楼下的空地里拍皮球,她眼睁睁看着那个邻居哥哥前脚刚走,这个邻居哥哥就偷偷摸摸出了家门。

“哥哥!”吴邪刚刚确认好周围环境的安全,一转身却冷不防听到一个稚嫩的童声。“妖精打架是什么样的呀?”

吴邪不解其意,他还赶着去盘口,只好蹲下来耐心问她:“你刚才说什么打架?”

“我妈妈说,你们家晚上的那个声音是妖精在打架呀!”

吴邪想起那位邻居少妇打招呼时和蔼亲切的微笑,不由得不寒而栗。是时候考虑加固隔音墙了。

“妖精打架是非常非常恐怖的场面,”吴邪模仿着小学老师语重心长的语气:“就是妖精在吃人,小朋友以后呢,记得把耳朵堵起来”说完他就走了,给那个一知半解的小女孩只留下一个复杂的笑容。



店门紧闭,暂停营业。后堂里,“小佛爷抽一根?”

吴邪右手翻着账本,左手接过烟,也不急着抽,就放在指尖把玩。几个伙计在旁边屏息以待。

吴邪看了个七七八八,心里算出来的数字全部对上号之后,终于合上账簿。

“辛苦了,好好干。”打火机啪嗒一声,烟雾从指缝里盘旋而上,吴邪拿到嘴边吸了一口。愿意抽别人递过去的烟,这意思是大家都可以好过了。

“当然当然,钱是大家伙一块赚的嘛。”气氛不再凝重,伙计沏了盏茶压在桌上。

“年底给你们包个红包吧,回家好好过个年。”

吴邪在心里计算着时间,也不知那位张姓侦察兵有没有提前回家,自己得赶快回去了。



忽然,门外传来异样的声响,好像是哪个不长眼的客人在关门闭店时期硬闯了进来。站在房间门口的伙计耐不住了:“我出去看看,砸场子还是怎么着……”

在一堆杂乱声中,吴邪辨出了门外一个低沉的人声。居然找过来了?他一边想着对策,一边伸手示意,拦住了准备起身的刘老板:“别急不碍事,我一朋友,不太懂规矩。”话音刚落,门口就出现了一个,他现在最不想看见,又不得不面对的人。

烟还夹在手里,有一小半已经燃成了灰。他看着他,后者默默地把烟摁灭在了烟灰缸里。

其他人面面相觑。吴邪站起身来,客气地笑了笑,道:“我还有点急事,刘老板不用送了。”

走到张起灵面前的时候他有点心虚,避开了那人一贯平静的目光,直接走出门离开。

两人走后,一屋子人都傻了眼:怎么就把烟摁灭了?离开的时候那副表情也很奇怪,这次到底是行还是不行?

楼主:参商飏离  时间:2020-09-05 14:33:31
张起灵没有问为什么下午的行程挪到了上午,没有问为什么偷偷背着自己去盘口。但是这不代表吴邪没有问题,他想了一会,得出一个结论:“你跟踪我?”

对方没有回答,吴邪又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张起灵看了他一眼:“妖精打架。”

吴邪下意识里觉得,毕竟这种事不太好意思,但是在老脸一红之前就马上明白过来,骂了一句,道:“原来你那个时候就在原地没有走开?”

这么说他在里面查账的时候,张起灵还在外面按兵不动地等了一会,只为了……捉他个现形?

接下来的几天里,吴邪发现他藏在家中各个角落里的烟都神秘失踪了,他没有任何过激的反应。输的起放的下,有什么大不了的,就当是被妖精拿走了。



一个月过去了,这位人类和某只妖精相安无事。

“卧槽真他妈冷。”黎簇抖了抖身子试图取暖,又把门拍得震天响:“冻死人了,开门开门!”

给他开门的是吴邪:“这扇门你赔不起的,悠着点。”

黎簇抱怨着:“还是北方舒服,杭州除了江浙沪包邮有什么好啊?又湿又冷,真是要人命,屋子里还没暖气。”

他把书包扔在沙发上,拉开拉链:“咳,你勉强算我半个长辈吧,按理说我也不能空着手来……哎我就跟你实话实说了吧,其实这一条烟是我爸塞进去的。”

吴邪刚关好门就听到关键词,神情有了微妙的变化。他几步走过去按住黎簇的书包:“别急着拿出来,你听我说,先把这条烟拆了,然后……”

黎簇认真听完了他的计划。吴邪问:“有任何问题吗?”

“一点问题都没有,我向组织保证,一定完成任务!”黎簇举起右手,握拳过肩,郑重宣誓,心里暗暗佩服着,没想到老大隐退江湖这么久,还是这么机智过人,还是这么的……艺高人胆大。

四十分钟后,黎簇把一个方形纸盒用胶封好口,端端正正地摆在了书房不起眼的角落里。外面传来钥匙的声音,张姑爷回来了。

吴邪的书房里,好像多出了一盒酒。



第二天晚上,张起灵执意要拿出黎簇送的那瓶白酒。

“你什么时候喜欢上喝酒了?”吴邪站在酒盒前,不肯挪步。

张起灵淡淡道:“天冷,暖胃。”

再坚持下去对方就要起疑了,不划算。吴邪只好把“酒”拿起来:“好吧,我去餐厅拿下开瓶器。”

吴邪本来准备单独一人的时候再耍点小手段,可是当他拿起那盒“酒”的时候,觉得重量不对头。

“你动过它了?”

纸盒很快就被拆了开来,里面装着一瓶白酒。说它是酒,还真变成酒了?

吴邪抬头,看到张起灵的嘴边隐着一点笑意。

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好,喝酒就喝酒。”吴邪一字一顿地说:“今晚一醉方休。”



新年快乐!(要忙着去吉林迎亲了!)

楼主:参商飏离  时间:2020-09-05 14:33:31
【瓶邪】无稽 二十一 第三方 **修了修前文,主要是最前面(因为刚开始写找不到感觉的)那些章节(其实就是修改黑历史(x
总体情节没有变,总字数也没有大幅度变化,总之就是改了不顺眼的地方。最后调整各章节内容,之前的看起来太混乱了,与其把两个毫不相干的部分放在一起,不如各自成章TUT
(作死地写了很多人物,但是这里没有百合没有黑苏也没有玛丽苏= =)
最后的最后感谢这段时间以来评论/捧场/找我谈人生的小天使们
用户名 于15.01.18

第二十一章 第三方

硝烟还在继续,一堵墙支撑不了长时间的对抗。

张海客向胖子喊道:"我们不是来硬碰硬的!"

"你他娘说啥?"胖子开机 关枪开得更来劲了,他只能听见枪座的震动,对方离他有点远。

张海客几乎是吼出来的:"赶紧撤退!"

张海杏则爽快多了,她本来就伏在胖子旁边,这时放下枪,矮身藏在他背后,又伸手从他腰上扯了一个手 雷下来,问道:"延时的还是碰撞的?"

这回胖子听到了:"四秒延时,赶紧扔,我这发子弹快用光了!"

张海杏又扯了一个下来,一手一个。同一支队伍里的其他人见到她这架势,都自觉地慢慢后退。然后她用嘴拉了手 雷,一前一后把两个从胖子的肩膀上方抛了出去。

"多谢你的肉盾,走!"

时间计算得刚刚好,两枚手 雷在对方区域的正上空爆开,里面的钢珠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

胖子一边跑一边心疼:"你他妈扔的是最贵的!还一扔扔俩!"

"废话!老娘从小就有眼光!"

张海客回头瞥了一眼:"海杏你别跟他贫嘴,抓紧时间赶快跑!"

没有人计算时间,这支队伍好像进行了一次没有终点的集体迁徙。直到胖子脚下踩到了一洼水潭,他才嚷嚷:"停下停下!都给老子停下!"

众人的脚步渐渐平缓下来,一时间只剩下调整呼吸的喘气声。

张海客用脚磨了磨地,一片湿润的水声,"似乎很近了。"

队伍里一个人小声说道:"沙漠里居然也会有这么多水。"

张海杏看了一眼,不是张家队伍里的,"吴邪事先没给你们做过功课?你怎么活过来的?"

"我当然知道,就这么一说而已。"那人有点不乐意,但是又不便发作出来。

张海客一阵头疼,一个胖子就够热闹了,这次还有吴邪的伙计们加入,希望双方的磨合期不会太长。

胖子上前搂住张海杏的肩拍了拍:"拖把他见识少,你文化素质高,还容不得我们俗人叨唠几句?"

张海杏嫌弃地一把推开他的手:"死胖子别靠过来!"

胖子摇摇头:"唉,胖爷刚才还用高大威猛的身躯掩护你,一转眼就翻脸不认人了!拖把,来,咱俩难兄难弟……"

"胖子,跟你说正经事。"张海客走上前问:"刚才那手 雷,不是伪劣产品吧?"

胖子坚决道:"士可杀,不可伪劣!你怀疑我的宝贝是假的?"

"跑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些烟雾总不能是凭空冒出来的吧?"

"等等你说清楚,什么烟雾?"胖子抹了把脸上的汗,皱起眉头,神情严肃起来。

"就在手 雷爆炸之后,我看到对方那边升起了大团的烟雾,虽然只回头瞥了一眼,但绝对没有看错。"

张海杏接话:"这听着怎么那么像烟雾弹?"

"不可能!老子的炸 弹就从没出过这种幺蛾子,我可是一个一个检查过的。"

"至于我们这边带来的装备里,压根就没有烟雾弹。"张海客摊手。

拖把吱了声:"也有可能是那支队伍做的……"

"他们不可能带无用的东西,相信我。"胖子凑近拖把的耳朵道:"他们和这群姓张的一样变态。"

他的声音太大,在场所有姓张的人都默默地看向了他。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拖把赶快转移话题道:"要么……要么是,墙上有机关吧。"

"不好说,不过都跑这么远了,也没法去验证。"胖子咂了一下嘴,"其实还有一种可能性,如果当时存在第三方,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张海客用询问的眼神看向胖子,后者举起手作投降状:"别看我,胖爷的枚举法也就那么一说。不过要真是这样……这事可就刺激了。"



另一边。

一群伤员开始处理伤口,梁湾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情景。

这些人来到了自己所在的地方,而自己好像正好躲过了一次袭击。只是"睡"了一小会,就又醒了。

梁湾明白过来,黑眼镜坑了自己。他们都不想让她离开,她彻底失去希望了。

"不得不说,你跑得还真快。"给她抽血的那个青年抱着东西走过来,右手夹着一瓶酒精,"人手不够了,这些你消一下毒,其实简单洗一下也是可以的,不要偷懒。"

他展开怀里的尼龙布,里面摆着几把染血的的手术刀。

你居然对一个肉票要求这么多?梁湾把这句话咽进肚子里。

这些人穿在里面的衣服都不普通,加上训练有素的身手,似乎并没有伤到要害,只有四肢上的一些创伤。

应该是一次炸弹袭击。头领背对着她和别人低声道:"手 榴弹和烟雾弹同时投掷,他们像是有备而来。"

梁湾偷偷看了一圈,人数也没有减少。她的目光撞进了队伍中另一个女人的眼睛里,梁湾正想扯出一个微笑,霍秀秀却马上移开了眼神。

至于这么紧张吗?梁湾想着,低头打开了那瓶无水酒精。



黑漆漆的环境里,黎簇跟着另外两人,一步一步地……合着老子到这里来就是走路的?黎簇在心里欲哭无泪,而且一丁点乐子也没有,吴邪和张起灵都跟哑巴似的。

三个和尚的故事告诉我们,有些东西并不是单纯地仅和人数成正比关系。同理可得……黎簇还没得出什么,前面的背影就突然停住了。

他探出脑袋一看,原来前面出现了一个岩洞,非常突兀,但又显得非常自然。它像是上天心血来潮的作品,奇妙而又稳定地存在于那里。黎簇惊奇地说:"这地方不是无边无际的吗?"

吴邪打量了一下:"衔接得还挺不错的。"随后他伸手想要摸一摸洞口的岩壁,却在半空中被张起灵抓住了手腕。

"别碰。"那人淡淡提醒道。

吴邪识趣地收回手,"这里面的地方我不了解,你继续带路吧。"

张起灵摇摇头:"没有印象。"

黎簇第一反应就是:完了完了,这地方居然连大神都束手无策。

吴邪站定在洞口前,看着里面,问:"到底是因为你没有了解过它,还是仅仅因为失忆?"

"我不记得了。"张起灵继续着相同风格的答复。

"结果还不都一样?"黎簇慌张道:"怎么办,我们傻站在这儿?"

张起灵用行动打破了黎簇的言论,他一声不吭地走了进去。

黎簇由衷地鼓起掌:"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等一下。"吴邪叫住了张起灵:"不必那么着急,我先给你看个东西。"他从装备里翻出了之前给黎簇看过的笔记本,交给对方,"你先看看,反正我是没学过什么小语种。"

黎簇暗暗为吴邪的机智叫好,让一个失忆的人看他自己以前用过的东西,没有什么能比这更奏效了。之前怎么就没想到?

张起灵拿过去翻了翻,又仔细看了看,脸色凝重起来。然后他翻到扉页,看到了手写的张字。

"你是怎么拿到的?"张起灵合上笔记本,抬头问吴邪。

吴邪迎上张起灵略带审视的眼光,也不躲避,长话短说道:"墨脱的一座寺庙里。"

这句话说完后,黎簇只是觉得,附近的空气更冷了,尤其是张起灵周围。

"至于我为什么能找到那座喇嘛庙,以及我为什么能拿到这个,那都是另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了。"吴邪察觉到张起灵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警惕和猜疑,心想,就知道会变成这样。

张起灵的语气变得冰凉:"你知道多少?"

还是坦诚一点好,吴邪想,这是迟早都要面对的矛盾。"很多。"他又补充道:"还包括一些你也不知道的事情。"

黎簇在旁边听着,都要被吴邪的诚实感动哭了。老大,你会看人脸色不?你读书的时候一定没被老师问过"作业写没写"这种问题。

"小哥,这东西本来就是你的,我也算是物归原主了,况且在你手里还能发挥出更多价值。"吴邪厚着脸皮继续讲下去:"你现在的首要目的是找回记忆,我能告诉你很多过去的事情。至于真实性,我能百分百地保证。"

对方还是一张冰山脸。"你相信我最好,不信……就拉倒。来个协议吧,接下来的路我也需要你的帮助。"吴邪正了正衣服,"怎么样?跟着老大有肉吃。"

"我反驳你的最后一句话!"黎簇叫嚷着。

张起灵看着吴邪,点点头,然后走进了岩洞。吴邪紧随其后,心里默念,老子是闷油瓶的老大,老子走路带风。

念着念着,竟然真的有种轻飘飘的晕眩感。他揉了揉太阳穴,问:"我们走进了什么地方?"

张起灵看到吴邪的脸色,只是说:"此地不宜久留。"

"唉,身子不中用了。"吴邪半开玩笑地感慨道:"有没有什么穴位是可以提神醒脑的?"

张起灵察觉到他的情况,就靠了过去,换了只手拿刀,接着伸出右手,就快要按上头部的穴位,吴邪却向着他倒了下去。

张起灵眼疾手快地接住他,黎簇傻了眼:"我靠,没事吧?老大,老大?"吴邪没有反应。

张起灵手上感觉了一下,这人出奇的瘦,而后又问黎簇:"他的身体状况怎样?"

"我看他精神一直挺好的啊,具体的,具体的我也不清楚……这个,到底怎么了?"

张起灵也腾不出手来做检查,淡淡道:"可能他的体力原本就到了极限,这个地方对人也有影响。"

"那怎么办,我们等他醒过来?"

"来不及,必须马上走。"张起灵的话带着不容违抗的坚定。他放下吴邪,然后把自己的装备和刀递给黎簇,最后背起吴邪继续前进。

黎簇带着两人份的东西跟在他后面,觉得真是——太他妈重了,特别是这把刀。

对了,刀?黎簇一边走一边观察着手中的兵器,这是把修长的苗刀,样式竟然有点眼熟。

他想起来了,那个梦。当时他看到的张起灵,手上就拿着这样一把刀。

黎簇回过头想想,他通过费洛蒙看到的场景里的那个吴邪,好像根本不是吴邪。两人的着装完全不同,但是五官却一模一样。

而关键是张起灵也出现在了场景里。黎簇后背升起一股凉意,他看着前面带路的男人,这个人,在遇到吴邪前,还见过其他人,见过那莫名其妙冒出来的,第三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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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老梗撒狗血,不知为何撒得好爽……

楼主:参商飏离  时间:2020-09-05 14:33:31
第二十二章 分开

幸亏黎簇之前被打了一剂预防针,这才没有对梦里的吴邪二号感到多惊讶。想必那小哥也知道两人的面貌相同,甚至说是一清二楚。

这下吴邪可是坐实了"大众脸"的名号。黎簇内心感慨道,怪不得失忆的张小哥看到老大一点印象都没有,真的不能怪人家。

但张起灵从出现开始,就未曾向他们透露过任何的只言片语,安静得有些可怕。

对,真的是什么都没说。有些人不爱说话,不一定是因为内向,也有可能是不想泄露信息。

这么一想,张起灵在黎簇心里的形象猛地从一个安静的同行者,变成了一个深不可测的反派。

吴邪半张脸还压在张起灵肩上,完全没有苏醒的迹象。

呦西,套话的事情就交给我吧。黎簇心里的个人英雄主义如洪水般汹涌而来,直接一个浪头翻过理性的大坝,一路涌到喉头,怂恿他张嘴道:"那个……"

张起灵两只手还托着吴邪的腿,转头看了他一眼。就这一眼,淡淡的一个眼神,把黎簇全部的冲动都压了下去。

"……我,我想上个厕所。"黎簇一边改口一边在心里唾弃自己。他从来都不是一个胆小的人,他只是发现,原来眼神也可以震慑别人,真不明白吴邪以前是怎么和他交流的。

"再走一会。"张起灵道。

黎簇觉得吴邪再不醒过来,自己就要被这种气氛压抑死了。话说他真的不是抄袭自己的做法在装睡?其实黎簇感觉这种可能性非常大,但是既然张小哥都没有问题,他自己也不好说什么,而且现在根本就不敢和这个人说话。

这段路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长,通道里的空气渐渐暖和了起来。所谓暖和是一个比较而言的说法,因为之前他们待的那个地方实在太凉快了,凉快得有些怪异。高温才是沙漠典型的标志。

张起灵停住了脚步,黎簇还以为前面出了什么意外,直到对方把吴邪放下才反应过来,应该是暂时告一段落了。

黎簇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身上背的和手里拿的通通放下,甩了甩胳膊,一股酸痛直接传了过来。腿也是,他又踢了踢腿。

然后尿意就来了。

其实他本该之前就解决掉的,可那个时候出乎意料地不知从哪里接收到费洛蒙,光顾着在梦里挣扎了。这泡尿倒算是歪打正着,也证实了刚才他对张起灵说的话。

黎簇这回不敢走远,寻了一个墙根,背过身去拉下裤链。这次什么异样都没有。他痛痛快快地在墙上浇了一幅涂鸦出来,然后一身轻松地拉上裤链。

他看着面前的墙,突然觉得有点奇怪。

那些液体并没有顺着墙壁流下来,而是似乎被吸了进去。黎簇顾不得恶心,凑近一看,墙壁像是海绵一样吸走了水分,表面还是湿润的。

按理说这是一堵石墙,怎么会吸水?

黎簇还没有不拘小节到直接用手去感受,毕竟上面仍然残留着一股臊味。低头在周围看了一圈后,他把目光锁定在张起灵的苗刀上。

——根本拔不出来!黎簇使了几把劲,那刀纹丝不动。没想到刀鞘和刀身的摩擦力居然这么大,加上刀的重量也不小,黎簇没一会就放弃了。

刀的主人微微皱起眉头看向他。"我就想借个刀,借来稍微用一下。"黎簇忙为自己辩解,指了指墙,"有古怪。"

张起灵走到墙前研究了一会,而后看了看整堵墙。接着伸出右手,只见那两根奇长的手指在墙壁其他部位上摸索了一会,然后他突然发力,竟埋进去一个指节的长度。

江湖绝学二指禅?黎簇看得一愣一愣的。

张起灵拿出手指,转过身来,伸手就要拿刀。

黎簇活像一个小弟,毕恭毕敬地把刀拖了过去竖起来,黑帮大哥张起灵顺着他的动作直接拔刀,一束刀光倏地刺进墙里。行云流水般的动作。

刀身没了进去,看起来锋利得不可思议。

更不可思议的是张起灵握住刀柄,转了几圈,墙上破开一个洞。

黎簇一声娘都要喊出来了。

在旁观者惊异的眼光中,张起灵用刀捅出了几个洞,这些地方都是受力的关键点。最后他用刀背猛地一敲,整面墙都崩塌瓦解。

黎簇终于觉出些什么,"这不是石头做的?"他蹲下身摸到一块墙壁碎片,虽然坚硬,但远不如石头,有点像干旱的结板土。

墙壁垒得并不厚,表面还附着一层黑毛,不知道是什么真菌的变异种,早已缠绕硬化,结成块状。如果不是拿到眼前仔仔细细地看,绝不会发现其中的奥妙。

这只是一个唬人的障眼法而已。这条伪装的走道,是为了掩盖真正的路线。但是这个奇怪的圈套是从哪里开始出现的?

黎簇只想大骂坑爹。这堵狐假虎威的墙很快被张起灵破出一个大缺口,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是另一个空间。

下一秒,整条假走道都晃动起来,结构开始瓦解,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没有一处不摇摇欲坠。

张起灵迅速反应过来,放下刀,顶着不断坠落的碎块回到原地,一把背起吴邪。

黎簇见状,权当自己的头顶是钢铁做的,咬咬牙也跑回去,拿上重得跟石头似的装备。他跑出来以后才喘了半口气,就听到背后传来轰的一声巨响。

回头一看,什么都没了,只剩一片断壁残垣,至于更远的地方就看不见了,估计情况差不多。

原来的这条走道似乎是有弧度的,但是弧度比较小,照这情况看可能是一个巨大的环。黎簇在脑中猜想着,如果是一个封闭的圆环线路,那岂不是永远都走不到尽头?

这种恐怖的猜想立刻被他自己排除了,因为他们最开始是从一个洞口进来的,亲身的经历绝对不会出错。

楼主:参商飏离  时间:2020-09-05 14:33:31
这个新发现的空间当然也是有墙的,黎簇二话不说走上前,一巴掌拍了上去。

"疼疼疼——!"结果他却抱着红肿的手倒吸冷气,脸上的表情都疼得皱了起来,"看来这堵是真的石墙。"

捷径只能走一次。

他们就好像是在高速公路上插队的轿车,本来有一条宽阔笔直的道路,他们就这样硬生生地挤了进去,也不知道这条路来自何方,通向何处。更不知道,如果永远都挤不进来,会被困在怎样的一个地方。

这个新地方显然也没那么容易对付。他们很快走到了尽头,来到一扇粗糙的门前面——一扇机关石门。

门上只有一个圆孔,手腕粗细。黎簇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东西,非常好奇,恨不得把眼睛贴在上面——但是被张起灵拦住了。

即使打着手电,也只能看见里面一部分的构造。可这种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玩意,总得让人看见全貌才放心。

局面有点尴尬。黎簇想,张小哥该不会要让自己的手先探进去,等到触发了机关把手割下来或者乱箭把自己射死之后,再由他破坏机关打开门?

他这个肉票终于要发挥价值了,黎簇瞟了一眼那人淡然的表情,有点想拔腿逃跑。

一定不能让这么悲惨的事情发生。他一边琢磨着对策,一边往后退了几步。这么一退,旁边的字就映入了眼帘。

刻在石门上的字,痕迹很浅。黎簇瞅了半天,感觉它们抽象得像是鬼画符。"这什么意思?"他不禁问道。

"狗爸。"张起灵简直一鸣惊人,黎簇啊了一声,想了想,莫非这个机关需要一只老狗?还是公的?他抱怨道:"现在能从哪里给它弄只狗过来啊?"

张起灵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点微妙,他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Go back."

这一句黎簇听得非常清楚。他终于听懂了,窘迫地笑笑,"原来是英语,我听力很烂,不好意思。"

门上刻的字很简单,就这六个字母。但是……"英语?这鬼地方怎么会有英语?"黎簇一直以为他们探索的是什么中国古代建筑,所以先入为主地以为见到的都是汉字。

"之前有一批像我们这样的人,也走到了这个地方。"张起灵淡淡地说。如果是现代人,那确实刻什么语言都不奇怪了,英文字母还能刻得容易些。

那些人刻下这六个字母,是让同伴回去,还是给后来人留下提醒?"你是说那批人?里面有一个长得像吴邪的那批人?"黎簇脱口问道,他实在太好奇了。

但下一秒他就意识到,他把费洛蒙的梦境泄露出来了。"不是,那个,我……"黎簇看张起灵反应不是很大,嗯,也就是警惕地盯住他而已。

"好吧,我之前读取信息素,不小心看到了一个画面,看到了你和其他的人……"黎簇还在思考怎么把话讲明白,就听到张起灵来了一句:"不是他们刻的。"

这算是承认了?套话好像也不难。

张起灵似乎并不在意这件事,他道:"你们不能再走下去了。等吴邪醒来后,你们沿着这条路反向走,可以走出去。这是条外部的走道,应该没有危险。"

能出去了,太好了。黎簇一开始想到的是这个。

"等会我打开门,不久它就会重新关上。如果吴邪一定要进去,你告诉他,他是不可能打开这扇门的。"

张起灵走到墙根,准备把背上的吴邪放下来。他继续沉稳道:"里面的东西,不是你们能对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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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三爷要爆发了,请别找作者谈人生……

楼主:参商飏离  时间:2020-09-05 14:33:31
第二十三章 挟持心理


张起灵这番话的弦外之音已经非常明显了。


“等等,你……”黎簇本人倒是很乐意离开这里,但是潜意识里觉得,如果张小哥在这个时候擅自离开,后果应该会很严重。


因为总感觉,吴老大非常看重这个人。单亲家庭的孩子无论看上去多么神经大条,对于情感方面都比常人要敏感许多。就像黎簇能感觉到,吴邪自从发现张起灵的踪迹开始,情绪就渐渐地有了波动。


正常的情绪变化是有规律的。掌握了这种规律,也就是掌握了察言观色的能力,这是每一个普通社会人的必修科目。黎簇本来是拿一个神经病没辙的,可是吴邪的细微变化使得他离普通人的距离更近了一步。


张起灵蹲下身,向后仰,然后松开手。眼看着吴邪就要瘫软地倒在墙根上了。


这是天意啊老大,你也别再折腾……黎簇还在默默想着,他单枪匹马的实在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就在这个时候,吴邪突然睁开眼,目光一如既往的坚决,里面是满满的清醒。


那一瞬间张起灵的手还没完全收回来,悬在吴邪的腿弯下面。吴邪就着这个姿势略一倾身,右手越过张起灵的手臂,迅速探到自己小腿侧面。


他的军刀绑在那里。


张起灵已经快他一步做出了反应,肘关节一转,右臂打掉他伸出来的手。


吴邪的胳膊被张起灵强制性地压了回去,又顺着这股被压制的力道从对方的手臂下方刺进去,抓住刀柄唰的一声拔了出来。


在黎簇眼里,只是一两秒钟的时间。仅仅这一两秒钟里,两个人就动起真格了。


从实力的角度来看,吴邪根本就不是张起灵的对手。但是,他们的身体本来就贴得过于接近,吴邪还是在他背后,正好位于视觉死角。双方硬碰硬的功夫差距,被巧妙地缩短了。


张起灵也不是吃素的,吴邪那刀的刀尖刚露出来,他就使了个流氓招。


之所以叫流氓招,是因为那姿势真的算不上正派和优雅。不过也算是张起灵随机应变,他面对一个手持武器的人,首先做的是拉开距离。之前因为背人的姿势,双手还松松地托着吴邪大腿,现在他利用两人贴身的姿势,抓住小腿,再一提,瞬间就卸了对方的力道。


黎簇看到这架势,一是不明白他们为何突然反目为仇,二是吓得不知道该帮哪一个。


吴邪无处发力,蹬腿只会让自己显得更加可笑。飞刀是不可能的了,他清楚自己的准头有多差。他如果想用手中的军刀实打实地伤到对方,除非腰力过人,否则不可能一口气做出幅度如此之大的仰卧起坐。


血液好像全都灌进了大脑,沉重得抬不起来,他还得当心自己的脖子。万幸,伤口没有开裂,但是自己似乎已经能听到肌肉拉伸到极点的声音。


吴邪使出最后的力气把刀狠狠地插进地里,勉强支撑起半边身体,抬起脖子狼狈地喘着气,“黎簇说的那群人,你见过,是不是?”


张起灵低着头俯视,刘海的阴影遮住了他的眼睛。嘴巴严丝合缝般紧紧抿着。吴邪看不见他的眼神,连一点推测他心理活动的线索都没有。


“我不管之前你遇到了什么,又或者是和那些人约定了什么,现在我不可能让你一个人进去。”吴邪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心里的急躁,冲动是魔鬼,但是他已经顾不上理智和冷静了。


“我必须和你继续走下去。”吴邪甚至想骂人,张起灵他娘的怎么还是这么个闷油瓶的性子。


“里面可能存在……”吴邪说到一半,张起灵突然松开了手。双腿得到了自由,吴邪马上就想站起来,可是还没等他把姿势调整过来,张起灵又立刻单腿跪下,接着好像要趴在他身上似的,用上半身压了下去。


吴邪感到一片阴影带着一股压迫感直面扑来。他看到对方平静的目光里,什么都没有。像是寒风凛冽的夜里找不到星光。


在一刹那间,高速运转的思维漂移了几个九十度大拐弯,让吴邪做出了一个决定。几乎在这个想法刚冒出心头的时候,他就知道,这可能是自己目前为止最冒险的决定了。


似乎是在某个静止的时空间隙里,吴邪已然做好了冒风险的万全准备。时间暂停,也许只是一种心理作用。






军刀被拔起,从身侧袭来,稳稳地架在张起灵脖子上,阻止了他向下接近吴邪的动作。


果然太近了。近得让对方有机会挟持自己。张起灵没有犹豫多久,便安静地收回了刚刚伸出的右手。他刚才如果能够继续弯下身去,就准备用这只手捏晕吴邪。这招他是很有把握的。


可是吴邪似乎对他的招数非常了解。刀身冰凉,虽然张起灵看不见,也能清楚地说出刀片的位置,就在他颈部大动脉前一厘米的地方。


吴邪想起以前黑眼镜教授装睡技巧的时候,自己曾问过一个问题:“然后呢?我就这么一直闭着眼睛干等吗?”


黑眼镜把啃得一干二净的烤鱼骨头扔到水里,回答说:“以守为攻。你只要耐心等待时机,不论多么凶猛残忍的野兽都会松懈下来的。”


当时的考验,是骗过岛上的鳄鱼。对付鳄鱼和张起灵,前者的问题是能不能,后者的关键在于敢不敢。


吴邪快速地做了个深呼吸,摒除掉杂念,直直地看向张起灵,“抱歉,我只能想到这么低端的方法。如果你一定要摆脱我,我会在你动手之前割开你的血管,不会割大动脉,但会让你失去力气,甚至失血性休克。”


可能是为了让对方相信,吴邪还再补充一句:“我其实蛮有经验的,你看我脖子上的伤口就知道了。”他的脸上是有点无奈又有点神经质的笑容,“我是被放血的那个。”


黎簇想,难道自己之前对两个人的关系理解错了?他并不觉得,也不太相信吴邪真的会下手。


也许只是经历了几次心跳的时间,也许是度过了几个世纪那么漫长,张起灵最终完全妥协,向后直起身子,吴邪也慢慢坐起来。


刀和人的距离,在这期间一直都没有变过。 展现在黎簇眼前的,活脱脱一幅黑帮内讧的画面。


吴邪轻声道:“把门打开。”两个人都已经站直,一个拿刀在背后抵着另一个的脖子。


张起灵的后背,从来都不是交给同伴保护的地方,而是一个需要重点关注的防守部位。


他来到机关门前,淡淡地说:“刻下字母的人,并不是没有足够的技术破解机关,而是他们预料到了开门后的情况,然后离开这里,去寻找另一条路。”


黎簇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道:“那如果真把机关打开了,门后面会是什么?”


张起灵敲了敲石门,敲得非常用力,但门后只传来一声声的闷响。吴邪一下就明白了,“后面什么都没有。”


张起灵虽然被挟持着,神态和语气却依然波澜不惊。“通道在地下。刚才我走过来的时候,脚步声有些变化。”


黎簇有点吃惊,跺了跺脚,“我听着还挺正常的嘛?”


吴邪提醒道:“小心别踩裂了,第一个下去探路的就是你。”


张起灵早就听出了细微的差异,下面是空心的,门的入口应该开在地面上。机关的设计者耍这种诡计,叫人不知道掉下去以后,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


吴邪并没有动摇,仍然紧握着刀。“继续吧,好不容易走到了这里。”


张起灵的右手突然发出关节错位的声响。只见那只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缩成了一个怪异的尺寸,然后伸进机关洞里,大小正合适。原来正常的拳头是进不去的。


接着又传来了骨头位移的声音,他在洞内把手伸展开来摸索内部结构,手腕恰好卡在洞口。


右手活动的速度快得惊人。咔咔几声过后,张起灵再次缩骨拿出手,脚下传来机括转动的沉闷声响。


只有张起灵拥有这种破机关的能力和水平。


“太牛逼了——哎呀!”黎簇话音未落,三个人就从打开的活板掉了下去。






吴邪在下落的过程中推开了张起灵,两个人挨在一起只会彼此牵连。


在空中,手电筒的光线一晃而过,黎簇借着光看得一清二楚——他忽然懂得了这场挟持的真相,吴邪的心思居然是这样。


靠近脖颈的,是厚钝的刀背。无论张起灵的选择是什么,吴邪根本不可能对他造成伤害。


刚才吴邪用刀的动作太快,方向也很精准,所以只有他自己清楚刀刃的方向。


从始至终,吴邪都在用刀背抵着张起灵。就算两人在地上面对面对峙的时候,也是刀背朝着张起灵,刀锋朝着他自己。


也就是说,只要张起灵认为这个叫做吴邪的陌生人在挟持他,所谓的挟持就成立了。


这分明是一场荒唐又理性的赌局,他在赌张起灵对自己的警惕,筹码是一起走下去的资格。


显然吴邪赌赢了。






(上帝也拯救不了我的文风了QAQ)
(神明在上,愿OOC远离我)

楼主:参商飏离  时间:2020-09-05 14:33:31
瓶邪 一颗安静的糖
渣糖也是糖,摸一颗出来自己吃……
祝全天下还宅在家里上网的单身汉们节日愉快2333

*《此时彼方》衍生脑洞

屋子的暖气很足。

茶几上放着一个深红色的果盘,鲜艳的糖果堆成了小山。并排摆放的还有一只十余厘米高的玻璃龟缸,四四方方的,底部铺了一层细碎均匀的造景白石,上面安静地睡着一只乌龟。

吴邪在沙发上惬意得很,半个身子都陷了进去。大腿稳稳地托着笔记本,而他戴着眼镜百无聊赖地上着网,不时用余光瞥一眼这只黑色的冬眠生物。

身旁那人坐得四平八稳,却闭着眼睛,呼吸很浅,一幅睡着的模样。吴邪合上笔记本放到一边,抬起上半身往前探去,刚好凑到龟缸边上。

手指伸进去拨了拨龟壳的边缘,他一边打量一边道:“这睡得也太死了,不是歇菜了吧?”

很快身后便传来回应,“不是。”张起灵睁开眼,继续淡淡道:“在温暖的环境里,它很快就会醒过来。”

这是只非常普通的草龟,背上还留着稀疏的绿苔,头尾和四肢都乖乖地缩进壳里。双眼紧闭,看起来十分温顺。

吴邪想到了什么,笑道:“还别说,跟你睡觉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这是你失踪多年的龟儿子吧?”

这个像石头一样硬邦邦的东西,是小花特地送给他的新年礼物。也不知道解雨臣哪根筋搭错了,居然买下北京郊区的一家宠物店,至今毫无抛售之意。

一年前,失踪多日的解家家主坐着黑色轿车,胡子拉碴地出现在闹着反水的盘口门前,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那个时候解家刚刚经历过一场腥风血雨,所有产业都失去了活力,急需清理重整。所有人都忙得天昏地暗,包括解雨臣本人,根本抽不开身。

但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完成宠物店这笔交易的。

解雨臣动用的是自己的私人资金。等其他人意识到小九爷收购了这么一家店铺的时候,小小的宠物店已经被他雇来的人打理得蒸蒸日上了。

而他送给吴邪的这只乌龟,不仅不是珍稀品种,腿上还带着伤。送过来的时候小家伙就已经冬眠了,那道疤痕显得格外刺眼。本来伤口应该能够完全愈合的,可是今年寒风来得太快,乌龟早早进入了梦乡。

“你别看它这个样子,其实伤口早就不疼了,不然它也不会进入冬眠期。店里的其他乌龟我不敢保证,但这只一定活着。”解雨臣解释道。

其实,吴邪严重怀疑这套说辞只是精明的解老板为了让他收下一个卖不出去的残次品。

这道疤痕像是深刻的烙印,注定陪伴它度过整个冬天。

外面的鞭炮声已经零星地响起来了。

今天是小年,腊月廿三,着手准备年货的日子。南方不兴这个,所以多数情况下,都是北方的异乡客在故乡的千里之外点燃烟火,憧憬着几天后回到家中的除夕。

吴邪顺手拿了颗糖剥进嘴里,鼓起腮帮子含糊道:“明天记得提醒我去加油站,回长沙又得跑长途了,网上说这几天都不收过路费……对了,我那加油卡你放哪里了?半天没找着。”

“床头柜上。”

“就搁那吧。邻居送的这糖还挺甜的,来一颗?”说着吴邪又剥好一颗,托着糖纸,把糖送到张起灵嘴边,“乖,张嘴,啊——”

被调戏的张姓小朋友看了看眼前的糖果,伸出舌头把那颗圆球卷进嘴里,不动声色地蹭了蹭手指。

“啪——”轻微的声音突然从龟缸里传出,吴邪还没来得及把豆腐吃回来。

注意力一下就被转移了。吴邪仔细一看,脸上的表情不由得惊喜起来。

乌龟睁开了豆子般的小眼睛,身体都舒展开来,尾巴扫过铺好的白石,制造出细微的声响。它慢慢地转动脖子,观察着新环境。

“你家龟儿子也太有精神了。”吴邪调侃道。

一天二十四小时,家里基本是开足暖气的。生物钟的时针在无形之中转动,乌龟感受到四周春暖花开的迹象,就会慢慢苏醒。

“你养过吗?”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开口问道,然后是沉默。

乌龟发现了它头顶斜上方的吴邪,和他大眼瞪小眼。吴邪不得不正视随之而来的问题——两个人从没养过乌龟。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对于某些人来说,这只乌龟的苏醒,曾经有着多么重大的意义。

吴邪认真想了想自家冰箱中的存货。“听说秀秀之前养它的时候喜欢直接用活虾喂,怎么办,现在的宠物口味这么刁?”

楼主:参商飏离  时间:2020-09-05 14:33:31
手机忽然滴滴响起,是一条正儿八经的小年夜祝福短信。

吴邪看清发信人的名字,想也不想,微笑着回复了八个字:“好好复读,红包没门。”

远在北京的黎簇收到回复,气鼓鼓的再也没有心情写作业,他扔下手中的答题卡。窗外是满城轰鸣,四九城被彻底点燃了。

乌龟在这个热闹无比的晚上,拖着伤疤,一步一步地,开始探索周边未知的新环境。

“伤口好像对它真的没有影响。”吴邪看了半天得出一个结论。

乌龟慢悠悠地爬着。伤过了,痛过了,留下一道无法抹去的疤痕,最终成为这个生命的一部分。

某家日式料理店里,胖子抿了一口清酒。

“你说实话,这道菜是不是法律禁止的?”坐在他对面的小女孩面色紧张,她就从没见过按克卖的牛肉。“我翻遍了菜单都没找到桌上这道菜。”

“啰嗦什么,你管吃就行,胖爷又不会害你。”胖子招了招手,“服务员,买单!”接着又对小女孩道:“我跟你说,有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反而是种福气。”

小女孩笑道:“唬谁呢。”

两人结完账,小女孩拎着ELAND的袋子站起身,感觉别扭得不行。她以前觉得自己永远与这种东西无缘,因为即使挣足了钱,那个时候也将失去年轻的资本。

她总是不明白这个胖子到底在想什么。在培训的时候经理说过,服务业最重要的是看清顾客的需求。可这个人似乎什么都不想要。

停车场广播里放着喜气洋洋的音乐,胖子摸出车钥匙开了锁,道:“等什么时候交个男朋友,带出来给胖爷看看啊。”

小女孩撇撇嘴,“现在真爱都绝迹了,再说我这个条件,上哪儿找去。”

“生活嘛,总是有希望的。”胖子笑着说道,拉开车门一屁股坐到驾驶座上。

小女孩急了,“哎哎哎,你怎么酒后驾驶啊?”

“我就把你送到地铁站。放心,小日本的酒都淡出鸟来了。就算出了车祸,根据我的经验,也肯定是体积大的那个人倒霉。”

车上有一台收音机,型号很旧了,甚至可以说是古老。胖子偏偏不用车载广播,而是打开收音机,声音还挺清楚的。

“没见过吧?”胖子把它递给小女孩。

这种东西对小女孩来说相当于半个古董了。“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恋旧的人。”

胖子乐呵道:“哪来的那么多说法,这收音机是我从岳父家里带出来的,以前在田里干活的时候听着广播,也就图一乐。”

小女孩正在一格一格调着频率,听到这话停了手中的动作,惊讶道:“你有老婆了还出来陪一个女孩子逛街吃饭?等会儿,原来你还是个种地的?你果然不适合高尔夫,我看人还是很准的。”

胖子眯起眼睛,“这个事情比较复杂,那都是陈年往事,这个……胖爷的光辉岁月啊!”

说着,车在地铁站口停下,小女孩把收音机放回原位,下了车,又扶着车门把头探进车厢,道:“你现在话都说不清楚,肯定喝多了。我看你还是把车停在这里打的回去吧。再见,还有谢谢你给我买的衣服!”

胖子打了一个响亮的嗝。

收音机之前被小女孩随意调到了一个频率,沙沙的响个不停。但如果仔细去听就会发现,在一片电磁干扰声中,隐约传来小提琴的旋律。

冬夜的冷风染上了灯火通明的气息,阻止不了城市的喧闹。

苏万的耳边满满都是热烈的音符,这首曲子充满了活力。但他此时正在房间里翻箱倒柜,顾不上欣赏音乐。

“我记得我上次明明把老虎钳放在这里了,你家闹鬼了?”苏万嘟囔着,打开了下一个抽屉。

黑眼镜优雅地拉着小提琴,笑了笑,“一般的鬼,都不敢近我的身。”

哐当一声,抽屉里一个东西掉在了地上。

苏万忙去捡,拿到手里一看,像个大一号的摩托罗拉,但是上面的按键明显不属于手机。

“这什么东西?”苏万翻过来一看,电池盖都没了。“这个样子看着像是……小区保安的对讲机?”

曲子进入高潮部分。“你说对了,功能倒是差不多,但是再高级点。那个时候队伍里人手一个,就进塔木坨去了。”黑眼镜讳莫如深道:“你手里的这个,上面可能还沾着当年没擦干净的血迹。”

苏万已经听得多了,不吃他这一套,站起身就去客厅把电视遥控器的电池扒出来换上。“高中的时候,物理社团的老师给我们讲过对讲机的大致用法,我还记得一点。”

黑眼镜充耳不闻,继续陶醉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

苏万忙活了一阵,激动地看着对讲机上亮起的灯,“哎,好像可以了!”

时隔十几年之后,机器再次工作起来,向四面八方发射着电波。

“你说,现在会有其他人收听到我的声音吗?”

黑眼镜拉琴的动作渐渐慢下来,节奏变得舒缓。“都这么久了,它就算没坏,信号也非常弱了,大概都覆盖不了两公里。况且,城市里的干扰是很强的。”

说完,他清了清嗓子,有模有样地高声道:“亲爱的听众朋友们,如果您能听到我的声音……”

苏万在旁边站着,心想如果黑眼镜去街头卖艺,或许也能养活自己。毕竟他有如此强烈的表演欲和绝佳的艺术天赋。

楼主:参商飏离  时间:2020-09-05 14:33:31
张起灵不记得小时候那颗糖果是谁给他的了。那种鲜艳的颜色,在他过往的记忆中,实在少之又少,除了鲜血。

在门后那些没有光的时间里,他一边听着水滴声,一边努力抵抗记忆的流逝。

那些或灰暗或亮丽的记忆片段,现在看来,通通都变成了好的故事。

吴邪在他身下捂着自己的嘴,声音听起来有些闷,催促道:“你快点……”

忽然,房间外面传来啪的一声,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吴邪愣了愣,“乌龟这么晚都不睡觉?”

张起灵俯身舔了一口。这下吴邪捂嘴也没用了,干脆自暴自弃地拿开手。

“你家龟儿子也很有精神。”他说。

吴邪红着眼角瞪了他一眼,“别耍流氓!”

张起灵亲了亲他的嘴,觉得那颜色也很鲜艳。



楼主:参商飏离  时间:2020-09-05 14:33:31
第二十四章 护城河

很快黎簇就顾不上那两个人的事了。底下是一片漆黑,他在空中什么都抓不住。

之前他就是从沙漠里直接掉下去的,这种忽然脚下一空的经历让人非常没有安全感,他的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那一刻他还在想,难道这里的机关都是往下的,是男人就下一百层?

失重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等待他的是一朵巨大的水花。他掉进了水里。

黎簇的水性在同龄人中算是不错的。他很快调整好动作,但是立刻发现了一个问题——背包太重了,人根本无法浮上去。

手里拿的那些装备,早在掉下来的时候就被他手一松扔下去了。反正扔什么不是扔,他憋着气在水里脱下背包,终于浮了上去。

黎簇探出水面猛吸一口气,缓了一会,看到吴邪已经抓着背包带上了岸,掉下来的时候他离岸最近,现在打开手电正往水中照。

张起灵离岸比较远,但游得像条鱼一样,很快也到了岸边,正好在吴邪身旁的地方上了岸。吴邪看到他,伸出手想拉他上来,不过张起灵跟没看到似的,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直接自己翻上岸。

吴邪吃了瘪,收回手干笑了几声,说道:“刚才的事你别往心里去,我也是一时心急,你大人有大量,多多担待。”

对方没有回应,站起来甩了甩头发上的水,走到远处坐下。

黎簇这才游到了岸,冲吴邪小声道:“老大你也太缺心眼了,刚才还拿把刀闹得和真的一样,现在又一下子变脸,这换谁都接受不了啊。”

“你懂什么,快点上来。”吴邪催促道。

果然是变脸变得很厉害,黎簇心想。他正要爬上岸,突然感到左脚被什么东西咬住了。

“我去!”心里的恐惧都被释放了出来,黎簇低头看过去,黑乎乎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他两手扒住岸边,向前用力,却被咬得更紧了,那东西力气很大,任他怎么使劲都摆脱不了。

黎簇试了几下后不敢再动,怕自己真的被咬下一只脚。吴邪把光聚焦过去,张起灵也来到吴邪身边看向水中。

“他妈的什么东西?”黎簇喊了一声。

吴邪仔细看了看,突然脸色一变,说道:“原来是这玩意,你千万别动,老老实实待着,我来想想办法。”

“到底是什么你告诉我啊我挺得住!”黎簇把全部希望都放在了吴邪身上。

“我怕我告诉你之后,你会吓得晕过去。”吴邪伏下身子,聚精会神地盯着水里某一个地方。“没别的办法了,你快放个屁。”

黎簇怀疑自己听错了,看向张起灵。他脸上没有表情,掉头往回走了几步坐了下来,一幅放任不管的样子。

黎簇硬着头皮问:“我放不出来怎么办?”

“你要死了怎么办?”吴邪反问道。

“可是这种东西又不是我想放就能放的!”黎簇动了动脚,发现那玩意仍死死咬着,力道未松半分,甚至还跟着左脚的动作而挪动。

“最近吃得不好,你肯定肠胃不消化,现在只要把自己想象成一个打气筒就行。”吴邪在岸上指导他,“把体内所有的元气往下压,再往下压,然后继续往下压——是不是有点感觉了?”

黎簇憋得满脸通红,终于成功了。水中传来噗的一声闷响,像是过年的时候乡下那种劣质的二脚踢。

“行了不?”

吴邪点点头,“好了,它已经被熏晕了。你快趁机把脚拔出来。”

“这样也行?”黎簇怀疑着问道。

“别废话了,我走的桥都比你吃的盐多。用劲拔,没事的。”

黎簇咬咬牙,心说老子豁出去了,大不了丢一只脚。他使出全身力气挣扎,没想到只用了那么一下,脚就拔了出来,那东西松了嘴。

他赶忙爬到岸上,看了看自己的脚,确实什么事都没有。

“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厉害?”黎簇后怕地问。

吴邪走回岸上,“我觉得,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张起灵已经脱下了连帽衫,穿着工字背心把衣服放在地上铺平晾干。吴邪走过去从包里掏出一盏风灯,添了块固体燃料。背包做过防水处理,灯很容易就点上了。

四周的环境明亮起来。黎簇壮了壮胆子,借着光看向水里。一开始只能看到一个轮廓,等眼睛适应了光线之后,他终于能够看清了。

河床由碎石堆积而成,靠岸那里躺着半具白骨。

根据位置来看,刚才咬住他的,是两根嵌进河床的肋骨。

原来是个死物?仅仅两根骨头就把自己吓个半死?黎簇想到刚才自己的形象,一下怒从心头起,回头吼道:“你丫这么骗我有意思吗?”

吴邪也脱了自己的外衣,铺在风灯旁边。他胡扯道:“你看你多厉害,都把人家熏死了,瞬间死得血肉全无,只剩个骨架子。”

张起灵坐在那里看着好笑,脸上的表情缓和下来。这还是黎簇第一次看见他笑。

吴邪坐在他身边看得最清楚,就对他道:“以后还是要笑一笑的嘛,看起来多有人情味是吧。”

不过张起灵一笑过后又变回了那张扑克脸。这时黎簇的声音传来,“这水里……好像不止一具骨架。”

吴邪拿起手电走过去,问道:“死了多少人?”

“我能看到的有三个。”

“那看来这里不是祭祀坑。”吴邪脱下鞋子,叼起手电,“本来就是要下去捞装备的,正好看看水底有什么。”

黎簇的整个背包都还在水里泡着,没有手电他只好站在岸上。但张起灵两手空空,也下了水。一时间只听得哗哗的水声。

水面之下,吴邪四处搜寻着。河床上还有一些不属于他们的物品,他也一并捞了过来。

张起灵的刀就在不远处,吴邪游过去,但是手上的东西已经够多了,根本提不起来。

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黑影。吴邪转头一看,张起灵摸黑来到这里,手上也抓了些东西,轻轻松松地拿回了刀,然后游开,简直是赤裸裸的鄙视。

黎簇在岸边等了一会,吴邪和张起灵双双上岸,把捞到的成果放到风灯边上。

黎簇在成堆的东西挑了挑,道:“有些不是我们的,都破成什么样了。”

“我们不是第一批来这里的人。”吴邪坐下来喘了口气,“我之前还以为,那个工程完全停滞在了外围部分。”

“先别说这个,有个问题我想问很久了。”黎簇干脆也坐了下来。“为什么沙漠下面,会有这么多水?”

“为什么不能有这么多水?”吴邪把东西一件一件摆好,绕着风灯围了一圈。

“沙漠啊,老大,这里是沙漠,一年四季能下一场雨就已经非常了不得了。你从哪里调来这么多水?你又不是龙王。”

吴邪摇摇头,道:“我说了,不要在这里运用你的那些常识。我的意思是,这里既有人类无法解释的东西,也有一些用技巧构造出来的障眼法。”

张起灵专心地擦拭着刀刃上的水珠,火光映在他脸上,显得非常安静。

吴邪开始检查自己的来福枪,结果当然是让人丧气的。枪扔在一边,他把子弹取出来装好。“水是流动的,这应该是条护城河。更有可能的是,沙漠里那三个活动的海子,和这个地下水系是相通的。”

“护城河?我怎么看不到这个城?”

“不急,你很快就会看到了。”

黎簇问不出答案,低头去翻那些捞上来的陌生装备,很多都被泡烂了。他翻着翻着居然发现了半盒饼干,用密封袋装得好好的,也没有进水。

“快看,我们多了半盒食物!”黎簇拆开密封袋看了看,“以前的东西质量就是好,哪像现在到处都是12315投诉……这是什么?”

黎簇从饼干里拿出一张烟纸,由于密封的缘故,被保存得很好。纸上有几行字:

那个地方我只去过一次,并没有深入前进,却已经非常凶险。在我运送过的队伍里,只有一个人活了下来,他回来后曾说过一句话,想来对你的行动会有一定的帮助,那就是:忘记自己的本身。
另:那个人有问题,务必多加防范。

在落款的地方写着:黎工。

黎簇看完递给吴邪,“是我老爹的字。”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黎簇指着烟纸问道:“你肯定知道些什么,对不对?”

吴邪没有太多的惊讶,他把剩下那些陈旧的装备都拿了过来,开始翻找。“如果是以前的我遇到了像你这样的事情,肯定会抓住一个人去问。但是现在我只想看看这些东西里藏有什么线索。况且,关于你老爹,关于那些事情,应该是你比我更清楚才对。”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黎簇呆呆地坐在那里。

“没关系,那个时候我也是这样,觉得自己特别无辜,其实……大错特错。”


楼主:参商飏离  时间:2020-09-05 14:33:31
第二十五章 房子一栋
*解谜都是伪的,只有jibadan才是真的

黎簇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道:“别他妈给我绕圈子了,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吴邪看着他的眼神从茫然转为坚决,甚至还有些魄力,突然皮笑肉不笑地问道:“那你希望我告诉你什么?”

“不是,我是说……”黎簇瞬间改变语气,收回自己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躁动。“老大有何指示,请讲请讲,小弟在此洗耳恭听,听候吩咐。”这人阴晴不定的毛病怎么还没治好,他心想,放到古代就是个昏君吴皇。

吴邪满意了,认真道:“首先,你要明白一件事情,我之所以选择你,主要原因并非你身边人的经历和背景。”

一个神通广大的人需要一个普通学生的协助,并且重点也不在其他人身上,这说明什么?黎簇心中一动,说明自己身上有某种特质,某种具有很高价值的特质。他捋了一把头发,“因为我的头发乌黑发亮有光泽?”

吴邪微微露出嫌弃的表情,“我不稀罕这个。臭毛小子,我的头发只是受了很大的伤害,我才让它变成这样,迟早能长回来的。”

黎簇讪笑道:“你继续,别理我。”

“按照最先的计划,我要利用的只是你这个人。不过,后来我在整理资料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巧合,想起了一些事,才向我朋友打听,最后发现了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

“原来你朋友还知道我?”黎簇受宠若惊。在他看来,吴邪的狐朋狗友都是非人类生物,所谓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仅仅是一些零碎的信息,准确的讲,也不是关于你的。”吴邪把地上的衣服翻了个面继续铺平晾着,顺手帮忙动了动张起灵的衣服。

那个一直在发呆的人回过神,用目光检查着他手上的动作,直到确认没有问题,才面无表情地闭眼休息。

黎簇见状,脱下自己的衣服递过去,“也帮我晾一晾吧,谢了。”

“自己忙去,你总得有点自理能力。”吴邪挥挥手一口回绝。“现在我问个问题,你对巴丹吉林了解多少?”

黎簇一边动手铺衣服一边支支吾吾道:“当初的那份资料我就……我就看了五行字。”

“没说书面文字,那些能打印出来的都是能随便给人看的信息。我问的是,根据你的亲身经历,你对它的认知和猜测有多少?”

“这你叫我怎么说,根本就是超过了我的知识范围啊!”黎簇隔着衣服拍拍地面,“我只知道,喏,石头,主要成分碳酸钙,杂质大概是……”

“我不是你的化学老师,再说,这也不一定是普通的石头。”吴邪捡起一颗石子放在手里把玩,说道:“听说过黑心开发商的故事吗?”

黎簇惊奇道:“你怎么突然有闲情逸致聊热点新闻了?”

“算不上新闻,是一个历史故事。”吴邪握住石头,手心传来的触感有一点莫名的熟悉。好久不见,他在心里说。



“很久以前,有一家经济实力非常强大的开发商,他们建造和改造过无数楼盘,可以说他们的产业遍布大江南北。然而这些人的真实目的,是寻找一种稀有金属。他们每到一个地方,就会分析土壤成分,以此来寻找那种金属矿。”

黎簇插嘴道:“光是卖房子就已经够吃一辈子的金山银山了,居然还贪得无厌?”

吴邪摇摇头,“他们不贪钱,他们的动机可能是科研,可能是救人,也有可能是因为祖宗的遗言。总之,钱到了一定的数量,再增加与否都没有意义了。”

黎簇义愤填膺道:“这种话只有土豪才讲得出来!”

吴邪笑笑,“这话不是我说的,不过确实有道理。后来开发商得偿所愿找到了金属矿,然后,在地下建了一栋房子。这个建造工程他们计划了很久,实施的前提必须是找到那种矿源。”

“等一下,土地局和环保局的人呢,也不管管他们?就没人举报吗?”黎簇奇怪地问道。

“金属矿所在的位置非常偏远和荒芜,根本没有任何人烟,那个时候交通相当闭塞,所以被发现的可能性为零。”

黎簇终于觉出点不一般的意味,低声问道:“他们找到的地方,不会就是巴丹吉林吧?”

吴邪点点头,“你懂就好,我果然还是比较擅长讲故事。竣工后开发商就离开了,当然,人类活动总是不可避免地带来环境污染,土地失去肥力之类的事情都是后话了。

“这家开发商是家族企业,他们经历过数不清的历史动荡,可最终也没有完全瓦解。但是,还是丢了部分的祖产,比方说,丢了那栋房子的钥匙。其实已经很少有后人能说出它究竟有着怎样的作用,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个祖宗造的房子对开发商的家族来说,可谓意义重大。

“那把钥匙很特殊,没有锁匠敢揽下这个活计。为了重新找回钥匙,开发商——这个时候已经是好多代以后的子孙了,前往各地寻找线索。在这个过程中,他们懂得了房子的真正用处,其他企业都讲究顾客就是上帝,他们却开始研究一些冷门的问题,甚至宁愿减少收益、缩小企业规模。

“没有人再关注房子本身了,因为他们分析出,房子里藏着老祖宗的黄金。财富一出现,所有事情都变味了,公司内部慢慢产生矛盾,实力也大不如前,再没有人专心做业务了。这个时候,土地局发现了那个地方,虽说知道的不多,可是仗着有权有钱,于是趁开发商内部混乱的时候进行了一次实地考察。土地局虽然不知道建造这栋楼房的原因,却对金属矿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更是加派人员进行开发。”

“最后肯定罚款罚得很重。”黎簇听得非常入神。

“开发商也不是吃素的,土地局的行动很快传到他们耳朵里,但是他们不可能干得过对方,于是派自己的人,秘密混进土地局里。那个时代有非常多的不确定因素,更别说开发商还有业内的竞争对手。最后在这样复杂的形势下,发生了一件意外,后果非常严重,所有人都离开了那个地方,再也没有回去。”

吴邪站起身抬手一抛,石子飞向水面,打了两个水漂,缓缓沉进黑暗的水底。



黎簇抓抓头,说道:“这故事的信息量还挺大的。”

“别急,还有后续。”吴邪坐回来,继续道:“以上我说的都是一个历史故事,是过去发生的事情。到了后来,很多现代人对那个房子和工程非常感兴趣,所以不断有人打着各种旗号进入沙漠,不过他们手中的信息实在太少,最后都失败了。”说完,他看了看那盒剩了一半的饼干。

“但开发商的公司还没有破产,所以这个故事,还在继续。”

“你这故事编得也太敷衍了,开发商明明是现代社会才有的词汇。”虽然挑了刺,黎簇却也隐约感觉到故事的内涵。总有些东西永远无法曝光出来,只能通过隐晦的方式进行描述。

“不管出现在哪个时代,某些事物的特征都是相似的,就比如说造房子的总能发横财、机关总能压住商界大佬。我这故事编一编,照样能上报纸头条,还是连续三天的。

“至于我们遇到的这些骷髅……刚才我在水下可以明显看出来,那几具尸骨的年份是不一样的,所以他们是在不同时间里,死在了同一个地方。”吴邪屈起肘关节碰了碰旁边安静的人,“对吧?”

张起灵反应极快,犹如条件反射一般迅速睁眼,但也就点点头淡淡道:“死亡年份至少相隔了三十年。”

“真瘆人,荒郊野岭的居然抛尸在外。”黎簇不由自主地靠近明亮的火光。

“我倒是好奇为什么骷髅都集体堆在了这片水域里。”吴邪竖起两根手指,“一是这里容易发生意外,二是其他地方的东西会堆积到这里。最好是第二种,也就是说这不仅是条护城河,还是条流动性很大的活水,那我们就不用发愁了。

“不论如何,这些亡魂的身份大致也能够判断出来了。我想讲的就这么多,该你了。”吴邪一脸轻松,把话语权抛了出去。

黎簇愣住,问道:“我能讲什么?你还没说我老爹的事呢。”

“讲讲你小时候的回忆就行。有些事情只有回头看的时候,才能看到核心。你当了那么久的证人,有很多事情其实就发生在你身边。”

“你突然这么一问,我哪想得到什么东西。”其实黎簇也知道这事不简单,开始拼命回想,满脑子都是鸡飞狗跳的画面,中间有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自己。

“可能很多东西对你来说是毛毛小雨,到我这里就是暴风雨的证据。所以我们得互补,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那么久之前的事,我真的记不清细节了。要是记忆力好的话,我还会每次考完试都垫底?”黎簇抱怨道。

“没事。你记忆再烂,也烂不过他。”吴邪瞥了瞥张起灵。

黎簇清清嗓子,“那我可就随便说了……”

(心疼老张的存在感)

楼主:参商飏离  时间:2020-09-05 14:33:31
第二十六章 记忆与印象
“咳,我出生的那天,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废话就别说了。”

“那说说我上幼儿园那天……好好好我知道我不说这个了。”黎簇收获了一枚眼刀后确定自己是自讨没趣。毫无疑问,在他的回忆里老爹才应该是关键人物,虽说目前为止身为亲身儿子的黎簇都没能搞清楚这层联系。

“我们家很普通的,你看我这个样子就知道,我老爹文化水平不高,我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大概五六岁那会儿吧,他就经常不在家。都是老娘带我,据说我在还不会开口说话的年纪,就经常被带进公共女浴室,但是那时候真的太小了,没留下什么记忆,几乎是一片空白,你懂的吧?”

“我懂。但是你能不能说得有点针对性?”吴邪指指地面,“这里可不是用来闲谈的咖啡厅。”

“老大我真的尽力了。你要知道,我上一次认认真真讲故事还是在小学参加那什么小青蛙故事大赛。”黎簇想了想,又道:“我上小学的前一年,老爹换工作了。不是,我是说,他开始跟别的老板做事。其实也是原来的老板推荐他过去的,之前的那个算是大老板手下的小老板。还是一份整天不在家的工作,在我看来没什么区别。不过,那个大老板非常非常有钱,有钱到……我都不知道怎么形容。”

讲到这里,充当听众角色的两人的脸色才慢慢沉重起来。

“我就实话实说,那时我们家算穷的了,北京物价又高,本来我老娘还打算让我转学来着,我闹了好一阵子她才妥协。所以我对这一段记忆犹新,我们家的经济状况就是从老爹换老板开始嗖嗖地直线上升,真的,后来没过多久我们家就从出租房搬出来了。”

在这个世上,父母的教育方式各有千秋,但都不会希望孩子过早地接触现实的一面。黎簇小时候因好奇而提出的某些问题,最终结果都是敷衍了事,或者直接打发。

可总体的影响是无法避免的,就好像你可以去阳台把衣服收回来,却无法避免这场倾盆大雨的降临。

要说黎簇什么都不知道,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老爹在饭桌上谈过他老板,似乎开了很多公司。但是他说的话我现在也只能记住一些只言片语,你要是让我举例说明我也举不出来。我只是感觉,那老板完全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有钱人。”

吴邪就道:“说实话,就凭这水准,小学那个讲故事比赛你应该只拿了个安慰奖吧?”

“别小瞧人,我拿的是市二等奖。”黎簇愤愤说道:“我还没讲完呢!”

“后来过了几年,老爹就辞职走人了。之后他找过很多工作,都没能稳定下来,一直到我中考那段时间他开始忙着公务员考试,说实话他能考上也是个奇迹。哎,我跟你说,其实……”黎簇一幅小大人的样子,笃定道:“老爹肯定找人托关系了。”

吴邪点点头,“他能托什么关系?”

黎簇干脆一股脑把话都倒了出来:“我们家是没什么背景,但是老爹在跟着大老板做事的时候认识了很多朋友。那些朋友一个比一个神,而且关键是,他们还非常讲义气,平时见面都称兄道弟的。”

“对了!”黎簇一拍大腿,道:“就是那段时间,老娘跟老爹闹离婚。也是,公务员虽然是个铁饭碗,工资怎么也比不上跟老板打工时的收入。再加上老爹那臭脾气,老娘忍不下去也是正常。”

吴邪皱起眉头问道:“辞职……他为什么不干了?”

“我哪知道那么多。”黎簇嘟囔了一句,还是说了出来:“我就记得有一天,老爹在离家好多天后终于回来了,晚上他和老娘在房间里谈了好久,我没听清。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老爹沉默了好久,然后对我们说他要辞职。

“那个老板一直非常大方,那份工作很来钱的。所以我有时回想起来,不是很能理解他的决定,不过那种工作也有风险,老爹肯定有他的考量。”

吴邪慢慢地引导他:“从头到尾我都没听出来,你老爹到底干的是什么工作?”

“我感觉啊,就是给那老板打杂的,主要是当司机,哪里缺人手就去哪里,一切听指挥。所以说老爹经常不在家,一走就走好多天。”

吴邪不禁笑了笑,“倒像是给黑帮老大做事的。”

“别瞎说,我们一家可全是爱国守法的好公民。”黎簇争辩道。

吴邪微微摇了摇头,“你还记不记得,那个大老板是什么来头?”

黎簇一脸崇拜地说道:“相当厉害,有很多家族企业,与其说是家族,不如说是一个帝国。我老爹干了几年活,也没能全部弄清楚。”

“雇你老爹的那家有钱人,是不是姓霍?”吴邪显得非常有把握。

“是啊,有什么关系吗?你又不姓霍。”

“不仅有关系,而且关系很大。”说着,吴邪看向张起灵,后者望着远处,不知道在发呆还是思考。“具体说说,你老爹当时都给霍家做了什么事?”

“他这辈子就数司机这行做得最溜,平时也就运货载人什么的……”黎簇说到一半,突然脸色一变,猛地把那张写了字的烟纸抢了过来,来回看了好几遍。

“运货载人,运货载人……”吴邪重复着四个字:“运的什么货,载的又是什么人?”

“你大爷的!”黎簇把纸摔到了地上。

吴邪叹口气,拍了拍他的肩。“我还记得你以前曾经说过小时候去工厂的时候,看到过很多贴着生化标志的铁质容器,是吧?”

黎簇哼了一声,当作是回应。

“大致推算一下时间,也就是说十年前那老板一家在忙着运送物资和人员,目的地是这片沙漠。”吴邪看着眼前的两人,不由感到好笑。“现在反而我是这里最接近真相的人了。”

黎簇表示自己洗耳恭听,张起灵则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说起来很简单,大概是十年前,姓霍的那家人因为某些人的出现,意识到事情已经发生了变化,所以对这里进行考察工作。只不过在他们之前,这里就被人捷足先登了,所以出现了两批死亡时间不同的尸骨。”

黎簇嚷嚷道:“我怎么听不明白,霍家人到底是干什么的?”

吴邪啧了一声,“我又不是说给你听的。霍家就跟我家一样,这样你懂了吧?”

“那老爹岂不是……”黎簇的声音越来越小:“混黑道?”

“只是个司机的话倒也算不上,如果做事的时候稍微机灵点,应该不会牵扯太多东西,何况听你的描述,后来他还主动辞职退了出来。我只是好奇,是怎样的原因使得你老爹放弃了那个金饭碗?姓霍的家大业大,又精于世故,伙计的待遇肯定非常好。”

“可如果老爹遇到的是这种事情,”黎簇捡起烟纸道:“当然要坚持安全第一。”

“仔细想想,那时候霍家的表现确实有奇怪之处,只是当时我把所有的奇怪都当成了常态,才没怎么起疑。”吴邪碰了碰张起灵,问他:“雨隹霍,霍家有没有印象?”

张起灵闭眼思考了半天,还是摇了摇头。

吴邪沉痛地惋惜道:“看来你这脑子是彻底没救了。你那时抛下别人跟霍老太跑了,要不是我和胖子及时出现,你就要被富婆包养了,还是殉情陪葬。”说完又阿弥陀佛了一句:“咳,婆婆我不是故意开您玩笑的。”

黎簇一看吴邪怕是又要犯神经病了,急忙问道:“我老爹现在在哪里?”

“这事不归我管,你得问其他人。但是我也不知道这个其他人是谁,以及他们在哪里。”吴邪正经问答着:“我说真的。”

黎簇垂下头沉默了一会,忽然说道:“时间不多了。”

顿时,张起灵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吴邪的眼神也变得犀利,问道:“怎么了?”

“我只是刚才回忆的时候,突然想到一件事,有感而发罢了。”黎簇抬起头看到他们的样子,奇怪道:“你们干吗,要打架啊?”

“你想到了什么?”吴邪一边问一边拍拍身边人的手臂,示意张起灵放松:“悟空,别吓到小朋友。”

“这句话是另外一件事了,那是唯一一次老爹带着伤回来,伤得很严重,他说是车祸。我都吓蒙了,老娘马上送他去医院体检,我死乞白赖地跟上了他们,在候诊室里老爹说了这句话。非常突兀的一句话,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听上去很有感觉就是了。”

吴邪问:“之后他就辞职了?”

“也不是。后来他又跑了一两次活,才最终下定决心。”

“你不知道这句话里有一个关键词,是所有人的噩梦。”吴邪捏捏了眉心。

“那你们也不用反应那么大吧。”

张起灵盯着火光,吴邪凑过去问他:“你不是失忆了吗?刚才你那是?”

“我没有相关的任何记忆,但是潜意识里知道,这句话很关键,也很危险。”张起灵凝重地说。

黎簇无奈道:“别这么坑爹啊。”

“他的脑海中只留下了一些印象,并没有明确的记忆。”吴邪解释道:“但是这种印象是大量的经历提炼出来的结果,看似无根无据,却是最精华的部分。”

“只不过人的意识有很强的主观性,所以这种东西仅供参考,没办法作为判断的依据。”吴邪把烘得半干的衣服拎起来递给张起灵:“就好比,当失忆的小哥听到吴邪两个字的时候,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了,但肯定有种不靠谱的感觉,因为我之前总是闯祸,这其实也是一种危险的印象。”

“如果以后我失忆了看到你,肯定第一时间联系精神医院。”黎簇拍拍胸脯:“你放心。”

张起灵接过衣服,三下五除二就穿好了。在火光映照下,他能看到吴邪手臂上的疤痕,还有身体的其他地方也留下了深浅不一的伤痕。至于脖颈上的绷带,即使被水泡过了吴邪也没有更换的意思,好像完全不怕发炎感染。

当他确认完吴邪的身份后就知道,当年的备用计划早已启动,狗五爷的小卒终究是杀过了楚河。时间是一把锁,同时也是钥匙。

吴邪从始至终表现得都很奇怪,种种行为都经不起逻辑上的推敲。并不是指心怀不轨,而是让人看不透他的动机。他肯定隐藏了什么,张起灵需要再观察一阵子。

除此之外,心里还有一种特殊的感觉,在张起灵背他的时候格外强烈。这来自于脑海中的印象,同样是不记得,但是和其他事情完全不一样,也无法说清楚到底是什么。

楼主:参商飏离  时间:2020-09-05 14:33:31
第二十七章
“我没说假话,真的。”苏万显得语无伦:“不骗你,我长这么大见到过很多和你一样大的女生,都没你长得漂亮。”

黑眼镜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恨铁不成钢:“知不知道怎样让女孩子放松下来?你以后还怎么找老婆,现在男生都像你这样吗?你们这一代铁定要完蛋了。”

“我没交过女朋友啊。”苏万不情愿地回答。

“那我刚才问你有没有恋爱经验的时候,你不是回答‘有’吗?”

“我那是单箭头的恋爱,暗恋校门口的值日生不行啊?”

“也行啊,你就当现在的人是你的暗恋对象好了。”黑眼镜随口应道:“她现在很难过,你要趁机安慰她,懂不懂?”

“我眼神比你好使,你看不见没关系,我来告诉你。”苏万忍无可忍道:“她看起来比我大十岁,你让我谈姐弟恋?”

“我看你以前和那个女医生相处得挺融洽的,现在怎么换个人就不行了?”

“差太多了好吗!”苏万直接无视掉了在场的第三人:“她根本就不想和我说话,没法沟通啊。”

“你们别演相声了。” 这个女孩,或者说是女人,终于开口吐出第一句话。随后她转向苏万,也听不出怒气:“以后不要当着别人的面说她年长十岁这种话,不然你就等着打一辈子光棍吧。”

“是是是,对不起对不起。”苏万把责任推卸到黑眼镜身上:“漂亮姐姐,这都是他的主意,我可是好男人。”

女人有一张年轻的面庞,气质却非常成熟。那个梁医生还有点不符合年龄的幼稚,这个人却表现出一种疏远的感觉。她虽然话少,却并不呆滞,恰恰相反,苏万能从她的眉眼间读出沧桑的感觉。

送走一个梁湾,又迎来一个。黑眼镜对于她出现的原因只字未提,只是想方设法让她开口:“哦,你终于肯听我们说话了?”

“我只是妥协了而已,并不意味着我自愿。”她的表情显得郁结而难过,不过在这样特殊的地方,无论是谁都有可能遭受精神上的打击。

黑眼睛想了想,道:“妥协也足够了,这不一定是贬义词。我对待某些连妥协都不肯的人,就是让他不得不妥协。”

“比如说药物辅助什么的。”苏万一语点破他的手段。

她在沉默中突然叹口气:“我知道,我都知道。”

“我也明白的。”黑眼镜笑道:“你要是不爽,现在可以随便骂。”

“骂完之后呢?”她摇了摇头,自问自答:“一切照旧。”

黑眼镜道:“你太聪明了,本来我还可以敷衍你一下的。”

女人苦涩地笑道:“这也包括在你的工作内容里面?”

“业务跑多了就积累出经验了。现在你就是我的一笔业务,不过我在这里还有其他单子就是了。”

“他给你开的什么价?”她问道,似乎只有这种话题才能引起她的兴趣。

“别说得这么直接,谈钱伤感情。而且以现在的情况,你认为他还能拿出什么东西来吗?”黑眼镜笑笑,推了推墨镜:“这地方我来玩玩也无妨,兴许还能找到某个问题的答案,就是几率很小而已。”

她微微诧异道:“我以为你早就放弃了。”

“大家表现得都那么活跃,我也不好意思影响氛围。”他笑了笑:“说来巧得很,我在这还有一笔长期业务。如此一来,这里会引起我的好奇心也是自然。”

苏万感到十分滑稽:“盗墓也有业务员?还是长期业务?”

“说来话长,我一般都不接长期。”黑眼镜正了正脸色开始解释:“长期的都不靠谱,你记住,越拖沓就说明风险越大。我那是欠了人情债,不得不还。”

苏万哎了一声:“那我和黎簇之前也算是救过你吧,这种人情债怎么还?”

“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懂不懂?”他有鼻子有眼地开始说明:“你想,如果有个水手要求你在一百年内造出一座灯塔,你当然可以立马答应他。”

“鬼才知道一百年后水手有没有翘辫子。”苏万好笑道。

“说得不错。”黑眼镜打了个响指:“长期业务的好处就是你拥有足够的时间,而且期限到期的时候也不一定真的有人来检查工作。”

“但是首先,你至少得活到一百年后吧。”

“时间是相对而言的,在有些人眼里,一百年也只不过十年而已。”黑眼镜想起那封信来,太久了,甚至不记得最后把它收在了哪里。

只要记得关键部分就可以了。

回忆里,那一年有一个男人通过霍家找到了他。黑眼镜本来以为这个人再不会出现在世上,因为他曾亲眼看到男人进入了一个诡异的地方。

这个男人带着残缺的记忆,与黑眼镜进行了一次简短的谈话。结果什么也没谈成,黑眼镜大呼小叫地表示只记得人情债的失忆不是正常的失忆。

“像我这样的人已经非常少见了,你能找到我也不容易。”黑眼镜当时非常假模假样,对他道:“健康不是我的追求,因此你说的条件实际上并不吸引我,我还得考虑考虑。”

黑眼镜并没有认真对待,在男人离开的时候还打趣问了一个问题,但他没有回答就消失在巷口了。

三天后,黑眼镜去交房租的时候,听说霍家的藏品仓库里少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东西。

两个月后,一封信交到了黑眼镜手里,不是正常的信件,寄出和收取都是道上惯用的方式。信封和信纸上分别只有一个字,而因为特殊的墨水处理,信纸上那唯一的一个字在十天后渐渐淡化,直至完全褪色。

如果说黑眼镜从何时起抱有不妨试一试的心态,那么正是从这封奇怪的信开始有所改观的。

他取信的时候,伙计在整理一份租车点的分布图。小九爷要找人安排一辆吉林的车,是帮朋友准备的。

之后慢慢地,眼睛开始进一步恶化,黑眼镜做出了选择。也许去帮这个忙的同时,还能发现一些相关线索,最重要的是,捞点报酬。

回到眼前,苏万道:“就算夸张了十倍,我觉得你十年也活不过去的。”

“在我看来那件事情简单无比,之所以拖了那么久,是因为这项业务里有一个非常大的不确定因素。”黑眼镜拿过行李,整理着物品:“而且我没想到还有另一个人也承接了这个业务,应该这么说,我只负责执行的最终环节。”

女人听完这段话后,神色不安起来,好像是听懂了黑眼镜乱七八糟的讲述:“他,我是说,他是怎么跟你说的?”

“他没有我的长期客户那么不靠谱,你就坐在这里把心定下来好了。”黑眼镜从自己背包里拿出一些东西,塞到了苏万的行李中。

“你干什么呢?”苏万没看懂他的动作。

女人猛地站起来,问道:“是不是你必须敷衍和安慰,即使是不说真话?不然,你和他知道我是不可能乖乖遵照计划的。”

“你问这么多有意思吗?”黑眼镜失去了耐心:“有些事情你应该比我更懂。”

他背上自己轻便了许多的装备,对苏万道:“最多十天,你忍耐一下,发挥你的男子汉气概,照顾好这个提前进入更年期的暗恋对象吧。”

“什么暗恋明恋,我都说了你别把我当小学生骗。”苏万一脸受不了的样子。

她察觉黑眼镜话里有话:“你要一个人走?”

黑眼镜抽出一张手绘路线图,塞到苏万手里:“两个人做个伴,起码不会精神崩溃。我相信你们一定能相处得非常融洽。”

苏万把图纸展开,看了又看,迟疑道:“这是你五岁时画的涂鸦?”

“我看不见成品,但是这张图肯定不能再具体了。”黑眼镜伸手在纸面上拍了拍:“你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有三条线汇合成一条的图案,那就是你此刻所在的地方。”

“我只看到了一群蚯蚓,画得够恶心。”苏万对他道:“你要是一个人走,小心撞到墙上都没人拦你。”

“我看得懂,”女人说:“我带他出去。”

“还是女性懂得体贴别人。”黑眼镜站在苏万面前,把鼻梁上的墨镜拉了下来:“都说我是瞎子,你不要真的当我没有眼睛。”

苏万突然看到他的眼睛,没有任何的准备,过了好半天才应道:“你这个人还真是……非常不一般。”

“能不能给点褒义词?”黑眼镜把墨镜推回去:“毕竟你是最后一个能看到这些的人,以后就没机会了。”

“哦,那就,你真是独一无二、独领风骚,”苏万像挤牙膏一样背《5+3》的成语积累:“独出心裁、独树一帜。”

“勉强过关。”黑眼镜沿着走道渐渐离开,同时说道:“给你一句告诫,你可能觉得一切都很好玩,但是从这一刻开始,你需要对你的决定负起全部责任了。”



黑眼镜走后,苏万无奈地对女人道:“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我也觉得太突然了。”

“作为我接下来的同行者,你先把路线图看懂。”女人没用多少缓冲时间就接受了这样的状况。

“好吧,好吧。”苏万本着研究物理电路图的精神,开始着手分析每条线的走向。

画图的人只把有用的路线画了出来,有些分支仅仅是标注了一个路口。苏万仔细一看,发现纸上不仅有水笔画出的线路,还有一圈圈的浅浅的铅笔印子,每一个圈上都有一个数字。

等高线地形图。如果沿着图上的线路走下去,他们会走向高处。而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在海平面下方几十米处,也就是说往上走就能出去了。

苏万把纸翻到反面,又一幅路线图。乍一看像是正面路线图的延伸,但是两张图没有任何连接的地方。

内容仿佛完全不一样,苏万却发现了几个相同的部分,在图中的相对位置也是一样的。比对了几遍后他就明白了,这是同一个地方的两个不同版本。

正面那幅图的路线往地上走,反面的则向地下走。画图的人,也就是黑眼镜,把方向的选择权交给了看图的人。

苏万用手指捏了捏,纸张的厚度不太正常,这是两张粘在一起的双层纸。他又沿着纸的边缘搓了搓,两张纸很容易就能分开。

他的动作幅度很小,女人还没发现。他绝对可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和她一起逃离危险。

事实上,苏万的想法也很简单。

“你确定要出去?”他问道。

“出去,怎么不出去?”女人道:“心里不愿意,可我不会打乱计划,这是最好的安排。铤而走险是一种牺牲,但未必意味着负责。”

“听我说,我的决定是这样的。”苏万轻轻一拉,把手中的线路图彻底剥离成了两张纸。



黑眼镜走在黑暗中,计算着脚下的步数。刀口舔血的生活留不出感慨的余地。

那信纸上原本写了一个“是”字,是对那个问题的答复。非常直接的回答,没有任何犹豫。他想,当时自己究竟问了什么?

黑眼镜从来就没见过什么善男信女。对他而言,把风险和利益权衡一番过后,才能做出行动,这一次也不例外。只是见的事情多了,难免会生出不一般的滋味。

他还依稀记得,很久以前在男人进入那个诡异的地方时,外面有个人固执地等候。

楼主:参商飏离  时间:2020-09-05 14:33:31
第二十八章 真实
吴邪站起身拍了拍手道:“故事大会到此结束,散会,各部门回去做好相关工作。”

灯罩里的火焰越来越微弱,细小的气流也能引起火光的抖动。

说话太多的后果就是口干舌燥,黎簇已经灌了好几口水,却越发觉得乏力,而且是肉体和精神上的双重劳累。

现在野营帐篷已经支起,休息时间一到,他就马上爬了进去,即使外面有多少骷髅架子也无所谓了。

吴邪走了两步,忽然脸色差了下来,在帐篷门口扯住黎簇的衣角道:“刚才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黎簇一心只想铺好睡袋,不知道吴邪脑子哪里又抽了。他应付道:“没啊,有什么声音?”

“是铃铛的声音,你没听见?”吴邪一脸警戒。

黎簇自顾自地爬进睡袋,没有理他。怎么会有铃铛?圣诞节老人又不会到这里来,开玩笑也得有个限度。

“你真的没有听见?”吴邪又问了一遍。

黎簇假装睡着,表现得好像完全没听见似的。

吴邪用怀疑地眼神扫了一圈四周,然后看着张起灵,皱起了眉头。最后他还是决定按兵不动,从帐篷里退出来,拉上了门。



“两个人守夜太浪费人力资源了,你睡还是我睡?”

问了也是白问。这老大当得太憋屈了,吴邪心想。

“我先打个盹。”吴邪指了指传来齁声的帐篷:“那小子背上有东西,脱衣服的时候你也看到了。那些图案我做了处理,是重要的标记,只有我看得懂,你别想闹失踪。”

之后他就调整好坐姿闭眼了,又是一幅毫不在意的样子。

几秒过后,张起灵开口道:“如果你愿意冒这个风险,我是不会阻拦你继续前进的。”

吴邪睁开眼,慢悠悠地回道:“我知道,你只救想活下去的人,大家都是这样。”

“我不会拦你,所以不必要的事情你不用做。”

这是在说那件事,吴邪无所谓道:“说实话,我虽然拿刀架在你脖子上,要是打起来还是打不过你。对我而言,所有事其实都是不必要的。”他摆摆手:“你牛,你拽。”

吴邪不知道怎么说清楚。一条金鱼只有七秒钟的记忆,不断的喂食只会让它撑死,因为它不记得自己已经吃过了。最好的办法是,干脆不要投喂食物。

怎么说?因为你前科记录太多了?

“好吧,我就是自愿找死。”话说出口的一瞬间吴邪就有点后悔了,这听上去未免太慷慨就义了。

那件事他现在同样后悔,确实真的没必要。自己那又是何必?

所有人都不会去花功夫拦一个自愿寻死的家伙,有时一句口头的话就是一封死亡免责书。

不知为何,吴邪突然转变了话题:“其实这水里,应该再多一堆白骨的。”

他用手点了点捞上来的东西:“这里有块手表,牛皮的表带磨损得很严重了。不过这款表带根本不适合男式的金属表盘。”

吴邪困极了,闭上眼自顾自说道:“我在前年认识了一个人,他不是我真正意义上的伙计,只是临时雇佣。不过我记得那阵子,他特别喜欢捋起袖子炫耀女友送他的礼物,一条和他的手表非常不搭的表带。

“我没跟着去,只是让他们把信息带出来,所以没法知道具体的情况。那个时候我对古潼京的了解,还只限于传说。”

燃料彻底烧完,火苗挣扎了最后一下,消失在铺天盖地的黑暗中。

“别人说身体没能带出来,我只好立了个衣冠冢。现在我到了这里,水里虽然有尸骨,却不是近几年死的,可能那家伙倒在了更远的地方。

“这里有什么危险,我知道得不比你少。”他道:“不用提醒。”

本来那人就总是一声不吭,环境暗下来之后便更加像不存在一般。吴邪适应了黑暗后就到处摸索,找了半天却找不到自己的装备。

视野里是浓墨一般的漆黑,没有一丝光亮。

突然有什么东西碰了碰自己的手背,触感微凉,吴邪只觉得皮肤下的整根神经都打了个颤。但他没有躲开,也没有进一步动作。

对方又碰了碰,好像在示意他什么。吴邪不能理解,就楞在那里问:“什么?”

张起灵看他不懂,只好握住他的手掌翻过来,在掌心里放了一块东西。

吴邪用手指摩挲了一下,是固体燃料。

“多谢。”吴邪低下头,又想找风灯,向前抓了几把瞎,只恰好抓到张起灵伸过来的手腕。

对方反握住吴邪的手,带着他按到一片玻璃上,是灯罩,然后很快便松开了手。

眼睛失去了作用,听觉变得更加敏锐。胸腔里好像有颗定时炸弹,扑通扑通地倒计时读秒,随时都会爆裂开来。

“夜视能力太差。”吴邪干笑几声:“以后我一定多吃胡萝卜多喝枸杞茶。”

灯重新被点燃,点灯的人却睡不着了。

火光非常明亮,吴邪挪到张起灵身后,背过身去,想借着另一个人的影子避光睡一觉。他睡眠一向很浅,如果遮光的那个人离开的话,自己也能马上醒来。

他看了一眼张起灵的背影,心道老子果真是绝顶聪明。

结果吴邪还没睡多久,就感到光线照了过来。睁眼和起身几乎是同时完成的,他发现张起灵仅仅是向旁边走了几步,而身形是格斗的准备姿势。

疑问还没问出口,吴邪就看到那个方向出现了一个移动的影子。速度不快,正朝着他们走来。

不仅如此,影子每动一下,都会传来清脆的铃铛声。

“青铜铃?”吴邪面色紧张地问道:“这不应该是你们家的特产吗?”

光源在地上,由于角度的原因,乍一看犹如一个影子巨人,放大了无数倍后已经变了形,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吴邪心想,果然碰上了那东西。到现在还没有进入幻境,非常有可能意味着此时就是幻境。

如果幻象已经开始的话——吴邪在心里快速分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就是说,身边的这个闷油瓶也可能是虚幻的。

大概是在风灯熄灭的时候,吴邪想,怪不得闷油瓶会玩黑暗里拉小手那一套,因为本来就是假的。所以这次铃铛的暗示是最不可思议的事?

不,也有可能是在这个闷油瓶出现的时候。吴邪琢磨着,一边打量起眼前的人来。

终极的秘密吴邪也知道一二,按理说这人不该出现在沙漠里。想想还有很多可疑之处,自己却一直有意无意地逃避问题,现在这个念头却不可抑制地蹿了出来。

也许从一开始就不是真的。刀下的相救,后背的温度,一路走来,每句话和每个动作都只不过是幻觉而已。

确实,这个人的出现能让自己十分安心,内心最大的期望不过如此。

不能慌张。越是往下想,就越像那么一回事,这声音听起来和西藏的铃铛竟十分相似。

吴邪只是微微的不甘心,到头来,自己受铜铃影响后想到的还是他。

等我醒来后……等我醒来后,又是一个人孤军作战,而你依然在遥远的雪山之下沉睡。

影子不慌不忙地逼近,铃声响得刺耳,证明这段幻觉离结束不远了。

影子的主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怪物,看起来快要走出阴影区域了。霎时间,张起灵如离弦之箭,朝那个未知的方向飞奔过去。

不料刚跑几步,他就被吴邪抓住了。

“别走。”

吴邪死死地扣住了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肌肉用力过度,止不住地颤抖。

“你他妈能不能等我彻底醒来以后再消失!”

张起灵不解地回头,吴邪看着他的眼睛,脸上写满了他看不懂的情绪。

“叮呤——叮呤——”



黎簇刺啦一声拉下帐篷的门,探出脑袋往外看。他是被铃铛吵醒的,醒来后还听见了吴邪声嘶力竭的声音,真是百年一遇。

在空灵的声响中,吴邪抓着张起灵的手,两人身高相仿,彼此对视。黎簇揉了揉睡眼,心想,我这是还在梦里吧。

他立即就注意到墙边的影子,吓了一跳。那里缓缓走出来一只棕色的四蹄兽,背上一对肉峰高高隆起。

“老天,是骆驼?”黎簇走出帐篷,掐了掐自己的大腿,挺疼的。

一只成年双峰驼,脖子下面系了一只黄铜铸造的驼铃。铃铛来回摆动,不断蹦出清脆的音符。

吴邪顿时露出了非常复杂的表情。他走过去勒住缰绳,拍了拍它毛茸茸的脑袋。

“这难道是之前那支驼队里面的骆驼?怎么会到这里来?”黎簇有种做梦的不真实感:“自从遇到老大你以后,发生什么事都不奇怪了。”

“他们走的是地下路线,下来之后那群骆驼就变成了负担,也许被放生了。”

吴邪用刀割下了驼铃,一手堵住下端,那个声音马上消失了。“这一头不知怎的误打误撞,从别的地方走到了这里,应该是被光源吸引来的。”

驼铃分为两种,叮呤作响的是叮铃,声音非常具有穿透力,挂在最后一头骆驼的脖子上。通常十几只骆驼用绳子连在一起,驼队的主人只要还能听见这个铃声,就说明没有骆驼丢失。

吴邪给张起灵看了看手里的东西:“你们家用来制造幻觉的铃铛也是铜做的,声音很像,是我搞混淆了。”

对方静静地看了他几秒,点了点头,吴邪也不清楚自己的意思有没有明白地传递出来,但是他突然很想做一件事。

下一秒,铃铛被大力插进碎石地里,又有一只脚踩了踩,把它完全压了进去。

“怎么了?”黎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问道:“你干什么?”

“我跟铃铛有仇,这一只也不例外。”吴邪干完这一切后像个没事人似的,“没什么,你继续睡。”

楼主:参商飏离  时间:2020-09-05 14:33:31
第二十九章 狗蛋
骆驼 大有闲庭信步的派头,走到离光源最近的地方,似乎是认为自己找了个绝佳位置 ,四腿一跪,满意地休息了。食草动物本就性情温和,容易与人亲近,这种人工饲养的骆驼更能适应人类的存在。

火光前,张起灵和骆驼,一人一牲畜。他们占据着各自的地盘,投下一小一大的影子,像两座山峰印在地上,岿然不动。

黎簇的眼前就是这幅人与动物和谐相处的奇妙景象,他问:“它不会要跟着我们吧?”

“就让它跟着,倒也没什么问题。”吴邪蹲下身,在手心里倒了些饼干碎屑,伸到骆驼面前。

“本来我们的口粮就很紧张,还得分它一半吗?”黎簇觉得这头骆驼反客为主的势头非常足。

吴邪抛出同样的问题:“本来我的口粮就很紧张,还得分你一半吗?”

黎簇的理解能力不差,他哭笑道:“不是,骆驼能和人比?”

骆驼伸出舌头,二话不说把饼干屑舔了个精光,看起来饿极了。吃完后它仍不满足,满心期待地看着喂食的人。

“那不如现在我把你抛下,看看你一个人类学生能不能独自活下来。”吴邪摸了摸骆驼弯曲的脖颈:“我也没有多的了。”想了想又道:“乖。”

黎簇道:“饿不死的,你喂它也是浪费食物。”

吴邪坐下,背靠在了那副毛绒绒的身体上,看起来十分惬意:“有奶便是娘,动物的心思比人要简单得多。给它吃点东西,就等于拴住了这根缰绳。”



黎簇睡了一个短觉,一出帐篷便看到吴邪整个上半身都陷进了天然的驼毛保温被褥里。骆驼跪卧在地,睁着眼睛,脑袋跟随着黎簇脚步的方向移动,身躯却稳如磐石。

黎簇动了逗乐的心思,便过去摸了几把驼毛,拉了拉磨损变形的缰绳。他在城市出生长大,西北地带的一切还只是从电视和报刊上看来的。

那骆驼似乎真的非常机灵,轻微的力道刚从缰绳上传去,它就如同士兵一般迅速起身站直。反应如此敏捷,黎簇甚至差点想直接发出原地踏步走的口令,来试试它的反应。

吴邪就这么被闹醒了,他没理黎簇在玩什么无聊的游戏,抬眼朝张起灵的方向道:“该换我了。”

“不用。”那人淡淡道。

吴邪一看时间,这才明白,原来自己睡了个完整的觉。他用手蹭了蹭背上的皮毛,道:“果然驼毛就是暖和,睡觉也安稳。”

骆驼好像听懂了他的话,把脸蹭了过去,吴邪知道躲不过,也没有防备,脖子上的绷带就这样被蹭松了下来。他本想再动手扎紧些,骆驼却没给他机会,像是发现了什么玩具似的,用牙齿咬住了纱布,一点一点地往外拽。

造物主赋予了骆驼平整却有

楼主:参商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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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瓶邪

发表时间:2014-09-07 16:49:00

更新时间:2020-09-05 14:3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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