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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恨——明清纪事

楼主:龙池雨  时间:2021-03-24 22:40:32
第二天,祖大寿的义子祖泽润用箭把两封书信从城头射到城外,早有金兵拾起交给皇太极。皇太极展开一看,大喜道“吾大事成矣”原来是祖大寿要求皇太极派与他相识的原广宁守备现后金副将石廷柱进城与他面谈。
皇太极立即命石廷柱携两位语言表演艺术家巴克什库尔缠和达海,还有宁完我、姜新等数人准备进城,叮嘱石廷柱务必劝得祖大寿投降,无论什么条件都可以应承。
到得城下,祖大寿先让进过城的姜新入城。很快,姜新带着祖大寿账下游击韩栋出城,韩栋说“祖总爷要和石副将在城下大壕相见,有心腹之语相告”
石廷柱尚未搭话,达海抢道“未奉皇上明旨,不敢擅作主张。可令祖爷一子到我营为质方敢从命”
片刻过后,祖大寿之子祖可法出城,带着韩栋来到后金大营。济尔哈朗、岳托等起立相迎,祖可法纳头就拜,二贝勒急忙扶起。岳托道“日前交锋对垒是我仇敌,今日和好便是兄弟,无须多礼”于是双方改行抱见礼,以示平等相见。诸贝勒一一与祖可法相见,一番谦让后,落座喝茶。
石廷柱二次折回城下,远远望去,只见祖大寿已在壕边等待。石廷柱一阵疾行,来至祖大寿面前。
祖大寿神情复杂,打量了石廷柱几眼“石兄弟,广宁一别,不想相见于今日此时”
石廷柱道“大哥如今做了总兵,威名赫赫,小弟虽在东边,无日不念
祖大寿道“你我多年兄弟,无需多言,今日大哥被困此地,原想一死以报朝廷,但念及众将随我多年,不忍其因我丧命。人生天地间,岂有不死之理?但为国为家为身,三者并重方是俊杰。我等既不能尽忠朝廷、报效国家,唯有惜此身家性命。我今决意归顺东边皇上,然此身虽生,妻儿不能相见,生亦何益?我当设良策攻取锦州,如得锦州,则全家相见。你可将我之言语回报东边皇上”
石廷柱领命回营,只见祖可法正和岳托等正热烈攀谈。岳托问“你等死守孤城是为何意?”祖可法道“去年金兵在永平将降顺军民一律杀尽,远近惊惧,谁还敢降?”岳托忙道“永平杀戮乡民是二贝勒阿敏所为,皇上因之震怒将其幽禁,之后大军到处,只要军民降顺,都一体恩养”
祖可法听罢道“如此甚好”随即告辞回城。
石廷柱把祖大寿之言报与皇太极,皇太极一口应承。当晚,祖可法、张存仁、韩栋出城和石廷柱、达海商议归降事宜,几经磋商,达成一致。
可纲之死
十月二十八日,祖大寿召集全部将领宣布他决意放弃抵抗,解甲降金。众将纷纷附和,只有何可纲、刘天禄、祖泽洪三人静坐不语。祖大寿看了何可纲一眼,说“何副爷意下如何?”
何可纲身高七尺,须髯浓密,神情坚毅,仪表堂堂,虽久困孤城,犹不失英雄气概。见祖大寿询问,答道“人各有志,众将为保性命,我不阻拦。只是喝竿残暴无信,非成大事之人。去年得了永平,将城内已归顺之人一一杀尽。我等今日归降逆奴,如何对得起朝廷、孙阁部、含冤死去的袁督师?我有死而已,决意不降”
祖大寿听罢,盯着何可纲“你讲之言,我岂不知?今日内外援绝,如再坚守必无幸理。你我征战多年,一死何惧,只是何忍城中数万将士军民一同丧命?”
何可纲语气低沉但很决绝,“你等尽可归降,我誓死不降”
众将见何可纲执意不降,纷纷鼓噪起来,斥责他为了一己之私,不顾大家死活。有数人冲了上来,围住何可纲,仓啷一声,拔出刀剑。何可纲端坐椅上,微笑不语,一双眼睛望着祖大寿。
祖大寿叹了口气,“你我多年袍泽,义同生死,可是今日实在教我为难”
何可纲声音平和 “你也不必为难,可将我杀了献与喝竿,他必欢喜”
祖大寿一呆,仰头看天,喃喃道“你这又是何苦”
猛地把手一挥,有两名辽将上来把何可纲架起,祖大寿再不说话径自往城外走去,众将架着何可纲一起出城。
祖大寿来到城门口,守城军士急忙打开城门,众人出了大凌河城。
不远处,后金兵将列阵以待。何可纲被架到壕边,面上依旧充满微笑,颜色不变。 祖大寿被看得发毛,背过脸去,把手一挥,一名辽将手起刀落,一腔鲜血猛地喷射出来,染红了地上的白雪,何可纲立刻身首异处。
何可纲喷洒在雪地上的热血还未冷,城中的饥民一拥而上,各执刀斧,争抢着切割砍剁何可纲的遗体,顷刻而尽。切夺到人肉的饥民欢天喜地的跑回城中,马上煮着吃了,有的饥不可耐,顾不得生熟,张口大嚼,脸上肌肉扭动,嘴边满是鲜血,说不出的狰狞。
一代名将,死于出生入死的同袍之手。
何可纲是辽东人,早年投身行伍,但长期在把总、守备等低级军官徘徊。天启三年,袁崇焕修筑宁远出任宁前道,任何可纲为中军,他的才能马上被袁崇焕发现。天启六年,协助袁崇焕守卫宁远,极为得力,升为都司佥书,第二年,宁锦大捷,又升为参将署副将事。
崇祯元年,袁崇焕再起,何可纲升为中军副将,与赵率教、祖大寿一起成为袁崇焕倚重的三员大将。赵在山海关,祖镇宁远,何可纲和袁崇焕在宁远统领全局。袁崇焕在崇祯面前称赞何可纲仁而有勇,廉而能勤,足智多谋,才能不在他之下。他种种成绩,都是何可纲之力。保举何为都督签事,后又进为右都督。
己巳之变,何可纲随袁崇焕入关,参加了所有战斗,袁崇焕被拿后,与祖大寿一齐东溃,三年春,二次进关,率军收复永平,加为太子太保左都督。
何可纲虽出身行伍,但颇有文化素养,性情忠义,仰慕古时忠臣名将。曾在山海关西郊关帝庙题匾“真丈夫”并写一副对联“神人一理,是心即是是神;古今同道,是神即是是心”
崇祯四年,杨嗣昌出任关内道,在宁远拜见巡抚丘禾嘉之时,与何可纲有一面之缘,极为佩服其人格、能力。
袁崇焕死后,辽东将士军心解体,一蹶不振,何可纲心灰意冷,对局势彻底失望。和祖大寿筑城之时,杨嗣昌去信问候,何可纲回信“事必无成,有死而已”。字里行间充满绝望,不意一语成谶。
何可纲死后,家境萧条。长子文才出众,但跛一足,其貌不扬,只有廪生的功名。次子鸣陛,相貌酷似其父,伟岸英雄,父亲死后投靠他外公代理总兵黄惟正,寄居永平。不久,黄惟正去世,无依无靠。杨嗣昌时任宣大总督,把他收为标下,当了一名低级军官。

捉放曹
何可纲被杀,大凌河城外万众皆睹,包括数万后金兵马,都感受到了祖大寿扑面而来的归降诚意。

祖大寿又派张存仁、祖可法等四员副将和两名游击来到后金大营,与后金举行盟誓。

皇太极率众贝勒跪在地上,对天起誓:祖大寿等人归降后,后金如诳诱诛戮,离散其妻子、分散其财物,天地降谴,夺其纪算
张存仁等也跪在地上,对天起誓:诚心归顺大金皇上,如违心背盟,必遭天谴,死于刀剑之下
盟誓之后,皇太极派库尔缠等三人进大凌河城请祖大寿出城面议。
天黑时分,祖大寿出城来到后金大营,岳托、济尔哈朗、多尔衮等在大营一里外相迎,灯球火把,亮如白昼。
祖大寿道“败军之将,蒙诸贝勒远路相迎,何以克当?”
岳托等道“将军亲至,岂有不迎之理?”
一鼓尽时,祖大寿来到皇太极御营之外
只见皇太极在众人簇拥之下,在营外等候。
祖大寿急忙抢步上前,就要下跪,皇太极赶紧扶起,“将军不必多礼”,二人改行抱见礼。皇太极让祖大寿先入账,祖大寿坚持不肯,二人拉拉扯扯,谦让不止,最后并排而入。
皇太极居中而坐,让祖大寿坐在他的左侧(原来是代善的位置),代善坐在右侧。
酒宴早已备好,皇太极亲自用御用金杯给祖大寿倒酒,祖大寿急忙站起身来,让皇太极先饮,二人又纠缠谦让了一气,最后皇太极让代善先饮。接下来皇太极饮,祖大寿第三。三人饮过,正式开席,诸贝勒大臣才能饮酒。
酒过三巡,祖大寿道“围城日久,无佳物献上,今借皇上之酒祝皇上大业告成、万寿无疆”
这几句话说的很动听,袁崇焕曾说祖大寿腔子玲珑,言下辄解,果然没有说错。
皇太极喜笑颜开,一饮而尽。
然后命人把他所穿的貂裘、黑狐狸帽、金玲珑、金马鞍、马鞭等一大堆名贵之物赐予祖大寿,而且谦虚的说“身在军中,所携之物不多,将军见笑”祖大寿跪下谢恩。道“皇上优礼如此,我虽至愚,亦非木石,定当图报于万一”
酒宴之后,祖大寿和皇太极又独自密谈多时,三更时分,祖大寿告辞回城,皇太极亲自送出账外。
第二天黎明,沉寂已久的大凌河城突然炮声不绝,祖大寿率数百明军开城而出,往锦州方向奔去,之后紧随四千明军,原来是后金贝勒阿巴泰、德格类、多尔衮等率后金军假扮。
说来也巧,突然起了大雾,十步之外面目难辨,祖大寿军和后金军在雾中失散。锦州明军听得大凌河炮声,以为是祖大寿突围而出,出城接应,被后金军击败。
失散归失散,但祖大寿没有跑,又回来找皇太极。
十一月初一,皇太极亲迎祖大寿于五里之外,祖大寿说因天起大雾,不能计取锦州,等大雾散后,再入锦州。和城中明人只说昨夜突围而出,逃入山中,现徒步入城。锦州明军都是他部下兵将,自无不从。等进得城后,丘禾嘉孤家寡人不难处置,或擒或杀,不费吹灰之力。如初二日,听得锦州城放炮,就表示祖大寿已入城,初三、初四日听得锦州城放炮,就是大事已成。
皇太极和众贝勒商议,有贝勒担心祖大寿是使诈,万一放走,他一进锦州城,翻脸不认账,后金无可奈何。皇太极沉思一阵,最后说“祖大寿如言而有信,能献锦州,自然大妙。即便其去而不返,不过一人尔。朕方延揽天下英雄,以图大事,岂可令其小视”
经皇太极批准,祖大寿带着二十六人,二次向锦州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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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他们渡过小凌河,徒步而行,深夜三更时分来到锦州城下,向城头喊话,说祖总爷从大凌河突围而出,快开城门。锦州兵将都认得祖大寿,赶紧开门接了进来,一路来到总兵衙门与丘禾嘉相见。
长山败后,丘禾嘉对大凌河已经彻底绝望。祖大寿等人在他看来已是厉鬼,不过早晚之事。突然,活的祖大寿出现在他面前,着实吓了一跳,忙问经过。祖大寿说他在家丁护卫下,拼死杀出重围,回到锦州。
对于何可纲之死,祖大寿诡称是何见解围无望,自杀而死。
围绕祖大寿如何回到锦州,明方出现了不同的版本。
丘禾嘉报称:十月二十九,他率内臣(太监)李明臣、高起潜、总兵吴襄发兵夜袭后金,大获全胜,收兵回锦州。第二天初一戌时(晚七到九点),祖大寿率三人步行来到锦州城下。据祖大寿称,前一日(二十九)祖大寿准备突围,刚好锦州方面夜袭后金,里外相应,得以突围而出,其时官兵共一万二千人。乱军之中,祖大寿同三人躲上白云山,恰逢大雾,敌军搜索不见,得以回到锦州,其他官兵各自跑散,不知下落。
丘禾嘉巧妙的把祖大寿的突围归功于他的夜袭后金,而祖大寿究竟如何突围,他都是引用祖大寿的说法,本人概不负责。如此一来,他是有功无罪。
两名太监李明臣、高起潜也上本,说法和丘禾嘉基本一致,都把祖大寿突围归功于他们的军事行动。
几天过后,丘禾嘉又上了一本,否定了最先的说法。说祖大寿自行出城同皇太极会面,以义子祖泽润为人质,保全众兵,然后带二十七人逃回锦州。含蓄的指出祖大寿与皇太极之间有不可告人的交易。
十一月十五,戴罪视事的直隶巡按御史王道直为祖大寿求情,说祖大寿用计骗过皇太极,用心良苦。何可纲以身殉国,碧血流丹,照耀千古,令人惋惜。二人各有深心,事可并行。
孙承宗也为祖大寿说话,密奏崇祯“祖大寿诡词脱围,自是实心实力,仰报天恩”

崇祯批示,祖大寿忠智脱围,何可纲守贞殉难,已有旨了。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明朝的军法极严,镇守一方的军政主官,如果失陷城池往往是死罪。因此,明金战争中,明朝文武将吏城破之后,忠勇之人不是战死,就是自尽,或者来不及自尽被俘后不屈而死,贪生怯懦者,有的临阵脱逃,隐姓埋名不敢再出,其中运气差的被朝廷捉住处死,有的被俘后投降,更有的看见城池不保抢先一步献城归降,甚至反戈一击捉住主帅献给敌军请功。
严酷的军法,加上崇祯这位狠辣的皇帝,明朝文武大员血光之灾不断。袁崇焕精忠贯日,只因不按崇祯不切实际的指示办,惨遭磔刑。一有兵败城陷,崇祯杀得兴起,巡抚总兵人头滚滚。
可是在得知祖大寿降金回锦之后,崇祯并未严惩祖大寿。只是削去他的少傅之职,照旧在锦州镇守。一百多年后的郑板桥名言“难得糊涂”,崇祯深得其中奥妙。
祖大寿回锦之后,皇太极每天往锦州方向侧耳倾听,但并没有听到祖大寿所承诺的炮声。
祖大寿走后,皇太极率军进大凌河城,只见城中饿殍遍地、草木不生,惨不忍睹。城中原有军民三万一千余名,城破之日仅存一万一千余名,马三十二匹。存活者绝大多数是军人,商民已大部分被饿死或吃掉,所余无几。
查点完毕后,皇太极下令城中归降军民一律剃发,一时间哭声震天,哭声中包含着无数的屈辱和悔恨。

初三,后金军收取明军火炮、鸟铳、火药、盔甲、刀枪弓箭等军火物资。共红衣大炮两位,大将军炮两位、二将军炮五位,其他小炮两千余,火药铅子数万斤。
初四,祖大寿从锦州派小将史名显来给落在金营的辽将传话。说他前日起行,所带人少,因锦州客兵甚众,起事不便,容日后从容图之。众将的家属,他已经照料安好,请他们不要担心。如有家书,可令人捎来。
祖大寿没忘了皇太极,生怕皇太极记恨他诈降而迁怒于大凌河降将把他们全部处死。派军校张有功持他的亲笔信给皇太极,“先蒙盛意,常识于心,独相约之事,昼夜踌躇,难以骤举,且所携心腹之人甚少,关内各处调集之兵甚多,众心怀疑,不胜恐惧。巡抚巡按防备甚严,又有陈二等三人自大凌河逃回,将我等之事报与巡抚,机事渐露,是以迟误。望皇上悯恤归顺将士,善加抚养。众心既服,大事易成。至于我子侄等,尤望皇上垂盼。俟来年相会,再图此事。吾心惟天可表,断不为失信之人也重任羁绊,无暇悉书,鄙意难尽,望皇上谅察”
皇太极也回书一封,不着痕迹的讽刺了祖大寿的言而无信“将军临行之际,一切事机已尽言之,勿容再赘。相约之事,将军不能速成,意众寡不敌,徐为图之,尚需勉力。我欲驻此专候好音,奈何刍粮匮竭,难以久留。且携大凌河各官,暂归沈阳,牧养马匹,整饬器械,以候将军信息。将军子弟,我自爱养,不必忧虑”
初九,皇太极一声令下,数万后金兵一齐动手,一天时间,祖大寿修了三个月的大凌河城化为一堆砖石瓦砾,夷为平地。
长山之战,被俘的明军将领三十三人,皇太极只留下张春、张弘谟、杨华征、薛大湖、姜新等八人,其余全部杀掉。
胡笳金鼓声中,后金大军拔营起寨,向沈阳而去。
后金撤军后,两位太监高起潜、郑明辅会同吴襄带人来到一片瓦砾的大凌河城。只见大凌河城城墙已经全被被拆掉,只剩下石基。后金挖掘的壕沟历历在目,纵横交织,大小营盘共四十五处,内有马槽、打造兵器的铁炉、辘轳等物。后金搬运不走的灭虏炮、马蹄炮、花瓶炮、三眼枪、铅子、铁子、火药等散落遍地。
大战过后,空山寂寂,偶尔有数只残鸦在空中盘旋,间或冲下来啄食残尸碎骨。众人看后,不胜唏嘘,吴襄挑选了些能用的火炮火药带回锦州。

十七日,皇太极回到沈阳,首先安置俘获和归降的明军将士。
张弘谟作为辽军第三号人物,受到格外器重,皇太极把他拨到墨尔根代青贝勒多尔衮旗下。张春被俘之后,拒不剃发,皇太极不再强迫,把他安置在沈阳皇宫一侧的三关庙,和以前派往与袁崇焕议和的白喇嘛住在一起。其余众将,各有归属,参将姜新,因祖大寿的关系,皇太极亲自收养。
归降各将,按照级别都分配了房屋,每日赏赐鸡鸭鱼肉,盐米咸菜等物。皇太极在皇宫亲自宴请各降将,众降将以拜见明朝皇帝的礼节拜见皇太极。宴席山珍海味,水陆俱陈,牛肉羊肉,馒头细粉、蜂蜜御酒,极其丰盛。皇太极亲自用他自用的玉杯温酒,遍赐各人,众降将感激涕零。
皇太极宴请之后,八旗贝勒从代善开始轮流宴请各降将,宴席标准按照皇太极宴请的标准,不准降低,吃的这些降将一个个屁股尿流。
大吃大喝之外,皇太极没忘记这些将爷们的感情生理问题。分别给张弘谟、薛大湖、杨华征三位副将和参将姜新四人娶了汉女老婆,其中杨华征的老婆是刘兴祚的儿媳。
转眼到了年底,皇太极命贝勒大臣商议元旦朝贺的礼节,说莽古尔泰因悖逆大罪已革去大贝勒称号,但自他即位以来,代善、莽古尔泰一直他并坐,如今不让莽古尔泰并坐,恐怕各部闻知惊疑。让不让他坐,由大臣达海、索尼等与大贝勒商议。
达海等找到代善,聪明的代善嗅出了皇太极的用意,说“皇上所言甚是,莽古尔泰之过不足介怀,念我国之礼,让他并坐亦可。但我常思之,既然拥戴皇上继位,我二人又和皇上并坐,国人称为三佛,甚非礼也。人言则鬼神闻之,若为天上鬼神所谴,则夺其纪算。不如尽力修行,自求多福,寿命延长,岂不善哉?自今以后,皇上南面居中而坐,我和莽古尔泰不与皇上并排,稍稍往下坐皇上左右。”
索尼等报给皇太极,皇太极先是不肯,代善和众贝勒一番苦劝,皇太极不得已,答应勉为其难。

从此,三尊佛成了一尊佛。
莽古尔泰的悲惨并未结束,对他的批判和惩罚此起彼伏。一下子从和皇帝并坐的大贝勒沦为人人可欺的罪人,生性暴躁的他接受不了这种巨大的落差,一年之后,莽古尔泰突然暴死,没人说得清死因。
承宗辞朝
后金撤军后,明廷开始问责。
十二月,崇祯以孙承宗等筑凌召衅、辱国丧师,命加罪罚,孙承宗责令冠带闲住,并夺宁远叙功、锦衣世袭;祖大寿削去少傅、左都督这两项一品官位,以都督同知照旧管事,夺宁远百户世袭;丘禾嘉降二级,照旧管事,仍然主持辽东工作,崇祯五年,又被任命为首任山永巡抚。明廷赏罚不公,功罪颠倒,令人寒心。宁前道陈新甲削籍为民;吴襄革任,与宋伟并行勘夺。余官令兵部分别议处。
长山大败后,明朝都传张春已死,他的夫人翟氏和丈夫感情很好,也以为张春已死,对人讲“夫为国家死,我岂不能为父死?先绝食数日,后自缢身亡”。数十天后,原任辽东巡抚丘禾嘉突然向朝廷转奏张春为皇太极向朝廷请和的奏疏,孙承宗知道后,极为气愤,说“张春也是须眉男子,难道不知道他妻子翟氏听说他被杀后六日不食,自尽而死么?朝廷大臣不能乱箭射死这叛国逆臣,而替他转奏。张春愧对亡妻,士大夫亦有何面目以对翟氏?”
此后,张春独居在三官庙,始终没有剃发,依旧是长山战时的一身衣服,皇太极多次赐他貂裘锦袍等名贵衣装,张春原封未动,到了后来,一身衣服已残破不堪,仍不更换,比丐帮污衣派长老鲁有脚的衣服还要破烂。须发皓然,胡子有一尺多长,犹如野老。
皇太极一有重要仪式,如庆祝胜利、接见朝鲜蒙古使臣等,都要接来张春出席,让其坐于显要位置。张春来到,只对皇太极打一个躬,一言不发。皇太极也不见怪。
张春每天早晚,都要写一张黄纸,上写“大明太仆寺少卿张春不敢忘君父,天地神明鉴之。”每逢朔望都要向西南朝着北京方向西向四拜,十年如一日。甚至平时也“坐立必西向,表现了对明朝的无限留恋。
张春如此心怀故国,与明朝大批降官降将觍颜事敌若无其事,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赢得了后金官民的一致崇敬,把他和西汉身陷匈奴十九年不忘故国的苏武相比。
崇祯十三年十二月,明清之间最大规模的也是最后一次的战略决战松锦大战降下帷幕,十三万明军大败亏输,关内主帅洪承畴和辽东主将祖大寿被清军分割围困于松山和锦州两座孤城。明朝灭亡的征兆已经相当明显,被困辽东九年的张春最后一丝对故国的希望破灭,开始不吃不喝,四天后在他囚居的三官庙中气绝身亡,终年七十七岁。
吴襄因率先奔逃,导致宋伟孤军作战,本应该严办,但考虑到祖大寿的关系,仅被革职充军。一个月后,直隶巡按王道直奉旨覆核崇祯三年关内与后金作战喜峰口及洪山口斩获战功的有功人员,其中吴襄赫然在列,请求皇帝免去充军,仍在辽军中效力,崇祯照准。
宋伟没有后台就没有这么幸运,尽管一番死战,虽败犹荣,但仍被革职充军,和阵中脱逃导致全军大败的吴襄受到的处理一样,山海关总兵由原辽将刘源清接任。宋伟回到老家大同,从此脱离军界,崇祯十七年春,李自成兵破大同,宋伟服毒自尽。
丘禾嘉本来崇祯四年四月已被调任南京,因大凌河战起,滞留辽东。兵败后,朝廷中弹劾如雨,原来的万丈豪情已经一寸皆无,心灰意懒,意趣索然,。
长山败后,崇祯派太监马云程监视辽东。丘禾嘉兵败心虚,怕马云程揪住战败之事为难与他,主动挑选六百精兵给马云程作为直属标兵,以增加这位太监的威势和安全系数。广东道试御史宋贤痛斥丘禾嘉违背祖制,曲体巴结宦官,其吮痈舐痔之态,廉耻固已丧尽,交欢近侍,更悖祖制,种种罪戾,岂胜诛乎?崇祯包庇马云程,把宋贤臭骂一顿,降三级管事,但丘禾嘉更加不安于位,连上本章请求病休。崇祯五年三月,诏许还京,接着又批准他辞官回乡。丘禾嘉全身而退,如卸重负,还未出北京,就已病故。

大凌河城溃后,很多大臣认为当初不该筑城,矛头指向孙承宗,认为是孙承宗筑城挑衅后金,导致后来的丧师失地。孙承宗无奈,以已年老多病为由请求辞官,但坚决反驳筑城致败的指控,坚称长山大败是由于丘禾嘉和他不和且指挥不当,吴襄宋伟互不相能。愿意朝廷治他不能御敌之罪,而不能归罪于复城。
孙承宗沉痛总结了自有辽事以来十三年,经抚不和导致辽事大坏,力请裁去辽东督师,将督师之权归于蓟辽总督,并从辽东巡抚职权内分出山海关,从顺天巡抚职权内分出永平,成立山永巡抚,和辽东巡抚、顺天巡抚并列统管于蓟辽总督,得到朝廷批准。首任山永巡抚由原辽东巡抚丘禾嘉出任。
崇祯四年十一月,崇祯批准孙承宗辞官,按照大学士的待遇,赐路费一百两、纻丝四表里,享用驿站车马回乡。但言官们不依不饶,追论他丧师辱国的大罪。十二月,崇祯削去孙承宗所有官职,并追夺宁远世荫。孙承宗心忧国事,上边计十六事,并痛陈丘禾嘉误国,崇祯置之不理。
回到高阳老家,孙承宗门无宾朋,室无姬妾。居无玩好,出无车马,住的是普普通通的百年旧居,虽不是茅屋草舍那么寒酸,也不是朱门大户,吃的粗茶淡饭,饮的村社土酒。孙子环绕夹侍,听他讲授诗文。把书房命名为师俭堂,自题一联“好将社稷安危意,聊听儿孙读书声。”
门庭冷落,只有同是闲居的鹿善继、茅元仪有时前来看望。故人相见,谈的还是辽东旧事。说到痛心处,不禁扼腕叹息。

长山援军被歼,大凌河围军出降,明朝大量的火炮、鸟铳等后金稀缺的军火落入敌手,损失惨重,但更为严重的是数万精锐部队和大批优秀将领的损失。大炮鸟铳没了,明朝可以再买再造,数万精兵勇将可不是种庄稼,一年就可以收获一茬。

长山之败,明军丧师三万,猛将张继绂、满库、李光孝等战死,张弘谟、杨华征等三十三将被俘。大凌河城溃,祖大寿仅带二十七人逃回锦州,何可纲被杀,张存仁、祖可法等三十七员将领,一万一千名辽军投降后金,这些都是祖大寿的基本队伍。
经此两役,孙承宗、袁崇焕辛苦经营十余年的辽军精兵悍将损失殆尽,大批降将甘心沦为后金凶恶的爪牙,掉转头来疯狂撕咬往日出生入死的袍泽兄弟,辽军从此彻底衰落,明朝被迫放弃了恢复辽东的实际行动,在辽东完全陷入被动的守势。

铜山西崩,洛钟东应,大凌河城之围,又诱发了关内腹地山东登莱持续一年之久的大规模叛乱。
楼主:龙池雨  时间:2021-03-24 22:40:32
请看第三章 登莱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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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龙池雨  时间:2021-03-24 22:40:32
第三章 登莱叛
诗曰:
重楼翠阜出霜晓,异事惊倒百岁翁。
人间所得容力取,世外无物谁为雄。
斜阳万里孤鸟没,但见碧海磨青铜。
新诗绮语亦安用,相与变灭随东风。
苏轼《登州海市》

第一节 登莱孙抚台
中国的科举制始于隋唐,盛于两宋,元明清沿袭,废于清末,前后一千三百年,是朝廷选拔官员和底层民众改变命运的主流渠道。所谓“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多少书生士子皓首穷经,孜孜以求,死而不悔,只为金榜题名。相较于之前的门阀世袭制度,科举制相对公平,给天下有志于施展抱负、致君尧舜的一介书生开启了一扇大门。
《儒林外史》中的范进,屡试不中但锲而不舍,出人头地的信念始终不衰,终于在年老之际中了举人,一夜之间,飞黄腾达。原先对其直斥其名呼来喝去的丈人胡屠户立即换了一副嘴脸,满口的老爷称呼他往日鄙夷不屑的女婿,城里的豪门巨户张老爷也来拜访,送来大笔银子,并把豪宅相赠。可见功名富贵相伴而生,魔力之大。
明朝官场极为看重科举出身,只有中了进士,才被视为科举正途,可以步步登高。如果只是举人,社会地位,经济来源自然不成问题,但做知府以上的大官就很难。
崇祯即位后,鉴于时势艰难,正途出身的进士翰林独有文采而无干略,开始不拘一格选用人才,一些只有举人功名的臣子纷纷得到重用,孙元化就是其中之一。
孙元化,嘉定人,寄居上海,生于1582年,比袁崇焕大两岁,字初阳,还有个气势很大的号叫“火东”,大概意思是一轮红日东升,光芒似火。
他年轻时在江南中了举人,和大学士周延儒是同年,二人因此相熟。又拜徐光启为师学习西方传来的数学、历法等,万历末年,在徐光启的影响下入了天主教,是中国最早的一批天主教徒。
孙元化中举之后,并没有连登黄甲,连续参加会试都不中。天启二年,孙元化又一次赴北京赶考,刚好赶上明朝广宁兵溃,辽东尽失。北京城内人心惶惶,都担心后金突破山海关打进北京。发榜之日,孙元化又是名落孙山。他忧心国事,给朝廷上书,说如今兵败胆落,非修筑炮台,借用大炮、精铳不足以固结人心、击败后金,并详述了相关的技术问题,引起了一些大臣的注意。兵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孙承宗举荐他为军需赞画(后勤参谋人员),赴辽东候用。
孙元化到了辽东,辽东经略王在晋任用他督造炮台火器,不久因八里铺筑城问题,孙元化、沈棨随袁崇焕一道上书首辅叶向高,反对王在晋筑城八里铺,引发孙承宗取代王在晋督师辽东。
孙承宗督辽时期,十分重视火炮,孙元化因精通此道很受器重,被提名(还不是实授)为九品的兵部司务。孙元化已经具备丰富的理论知识,但大批量的制造火炮还是首次,一次铸成大炮后当场试验,接连三次都因掌握不好装药量而炸膛,孙元化羞愧难当,引咎请罪。孙承宗很大度,安慰他说“你不是浮夸之人,不必介意”
不是正途出身,一直是孙元化的一块心病,一直觉得是因为没有进士功名,才只能名不正言不顺屈就这个小小的兵部司务,他念兹在兹的还是金榜题名。
天启三年孙元化回到北京,准备辞官再战场屋,参加天启五年的进士考试。有人为他鸣不平,反映到吏部,吏部先是实授其兵部司务,第二年又升为兵部职方司主事(六品),孙元化总算跻身正式的官僚队伍。
孙元化在京期间,发生了宁远之战,袁崇焕凭城用炮一战成名,战后袁崇焕上报了大批有功人员,没有参加宁远之战的孙元化也名列其中。袁崇焕称许其 “识慧两精”,熹宗批准升一级,赏银十二两,候升任。
崇祯元年,袁崇焕再起后,又把孙元化召到辽东,委任为重要的宁前兵备道,成为袁崇焕的核心干部之一。己巳之变,袁崇焕入关,孙元化留在辽东固守,袁被拿后,又协助孙承宗稳定辽东,并亲赴山海关与孙承宗一道镇守,在城头布置红衣大炮五十门,灭虏炮两千门,皇太极闻知山海关头大炮如林,不敢来犯。
崇祯三年三月,孙元化因防守有功升为山东按察副使。不久,刘兴治在皮岛作乱,割据自立。兵部尚书梁廷栋以刘兴治素来忌惮孙元化为由,保举孙元化为登莱巡抚。五月,明廷任命孙元化为登莱巡抚,节制范围包括登莱、东江,还负责恢复金复海盖辽南四卫,一跃成为坐镇一方的封疆大吏。
孙元化接到任命后,照官场惯例以身体多病能力不够为由辞任,上疏说登莱巡抚一向有名无实,户部不给饷银,工部不给军需,兵部不给兵马,如今皮岛刘兴祚作乱,他本人能力本来就不胜任,现在又病体沉重,上不了马,提不了笔,实难胜任。
崇祯不准,答应予以支持,促其上任。
孙元化见皇帝态度坚决,不再推辞,由辽东跨海到登州接印视事。
上任之时,孙元化从辽东带来八千辽兵,作为他的基本队伍,这八千人其中一部分是东江部队,毛文龙死后,袁崇焕相继被拿,一些兵将纷纷离岛进入辽东,孙元化喜其骁勇予以收留。
除了辽兵之外,孙元化还把在京的葡萄牙人公沙的西劳等召到登州,公沙的西劳一行携带大炮来助孙元化镇守登莱。
如此一来,孙元化的登莱巡抚有名有实,兵强马壮,尤其是雄厚的火炮部队,雄视天下。
此时,孙元化的旧相识江南才子周延儒做了内阁首辅,孙元化每月派人携带贵重礼物进京联络感情,周延儒在朝中暗中关照孙元化,每年拨给登莱军费八十万两,令其他军镇羡慕不已。
崇祯四年,孙元化又用计除掉刘兴治,一时间风光无限。
看见徒弟在登莱干的风生水起,师傅礼部尚书徐光启也来了劲头。雄心勃勃的上疏朝廷,准备训练十五营火军,每营用车三百辆,西洋大炮十六门,中炮八十门,鹰嘴铳一百门,鸟铳一千二百门,战兵两千人,对兵两千人。计划先在孙元化军中试点,徐光启放言,十五营火军练成之后,扫灭后金,不在话下。
月盈则亏,水满则溢,孙元化风光了不久,沉重的打击就接踵而来。
无耳鼻的大帅
刘兴治割据皮岛后,明廷大震,孙元化保举副总兵黄龙出镇东江,兵部尚书梁廷栋也力推黄龙为东江总兵,协助孙元化恢复辽南四卫,得到朝廷批准。
黄龙也是辽东人,在辽军中混迹多年,升至参将。崇祯三年受祖大寿指挥收复滦州,作战勇敢,兵部组织战功评比评为第一,升为副将都督签事。
等到黄龙受任开到皮岛,刘兴治兄弟已被沈世魁、张焘击杀。黄龙未经战斗,走马上任。
黄龙籍籍无名时,就知道皮岛毛都督的大名,没想到有朝一日,他居然继毛文龙之后成了皮岛大帅。上岛之后,先参观了毛文龙帅府遗迹,看见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各种珍玩摆设,奇珍异宝,不禁啧啧称奇。心道“人言毛文龙是海外天子,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沈世魁杀掉刘兴治,自以为立有大功,朝廷论功行赏,东江总兵非他莫属,至少也可以署总兵事,没想到一条黄龙从天而降一口咬住了总兵大印。沈世魁心中大恨,但装得若无其事,表面上全力拥护黄龙的各项工作,很快取得了黄龙的信任。进而又把他那位艳若夏姬的女儿献给黄龙。土包子黄龙一见如获至宝,不计较沈女已侍奉过三任东江总兵,立即收入房中,宠冠群芳。
于是,沈世魁又成了总兵泰山,沈老太爷还是沈老太爷。真是流水的东江总兵,铁打的沈老太爷。黄龙很快把沈世魁提拔为副总兵,倚为心腹。
东江是毛文龙一手开创,岛上将官都是其一手扶植而成,十余年来形成了牢固的势力集团。袁崇焕杀了毛文龙后,本来打算扶持刘兴祚执掌东江,不久袁本人被拿,刘氏兄弟先后死于非命,东江又只剩下毛兵毛将。黄龙来了之后,东江兵将本能的有一种抵触情绪,而黄龙自恃是皇命总兵,没有放下身段,体恤东江旧将,而是效仿毛文龙,也作威作福起来。
成了总兵,黄龙开府建牙,军政财权一手全抓,先打起了银子的主意。
上任之后,黄龙开始调整干部,大开受贿之门。毛文龙当日大发委任状,游击以上将官数百名。黄龙重施故智,也提拔大批将领,岛中众将对此并不陌生,纷纷向总兵府运送金银貂参,黄龙来者不拒,按货值大小,授以官职。
东江饷银,向来艰难,毛文龙生前没少为此同朝廷怄气。袁崇焕巡视东江,亲眼见得将士任重饷薄,曾将东江官兵军饷按照关宁月饷银一两四、米五斗的标准予以核定。袁被拿后,朝廷以财政艰难,东江不能例比关宁为由,又将月饷降为银七钱,米五斗。
饷银不高,发放又不及时,东江关兵素有怨言。
黄龙当参将之时,亲眼见得总兵按月克扣官兵粮饷,官兵们安之若素,来到皮岛也就依样画葫芦,开始克扣,他并觉得不正常,而且以前毛文龙不也克扣么。东江兵将却不这么想,毛文龙克扣军饷,他们有怨言,但毛文龙手创皮岛,官兵们觉得毛都督有这个资本克扣点军饷,而你黄龙是何竖子,也敢以毛都督自居?
岳飞有一句名言“文官不爱钱,武将不惜死,则天下太平矣”,他把天下太平这个上层建筑命题归结到日常的人的道德勇气和物质追求层次上,可谓独具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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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龙身为武将,并不惜死,但却有岳飞眼中文官的嗜好——爱钱,而且爱的超凡入圣。
东江诸岛,在茫茫大海之中,物质匮乏,全靠内地接应。孙元化为了训练水师,不时通过东江向从朝鲜购买战船,黄龙雁过拔毛,经常从中吃高额回扣。更有甚者,把孙元化用以笼络朝鲜的鸟铳,铜锅等物也一律据为己有。
沈世魁见黄龙如此贪财好货,心中暗喜。于是又用起对付刘兴治的老法子,当面极力阿谀谄媚黄龙,并撺掇其更大力度的搜刮财货,暗地里煽动东江旧兵将,说他们如此困苦,都是黄都督一人盘剥所致,激起军兵对黄龙的仇恨。
崇祯四年四月,黄龙刚到皮岛,在海上查获走私船两艘,搜出黄蟒、胡丝等违禁物品。经审讯,供出这些物资的货主是登州官员王舜臣、李梅。而王舜臣的哥哥是登莱巡抚抚标中军王廷臣、李梅则是抚标游击耿仲明的心腹,恰恰王廷臣、耿仲明又是登莱巡抚孙元化面前的红人,和黄龙是激烈的竞争关系。黄龙见抓住大鱼很是高兴,命将王舜臣、李梅收监,准备审明正法,并立即上报孙元化。
王廷臣、耿仲明知道之后,惶惶不安,秘密和在皮岛的耿仲明的弟弟都司耿仲裕商议对策。耿仲裕早对黄龙不满,又去找沈世魁。二人一番计议,决定借机除掉黄龙。
崇祯四年十月二十七日卯时(凌晨五到七点),天色未明,耿仲裕率本部人马包围了总兵衙门,以索饷为名,把守护衙门的黄龙牙兵杀死,各执刀剑鸟铳,闯入大堂。
黄龙正抱着美人酣睡,被鸟铳声惊醒,急忙穿衣,欲起来查看,早被如狼似虎的变兵一拥而上绑了起来。
黄龙被绑,气急败坏,大叫“尔等因何作乱?独不惧朝廷王法么?”
耿仲裕见黄龙如此狼狈还斥责众兵,一声冷笑,拿刀在黄龙脸上划来划去,道“尔死到临头,还要摆大帅的架子,真是可笑之至”
耿仲裕把手一挥,他手下的把总杨世勋带着数名军校在黄龙卧室开箱倒柜,片刻之后,捧着金灿灿的东江总兵大印出来交给耿仲裕。耿仲裕命两名军校夹起地上的黄龙,一行人出了总兵衙门,来到空旷的演武场上。
此刻天色已明,一轮红日东升,照在众人脸上一片殷红。耿仲裕上了高高的演武台,命人把黄龙架上台来。
东江兵将越聚越多,都聚在演武台下,黄龙上任带来数千本部人马,后大部分拨到旅顺,皮岛只留不到千人,此时早被东江旧兵控制,不能搭救黄龙。
耿仲裕站在高高的演武台上,向台下众兵历数黄龙克扣军饷、卖官鬻爵,歧视迫害东江原有兵将的罪行,讲到酣处,情绪激动,声泪俱下。台下兵将受到感染,齐声大骂黄龙,黄龙刚要申辩,就被身旁军士用刀环猛戳嘴巴,立时满嘴流血,牙齿掉了几颗,说不出话来。
耿仲裕又命人把沈世魁等数名黄龙平日宠信的将领也绑了上来,和黄龙一排跪在演武台上。
耿仲裕似笑非笑,看着满面血污的黄龙。道“总兵大人,你不是要杀我弟兄么,今日你的威风哪里去了?”猛地抄起一根铁棍朝黄龙的腿上砸去,黄龙一声惨叫,双腿齐齐折断,倒地不起。耿仲裕抢步上前,左手抓起黄龙,右手握一把明晃晃的短刀,在朝阳之下闪着金光,满面狞笑,一刀先将黄龙的鼻子割去,接着又是两刀,黄龙的两只耳朵不翼而飞。黄龙呜呜惨叫,委顿在地,痛得满地翻滚。
耿仲裕又待动手,突然被绑的沈世魁挣脱绳索,扑了上来,把耿仲裕牢牢抱住,大叫“不可!黄总兵虽然贪赃,毕竟曾为都督,岂能如此折辱于他”此言一出,突然从台下跃上数十名兵将,一齐附和沈世魁,把耿仲裕拉了开来。
沈世魁抢步扶起地上的黄龙,命人找来一辆马车,把黄龙抬了上去,亲自护送到游击王良臣家,找来军医包扎医治。黄龙虽然伤重,但无性命之忧。他口不能言,只是看着沈世魁,呜呜做声,眼中充满感激之情。
沈世魁衣不解带,悉心照料黄龙,第二天,黄龙腿上断骨接住,虽然尚不能下床,将养数月即可行走。耳鼻割去不能再生,开口说话,带着浓重的呜呜鼻音。堂堂总兵,成了五官不全的残废。
黄龙羞惭难当,痛不欲生,再没了往日的威风。跟沈世魁交代说,他无颜统领三军,决意向朝廷请罪辞官,并举荐沈世魁继任总兵之位。
沈世魁大喜,谢过黄龙保荐之恩,马上派人传谕全岛,说黄都督有令:自即日起,由本协署总兵事,管岛中之事。并取出库银五万两,散发各军。
一个月后,皮岛之上已渐渐的不知有黄都督,只知道沈总爷。十一月二十六日清晨,岛中忽然一阵嘈杂,一彪人马杀上岛来。为首的是广鹿岛参将尚可喜。尚可喜先带人冲进总兵衙门,把病榻上的黄龙救起安顿好,紧接着带兵追杀耿仲裕等作乱之人。耿仲裕逃跑不及,被众兵乱刃分尸,余党无一漏网。
黄龙大仇得报,万分感激海上救主的尚可喜。
尚可喜是河北人,祖父时迁到辽东,其父尚学礼追随毛文龙抗金,战死疆场。尚可喜也投入毛军,毛文龙收为义孙赐名毛永喜。黄龙任总兵后,曾因事责罚过尚可喜。此刻见尚可喜不计前嫌,救主平乱,心中羞愧,道“某不识人,愧对公,公大度,非人所能,驭变定乱,济世之才也”立即升尚可喜为游击。
沈世魁见眼到手的总兵被半路杀出的尚可喜搅黄,心中恨极,但丝毫不敢显露,听说耿仲裕已死,又暗自庆幸,无人再知他和耿仲裕劫害黄龙的密谋。
于是很识相的请黄龙撤回成命,续任总兵,尚可喜及众将也纷纷敦请。黄龙推辞不过,说先向朝廷请辞,唯皇上之命是从。
数日后,崇祯分别接到孙元化和黄龙的奏疏。
孙元化说黄龙因克扣军饷,引发兵变,大受折辱,已派毛文龙养子毛承禄去皮岛安抚军兵。
黄龙则不提他贪污之事,详述了耿仲裕作乱,并揭发王廷臣、耿仲明幕后唆使之罪。
崇祯因二人各执一词,命大臣调查真相。
这场官司还未了结,孙元化更大的灾难降临了。
第二节 吴桥兵变
崇祯四年八月,祖大寿被困大凌河,明廷调发各路部队前去解围。登莱与辽东隔海相望,同气连枝,孙元化原来又是辽东干部,和祖大寿交情不错,于公于私,自不能坐视。
九月初三,孙元化命游击孔有德、吴进胜驾大小沙唬等船二十二只,带三千兵马从登州起行准备由海路在耀州盐场(今辽宁营口)登陆,赴援大凌河。
相比从登莱走陆路赴辽东,驾船走海上,要快得多,但冬天多刮北风,速度大受影响。
孔有德,字瑞图,辽南盖州人。自称是孔子后裔,出身矿工,孔武有力。努尔哈赤兵进辽东,孔有德二十出头,投入毛文龙帐下,勇悍敢战,深得毛文龙喜爱,收为义孙,起了一个颇有文艺范儿的名字毛永诗。天启二年,毛文龙率一百九十七人偷袭镇江城,孔有德是其中之一,算是毛文龙的老班底。
毛文龙双岛被杀后,孔有德被拨到副总兵陈继盛部下,孔有德心痛他干爷爷毛文龙之死,怏怏失意。不久又发生了刘兴治之乱,刘氏兄弟鸠占鹊巢成了皮岛之主,一些毛文龙旧部纷纷离岛上陆,来到辽东。恰逢孙元化出任登莱巡抚,他认为辽人可用,大力延揽东江兵将,凑成一军,作为他的基本队伍带到登莱,孔有德身在其中,并因勇武颇受孙元化赏识,授以参将之职。孔有德落魄之余,被孙元化收留重用,甚为感激,人前人后,一口一个“恩抚”,办事极为卖力。
接到驰援大凌河的任务,孔有德左右为难。从感情上讲,他不愿意接受。听到祖大寿被困,孔有德非但不急,反而有几分幸灾乐祸:你们关宁军不是天下第一劲旅,他祖大寿不是大明国第一勇将么?锦州不还有巡抚丘禾嘉、山海关不还有大学士督师孙承宗坐镇么?吴襄宋伟、靳国臣、祖大弼,猛将如云,怎么就捞不出个祖大寿来,居然要他们平日里正眼也不看的东江杂牌部队去解围?
当日双岛之上,孔有德亲眼目睹毛文龙被袁崇焕以雷霆手段擒斩,当时他眼中直欲喷出火来,恨不得立时拔刀上前把袁崇焕砍了,只是摄于袁的威名,加之袁崇焕布置严密,又有刘兴祚弟兄在旁一力维护,孔有德不敢妄动。毛文龙身首异处,孔有德和东江旧将嚎啕大哭,心中已经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袁崇焕是死了,祖大寿是袁的心腹大将,天下皆知,如今让他千里迢迢,冒死去搭救仇人,孔有德岂能情愿?
袁崇焕与他有仇,可是孙元化又与他有恩,恩仇之际,孔有德好生为难。情急之下,心生一计。他遵命出海,扬帆北上,可是数日之后又掉头返航,回登州向孙元化复命,说出海不久,就遭遇逆风,狂风巨浪,暴雨倾盆,船只险些翻掉,幸得上天眷佑,仗恩抚威灵,才保得性命。
孙元化听了,将信将疑,没再多问,安慰孔有德几句,让他先歇息数日,待风顺之时再北上。
大凌之围,明朝多方设法还是未解。崇祯严令各处督抚发兵驰援。十月初,孙元化又命孔有德率一千余东江军改从陆路驰援大凌。这回孔有德无法抗命,不情愿的率军北上。
一路之上,走走停停,日行不过二三十里。闰十一月二十七日,才出了山东,进至北直隶河间府吴桥(今河北吴桥),已是将近年关。
大雪纷飞,朔风透骨,这千余辽军又饿又冷,想到还要顶风冒雪北上更冷的辽东去和如狼似虎的后金军作战,有不少人开始抱怨朝廷平日不管他们死活,危急时却要他们卖命,又不予接济。先是喃喃自语,之后交头接耳,接着众口一词痛骂朝廷无有良心,军士们情绪越来越激动,终于有人跳出来动手抢夺百姓粮米猪羊,众军一哄而起,洗劫良民。
毛文龙的部队军纪向来不佳,来到登莱被孙元化严加管束,感觉老大的不自在,此时又返璞归真,开始恶补。孔有德司空见惯,听之任之,并不在意。
士卒们先抢百姓,抢的兴起,胃口大开,向员外下手。远远看见一处庄院,高墙大瓦,朱门碧户,好不气派,数十军士不问根由直冲了进去,一眼就看得一群鸡在院中悠闲踱步,为首的士卒一声唿哨,众军立即扎成包围圈,一拥而上,上下其手在鸡鸭嘎嘎惊叫声中,捉了二三十只回去,只留下一地鸡毛。
这几位军爷回到军营,草草将鸡毛拔去,在火上烤熟,围着火堆,吃着烤鸡,喝着烧酒,几碗酒下肚,身上暖洋洋的,好不舒服。
无权无势的草民,被杀被冤,都不是什么大事,有权有势之家,动他一草一木都不得了。
这所庄院之主非是旁人,正是五朝元老、兵部尚书、宣大总督王象乾之弟王象春。王象春是万历三十八年进士,和大名士钱谦益同科。王家老家在山东新城(今山东淄博市桓台县),王象春在吴桥置有别业,平日由专人打理,闲暇时来此居住。
庄院中的鸡被乱兵所抢,早有家丁报与庄主。王象春的儿子火冒三丈,大骂何处乱卒,敢太岁头上动土,抢到我王家头上来了,拿着他父亲的名帖来到军营问罪。
孔有德一听是抢了新城王家,不敢耍横,好言赔罪,答应一定严惩肇事者。立即传令将抢鸡的士卒拿到,先捆打一顿,再插箭游营,王公子见孔有德军法严厉,满意而去。
鹅毛大雪中,抢鸡的军士带着棍伤,耳朵上血淋淋的别着令箭,一瘸一拐的游营示众,其他军卒兔死狐悲,议论纷纷,纷纷叫骂。有一个人冷眼观瞧,计上心来。
此人叫李九成,也是东江旧将,和其子李应元一道投在孙元化名下。孙元化见他头脑活套,口舌便给,命他搞军需后勤。数月之前,给李九成一大笔银子,命他去口外蒙古地区买马。
李九成拿着巨款,派头十足,一路之上,吃喝嫖赌,大肆挥霍,还没等到了口外,银两已经所剩无几,这时害怕了起来,不敢回去见孙元化,南折路上打听的儿子在孔有德军中就赶来相会,父子见面,李九成把买马之事和儿子一讲,李应元也束手无策,只得叫李九成暂留军中,以后再做道理。
见孔有德责罚军士,众人恼怒不服,李九成心想这正是天赐良机,我将买马银子挥霍一空,按律当斩,不如此时乘军心愤怒,激动孔有德造反。造反是死,不造反也是死,还不如扯旗造反,大杀大砍,痛快几日算得几日。马上在军中加油添醋、煽动挑激士卒的怨恨之情。李九成舌绽莲花,一番挑唆,登时有百余名悍卒手执兵刃,高声叫嚷来到大营,把孔有德绑了起来,拖到演武场上,绑在旗杆下面,逼令他出头造反,如有不从,就白刃相加。孔有德平日勇悍,此刻被变兵绑拿也吓得面无人色。
李九成见时机已到,抢到孔有德面前将变兵拦住,喝斥其不得对主帅无礼。转面又劝孔有德“军心如此,天意可知,此刻将军稍有犹豫,性命不保。此去辽东,路途艰难,又无接济,纵然到得大凌河,与鞑子对阵,亦是枉送性命。不如从大众之议,振臂而起,东江军善战,山东兵孱弱,挥戈南指,大事可成”
孔有德本来就不愿援凌,只是碍于孙元化严命不得已而应付。此时见势如此,如不从李九成之意,真有性命之忧。索性将心一横,“既如此,孔某不才愿勉为其难,王家仗势欺人,我等先拿他祭旗”
众军一听,轰然响应,提刀上马,直奔王家大院。冲将进去,把主仆鸡犬,一齐杀尽,然后放火。熊熊火光中,偌大一片宅院被烧成白地。王大公子还没高兴了一天,就做了刀下之鬼。
时为崇祯四年闰十一月二十八日,早在初三,困处大凌河的祖大寿已经力竭出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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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象升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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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承畴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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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帝系表(1368-1644) 定都:北京


1洪武朱元璋
1368.1-1398.6
41-71





皇太极朱标
1355-1392
3永乐朱棣(四子)
1402.7-1424.9
43-65

成祖长陵


2建文朱允文(长子)
1398.6-1402.6
22-
4洪熙朱高炽(长子)
1424.9-1425.6
47-48

仁宗献陵



5宣德朱瞻基(长子)
1425.6-1435.2
28-38

宣宗景陵



6正统、天顺
朱祁镇(长子)
1435.2-1450.9
1457.2-1464.2
9-23、31-38
7景泰朱祁钰(次子)
1450.9-1457.2
22-30
英宗
裕陵



8成化朱见深(长子)
1464.2-1487.2
18-41

宪宗
茂陵


兴王朱右杬
1476-1519
9弘治朱右樘(三子)
1487.2-1505.6
18-36

孝宗泰陵

世宗
永陵
11嘉靖朱厚囱
1521.5-1567.2
15-60
10正德朱厚照(长子)
1505.6-1521.5
15-31

武宗康陵


12隆庆朱载后(三子)
1567.2-1572.7
30-36


穆宗
昭陵


13万历朱翊钧(三子)
1572.7-1620.8
10-58


神宗定陵


14泰昌朱常洛(长子)
1620.8-1620.10
39-39


光宗庆陵

熹宗
德陵
15天启朱由校(长子)
1620.10-1627.10
16-23
16崇祯朱由检(五子)
1627.10-1644.4
18-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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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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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陷登州
吴桥反了孔有德!屠了王家大院之后,叛军闯入县城,洗劫一空,抢得数百匹头骡马,呼啸而南。数日之内,攻陷陵县,临邑、商河,远近大震。
明朝在山东的最高的军政长官原是山东巡抚。自有辽事之后,因熊廷弼倡导三方布置之说,天启元年,从山东巡抚职权中分出登州、莱州,新设登莱巡抚,首任登莱巡抚为陶朗先。崇祯元年九月,时任登莱巡抚孙国祯被免,蓟辽督师袁崇焕为统一事权,奏请朝廷裁去登莱巡抚。袁崇焕被拿后,明廷复设登莱巡抚,孙元化算是第六任。
登莱巡抚只下辖山东半岛北部沿海的登莱二州,地盘不算大,但在行政级别上和统辖整个山东的山东巡抚平级,都是手握军民财政大权的军门。
此时的山东巡抚是余大成。余大成原本是正五品的兵部职方司郎中,己巳之变中,因成功劝说袁崇焕修书祖大寿有功,崇祯外放他为山东巡抚,成了一方诸侯。
余大成为官清廉,操守不错,如果在太平年月,会是一名德政爱民的好官。山东地处中原腹地,元末之时,元朝大将察罕帖木儿与红巾军田丰曾在山东鏖战多年。明成祖朱棣起兵“靖难”,又在山东东昌运河一带和建文朝廷盛庸等人激烈战斗。此后两百年间,山东境内基本太平,百姓安乐,不闻兵戈。
到了启祯年间,明朝走向衰亡,山东也开始不太平了。
余大成上任不久,山东境内就爆发了白莲教起义,老百姓纷传大劫将至,弥勒降生,纷纷起来反抗官府。州县各官向巡抚衙门告急,请求速派大兵弹压。余大成不从,说兵者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百姓无知误受奸人迷惑抗拒朝廷,待本院念他几卷经文即可平乱。
说干就干,余大成每日焚香沐浴,在巡抚衙门诵经祷告。所幸本次起义规模不大,在州县官吏的疯狂镇压下最终平息下去。余大成由此声名大噪,得了一个“白莲督院”的美称。
道臣谢琏拿住白莲教徒,送呈余大成发落,余大成说人性皆善,杀之无益,命把囚徒当堂释放。民间流传,既然逆贼也是良善,那么狗儿也有佛性,一时传为笑谈。
孔军作乱的消息很快报到济南,余大成开始不信。后来各个方面的信息都指向孔有德确实反了,沿途破城杀将,正向登州方向杀来。
山东巡按王道纯在平原县,得知贼势猖獗,十分着急,写信给余大成,请他火速派兵剿灭。余大成看了书信,不以为然,说“孔有德是孙抚台的爱将,山东、登莱本是一家,乃一块土之兵,岂能做邹鲁之晎相比?”
到了十二月初六,叛军的声势越来越大,各地告急文书如雪片般飞来。余大成无奈,派中军沈廷谕率巡抚标兵,参将陶廷鑨率德州地方部队去剿灭孔有德。
山东两百年没有战争,地方部队平日鲜有操练,只是上级领导检阅时,手执刀枪排练一下,完全是表演性质。突然让他们去和东江的亡命之徒去拼命,结果可想而知。
沈廷谕是巡抚中军,平日里只管传令,山东州县官员拜见巡抚先要过他这一关,神气的不得了,此次出征,依旧是平日里视察地方的排场,坐着八抬大轿,前呼后拥。
正行进间,与孔军相遇,官军齐声呐喊,冲了上去。巡抚标兵在前,一交手就被叛军杀得血肉横飞,犹如砍瓜切菜,吓得掉头就逃。叛军紧追不舍,德州兵也抵挡不住,被杀得大败。沈廷谕见势不妙,也不得排场了,逃命要紧,急忙从轿子里钻出来,抓了一匹快马,落荒而逃,回到济南报与余大成。
朝廷得知叛军作乱后,崇祯下旨,责成余大成、孙元化二人戴罪协谋,激励将士,亟图自赎。
两位巡抚见皇帝语气严厉,不敢怠慢,相约在登州以西的黄山馆(今属山东龙口)相会,面商大计。
孙、余二人会面后,观点出奇的一致。都认为孔有德造反是事出有因,被逼无奈,只要朝廷大开生路,精诚所至顽石点头,孔有德定当迷途知返,报效国家。
孙元化对余大成说“孔有德走投无路之时,我将其收留并拔为将官,自问待他不薄,其所部皆是辽军精锐,与国家大有裨益。我此次必当以诚感之,对其晓谕皇上威德,令其全军来归,戴罪立功”余大成连连称是。
二人计议一番,余大成派与孔有德旧时相识的差官乙邦才,去叛军营中招安,承诺只要孔有德解甲而降,两位抚台决然不计前嫌。没想到乙邦才被孔有德打了四十军棍,撵了回来。
孔有德没给堂堂的山东巡抚面子,余大成脸上有点挂不住。孙元化倒不怎么意外,他觉得孔有德和余大成素无往来,此举不过是武夫骄悍本色,不足为奇。他孙抚台则不同,对孔有德有知遇之恩,前去招抚,他定然不敢无礼。
孙元化所料不差,他派去的差人孔有德待若上宾,让代禀恩抚,他为乱兵所逼,不得已才铤而走险,如今懊悔不及,只要恩抚不加怪罪,他愿率全军反正。
差人回禀后,孙元化很高兴,越发觉得自己有识人之明,孔有德果然忠勇双全。此时不宜进兵,以免孔有德疑惧,功败垂成。于是,和余大成就此别过,各回各家。临行之际,二人再次商定,为避免地方糜烂、生灵涂炭,对孔军作乱,决用“抚局”。
如此一来,在孔有德作乱初期,叛军力量最薄弱的时期,由于山东、登莱当局决意用抚,叛军未遭一刀一箭相加。孔有德并未停止脚步,就地投诚,而是长驱东指,直奔登州,一路之上,招降纳叛,队伍迅速壮大,已近万人之众。
叛军一路东行,如同狼群,不一日来到新城县,正是吴桥因吃鸡折辱军士的王象春的老家。王象乾已在两年前死去,享年八十五岁,可谓富贵寿考。他家兄弟七人都在朝为官,是当地第一豪门,高墙大院,牌坊高耸,目标相当明显。叛军毫不费力找到王府,齐声呐喊,杀将进去,王家三十余口被杀,只有数人逃脱。
十三日,孙元化行至掖县的朱桥驿,和登莱总兵张可大相遇。
本年十月,张可大本来已经奉调南京,登州老百姓闻讯流着眼泪苦苦挽留,张可大只得暂留几日。紧接着就发生了孔有德叛乱,张可大闻之大怒。他马上想起崇祯二年春,毛文龙诈称遇风,带兵船数十艘从登州海面登陆上岸索饷之事。
当时张可大刚到登莱出任总兵不久,闻讯急忙去见毛文龙。毛文龙架子之大、意态之骄、言语之妄,令张可大气炸肝胆,可是又不敢发作还得强陪笑脸,苦苦劝了半日方才送走那尊瘟神。回来之后,张可大惭愤难当,足有一个多月郁郁寡欢。
袁崇焕斩了毛文龙,张可大拍手称快,庆幸天下除了一害,连喝了一个月酒。不久,孙元化巡抚登莱,带来八千辽兵,其中一半是毛文龙旧部。张可大向孙元化进言,说毛兵野性难驯,终必为变,还是遣散为妙。孙元化不听,反而劝张可大莫要鼠肚鸡肠,他在辽东多年,深知辽人可用。
朱桥驿抚镇相逢,孙元化想起张可大当初之言,略有尴尬。张可大照顾抚台的面子,没有旧事重提,只是请令要去剿杀叛贼。孙元化道“我与余抚台已经商定,此事不可用剿,当用抚局,将军莫要进兵,随我回登州便了”
张可大听罢,道“孔有德狼子野心,仁慈难化,此时如不痛剿,恐必遭反噬,悔之晚矣”
孙元化摇了摇头,“将军差矣,其已有书信来,只要朝廷不去剿他,必来降顺。本抚出来多日,公务积压,先回抚衙料理,将军可随后回登受降”,说罢打马回了登州。
张可大见孙元化已走,思来想去,觉得抚台之言实在天真。点起本部人马,仍往叛军方向行去。
孙元化听得张可大不遵将令,仍旧追剿孔有德,不由得恼怒起来。即刻派亲军骑快马捧着他的令箭去追张可大。张可大见了巡抚令箭,不敢不遵,长叹一声,率军掉头东返回到登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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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极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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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崇焕像另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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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尔哈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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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熹宗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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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四年十二月末,一路畅通无阻的孔有德来到了登州城下,城内的孙元化正巴巴儿的等着孔有德解甲归降,可是迟迟不见动静。正在府衙端坐的孙元化,突然听到数声炮响,亲兵跑进来报告孔有德开始攻城。孙元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呆在太师椅上半晌无言。
片刻,张可大急冲冲闯了进来,说贼军已经开始攻城,请抚台下令他率部出城杀敌。孙元化默然,“此必孔有德受乱军挟制,将军先和张焘整顿兵马,出城扎营,待我探得实信再做道理”
又有僚佐献计,说孔有德及叛军大小头目家属都在城内,可把这些叛军家属押上城头,逼令孔贼缴械投降,如不从命,立时格杀其家属数人,叛军必然斗志全失。
孙元化听罢摇头,“万万不可,孔有德正欲归顺,如此一来必触其怒,反而坏事,本院还需用一片精诚感化于他”
当晚,孙元化派夜丁出城送他的亲笔书信给孔有德,又是大义又是私情,苦劝其悬崖勒马,回头是岸。孔有德回信说他吴桥激变,实有苦衷,誓死不敢忘孙元化对他的天高地厚之恩,一路而来,严令兵将封刀不杀,拼将一死也要勒令叛军归正。
孙元化见了书信,对张可大和副将张焘说“孔有德毕竟还有一丝天良未泯,你等出城只杀乱军,莫要杀孔有德”
在围城中孙元化度过了崇祯五年新春, 城外虽被叛军围困,但城中百姓并不惊慌,依旧张灯结彩,欢度新春,听着城内此起彼伏的炮竹声,孙元化绝对想不到这是他度过的最后一个春节。
正月初二,登州城东门大开,登莱总兵张可大率五千精兵,抚标副总兵张焘率三千辽兵出城迎敌。
孔有德叛军从吴桥一路南下,收降了不少土寇逃卒,来到登州城下,也接近万人。两军交锋,张可大平日练兵有方,所部英勇敢战,立时将孔有德前锋的乌合之众杀退,孔有德见势不妙亲督精锐辽军向前冲杀,两军战成一团。张焘所部辽军和孔有德辽军很多都是毛文龙旧部,彼此相熟,有的还是兄弟父子,战场之上,亲友相见,下不了杀手,一些张焘部队干脆丢下刀枪跑到孔有德阵上,火线认亲。张焘军大乱,不但不能杀敌,反而冲乱了张可大部队的阵脚,叛军乘势掩杀,反败为胜,张可大镇压不住,也败回城中。张焘部队有数百人降了叛军。
第二天,叛军从东西两面大规模攻城,被城头大炮击退。孙元化既是守城专家又是火炮专家,登州城中更有西洋统领公沙的西劳数十人统领火炮,叛军攻城自是自寻死路,大炮轰击,一死一片。这一点,登州全城军民都有自信,不用说孔有德这点乌合之众,就算再多十倍也是阎王爷的点心。这也是孙元化主抚的首要资本,他觉得以登州城火炮之威,区区孔有德翻不了天。
午时,被俘的张焘部队数百人来到城下,说是从孔有德营中逃回,要求进城。孙元化、张可大、张焘等正在城头巡视,张可大说万万不可放其进城,张焘不置可否,孙元化的中军耿仲明说“既是从贼营逃回,如果不纳,必被贼军所杀,甚是不忍。再说城中防守如此严密,放其进来亦无妨。”孙元化点头称是,命开了城门,全部放了进来,仍旧归张焘统带。张可大苦谏不从,气的脸色发紫。
午后,叛军慑于城头大炮威猛,不敢攻城,城外出奇的安静。
夜间三更时分,叛军蜂拥而出,举火呐喊,猛攻东门。
孙元化听得城外攻势凶猛,急忙骑马率百余名亲丁出抚衙指挥守城,正行至东门,忽见城内冒起数处火光,熊熊烈焰,映红了夜空。孙元化吃了一惊,登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莫非是城中有奸细?正思索间,只见数百头扎红巾的军士,冲向城门,刀斧齐下,砍杀守门军士,守门军士猝不及防,长声惨叫,纷纷倒在血泊之中。红巾军夺了城门,七手八脚搬走顶门巨木,咯吱吱一声响,城门洞开,叛军一拥而入,冲入城内,为首的赫然是口口声声要归降的孔有德。
孙元化坐在马上,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双眼一黑,倒了下来。
原来正是午间放入城中的张焘降卒和城外叛军里应外合,乘机放火作乱,打开城门,迎接孔有德进城。固若金汤的登州城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失陷了。
等孙元化再睁开眼,登州城中已是一片火海。城头城下,死尸遍地,血流成河。叛军一个个如同夜叉厉鬼,疯狂杀戮城中军民。孙元化突然在叛军中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看,正是日间力劝放降军入城的耿仲明,此刻他顿时明白:原来他也早是叛贼。
孙元化心中冰凉,双手颤抖,喃喃道“冤孽、冤孽”,拔出佩剑,就向脖子抹去。
只听得铮的一声,孙元化手中佩剑被一支羽箭射偏,叛军一拥而上,有一人将孙元化手中宝剑夹手夺过,扔在地上。孔有德、耿仲明腾腾跑上前来,一齐跪倒“恩抚万万不可如此”
孙元化神情木然,煞白的面孔在火光照映之下,忽红忽白甚是诡异,无神的二目直视孔有德、耿仲明。“本抚素日待尔等不薄,尔等如何行如此大逆之事?”
孔有德不敢抬头“末将蒙恩抚提携抬爱,岂敢忘怀?只是朝廷无道,末将为乱兵所逼,不得已而为之”
孙元化依旧盯着孔有德“吴桥之事,尔为乱兵所逼,今日之事,也为乱兵所逼么?”
孔有德嗫嗫说不出话来
孙元化又望着耿仲明“尔作乱所为何故?”
耿仲明也是辽东人,毛文龙收为义孙赐名毛有杰,和孔有德一道投奔孙元化。因能言善辩为孙元化所喜,授为中军,权势甚大。
耿仲明不敢直视孙元化,答道“只因皮岛黄龙公报私仇,杀了舍弟仲裕,又必置卑职于死地而后快,卑职被逼无奈,因此…..”
孙元化道“黄龙与尔有仇,尔却暗害本抚,天岂能容尔!”
耿仲明不敢搭话。
孔有德道“事已至此,无可挽回。恩抚已回不得朝廷,不如末将等奉恩抚为主,就在此登莱自立为王”
耿仲明马上附和“孔将之言甚善,卑职愿粉身碎骨报答恩抚大恩”
孙元化呆立半晌,摇了摇头,“尔等如念本抚往日之情,就勿杀城中军民,将本抚及张焘等放出登州,本抚要上京向皇上请罪”
孔耿二人忙道“末将敢不从命?只是当今皇上昏庸,信用奸佞,残害忠良,恩抚此去恐凶多吉少”
孙元化“此节不用尔等操心”
孔耿二人,不敢再言,安排了一艘船只,将孙元化、张焘、辽海道王徵、参议宋光兰等送往天津。
张可大把守水城,听得登州城陷,顿足捶胸,放声大哭。把总兵印信交给中军,命他逃出城去将印信送到济南交给山东巡抚。然后回到家中,让弟弟可度、儿子鹿徵护送他母亲驾船渡海去天津避难。安顿完毕,张可大挥剑把几名姬妾全部杀死,本人走入后堂投缳自尽。
登州施放火炮的葡萄牙人公沙的西劳等,在叛军攻城时予以重大杀伤,被孔有德等恨之入骨,城破之后四处搜寻,包括公沙的西劳在内有十二人被杀。公沙的西劳后被明廷追赠为参将。
第四节 困莱州
孔有德破了登州,犹如身无分文的乞丐一夜暴发。登州城存有内库银十万两、旧兵六千人、援兵千人、马三千匹、红夷大炮二十余具、西洋炮三百具,其他火器甲仗不可胜数,城中金帛子女皆为其有。凡是城内的辽人都征召为兵,一时间耀武扬威,不可一世。
毛文龙旧部听得孔有德、耿仲明占了登州,群情振奋,多年的压抑一朝爆发。旅顺营守备陈有时杀了上司,率八千人渡海来会,毛文龙的首席义子广鹿岛副将毛承禄也率众来到登州,好比梁山泊好汉聚义,又好比封神榜中的群魔会师。
队伍拉了起来,就要进行组织人事安排。众人一致推举孔有德称王,孔有德虽然粗鲁,也颇有自知之明,坚辞不受“我等初起事,岂敢称王?”耿仲明道“既然不愿称王,可称元帅”孔有德喜道“我等武人,正以元帅为尊”
于是,众人推孔有德为“替天行道都元帅”,李九成为副元帅,耿仲明、毛承禄、陈有时都封为总兵,李应元为副将,并给孔有德铸了金灿灿的黄金帅印。
登州城内,冒出了明朝二百年没有过的元帅军衔。
放走孙元化,孔有德老实不客气的进驻巡抚衙门,作为办公地点,并用巡抚关防,发属下各县收取饷银,俨然是合法政权的架势。
王象乾的弟弟原任云南道御史王象云因老家新城被叛兵攻陷,其家属三十余人都被叛军杀死,向朝廷哭诉,并弹劾山东官兵观望不前,任其从容流劫,并举荐梁廷栋、谢琏剿灭叛军。
几天后,朝廷将余大成革职、孙元化削籍,任命徐从治为山东巡抚,谢琏降三级戴罪管登莱巡抚事。山东有了新的最高长官。
十三日,叛军攻破黄县,目标直指莱州。
孔有德占据登州后,向明廷提出,由其领有登州府八县之地,境内文武官吏由其任命,钱粮赋税由其征收,他仍奉明朝正朔,依旧是大明臣子,每年向朝廷缴纳一定的赋税。
明廷不允许孔有德通过犯上作乱来搞独立王国,一口回绝,马上着手派兵围剿,以原总兵杨肇基之子杨御蕃为通州副总兵,会同天津总兵王洪,保定总兵刘国柱各率本部人马向登州集结,进行会剿。
二十五日,杨御蕃率所部及一部分山东地方部队进至朱桥,傍晚 王洪领兵来会。二十八日,两部进至新城镇,与登州开来的叛军相遇展开战斗,天津兵先溃,王洪遁还,只剩下通州兵孤军作战,杨御蕃被围。半夜,率军破围而出,向西而行,来到莱州城下,所部官兵纷纷逃亡,杨御蕃不能制止,仅率三百亲军在莱州城外扎营。
登州已失,登莱巡抚没了驻节之地,只得暂驻莱州。山东巡抚徐从治朝廷本来命他进驻莱州以西二百里外的青州,徐从治主动要求和登莱巡抚一齐进驻莱州,以壮声势。
二月初一,新上任的两位巡抚徐从治、谢琏来到莱州,邀请城外的杨御蕃进城防守。杨御蕃进城不久,叛军已尾随而至,开始攻城,领头的是原登莱巡抚孙元化部下都司,现孔元帅账下总兵陈有时。临行之际,替天行道都元帅孔有德郑重承诺“只要攻下莱州,你老陈就是莱州之主”,因此陈有时倍加悍勇,亲临城下,督率叛军攻城,并手刃了数名退却的军士。
此时孙元化和副总兵张焘、海防道宋光兰、辽海监军道王徵、登州知府吴维城、同知贾名杰、蓬莱知县秦世英等坐着孔有德拨给的大船,携带家口,航海来到天津。天津巡抚郑宗周将孙元化一行扣留,上报朝廷请示如何发落。
登州城破,一时传闻孙元化因对孔有德有恩,已被孔拥立为王,年号顺天。一时间,孙元化成了祸国殃民的大奸大恶。朝臣纷纷弹劾,孙元化成了落水之狗,只有他的老师礼部尚书徐光启为其辩白,以全家百口保孙元化不反。此时,孙元化自行归案,真相大白。崇祯命锦衣卫将孙元化、张焘、王徵宋光兰四人提解到京。余人由郑宗周关押。余大成也被锦衣卫逮捕进京。
三月,孙元化被拿进京,立即被打入锦衣卫北镇抚司。这是袁崇焕待过的地方,孙元化没想到他也会落入此地狱。入狱之后,孙元化遭受酷刑,手受刑五次,拷打两百余次。首辅周延儒曾多方营救,还把徐光启拉入内阁,一同营救孙元化,都无济于事。
楼主:龙池雨  时间:2021-03-24 22:40:32
@小手温暖 2017-12-01 00:25:24
真与假,无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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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作真时真亦假

楼主:龙池雨

字数:959555

帖子分类:煮酒论史

发表时间:2017-09-02 07:51:00

更新时间:2021-03-24 22:40:32

评论数:8988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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