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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想班级】【原创】临江仙(F\/F,GL)

楼主:羈鳥舊林情最真  时间:2019-10-31 08:44:22
人与仙之间的距离有多远?
六界并存,四面楚歌
明争暗斗,阴谋阳谋
到了水深火热之时
我们的路又还有多远?
一个最恶妄想得道升天之人
一个最不屑于求仙成神之辈
却是为对方画地三尺,颠倒了乾坤
温柔人妻上仙攻x傲娇精分将军受
邀您莅临六界,细说风流
(镇楼图来源微博:@裕如子)

楼主:羈鳥舊林情最真  时间:2019-10-31 08:44:22
二楼大佬及副cp
@飞舞de雪

楼主:羈鳥舊林情最真  时间:2019-10-31 08:44:22
一、细切清风入醉乡
三月末,人间宫阙皆换了颜色。千山万壑冰雪初融,皇城道山草长莺飞。六界上下无不喜这美景,便是百鬼亦不忍扰了仙境。
人界青州,皇城以南,道山以东,可谓一方宝地。
离了市井数十里,山川起伏,作了青州之南的天然壁障。溪水自山涧涌出,潺潺水声引来林间飞鸟,婉转鸟啼唤醒了游鱼走兽。临着溪水,一座楼阁傍山而建。檐牙棱角斜飞,镀了一层金边,约摸有八九层高,远望去直上云霄,大有冲天之势。
已是傍晚时分,日暮西山,残霞替山林铺上一层红妆。余晖映着楼阁牌匾,将那金边勾勒得熠熠生辉。只见其上三个大字龙飞凤舞,隽秀而不失张扬——“肆清阁”。
虽处僻静之地,依山傍水,却见其中人声鼎沸,门庭若市。
酒香混着茶气,人声和着琴音。正直晚餐时候,珍馐佳肴香气扑鼻,教人食指大动。
正堂东南隅,一抹身影傍着轩窗,执了书卷长身而立,便是这般喧闹也无法扰乱她心绪。她着一袭白袍,宽大袖口垂至腰际,月白腰带收束略显身形,流苏坠了一枚玉佩于腰间,脚踩黑色云纹皂靴。黑发随意披散于身后,有几缕越过肩膀妥帖地窝在身前,目光落在那书卷之上,唇边隐隐噙了几分笑意。
晚风拂过面颊,扬起一方衣袂。饶是周遭再热闹,也无人舍得扰了这般景象。
忽听门外一阵响动,脚步声震耳欲聋,来人几乎要将门槛踏破。循声望去,却只见一名男童,约摸八九岁大。那男童头发较同龄人长上许多,以黑色发带半束着,乌鬓凤眼,剑眉星目,倒是生来便有几分俊朗模样。他罩着一袭紫袍,金丝勾了边角,绘着麒麟纹样,那长袍宽大,几乎教他走路都绊了脚,腰带上挂着一枚香囊,不知内容何物,散着淡淡幽香。
四下宾客俱是一愣,那男童却大摇大摆地走进正堂,张口打了个饱嗝,墙壁也抖三抖。末了,他又想起甚么一般,四下张望一番,目光便黏在窗边那人身上,蹑手蹑脚地往里蹭。
奈何楼梯便在那人身侧,男童甫一抬脚,尚未碰着台阶,便教人逮了个正着。
“溟千。”女子收束了书卷转回身,见那男童身形一颤止住了脚,不由得蹙起柳眉,上下打量他一番,旋即举起书敲了他脑袋,低声喝道,“又跑出去胡闹。”
“当家的!”溟千也不敢躲,挨了那不轻不重的一下,目光扑朔,低下头去小声应道,“我……我只是出去捉了一条蛟龙吃,算,算不得胡闹。”
“你还不胡闹!若非同我交好,再者你原形凶猛不敢招惹,那蛟龙王都该来搅了我这肆音阁了。”女子故作恼怒地瞪他一眼,“是肆清阁待你刻薄,还是我楚卿钰少你一口吃食了?”
“弱肉强食,胜者为王,不是当家的您说的么……”溟千撅了撅嘴,面上半分疑惑半分得意。
楚卿钰又抬起手,作势要打,书卷到了半空便收了回去:“油嘴滑舌,平日要你多读些诗书倒不见你这般记性。上去歇着罢。”
“嘿嘿,谢过当家的。”溟千拱手不大规矩地作了一揖,转身朝着楼上跑,险些踩踏了楼梯。
肆清阁坐落于人界,却是世间仅有的一方六界净土,神人共居之处。瞧起来光鲜亮丽,却是历经数百次修缮,度了八万年春秋。阁主楚卿钰,年三十五万有余,在仙界只算得上青年,修为却远高于旁人,在仙界已是仙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卿钰生长于仙界,因着天生便一副仙人脾性,得道甚早,加之父母皆陨于八万年前六界大战,仙尊怜惜,便早早封了上仙之位。仙界只设四上仙,钧天为首,颢天次之,玄天行三,炎天列尾,卿钰号曰颢天。
对于自个儿脾性,颢天一首打油诗随口拈来:“随性少怒脾气好,口不择言爱补刀。腹有爱恨心底藏,无欲无求走一遭。”正因如此,她才无心于修行闭关,反倒喜欢游山玩水,六界上下除却禁地,都教她走了个遍。六界大战之后,因着喜爱人界茶酒与美味,便于此间立下肆清阁,广迎六界来客,结识友人无数。
待到那身影上了楼去,再瞧不见后,楚卿钰才执了书卷走向正堂。

楼主:羈鳥舊林情最真  时间:2019-10-31 08:44:22
夜幕笼罩,烛火摇曳。几盏灯笼悬在门外,风一吹便教那灯影招摇。天刚回暖,入夜仍有几分寒凉,泥土结上一层薄霜,鞋履一踏便化了水。一轮上弦月当空,散着柔和月华。
马蹄声由远及近,一队人马自青州城镇而来。为首之人束着四方髻,额上缠着火红头巾,末端随风而动,着一身长袍广袖,袖口凌乱卷纹针脚,腰别香囊,足踏云绣履底长靴,腰间挂一柄佩剑,右手手腕系着一根编制红绳,身下骑一匹纯白骏马。
临了门口三五步,那人一拉缰绳,飞身下马,望着那牌匾,道:“薄披明月归书肆,细切清风入醉乡。肆清阁!洋气名儿!”
“将军博览群书,我等草野莽夫自叹弗如。”一名壮汉下了马,由着小二将马牵去马厩。
“张都统说笑了。双鲤一届武夫,不过读了几本杂书,岂能算是博览群书?便莫要说这些了,今日大家伙儿不醉不归!”
一行八九人涌进肆清阁,被小二招呼着上了座。
“客官,请问来点什么?”小二穿着一身褐色粗布衣裳,身后九条蓬松洁白的尾巴四处甩着,有四条还稳当地各端着一个盘子。
小二名胡忘,是只九尾狐妖,年仅十万有余,乃是楚卿钰游历妖界极寒之地时所救。九尾狐一族血脉单薄,相较于妖界动辄数万的族群而言,数目不过百的九尾狐一族可谓少之又少。胡忘本是九尾狐族长次子,两万岁时,替族中照顾三只幼狐,却在中途睡着而致三只幼狐尽数冻死,族长虽不甘,却也不得不遵循族规,将其逐出族群,赶往极寒之地。楚卿钰途经极寒之地时,胡忘已被冻得现了原形,奄奄一息。
正在此时,一只素手搭上胡忘肩膀,轻拍了拍他。温柔嗓音宛如清泉,又如猫爪轻挠过心坎,教人心旷神怡:“胡忘,那厢客人正催着,你先送菜去罢。这里我来便是了。”
胡忘连声应着,忙迈开步子上菜去了。几名汉子瞧着来人,竟是一时间直了眼。
只见一女子倾过身来,笑意吟吟,墨发垂落,白袍委地,宛如神仙下凡,轻声问道:“客官,请问需要些甚么?”

楼主:羈鳥舊林情最真  时间:2019-10-31 08:44:22
二、金风玉露一相逢
循着那人声,白双鲤自佩剑上挪开视线,目光落在那人身上。
那女子柳眉微弯,浓淡正宜,墨眸璀璨如星,却又好似一汪幽邃潭水,教人一看便跌入那温柔水波中不愿抽身;鸦睫浓密,线长如羽,鼻梁挺翘,宛若匠人悉心雕琢而成,唇若朱寒,嘴角扬起些许弧度,亲和却也不乏几分疏离,一双柔荑纤细,十指修长,肤白如玉。虽置身尘世,但她却也不沾半分俗气,与周遭泾渭分明,可也不至于格格不入,反倒教这嘈杂中无端生出些静谧。
四目相对,竟是教白双鲤呼吸一滞,心跳骤然漏了一拍。他顿觉面上一热,仓皇地避开那人视线,右手不自觉地抚上胸口。那颗二十一年来平静如水的心,竟是头一遭因一个女人起了波澜。
人界现今天下一统,国号曰昭,少有战事,只设四方将军镇守,平边关反叛。白家三代武将,家主白承宗乃当朝征虏大将军,只育有独子白双鲤。此子自幼耽于武学,不受荫于父,师承剑宗大长老轻路,二八之年即从军打仗,立下赫赫战功,弱冠之年受封镇坤将军,安定一方。
说来蹊跷,这白将军二十余载来不曾近过女色,任由皇帝如何替他指婚,媒人如何踏破白府门槛,白双鲤皆一一谢绝。更教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不仅白将军如此,便是他爹白大将军,对此事亦不甚在意,只说一句男儿志在四方,也就由着他去了。世上便有了白将军一心为国,忠肝义胆,故不愿受缚于儿女情长一说。白双鲤知晓了此事,笑容不减,不置可否,心底却只暗骂一句:“狗屁!”
在座便属白双鲤官衔最高,他不开口,其他人自然不好说话,纷纷看向他。哪知道这位将军一时间鬼上身了似的,低着头一动不动。
见一桌人都不开口,楚卿钰也不恼,抬手捋了捋鬓发,循着众人视线瞧向白双鲤:“公子?”
“嗯?!”白双鲤一个激灵,抬起头来,下意识地转过身去,这才想起尚未叫酒食,便磕磕巴巴地道,“你,你们这儿……有甚、甚么好酒?”
楚卿钰见着他那模样只觉好笑,不禁多打量了他几眼,道:“好酒自是不少,只是不知公子酒量如何?”
“嘿,小姑娘,我们白将军那可是千杯不倒,有什么好酒只管上来便是。”张都统朗声一笑,拍了桌子道。
自觉丢了面子,白双鲤敛了神色,轻咳一声,道:“千杯不倒不敢当,有劳姑娘了。再来三四盘小菜下酒便可。”
白双鲤生得一副好面相,楚卿钰活这许多万年,在凡人中才得见寥寥几人,有天赐的好皮囊。他生了一双新月眉,教他英气中平添几分俊俏,双眸色如琥珀,通透澄澈,顾盼生辉,薄唇紧抿,白皙面颊仍泛着些红,脸庞轮廓柔和,这般看来,便只剩了四分阳刚,六分阴柔。倒也难怪满城女眷皆以同白将军说一句话为荣了。
只不过楚卿钰身为上仙,评判人从不以美丑为纲,虽在仙界只算得个后生,但三十五万年阅历,足以教她一眼将人看明白个六七分。眼前之人隐隐带着几分血气,听同伴称呼,约摸是征战沙场所致,面向端正,应当是个好相与之人,一双桃花眼想来是招了不少姑娘芳心,只可惜……楚卿钰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面上笑意不减,眨眼间便没了人影。

楼主:羈鳥舊林情最真  时间:2019-10-31 08:44:22
不多时,楚卿钰端着两只酒坛来了。那酒坛贴着封条,写着不知哪界符文。
“魔界曜衍魔君亲自酿的封缄酒,原料皆取自魔界,便是魔君自个儿,也无法一次喝下两坛。公子既然千杯不倒,不妨尝尝这封缄,在别处可是寻不到的。”素手揭了封条,酒香逸散开来,光是闻着便已教人醉了三分。酒液入盏,呈几分红褐色,没有半点杂质。
此时,胡忘端着几盘小菜与几副碗筷一一搁置桌面,双手与几条尾巴并用,快得教人眼花缭乱。
“几位客官,慢用。”楚卿钰淡笑着躬了躬身,做了个手势,便要离开。
听得门边几声咳嗽,来着不见其人,先闻其声:“好你个楚卿钰,竟又偷本君酒喝,我这酒可不是人人都喝得着的。”
来者身着大红色长袍,领口略宽,可见里面月白色里衣叠领。腰束黑色宽腰封,长袍袖口和前襟绣着淡金色九瓣莲纹图,外披玄青色薄纱。下身黑色长裤,足上一双暗紫色长靴。那人身形精瘦,墨发以簪束起,肤白,长眉入鬓,凤眼狭长,眸色玄黑,鼻梁高挺,唇薄。
那人正是曜衍魔君解景愉。
待到他近了身前,楚卿钰才不慌不忙微折了腰道:“景愉这可就误会我了。是这位公子说自个儿千杯不倒,卿钰便拿两坛魔君亲自酿的酒与他尝尝。”
起身时将目光投向白双鲤示意着,眼底隐着几分笑意。
楚卿钰……白双鲤正把玩着手中已尽的酒盏,琢磨着此人名姓,冷不防教人点了名,便抬眼同来人对视,却不禁心下一颤。来人不愧为魔君,虽生得眉清目秀,却自有几分威严。
“哼,本君酿这数百坛,也不差这几盏。只恐怕我那数百坛封缄,都教掌柜的您喝去了大半罢。”解景愉冷哼一声,掀了长袍下摆,顺势在邻座上坐了,“与我取两坛桃花酿来,你忙你的便是。”
楚卿钰偏过头去,冲胡忘使了个眼色,那九尾狐便蹿出了视线。
“嘿,将军,您愣着作甚么,接着喝啊!”酒坛斜了些角度,酒液再满了白双鲤手中酒盏,背上那一掌便教他彻底回了神。
“是我失礼了,自罚一杯。”白双鲤朗声一笑,将酒盏举起,众人自然不光瞧着,一同举了杯相敬。
清风散了阁中热气,楚卿钰不知何时踱去了柜后。茶盏盖磕了边沿,茶叶落入盏中,滚烫开水倾泻而下,水汽升腾伴着一股沁人茶香。瞧着茶叶于水中浮沉,转悠许久终是根根树立于水面。

楼主:羈鳥舊林情最真  时间:2019-10-31 08:44:22
三、将军才调绝尘姿
酒过三巡,星垂穹顶。天际作了宣纸,夜色替了笔墨,晕开一幅泼墨长卷,缀了几点星光与一轮皓月,将夜空描摹得别有一番韵味。
琴音只剩了余韵,人声渐息。烛火摇曳,引来无数飞蛾争相做了灯油。虽只剩了零星三两桌客人,肆清阁却毫不吝惜地点了每一盏灯,教正堂内灯火通明。
茶已冷了六七回,倦意悄然攀了人眉梢。算盘噼啪作响,纤指拨动着算珠,奏了一曲清脆乐章。小二与账房俱都教楚卿钰遣上楼歇息了,她独自坐在柜后,一手撑鄂,一手拨弄着算盘,百无聊赖地核对账本。那算珠便作了琴弦,比起算账,倒不如说是闲趣。
封缄酒素有醉百鬼,倒神魔一说,饶是白双鲤酒量再好,也禁不住这一整坛入了自个儿腹中。醉意上了头来,白双鲤连自个儿都挪不动道,两腿战战直发软,更莫要说带走睡死了的七八名壮汉。眼下那几人睡得如同死猪,抛却他们不谈,他还得替自己寻个住处。
“小二!小二!”
呼声引得别桌客人注目,白双鲤却浑然不自知,将桌子敲得震天响。
指尖按住正要拨出去的算珠,楚卿钰停了手上动作,循着声响瞧去。见那一桌子醉汉,她不由得摇了摇头,起身朝白双鲤走去。
一双云纹皂靴入了眼,白双鲤两眼朦胧地抬头,猛地仰在椅背上,直愣愣地盯着楚卿钰,一言不发。只见楚卿钰双手负于身后,唇边笑意隐隐多了几分戏谑。
等了许久不见白双鲤开口,楚卿钰这才出声问询:“公子?”
白双鲤醉意正浓,冷不防教这一声吓了个激灵,眸子收缩两回,身子一软便滑下椅半截。
“你,你......替我们安排几间客房。”他伸手抹了抹脸,手肘撑着椅面坐了回去,含糊不清地道。
“不巧,公子,今日只剩了两间客房,不知几位可否挤一挤?”楚卿钰带着歉意躬了躬身,垂眼问道。
“嗯?”白双鲤歪了脑袋,微阖眼思索着,沉默了好一会儿,教楚卿钰几乎以为他睡着了。又过了片刻,他猛地抬起头来:“那就,他,他们几,几个,住一间,我......我自个儿......睡,一间。”
楚卿钰柳眉一挑,失笑道:“他们七人住一间,公子您一人住一间,合适么?况且我们这客房,顶多睡下四人罢。”
不出楚卿钰所料,白双鲤执拗地摇了摇头:“我不,不管。反正,爷......不跟他们睡。我就睡,这儿。”
“罢了。”楚卿钰轻笑一声,拂袖背过身去,“公子且随我来。”
见那素白身影抬脚走远了,白双鲤愣了好一会儿,才跌跌撞撞地跟了上去。
肆清阁高九层,楼梯陡而长,寻常人走不过半便该气喘连连了。也不知是因着酒醉,或是常年训练来的气力,白双鲤竟是毫不吃力地上了九层。
随着楚卿钰走到一间房门口,待她将那木门推开后,白双鲤才听见有人将鼾声打得震天响。不消楚卿钰招呼,他便自个儿跟了过去,看看是何方神圣,鼾声竟能大过军营里的将士。
只见榻上睡着名半大孩童,身着单衣,手脚张开,被衾极为可怜地缩在床边,已然掉下去半截。楚卿钰见状,摇了摇头,走到榻边拍了拍那小孩:“溟千,溟千。”
“唔......”溟千茫然地睁开眼,慢吞吞地撑着床榻坐起身,“当家的......”
白双鲤正诧异于那鼾声竟出自一个男童,便瞧见他睁开了一双红瞳。
楚卿钰俯下身,轻声在他耳边交代着什么,溟千尚未清醒,也不知听进去了几分,一个劲地点头。而后他挪到床边,半阖着眼跳下床,白双鲤只觉脚下震了震。溟千仿佛没瞧见白双鲤一般,迷迷糊糊地摸索着出了房间,楚卿钰便替他将被衾拾起,复又在榻上铺开。
而后,楚卿钰转向已然困得睁不开眼的白双鲤,欠了欠身:“抱歉,让公子久等了。我唤溟千去将其他几位客官请回房了,公子这边请。”
“顶层本是我们自个儿住,公子若是不介意,便在此处睡罢。”楚卿钰将白双鲤让进门,又掩了门道。
白双鲤倒也不客气,寻着床榻翻身上去,蹬去了一双长靴,掀起锦被便睡,呼吸均匀而绵长。
楚卿钰盘膝在房中央坐了,双手搁置膝上阖了眼。
……

楼主:羈鳥舊林情最真  时间:2019-10-31 08:44:22
日上三竿,阳光透过树叶空隙投下,映着一方沃土,宛若万里璀璨银河。轩窗外无所遮拦,可见万里无云,几只飞鸟展翅南归。烛山绵延起伏,横贯百里,据说是缙云氏之子饕餮吃下巨蟒烛阴后吐出的一截蛇骨所化。正因着蛇骨中灵气颇丰,才育了烛山数万种生灵。
十指不自主地动了动,锦被之下总算有了动静。琥珀眸子睁开来,才看了一眼墙壁,便又沉沉地闭上了。手臂横在眼前遮了光,锦被上一缕淡淡茶香随着呼吸入腹,白双鲤猛然自榻上坐起,警觉地瞧着四周。
窗沿上落了只白羽鸟儿,歪着脑袋望屋内张望,口中发出几声清脆啼叫。窗下一张红木桌抵着墙,一头搁了些白瓷茶具,另一端则是笔墨纸砚,雕着龙头的玉镇纸压着几张铺开的纸张。屋子南向还搁着一方矮几,墙壁上伸出一支竹筒,淌着不知何处引来的水流,又顺着矮几上的水槽流了出去。火炉底隐约有些火焰跳动,水壶逸散着些许水汽。
“这是……?”白双鲤挠了挠头,睡了一夜而有些凌乱的发髻松散开来,鲜红发带挂在肩头,三千青丝宛如瀑布倾泻而下,掩了大半眉目。凝视窗外许久,他才抬手揉了揉眉心,似是想起了甚么:“呃……那劳什子封缄酒,坏了爷这好名声。”清冽嗓音不经掩饰脱口而出,如一曲高山流水琴音,又如大珠小珠落了玉盘,婉转动听。
倏尔听得木门吱呀响动,瞥见来人一只云纹皂靴,白双鲤心头一紧,慌忙拾了头绳束发,压低了嗓门斥道:“放肆!谁教你进来的?”
楚卿钰已然进了屋内,闻言身形一顿,转身合了门扉。墨眸悠悠转向榻边,柳眉微挑:“嗯?原是公子醒了,睡得可还舒坦?”便避开了白双鲤那话茬儿。
手上一时间慌了阵脚,白双鲤偏过头去对着墙面,双手胡乱拢了一头长发,冷声道:“出去。”
“公子睡着我的卧房,竟还要将我赶出门去,反客为主么?”广袖扬起一阵风,皂靴稳稳踏着地面,朝床榻又走了几步,“况且,同为女儿身,您何故这般遮掩?”
“你,你怎晓知?”白双鲤瞪大了眼,丢了那头绳扭回身瞧着她,又垂眼瞧了瞧自个儿身子,而后愈发诧异地抬手指着楚卿钰,“你,莫非……你……”
“卿钰心无杂念,并非好色之徒。再者,即便卿钰有所觊觎,也不应是您,姑娘?”楚卿钰撩袍在榻边坐了,双眸微弯,朱唇上扬,“将军着男装,女儿身量,阴气盛于阳气,好认得很。”

楼主:羈鳥舊林情最真  时间:2019-10-31 08:44:22
四、最难消受美人恩
四目相对,那双墨眸宛如泥潭,一旦涉足便不可自拔。白双鲤便是如此,跌入了一处深渊,又被那温柔眼波抚平了躁动。她不由自主地引颈咽了咽唾沫,目光灼灼地落在楚卿钰身上。虽自幼便被当做男儿养,白双鲤却也不曾想过自己竟会教一个女人夺了心智。
窗沿上那只白羽鸟儿眨了眨眼,发出一声尖锐啼叫,扑棱着翅膀离去了。
且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一说安慰了自个儿,静默许久,白双鲤冷哼一声,索性也不再压着嗓子:“爷活了二十一载,除了爹娘,再无外人知晓此事,岂能教你区区一眼便瞧出来?”
“卿钰愚钝,却不至于辨不清雌雄。”楚卿钰垂下眼睑,敛袍道。
“楚卿钰……”桃花眼微阖透着锐利光芒,寒光一闪,长剑出鞘,剑锋抵在那人脖颈旁侧,再用几分力便能没入她皮肉,“既然你晓得了,那便带着此事去冥府罢。”
谁知楚卿钰面无惧色,仍旧带着笑意,甚至侧了侧身将脖颈送上:“既如此,将军自便。”
晓知了此事之人都去见阎王了不假,但白双鲤官至三品大将,在军中只消寻个由头便能要了人命,何曾亲自动过手?世人皆知,白将军的青霜剑,只斩敌,不杀无辜。
更何况,军中个个都是大老爷们,面对楚卿钰一个弱女子,白双鲤实在下不去手。
剑锋带起一阵劲风,长剑飞出,破空声宛如亡魂凄鸣,没入墙壁中。“你,是何人?”
“小小酒楼掌柜,不足挂齿。”楚卿钰抬手抚上颈侧,虽说白双鲤无心伤她,却也教剑锋划出了一道血痕。
顺着她手掌瞧去,白双鲤才发觉自个儿还是将她伤着了。心底倏尔有些不是滋味,侧目咳嗽了两声,若要道歉却也太伤面子,只得定定地瞧着她摩挲着那道伤口。
须臾,白双鲤猛然想起了甚么,伸手摸向腰带另一侧,将香囊解下打开来。药草香漫开,从军打仗难免受伤,故白双鲤的香囊里,并非香料,而是止血草药。
“你……你过来些。”白双鲤两指捻起些草药,磕磕巴巴地道。
“怎的?”楚卿钰食指压着那道伤口画了一下,倒也顺从地凑过去几分。
一股茶香充斥鼻腔,闻起来教人分外心安。白双鲤却不知为何,双颊登时泛起红来,见了鬼一般往后躲着:“可以了,可以了。”
倒也难为了白双鲤,自幼便是小厮跟着照看,入了军中更是不曾见过几个女子,除却她娘亲,她所见过的女子屈指可数。如今同女子如此贴近,反倒教她不大自在。虽说媒婆带来过不少画像,却也同活生生的人相去甚远。
“将军要我过来些,自己却又躲远了?”楚卿钰抬手捋了鬓发,好笑地瞧着她,“难不成卿钰能要了您的命?”
“我,我这儿有些草药,你那伤,给,给我瞧瞧。”白双鲤举起手中香囊晃了晃,着实觉得自个儿失礼,便挺直了腰背不再躲闪,目光却扑朔着,寻不到一处落脚。
“卿钰原以为将军昨夜结巴只是喝醉了酒,不曾想将军原是口吃。”楚卿钰并不过去,只弯了弯眸,调笑道。
“胡说八道!爷哪里口吃了?”白双鲤一拍床榻,“快些,让爷瞧瞧你那伤。”
然而楚卿钰却眨了眨眼,面带惑色:“伤?将军在说甚么。”
白双鲤面色一凝,盯着楚卿钰半晌,一手仍捻着草药,一手拨开了她遮着颈侧的长发。细细端详了半晌,白双鲤也没找着方才那道血痕。“怎会……?”
“将军若是对卿钰有非分之想,也不必寻个如此蹩脚的由头罢。”楚卿钰轻轻拨开她的手,长发复又垂下,墨眸掩着笑意瞧她。
“爷心无杂念,并非好色之徒。”奉还了楚卿钰的话,白双鲤又偏过头去,一双新月眉微蹙着,自言自语道,“莫非是眼花了……”
在她身后,楚卿钰背对着她摇了摇头,起身朝墙边走去。青霜剑乃是轻路赠予白双鲤作出师礼之物,以横公鱼之骨锻造。此鱼生于太虚石湖,湖水恒冰,故青霜剑性寒,杀人而可凝其血,入木而能寒其根。

楼主:羈鳥舊林情最真  时间:2019-10-31 08:44:22
鸟儿啄了一条虫落回窗沿,瞧见楚卿钰走近了,怕虫子掉了不敢张嘴,便张开翅膀扑棱几下。
“你这小家伙,还不回巢去。”楚卿钰伸出食指抚了抚它柔软的白羽,那鸟儿极为享受地伸长脖子蹭着她,三两下便把那虫子咽下腹去,末了又欢喜地在窗沿上蹦跳两下,鸟喙一开便是婉转啼声。
楚卿钰又轻压着它脑袋顺了几下,松了手道:“去罢。”
瞧着鸟儿飞远,楚卿钰才走向那把陷入墙壁的长剑。剑身周围寸许,一层冰霜凝在墙上。她伸手握住剑柄,正欲将它拔下来。
“不可!”白双鲤忙跳下床榻,想去拦她。
奈何白双鲤动作稍慢,楚卿钰已然抽出了剑身,一道红光乍现,猝然隐没。白双鲤身形一颤,定定地瞧着楚卿钰,欲言又止。
“戾气真重……”楚卿钰抬手拭过剑身,轻声叹道。
“你……”白双鲤错愕地看着她,这下子,她当真觉着自个儿见了鬼了。
青霜开光时取了白双鲤心头血为引,极其认主,旁人触之,轻则伤,重则亡。像楚卿钰这般毫发无损者,不曾有过。且青霜弑人无数,戾气颇重,运气好的,静坐七七四十九天便可化去戾气,若是运气不好,那便是疯魔了。方才那戾气分明现了形,楚卿钰却好端端地站着。
“宝剑赠英雄,将军好命数。”楚卿钰微微一笑,将青霜递还与她。
白双鲤接过长剑,挽了个剑花,随着手腕一抖,便归了鞘。正要再说些甚么,便听得一阵叩门声。
“进。”楚卿钰转过身去。
只见昨夜那鼾声震天响的男童探出头来,道:“当家的,那几位客人醒了,说是要找什么……将军。”
“你同他们说,将军正在更衣,随后便到。”
“哦,是。”
木门再次合上,楚卿钰瞧着白双鲤,意味不言而喻。
“我,我这便走了。”白双鲤避开她视线,踱回榻边坐了,将香囊系回腰间,又取了头绳束发。
楚卿钰不慌不忙地自桌上取了木梳,站在榻边,悠悠拿过那鲜红头绳。白双鲤正疑惑着,木梳便顺着她一头长发梳了下去。
“掌柜的,这,这恐怕不妥罢。”白双鲤虽是享受,却也不忘了礼节。梳头在人界,尤其对女子,算得上一件大事,仙界却没有这些讲究。
“这有甚么不妥?”楚卿钰哑然失笑,手上却也没停下动作。
罢了。白双鲤便当自个儿是块石头,眼观鼻鼻观心,阖眼养神。奈何那木梳不知怎的,分明只落在发上,却梳进了心坎里,淡淡茶香萦绕在身侧,教她心猿意马。那双素手动作轻柔,木梳划过头顶只带来一阵酥痒,惹得白双鲤缩了缩脖子。头绳缠了几圈,隐约觉着是打了个结,垂下两截多余布料。
“好了,瞧瞧,可还满意?”不知何处变来的铜镜递到白双鲤面前,她一抬眼,四方髻梳得方正妥帖,自个儿又是那副翩翩公子模样。
“甚好,多谢。”白双鲤纵身一跃下了榻,压了嗓门,复又是低沉声音。
被楚卿钰送到卧房门口,白双鲤踌躇了片刻,道:“本将是女儿身之事,切不可告诉旁人。”
“自然,将军放心。”楚卿钰微微欠身。
“那,告辞了,有缘再会。”白双鲤抱拳躬身,长作一揖,便下了楼去。
马蹄翻了一地新泥,一行人快马加鞭奔往青州城镇。肆清阁大门边,一道素白身影久久伫立,直至那马蹄扬起的飞沙都再瞧不见。

楼主:羈鳥舊林情最真  时间:2019-10-31 08:44:22
五、桃花流水窅然去
过了晌午,阳光暖和得直教人犯困。客人已散得差不多了,胡忘化了原形,九尾裹着身子,躲到柜后窝在楚卿钰脚边打盹儿。几层薄云略微遮了太阳,倒教日光多了些犹抱琵琶半遮面意味。
未时至申时最是清闲,这时候会光临的,约摸只有楚卿钰那些个友人了。
阵阵花香飘入正堂,楚卿钰隐隐觉察着有客将至,合上了书卷。果不其然,正当她将书卷搁回案上时,便有人进了肆清阁。
那花香愈发浓烈起来,甚至有些呛人。胡忘在睡梦中抖了抖耳朵,打出一个喷嚏,又换了个姿势睡去了。
不消抬头,楚卿钰微微勾唇,是贵客到了。
“颢天!”女子娇得能掐出水的声音传入耳中,楚卿钰这才一边往茶盏里放着茶叶一边应声抬头。
只见那姑娘远山眉桃花眼,浅褐眸子,皓齿樱唇,黑发及腰,一半挽作随云髻,一半散在身后。她着一身淡粉色衣裙,发髻上别着一支桃木簪,腰间绦带上坠了枚玉佩,裙褶间隐隐有些桃花暗纹,脚踩一双绣花鞋。虽不见她身上有香囊之类物什,却可闻那桃花香气浓郁。
待她走近了,楚卿钰才瞧见那双桃花眼微微泛着红,水光盈盈,似是方才哭过一场。“哟,这是怎的了?”她将沸水倒入茶盏,合盖推向那人,“三个月了,知鹤还没发现你?”
“哼,本座成日在她附近作妖,她怎会没发现我。”林栎棠愤愤地端过茶盏,揭盖拨开茶沫抿了一口,又搁下茶盏,羞红了脸,“江知鹤那个混账!她,她竟敢打我!”

楼主:羈鳥舊林情最真  时间:2019-10-31 08:44:22
此事尚要从三月前说起。
本应是入冬时节,妖界却仍旧百花争艳、树木丛生。除却极寒之地,妖界之内,一年四季皆是如此。狐妖现了原形,窝在石上颇为享受地晒着太阳,蛇妖惯常躲在岩洞里,待到傍晚时分才得见。
一座座宫殿金碧辉煌,哪怕是从宫墙上扣下一块砖来,拿到人界去也能卖个好价钱。撇开妖皇那覆压五百里的皇宫不谈,最华丽恢宏的,当属上邪妖尊江知鹤的栖鹤宫了。
奈何这宫殿里,隔三差五便有一阵怒骂声,伴着不少瓷器碎裂之声。侍从纷纷跪在主殿门外,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教这怒火牵连了。宫外,众散妖争相逃窜,满妖界皆知,上邪妖尊与紫苑妖尊又起了争执。
瞧着眼前撒泼打诨,摔碎了整套紫砂茶具,又拿起一只白玉麒麟的林栎棠,江知鹤默默抬手,按了按额上青筋,道:“罢了,你先回寝宫去罢,此事往后再议。”
“往后往后,你事事都只晓得往后!”林栎棠一双桃花眼泛了红,拂袖而去。榆木脑袋!
天色渐晚,灯笼挂上了宫墙,烛火点亮壁灯。偏殿桌上搁了两副碗筷与几道菜,那佳肴早已凉透了,再如何诱人也没了滋味。江知鹤坐在桌旁,眉头紧蹙。
“大,大人,宫内外几乎寻了个遍,也没见着紫苑大人。”侍从跑进门,匆匆跪倒。
“也罢。”江知鹤起身,瞥一眼桌上吃食,往外走去,“撤了。”
“大人不用晚膳吗?”
“气饱了。”
星垂平野,人定亥时。栖鹤宫景致万千,偏生江知鹤又好观景,故而宫内每数百步便见一座亭台。
望舒亭内,一道人影静坐,石桌上摆着一盘棋。江知鹤两指轻捻琉璃白子悬于棋盘上方,棋子一侧抵至盘面叩出脆响。那深棕色眸子似是陷入沉思,不一会儿又将棋子收回。她心底正烦闷,只得摆摆棋谱,解解愁绪。蜷指拢住棋子降下掌中温度,双手同她脸颊般苍白脆弱,阖了眼摩挲棋子光滑表面,残局便在脑中排布开来。倏尔,脑中灵光乍现,那双眸子猛地睁开,眼底波光流转看向棋盘。拇指在掌中勾挑,棋子落入指腹间,那纤腕一拧正要落子,便被一阵通报声震了耳,江知鹤心下一惊,手腕不由自主地一沉。
只听棋子叩击声清脆,江知鹤痛心疾首,又毁了一盘好棋。即便是独弈也不愿悔棋,她只得拂袖作罢,抬头望向声音源头。
那小妖见是得罪了妖尊,双腿一软便跪了下去,手掌捏出一把冷汗:“大人恕罪,大人恕罪!”
“无碍。”江知鹤本就无心苛责,伸手虚托了要那小妖起身,旋即缓和了面色摆弄衣袍,“何事?”
“回大人,妖皇召您入宫。”小妖千恩万谢地起了身,应道。
妖皇此时有召,定非好事。江知鹤腹诽着,奈何妖皇召见,自然怠慢不得。扶膝起身,屈指掩面轻咳一声,抬手捋了墨发,颔首示意那小妖引路。
皇宫殿前,妖皇曲臂撑着头,阖眸调息,许是等候多时。江知鹤站定片刻不见他回应,一手负于身后,一首横于腹前,折腰见礼,她身侧众妖见状便纷纷躬身离去:“陛下万安。不知此时召我前来,所为何事?”
座上之人着玄黑长袍,以银丝绘一玄武纹样,广袖翩然,内衬素色中单,头戴华冠,腰束绛紫祥云腰带,配双璜冲牙,左手碧玺扳指。他剑眉入鬓,前额饱盈,目若悬珠,神拟星月,鼻梁俊挺,薄唇翳齿,气息沉稳,不怒自威。
妖皇缓缓抬眼,一言不发抬手虚托,江知鹤顺了他动作直起身,敛袍做足了一副洗耳恭听模样。
“想来是在妖界太过舒坦了,你这上邪妖尊才有闲心成日同紫苑妖尊较劲。”妖皇仍旧斜倚着身子,双眸半阖着透出锐利光芒。
“伏惟圣朝事务繁多,知鹤不敢徒生事端。”我二人此番争执,可有您一半功劳。江知鹤心道不知何人碎嘴胡言,竟是将今日同紫苑生了嫌隙之事抖了出去,躬身垂首,面上仍是恭谦模样。
妖皇冷哼一声:“不必解释。”
江知鹤将目光移向阶下软垫,正揣度着他心思,便闻见一声闷响。只见一枚玉佩陷入厚毯,又听得上方人声沉稳。“妖界无甚要事,你心浮气躁,倒不如下界历练一番,正好免了你二人日日碰面,多有不合。这玉佩你便留着,下界凡妖族仍听尔调遣。”
“这……”江知鹤本想再说些甚么,但凭她对妖皇的了解,此事定无回绝余地,只得将言语收回腹中。想来下界也无甚不可,便顺从了妖皇调遣。附身拾了玉佩,其上雕着龙凤纹样,轻拂细尘引线挂在脖颈。
“谢过陛下,知鹤告退。”

楼主:羈鳥舊林情最真  时间:2019-10-31 08:44:22
总算把副cp这两尊大佛请出来了
大概算是既定的小两口子
鉴于某妖尊暴躁欠揍的脾气
或许这对拍会多一点(?)
然后鉴于某大佬三天两头才回我一次消息@飞舞de雪
我决定她每回我一次消息我更一章
当然最高频率一天一更√
假笑.jpg

楼主:羈鳥舊林情最真  时间:2019-10-31 08:44:22
六、鸳鸯向午常交颈
春光融融,清池映着柳树倒影,水波粼粼,泛着耀眼光芒。离了池塘百步开外,只见一座府邸牌匾上书“许府”二字,敞着大门,引得来往路人不禁驻足朝里张望。
这一瞧,才教人惊掉了下巴。
只见满院子人将里外围了个水泄不通,一面金网高过人群,正被簇拥在中央。
许府门外,一众人议论纷纷。
“听说,许家这阵子遭了邪了,无论是下人还是家眷,接二连三地病倒,且症状相同,似是染了风寒,却也不是,寻了满城名医,也没人说得出个由头来。城里都说许家是阴门打开那夜不曾宴请百鬼,惹火了鬼君,这才派了小鬼来取许家人性命。许家当家的无可奈何,上了道山求了天虚殿主,请了位护法出山来瞧瞧,才知是有妖作乱。奈何天虚殿只渡人成仙,对这降妖却是不甚通晓,即便寻出了缘由,也束手无策。
“这不,今日里突然来了位女子,约摸双十添一的年纪,生得俊俏,就是面色不大好,四下打听便寻着了许府,说是有法子可解。现下里头正捉妖呢,许家当家的说了,若是此事成了,可得重谢那姑娘。”
半透金网刻着雕文,宛如蛇身,一道道拱形交叉,牢牢锁入地面,反倒更像个笼子。那金网内,地面上一个奇异阵法闪烁着淡淡金光,正中央坐着个小女孩儿,瞧来不过豆蔻之年。
降妖阵前,一名女子伫立着,目光毫无波澜地瞧着那女孩。这女子一身鸦青长袍,绣着巨蟒暗纹,宛如一条深色巨蟒正匍匐在她身上,袖口略窄,能瞧见里面一件淡青色单衣,足下一双短靴只露了一截,腰间别一柄古朴长剑,胸前坠着一枚龙凤玉佩。一头玄墨长发以群青色缎带束一散髻,眉目清秀干净,朱唇紧抿,肤色几近苍白,眸色深棕,分不清瞳仁与旁。
“你!放我出去!”那女孩狠狠瞪着阵外之人,挣扎几番,反倒教那降妖阵威力更胜。
“小小猫妖,心存邪念,无端伤人,遵循妖律,界妖滋事,殃及无辜,废其修为,押返宗族。”江知鹤冷眼瞧着她,抬手在空中虚划几笔,一道金符显现。手掌竖起,看似无力地往外一推,那道金符便牢牢附上了降妖阵。
只听一阵凄厉哀嚎,降妖阵倏尔金光大放,晃了人眼。再回过神时,那阵法连带着小妖俱都没了影。
“除了这小妖,府中人理应大好了。”江知鹤转过身,面色沉静,对着身后看呆了的许家老爷微微躬身。
“管家。”许家老爷示意着管家。
管家连声应了,连忙朝侧室跑去。
不一会儿,管家几乎跌跌撞撞地跑出来,跪在许家老爷身前:“老爷,老爷!老夫人和小姐都醒了!都醒了!”
许家老爷欣喜若狂,看着江知鹤,撩袍便要跪。江知鹤早看出他动作,先他一步将他搀住:“不必如此,界妖作乱,是我失职,此乃分内之事。”
“姑娘再造之恩,无以为报……”许家老爷本想再宴请她一席,可眼前一花,便不见了她人影。

楼主:羈鳥舊林情最真  时间:2019-10-31 08:44:22
青州昭城,坊市闹热。商贩吆喝声自街头传至巷尾,小摊老板正做着糕点,一阵香甜飘散了数里。
江知鹤穿行在长街上,掐指算着时日。最迟明日便得搬离沈知府府上了,否则……
她微阖了眼,止步在沈府外。
沈府管家恰好在门外,正围着门庭打转,抬头见了江知鹤,便像是见了亲娘一般,急忙迎上去:“江大人,您可算回来了!您这一走数日,可教我们好等。”
“这是怎的了?可是出了甚么事?”江知鹤心道不妙,跟着管家迈进了门,忙问询道。
“这……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您先来瞧瞧吧。”管家抹了一把冷汗,引着江知鹤走向侧室。
沈府虽不及栖鹤宫那般广阔,却也横有数百丈,竖有数十里。江知鹤随着管家在廊庭间穿行,倏而瞥见墙角一枝树枝探入墙内,开了几朵花。
“原是春日了……”江知鹤低头喃喃道。
入了侧室,江知鹤便见沈府大小姐沈黎卧在榻上,尚未走近,便觉着她气息微弱。青州知府沈越坐在榻边,握着她的手连声叹气。
“老爷,江大人来了。”管家唤了一声,沈越才抬起头来。
“江大人,救救黎儿吧!”见了江知鹤,沈越竟是激动得热泪盈眶,连忙起身将她引至榻边。
江知鹤俯下身,只见沈黎闭着眼,原本白皙的脸颊泛着灰,全然没了生气,就连呼吸都显得有气无力。“这是……中了瘴气?”
“我请了不少大夫,都说是中了瘴气,可开了那么多方子,却不见好。你说,沈府内外都不曾种过桃花,黎儿近日也不曾出府,何来瘴气一说?”沈越愈说愈伤心,褐色广袖掩了面,抹起泪来。
沈知府元配妻子早在六年前因疾去世,只留下沈黎这么个女儿。沈越从未纳妾,便是正妻死后也不曾续弦,可见其感情深厚,对于沈黎这独女,更是捧在手心里生怕磕着。
“不曾种过桃花?”江知鹤却是一愣,眼前闪过方才墙边探出的那树枝,似乎便有了眉目。她勾起一抹冷笑,拱手道:“看来是有妖作乱。大人放心,我便替您捉了这小妖,要她登门道歉,保管令媛身子大好。”
“真、真的?”沈越喜出望外,连连作揖,“大人,我知道您法力高深,黎儿这条命,就指望您了!”
“知鹤何曾欺您?大人不妨随我来,这小妖,待会儿便能现原形。”江知鹤起身,掸了掸衣摆,迈出侧室。
院墙边,延伸进府中的树枝开着淡粉桃花,分外惹眼。那花瓣上盈满露水,惹人怜爱。
江知鹤抬手在空中虚划,几道金符连拍出去。地面上金光乍现,几道金柱拔地而起,瞬间汇成了几道拱形,仿佛要将什么东西困住。
又一道金符显现,飘飘然附上那囚牢:“现。”
只见那锁妖笼中,一名女子倚墙立着。那女子远山眉桃花眼,一身淡粉长裙,发髻上别一支桃木簪,可不正是林栎棠。
“我以为妖尊打算一直冷着我呢。”林栎棠被锁在笼中,却毫不慌张,甚至伸手摸了摸那金柱。
江知鹤冷笑一声:“然后任你祸害无辜?”
林栎棠樱唇一撇,耸了耸肩。
“把你的法术给我除了。”江知鹤微微阖眼。
“你想得美!”林栎棠美目一瞪,气势上绝不输她。
“林栎棠。”江知鹤低声唤她大名。
“江知鹤!”虽然心底有些发怵,不过林栎棠仍不怕死地回道。
沈越带着一众仆从在一旁看着,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手掌攥了拳,江知鹤额上青筋跳突:“你好的很。”
只见几道金柱骤然发出刺耳声音,其中一条钻入林栎棠胸口,金光一闪,隐没了。
“江知鹤!你、你混账!你凭什么封我妖力!”林栎棠顿时觉得浑身乏力,气得跳脚。
“封你妖力?我还要你好看。”金柱解开,江知鹤一步迈上前,轻而易举地提起失了妖力的林栎棠,侧身对沈越道,“令媛无碍了,在下先以妖律收拾这小妖。”
遣散了随从,江知鹤拎着林栎棠走向自个儿卧房。
“你放开我!江知鹤,你欺人太甚!”林栎棠不断挣扎着,奈何失了妖力,对江知鹤来说完全算不得甚么。
卧房门被推开,江知鹤一把将林栎棠丢在榻上,轻飘飘地撂下一句“敢跑你就死定了”,便转身去合上了门阀。
“你摔疼我了!”林栎棠捂着磕着墙壁的手臂,冲着江知鹤大吼。

楼主:羈鳥舊林情最真  时间:2019-10-31 08:44:22
我写得如此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什么吞我
七、东边日出西边雨

楼主:羈鳥舊林情最真  时间:2019-10-31 08:44:22
八、人生自是有情痴
待到那故事讲完,林栎棠已喝尽了一盏茶,蹙着眉,一副苦大仇深模样。臀上余痛未褪,这么一说倒是教她想了起来,手背隔着衣摆蹭了蹭身后,心下暗骂江知鹤这死木头一点儿也不晓得怜香惜玉。楚卿钰倒是听得津津有味,话音落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端过茶盏揭盖抿了一口。茶已凉了七八分,泡得稍久,入口尽是苦涩。楚卿钰心底为江知鹤叫好,面上却风轻云淡。
“所以,你便上我这儿来了?”楚卿钰柳眉一挑,提起水壶,又往她茶盏中添了些水。
“可不是么,颢天,你可要替我做主啊!”林栎棠说着,樱唇一撇,端得一副委屈模样,桃花眼泫然欲泣地瞧着她。
要说这妖皇都忌惮三分的上邪妖尊江知鹤,最尊敬的便是楚卿钰了。二十万岁时,江知鹤便同楚卿钰相识了。那时楚卿钰尚居天璇仙君,江知鹤亦未开化,不过是众多散妖之一。得知江知鹤修为到了瓶颈,楚卿钰挥金如土,扔给她一瓶固元丹,又笑意盈盈地提点了几句,飘然而去。
再见着江知鹤,已是百年之后,楚卿钰正估摸着那小妖少说也该位至蛇王,不料她竟化了原形,盘踞整座蛇山。江知鹤年轻气盛,一心想着灭了妖皇,急功近利,竟一口气服下了整瓶固元丹,药性猛烈以致走火入魔。为了救她,楚卿钰一连用废了三只药炉,又以万年修为作了药引。是以后来六界大乱,她们也不曾断了往来。
妖孽,合该教知鹤收了你。见着林栎棠如此,楚卿钰嘴角一抽,不为所动。谁知她竟假戏真做,两眼噙着泪便要哭出来,楚卿钰赶忙自柜后寻了一罐药膏,搁在案上推了过去。
“莫哭,坏了风水可是要赔生意的。”一句话惹得林栎棠收了眼泪,两眼一瞪,楚卿钰却故作瞧不见她那眼神,“卿钰尽力了。这是仙界上好的上药,若是伤势不重,不出两日便能好。”
见楚卿钰丝毫没有替她谴责江知鹤之意,林栎棠急得直跺脚:“重!我都疼死了!”
“那约摸要三日。”楚卿钰揭开茶盏,笑得人畜无害。
林栎棠险些一口气接不上来,只得退而求其次:“你就不能替我疗伤吗?”
“卿钰以为,妖尊您该长长记性。”楚卿钰提过水壶,往茶盏中添了些沸水,“况且,知鹤既有心要你疼着,自有道理,我若替你疗了伤,她岂不该来寻我兴师问罪?”
“她哪敢问你的罪?就晓得在我面前威风。”林栎棠撇了撇嘴,“颢天,你就帮帮我罢,求你了。”
自古桃妖有一大共性,便是调皮成性。据说二十万年前,有只桃妖闯入仙界,扰得仙界不得安宁。仙尊无可奈何,开了神界界门任她去作妖,仙界才得以清静。后来那小妖闹到青华天尊顾鸢宫中,可是吃了好些苦头才消停。为了避免林栎棠重蹈覆辙,楚卿钰宁愿此时坐视不管。
于是她悠悠端了茶盏抿一口茶:“如此,你不妨同知鹤商议商议,若是她答应,卿钰立刻替你疗伤,绝无二话。”
“……”怪不得这二人交情如此深厚。林栎棠抬眼望天,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性子。
半晌,林栎棠那桃花眼一转,又有了主意:“可颢天你瞧,她现下也不在,我是真疼得厉害。不如你先替我疗了伤,我回去便同她说。”
“不必了。”楚卿钰微微一笑,广袖一扬,转头瞧向门口,“这便到了。”

楼主:羈鳥舊林情最真  时间:2019-10-31 08:44:22
还有一半被吞了

楼主:羈鳥舊林情最真  时间:2019-10-31 08:44:22
九、银浦初飞披南馆
第一声蝉鸣自山间响起,接着那叫声便经久不息。烈日当空,晒得人头昏眼花,只想寻个阴凉处躲着。木地板烫得宛如油锅,隔着鞋履都能感觉到温度。胡忘难得空闲,甫一将肚皮贴在地上,便惨叫着蹦起来化了人形。所幸楚卿钰将纤指一点,便将整座阁中温度都降了下去。人界不比其他五界,四季分明,这夏日漫长闷热,极为难捱。大多数仙、魔、神都各自回了属界,其他诸如楚卿钰之类,自是在屋中不愿出门半步。
得了楚卿钰这仙术荫护,温度适宜又有酒食,肆清阁自然成了众人避暑首选之地。江知鹤早早地带着林栎棠住进了一间客房,人界没了妖皇那诸多眼线,日子反倒逍遥快活。
正午之后,有人着一身小厮打扮,进了肆清阁。胡忘正欲上前去招呼,那人便拱手作了一揖:“不劳小兄弟费心了,我找楚卿钰,楚大人,还望替我通报一声。”
胡忘闻言,扭头瞧向楚卿钰,唤道:“掌柜的,有人找。”
楚卿钰正在轩窗旁望着外头,闻声便收了心思微微侧目,迈开步子走近去。那人便从腰间摸出一个信封,略低下头双手呈上去,毕恭毕敬道:“楚大人,小的乃淮南王府中下人,我们主子命我交与您。”
“多谢。”楚卿钰接过信封,微微颔首。见那人满头大汗,想来自淮南王府到这肆清阁少说也得半日,不由得顿了顿:“路途遥远,想来定是辛苦,小公子不妨稍坐片刻,卿钰替您沏一盏茶喝。”
那小厮名唤付全,年方一十有四,生来便随着爹娘侍奉王爷左右,哪曾受过这般礼遇,闻言受宠若惊,连连摇头:“不可,不可,承蒙大人照拂,这本是小的分内之事,怎能劳烦大人费心。这厢还有一封信件未送到,小的这便告辞了。”
楚卿钰见如此,也不执意留他,便要胡忘去了些水来,交代他若是路上渴了便喝些。仅此一举却教付全红了眼眶,虽自幼侍奉着王爷,但究竟是个孩子,总盼着有人待他好的。
饶是楚卿钰也不曾料到,这番无心之举,非但在一个少年心底埋下了善根,更是在不久之后,救了她一命。
待到付全出了门去,楚卿钰这才拆开信件,一封请柬映入眼帘。
不等将那请柬仔细瞧上一眼,她扭过头去轻声问道:“胡忘,今天是甚么时日?”
“掌柜的,定远庚寅,六月廿六。”
“那便是了。我出去一趟,约摸三五日才得回。”楚卿钰轻笑一声,撂下一句话,将那请柬纳入袖中,广袖一拂,飘飘然离去。

楼主:羈鳥舊林情最真  时间:2019-10-31 08:44:22
已过了酉正时,天色稍沉。虽不及正午那般燥热,却也直教人汗流浃背。
马蹄声缓慢,便是良马也敌不过这般天气。长街上这时才有了人声,早些时候几乎无人乐意上街来。
眼见着已是皇城城门外,白双鲤翻身下马,以示尊敬。凡临皇城,武官下马,文官下轿,古之礼法。因着此番排场不小,即便不上战场,她亦着了战时甲胄。
过了城门百步,她才复又上马去。顶着烈日奔波了一整日才抵皇城,教她心底暗暗叫苦,倒不如不收这请柬才好。好在青州距皇城尚且不甚远,淮南王府又在皇城最南端,倒是苦了北边那些个将领。
掐指算来,若今日六月廿六乃淮南王生辰,那明日岂不是……她眸光黯了黯,只须臾便振作了精神往淮南王府而去。
王府教大批守卫围得严实,除却正门,没有一处能够容人进去。倒也难怪,这生辰既要做出王爷做派,淮南王乔云舟又不喜宫中氛围,执意要在府中设宴,便只得委屈皇帝屈尊亲临了。有了皇帝参与,这宴席终归有几分变了调,与乔云舟所愿相去甚远,淮南王府亦难得安排了诸多守卫,以保圣驾安全。
即便白双鲤一身甲胄足以彰显武将身份,也不出所料地被拦在了府门外。直到她面色平静地将请柬递与领头守卫,便有人进门通报,再有两人恭恭敬敬地将她引进门。
镇坤将军来头不小,这一声通报,可是惊了满座文武,他们纷纷瞧向正殿门外,翘首待着白双鲤露面。虽说满朝文武无人不知白双鲤,却不曾在淮南王府见过她。
淮南王这般生辰宴已办了近十年,每每请来的皆是当朝红人,亦或朝中重臣。显然,白双鲤便是前者。
如今朝中局势动荡,表面上平静如水,实则暗涛汹涌。皇帝乔云钦成日耽溺美色,又受佞臣所惑,追寻长生极乐之道,丞相季宏心怀鬼胎,因着个中缘由,尚且不便同他撕破脸,淮南王乔云舟无心朝政,却也不忍坐视胞兄这般堕落。这宴席瞧来是庆贺淮南王生辰,却是乔云舟在想方设法地替乔云钦招揽贤士。
而今白双鲤才受封镇坤将军不久,且她方过了弱冠之年,这个年纪,正是年轻人想要出人头地之时,若是与她些好处,心思自然也就归了皇家。乔云舟这算盘敲得极好,奈何白双鲤能掩饰女儿身至今,自然代表她不会是平庸之辈。
且将此事抛与一旁不表,眼下白双鲤只盘算着如何将这宴席糊弄了,好早早归家去歇息。
殿前天子与九千岁平坐,白双鲤脚步沉稳,目不斜视,走近十数步,方才将披风后摆一掀,风声猎猎,那披风宛如一团火焰。她单膝跪倒,抱拳俯首,拜以武将之礼,声音铿锵有力:“微臣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叩见九千岁,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白将军气宇非凡,与白大将军极为神似,果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得你父子如此,朕心甚慰,快快免礼。”乔云钦见了,是当真欢喜,抬手虚托,白双鲤便顺着其动作起身。
在座文武议论纷纷,虽说礼节相同,但白将军举手投足间,尽是英武之气,气度不凡。乔云舟见状,自是满意地颔首,此番要他前来,果真不错。
除却满座忠臣委实替皇帝招了良将而欢喜,座下另有一人,半阖着眼,瞧着白双鲤,那双眼中,闪烁着奸诈而阴毒的光芒。

楼主:羈鳥舊林情最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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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蜗牛的梦想

发表时间:2019-03-02 03:18:00

更新时间:2019-10-31 08:4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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