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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蝶翼飓风 (瓶邪长篇 十年后的故事 稳妥HE~带插图)

楼主:焕夕沙  时间:2019-03-04 15:22:50
新人,谢谢支持~!一楼放自己画的海报吧=3=手绘 草率了 大大请包涵


楼主:焕夕沙  时间:2019-03-04 15:22:50
写在前面:
1.初衷是看了《十年》,很舍不得故事结束,想给我心目中的瓶邪关系一个好的归宿,所以必须绝对妥妥要HE!!!接三苏微博《十年》的最后一章,中途有无虐,视情况而定。
2.瓶邪之间的感情已经足够深刻,但从友情到爱情的转换,需要一定的过渡。我不认为这个过程是简单的升级友谊,它其实无关感情的深浅,而是切换一个频道。对于两位主角来说需要时间,所以我想给他们一些时间,于是把这个故事安排成一个长篇。
3.作者把情感线看得比剧情线重要,所以日常桥段会多一些,俗话说就是剧情进展会略慢…
4.尽量原著风格(小吴第一人称好难,谁写睡知道,哭晕在厕所)。
并且会努力涉及对盗八本和沙海的一些解密!!(误…)不过也不会太揪着原著的细节,所以可能不会严丝合缝,毕竟这是一个独立的同人作品,考据党轻拍。
5.关于更文:有一些存稿,前期日更,存稿发完后大概会每周三更的频率,因为学业比较忙,望理解

最希望的还是大家能喜欢这篇!谢谢!(OvO)瓶邪一生推!!




BY 焕夕沙
2015.9.15.

楼主:焕夕沙  时间:2019-03-04 15:22:50
正文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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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章 反向



一件事在你心里预演了无数遍,真正发生的时候多少还是会不一样。


眼下这个场景,在这扇坑爹青铜门前,听一首《see you again》,什么也不用做…比我想象中最惨烈的那种方式要惬意得多…终极也没遇到过这么小资的访问者吧。
我本以为自己的英语水平已经退化到出娘胎的状态了,然而不知为什么,这首歌竟能听懂一点,好像在说朋友好久不见,朋友要再见了之类的…还真他妈应景,我搓了把脸。


十年了。
十年间我看似做了很多事,其实只在做这一件事。我不知道这世上有多少人会用十年做一件事,如果有,他一定做成了,如果不成…呸,一定能成。


这首歌听到说唱部分就不是味儿了,好吧,其实是我听不懂了,但我反而有一丝小得意,恨不得闷油瓶出来的时候,看见我和胖子吃着火锅唱着英文歌,那样的话,他脸上古井无波的表情也会有点动容吧…
胖子绝对选择了单曲循环,敢情他也知道自己的品味有问题,怕其它的广场舞歌曲会让小哥缩回去。
可这都第几遍了?我都快会唱了…


为了避免自己睡过去,我和胖子说起了福建那个小村,那村里有一种特殊的植物,叫做雨仔参,花瓣可以用来做点心,吃了可以长记性。
我这是为了谁,在意这种舌尖上的小事……
据说这种植物只开花,很少结果,那概率大概就像找幸运四叶草,可是一旦找到了这种果实,吃下去能让人回忆起前世的秘密…
这个村子太有意思了,等事情都结束了我希望去那里生活一阵子,找一找这种果实,冷藏起来。如果有机会,我还要把那种点心加入闷油瓶的食谱…


我的意识渐渐开始模糊,朦胧之中青铜巨门缓缓开启,但是我分不清,这个场面在梦境中出现的太多次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篝火的跳跃乱了节奏,朦胧之中我感到有个人慢慢坐到了我的身边。
有一瞬间好像是在西湖岸边的长椅上,我想说:大哥这座位我给人留着呢…但是猛然我感觉不对,想起了这是哪。


我没有立马睁开眼睛,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似乎有一根弓弦勒住了我的脖子,令我大气都不敢喘。
我小心翼翼睁开眼,侧头去看,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孔,熟悉的眼睛里是熟悉的淡然。
胖子也醒了,慢悠悠地坐起来,带着掩饰不住的欣喜,看着我们。
然而我丝毫没有松懈,那根无形的弓弦还缠在我颈间。
他的声音响起,和我记忆中的重合。
他说:“你老了。”


这一刻,洪水决堤、雪山崩陷,那根弦“啪”的一下消失不见了,我恢复了呼吸,像是一个膏肓病人得到了死神的赦免,背后全是汗水。
我突然发现,比起他没有遵守诺言从青铜门出来,我更怕他冷冰冰的问:你是谁?
万幸,上天总算在最关键的时刻给我眷顾。
《see you again》还在唱,却是已经融化成背景音,几乎不可闻了。


胖子已经扑上来,勾住闷油瓶的肩膀,对他道:“哪能和小哥你比呀!总算舍得出来了!”
闷油瓶被摇的东倒西歪,有些虚弱的样子,侧头看向我,眼里写有笑意。
有时候我怀疑他的笑究竟是真的,还是只是我情不自禁的解读。
但是这次,他一闪即过的笑又被我捕捉到了,特别真实。


我的心狂跳起来。
现在还不是放松神经的时刻,我们还在这雪山腹地,青铜门扉。
我拉下袖子,遮住手上的伤疤,提包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脚腕道:“走吧。”


“等等”,未及迈步,我又把包往地上一撂,潇洒道:“小哥,好久不见,欢迎回来,拥抱一下吧!”
我向他张开双臂,勾起嘴角。
闷油瓶的表情像被按了暂停,他的大脑肯定要把这句话的意思运算一会儿。
我觉得他呆滞的样子太好玩了,又向他走近了两步。
胖子的大笑率先响起。
闷油瓶这才稍显局促地向前蹭了一小步,我把一厘米的身高优势发挥到无限大,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一下拉近了我们的距离,抱紧了他。


这个动作在正常情况下打死我都不敢做。
但是今天注定不是个平常的日子。
我的下巴狠狠钉在他的肩膀上,双臂紧紧环住他,我需要这样一个动作,来确认他的存在,就一小下,我对自己说。
闷油瓶的双手轻轻按在我的身侧,很安静。
胖子一边大笑一边嚷嚷:“不行!我看不下去了!胖爷也要抱抱!”
我松了力道,身子向后撤退,闷油瓶似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而我的手刚好路过他的脑后,他刚要开口说一句什么,我瞬间出手如电,在他后脖颈的某个位置捏了一下。


这一招,十年前,在不远的地方,他对我用了。醒来之后,我便从此走上一条孤独的险路。后来和黑瞎子学习的时候,被我坚持学去了。
他的眼睫闪了一下,身子软了下来,被我稳稳接住。
“小哥,对不起……”我在他耳边低声道。


胖子的笑声早就戛然而止,嘴型从“哈”到“呃”成了一个O型。
“天真……呃,小吴”胖子从话痨变成了结巴,“你、你、他娘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扶着闷油瓶,慢慢盘腿坐了下来,让他枕在我手上,用眼神示意胖子坐下。
胖子一身肥肉抖着,战战兢兢地坐下,伸出一只肥爪,五根手指都在抖:“小吴,不管你要干什么,都、都他妈要冷静!”
我认真道:“胖子,你带着小哥先出去,按照原先的计划。我……需要去做一些事。”
“不行!”胖子特别不给面子,“要走一起走。”
我看着胖子,没有再说话。我知道这些年自己的状态,不需要多说什么,别人已经能看出我的决心。
胖子看了一眼我们身后的方向,咬牙道:“天真,你要做的事,比小哥,比我们出去这个鬼地方还要紧吗?”
我也丝毫没有犹豫道:“比不上,没有什么事比你们重要。现在事情告一段落,小哥能平安出来,我已经不再有别的奢求,但我们都知道事情还没有真的结束。接下来我要做的,对于我自己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但我想试一试,因为一旦成功了,或许我们所有人才能真正从噩梦中摆脱。”
胖子还想说什么,看着我的眼神最终还是沉默了,我知道他又一次屈服了。
“兄弟”这是我第一次这么叫胖子,“信我。”


胖子叹了口气,拿眼睛瞄着闷油瓶,再看我时眼睛有点幸灾乐祸。大概是想看把小哥撂倒的人会有什么下场。
我低头看向闷油瓶的脸,沉睡的他像雪山一样沉静和冰冷,气息微弱,细看之下也有一些岁月的痕迹,可以忽略不计。
不知道这十年他是怎么过来的,大概就像睡了十年冰箱吧。
很奇怪,十年前在雪山分别后,我是那么希望了解他的秘密,并凭着对这个人的执念咬牙撑到今天。
原以为再见到他,我会有数不清的问题,可是真的见到了,那些秘密却变得不再重要了。
他回来了,真的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所以接下来的路,我也不会惧怕。


把小哥交给胖子,看着胖子背起小哥一步步向来路走远,再过一个小时,他们就会得到接应。我拿出水壶,把剩下的水倒进军用不锈钢杯,在篝火上加热烫喉,一饮而尽。从包里拿出两个鬼玺,一手一个,走向出口的反方向。


我看见,两扇青铜巨门在向我靠近,向我慢慢张开怀抱……

楼主:焕夕沙  时间:2019-03-04 15:22:50
第1章 来客


十三天后,我人已经在福建了。


最初走访到福建,还是因为那些蛇,为了从蛇的身上找寻线索。福建的简称是“闽”,最早的记载竟然是在《山海经》这样一部荒诞不经的古籍里。汉代的许慎在《说文解字》里的定义吸引了我的注意——“闽,东南越,蛇种”,有传说那里的人祖先是蛇,后来的闽人又成了崇拜蛇的种族。闽这个字的写法也说明了问题,古人称蛇为长虫,虫在门内,表示了蛇这种动物在古人生活中不寻常的地位,至少是十分有存在感的。
我当时对蛇的探究近乎疯狂,自然不会放过这片土地,也下了几个斗,收集了一些不痛不痒的线索。不得不说,福建的地理位置和自然条件实在是不错,深林覆盖面居全国首位,自然资源十分了得,一些很奇怪的动物和植物都让我碰到了,发生了一些有惊无险的小故事。


就是这个过程中,我发现了那个小村子。
其常年位于六条瀑布溅起的水汽之下,永远是一幅濯清涟而不妖的样子,湿漉明亮。
我猜第一代村长一定是个洁癖。


虽然风水比较奇特,但也没到与世隔绝,和纷繁是世界有着不咸不淡的联系,年轻人们大多去城市里打工了,中年一辈倒还比较保守,没有几个出去发大财。要说最特别的,我认为是村里有种特殊的植物,叫雨仔参,长在村子附近的林地里,这种植物很有性格,好像出了附近的地界就养不活。


而有关这种植物的说法,都是关于记忆的。


雨仔参的花瓣做成的点心,吃了能够长记性。
如果能找到这种不结果的花结出的果实,吃了还可以记起前世。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下就有来了兴趣。当时在这个小村就停留了一周,住着感觉很惬意,那时候月份赶得也巧,吃到了用那种花瓣做成的点心,意外的是,那一种很特殊的清苦的味道,并不好吃,不过其中夹杂着零星的甜,又让人有些欲罢不能。
后来我琢磨出滋味了,这大概就是回忆的感觉。


这一次,当我再次走出黑暗,看见长白苍天上的太阳,首先想要来的就是这个村子。就像我告诉胖子的,原本的计划就是要来这里呆一段。下了长白山,我没有去找胖子或者叫伙计,而是一路搭车辗转,独自走了一段路,直奔这个小村,还住在上次那家人家里,主人家的大哥大姐还记得我,还安排我住上次的小屋,屋里的陈设几乎没有变动,时间仿佛从从上一次直接跳到了这一次。


我为什么不回家,这个问题我也是花了好几天才理清思路。
是因为闷油瓶。
奇怪,我好像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胖子问我什么打算的时候我说要来这里,但是闷油瓶,我完全没有把握。不管他在青铜门里做了什么,既然他选择出来了,说明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他又自由了。


“他会去哪里,我不知道。”我这么告诉胖子,但有一种感觉我没说,那就是这回我不想知道,他会去哪里。
按照这个人的风格,我们把他接出青铜门,大家开开心心喝一顿。用不了几天,就会看见他拿着我们给的零花钱,准备好了一个包袱,跟我们说他必须要去某件事,没准有使命2、使命3,或者守完青铜门还有白银门、黄金门、铂金门、不锈钢门等等的。


他娘的,要是这个面瘫再要去什么不锈屁股门,对我说:吴邪,再过十年来接我。我向自己的腿毛发誓一定把鬼玺照着他脑门扔。
可是就算那样也是拦不住的吧……
特别是现,在我也变成了一个一意孤行的人,别人拦不住我,而我也不会再去阻拦别人。
可无论如何,我不想看到那样的结局,聚首之后,又是分离。
所以干脆,我先走一步,闷油瓶要去哪里都无所谓,我不用再被告别。
我遵守了承诺,接他出来了,就很好了。
而现在我只想放空一段日子,好好休息几天,顺便考虑一下接下来的路。


昏天黑地的睡了三天后,我又闲不住了,找房东大姐租了辆驴车,一天40,让我可以到附近转转。
福建多丘陵,这里地势起伏比较多,山丘上都是开发好的梯田,一片片,一阶阶,站在高处看像是铺满了翠色的鳞片。除了蜿蜒的小路,满眼都是绿色。
虽然已经过了立秋,不过南方的湿热还是很厉害的,不过比起杭州的夏天,我觉得还好。比起城市里的暗流涌动,或者地下的危机四伏,这样的生活就像是天堂。


这天我睡醒午觉,跟着村里人的车去了附近的镇里,寻思着给手机买个充电器,给着急找我的人行个方便。忍不住去了小酒馆喝了点小酒,慢悠悠往回走时天已经擦黑了。
快走到我住的小院时,竟然看见房东大姐在院外搓着衣角团团转,好像在等我,表情看着挺焦急,还有那么点欲说还休。

我头皮就是一麻,摸了把脸,心说不至于吧。不能是我想的那么样吧,我不能对不起房东大哥啊。

大姐见我回来一把拽住我的胳膊,低声对我说了一句话。乍一听好像是:一只狼扒你。

她的闽南口音太重,以至于说了很多遍,不是“一只狼扒你”,或者“我想去巴黎”,配上大姐神叨叨的表情,我很久都没这么毛骨悚然。她解释了很多句之后,我才有所领悟。


她好像在说:有个人找你。
是我下午出去后不久就来了,一直在我房间里等我,没有出来过。


我心里不太舒服,心说大姐怎么能放人进我主的屋子呢,客户服务太不讲究了。同时我也警惕起来,从长白山过来,手机早就没电了,难道是小花用的什么高科技手段定位了我,找我有什么急事?还是胖子想出的什么幺蛾子,亦或者来得并不是朋友,而是那些甩不掉的命运。
如果是那样,真的很讨厌。
我示意大姐自己一个人过去看看,然后刻意收敛气息,放轻步子,走到窗口的时候往里看,纱窗影影绰绰的看不见里面有人。

我维持着一个摸哨前进的姿势靠近门口,正在考虑进自己的屋子是不是要敲门。

门在这时从里面打开,我很崩溃,因为我刚才的一些列猥琐的动作一定像个傻逼,被完全看透了。



闷油瓶站在门里,脸上没什么表情。叫出了我的名字:“吴邪。”

楼主:焕夕沙  时间:2019-03-04 15:22:50
第2章 门内


我吃惊的简直说不出话来。
我不知道一个刚从冰箱里出来的男人怎么有体力跑长途,不知道他怎么找到我的,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来找我。
我确定上次自己的退场方式比较意外,但是好奇从来不是闷油瓶追寻一个人的理由。


但是看到他出现在这里,还是松了口气,我无疑是想再见到他的。
闷油瓶深深地看着我…房东大姐也深深地看着我俩。
我受不了了,跟房东大姐解释这是我的朋友,一切正常,今晚吃饭多添一双筷子,就推着闷油瓶进了屋里,把门关上。


屋里贴着墙各有一张单人竹床,只不过其中一个上面放了一些杂物,我随身的简单行李也仍在上面,里面都是我出了二道白河用卡新买的。
闷油瓶径直走到我睡的那张竹床,在床头坐下,腰杆挺的笔直。
屋里还有一把椅子,上面放着搪瓷脸盆,里面还有我的洗漱用具。我把搪瓷盆放在地上,看了眼椅子,挺脏。
不知为啥我忽然挺在意自己的衣冠整洁,但我又不想站着进行接下来可能发生的长谈!


走过去也坐床上?
不用一秒钟我就否定了这个念头,那成什么样子了。君坐床褥头,我坐床褥尾…不,这画风太诡异了,我不能让它发生。
于是我抬脚蹬在椅子上,感觉有点高,干脆脚使劲蹲了上来。
这是怎样一种奇怪的画面,我事后都不忍回想。只知道当时我的脑子绝对是秀逗了。
指望小哥先开口是不可能的,我率先发问:“呃…小哥,你怎么来了?!”语气里有股明显的狗腿味,连我自己都不信。
闷油瓶没理会我这个问题,这种被无视的感觉让我觉得异常怀旧。真想大吼一声“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张氏闷面就是这个味儿!”


他淡淡的看了我一会儿,反问道:“吴邪,为什么?”


经过这些年的历练,我已经不会天真的认为他在问我为什么蹲在椅子上。他是问那天在长白山我为什么要把他搞昏!
这是因为如果当时他醒着,和胖子两个人用各种办法都能拦住我。
就算不用武力,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决心在面对他会不会立马缴械。这十年我没有机会去试。
好吧…还多少有一丁点报复他当年捏晕我的意思。不过这种幼稚的心思我是打死也不会提的。


闷油瓶的视线像一把锁,把我锁在了椅子上,他妈的老子还是蹲着。
我下意识就想摸根烟点上,才想起身上没有,这会儿真想念烟的味道,可以缓解一下如芒在背的压力。
我嗓子干涩道:“对不起,小哥。我不是故意要弄晕你,是我有件事想去做,怕你和胖子拦着我,现在我也有点身手了,胖子拦不住我,你的话我就没信心了…其实也没费事,后来我很快就出来了,然后我突然想来这里 …”


“做什么?”闷油瓶直切重点,并不听我说的一堆。
我沉默了几秒,开口道:“我想到青铜门里看看。”

闷油瓶的眉峰抖了一下,仍旧盯着我。

我缓缓地说:“我想看看你呆了十年的地方。你说过这十年本该是我来守的。”

他的神情似乎柔和了一些,竟然摇了摇头道:“太乱来了。”

我知道他在等我说下去,我继续道:“门里…是冰,还有火…这就是你说过的终极?”

他没有否认。



我问道:“小哥,世界的秘密是什么你知道吗?”
闷油瓶淡淡道:“不知道。”好像一个虔诚的卫士,并不在意守护了十年的宝箱里是什么,珠宝或者蛇蝎。

说完他竟向身后靠去,枕着单臂,仰面躺了下来。



我大囧,心说小哥还真是不见外,苦日子过久了也知道享受了。
不过看他放松的样子,我也轻松了不少,便闲聊起来:“那里面的温度似乎是一种守恒,冰的寒冷中合火的热度…话说里面还是有一些人生活的痕迹的,是历代张起灵留下的吗?对了小哥,你在里面吃什么啊…听说你们张家有在斗里节食减排的训练,那也不能坚持十年吧,那不成了龟息大法了…”
我说的腿都麻了,闷油瓶也没再说话。

真是自讨没趣,我从椅子上下来,险些栽倒,活动了好半天才缓过来。


走近了两步这才注意到闷油瓶没在看天花板,而是闭着眼睛,再走近一看,我靠!!!我发现他竟然睡过去了!实实在在是睡过去了!呼吸都比过去守夜时明显了,显然是熟睡了!


这下我彻底无语了。


不过也因为这样,我得以近距离仔细观察这闷油瓶子一下。想来上次在青铜门前借着火光,看得太朦胧。
细看之下果然发现了一些没有注意到的东西。

比如说他的衣服,虽然是看起来是一套新的,蓝色帽衫加深色牛仔,可是磨损和脏污的小地方很多,像是因为赶路穿了很多天。
而且蓝色帽衫我能理解,这个修身牛仔裤就不是小哥的风格了。八成是胖子的手笔,没准还有小花的参谋。

他的人也比我记忆里的要消瘦,脸色不是很好,有种病态的苍白。这种面相我还是比较熟悉的,这是营养不良啊…看来张家的龟息大法只能活命不能养生,不然也太逆天了。
也是,把大象装冰箱搁十年,出来也虚弱啊。现在想想,若不是小哥精神体能都不济,也不至于着了我这种水平的道儿。


转念一想,他这么快就出现在这里,肯定是没有好好休养过。醒来发现我不在,马上就开始找我然后马不停蹄的赶过来,一路奔波,铁人也要累坏了。
想到这我不禁有些耳热,胸中有股滚烫的感动。万没想到他会为了我做到这一步。

当下也没心情吐槽他的秒睡了,赶紧狗腿地把被子抽出来,小心地给他盖上。



天色已经不早,我又去找大姐要了一床铺盖,准备收拾一下另一张堆放杂物的床。这才注意到在我的包边上还有一个简易的黑帆布包,看来是闷油瓶的,拉锁拉的好好的,不像我的包,张着大嘴。
我看了一眼熟睡的闷油瓶,好奇心起,拉开他的拉链想看看这年头倒斗一哥都有什么装备。
结果里面异常简单,有一把折叠水果刀,有一件黑色的工字背心,两条内裤(上面没有印着小鸡),一包面巾纸…最让我大跌眼镜的是,居然还有一本《故事会》。


我险些笑喷出来。
这个冷面酷男敢不敢再有人情味儿一点!


不过这本书还很新,除了封面有折角,看起来几乎就没怎么翻过。我随手一翻,很顺地到了两页之间,两页之间夹着一张照片。


是我的照片。


应该是一两年前的我,算是为数不多的近照了。照片上的我比现在还要黑一些,正一手夹着烟,一手打着电话,眼睛看向别的方向,目光锋利。
这照片我记得,是胖子拍的,想不到丫竟然洗了出来,不知怎么跑到闷油瓶手里了。

然而很快我就想通了。胖子或许猜到我在福建,但是他们并没有我的具体坐标,会有需要我的照片找人,闷油瓶肯定是在某个报刊亭,买了本薄厚适中的杂志,妥帖保管着这张照片。

他那样一个人,拿着我的照片,要开口向人打听…我都不忍心想了。虽然是影帝吧…

这家伙闷声不响的,做起事来真他妈感人。我暗暗许愿,以后再也不腹诽闷油瓶了。



当夜无话,我也赶忙洗洗睡了。

楼主:焕夕沙  时间:2019-03-04 15:22:50
诶呀自己捧个场

楼主:焕夕沙  时间:2019-03-04 15:22:50
第3章 聊天


次日我一大早就起来,看了一眼闷油瓶还在沉睡。
我吩咐大姐早餐去熬一些粥,整点清淡的小菜。不知道闷油瓶之前怎么吃的,反正这个时候乍然大鱼大肉肯定不好。
然后我又塞给大姐几张红票子,拜托她进城去买点肉、鱼类、豆腐等滋补的东西。告诉她我的朋友有一段时间没有好好吃饭了,需要补一补。
大姐抓着钱喜上眉梢,表示懂懂懂,会按照产妇的标准操办。我想想也差不多,就由她去了。


等我吃过早饭,看见闷油瓶还没有从屋里出来,就端着清粥小菜上门服务了。
进门一看,他已经醒了,正睁着眼睛和天花板交流感情,见我进来,便坐起身子。
“小哥,怎么不多睡会儿?” 我端着碗走向他,“起来吃点东西?”
他摇摇头,又点点头,一副刚睡醒还有点迷糊的状态,看得我有点可乐。
闷油瓶面无表情的把早饭吃完,要不是知道他这个人,一定会觉得他对菜色不满意。吃完后他还主动把碗筷摞在一起,我赶紧接手,要他继续躺下休息,他也没有坚持。
在院子里转了两圈,我把驴车牵出来,准备照例出去转一圈,刚把车套好,就见闷油瓶穿戴整齐背着包从屋里走出来了。



尼玛!这就要告辞了!?
这他娘的也太赶时间了!他到底来干嘛的?
这人知不知道自己脸还苍白的跟卫生纸似的。


就见闷油瓶一言不发地上了我的驴车,不知是不是想让我捎他一程。
我也坐上板车,驾驶着毛驴向村外走去。出了村子我心里窝火,语气不善道:“小哥,我是出来遛弯的,走不远,跟你不顺路,你自己走吧。”
闷油瓶听了我我的话一愣,很奇怪地望着我,好像想了一会儿才说:“你不是要走。”

我心里一股火,跳下车又跳上来也不知道想干啥,不快道:“我哪都不去,我出来散步的。”

只见他又开始重复昨晚在我床上那一幕,放松了身子向后靠去,斜倚着板车一侧的扶手,对我说:“我跟着你。”

我松了口气,敢情他不是要走,心情瞬间阴转晴,语气立马明媚了好几度:“嘿嘿,我还以为你要走了小哥。”

后者已经闭上眼睛不理我了。



驴车这个东西,开起来本来就不是很拉风。
一个人赶着还有几分落拓风流,车上还坐一个,就彻底沦为了苦力车夫。
想我吴邪,虚岁三十八,风华正茂。
文能提笔造假画,武能下斗盗金牙。
江湖朋友尊称一声:吴小佛爷
停,不要再想下去了…
我已经彻底沦为了一个马夫,呃,驴夫。


走了一会儿感觉有东西碰我屁股,扭头一看,是他把一个后面的靠垫踢了过来。
我忍不住嘴角上挑,心情甚好地又给了驴腚两鞭子。

这头驴就叫“牲口”,这个名字实在不怎么样。
走了半个钟,牲口自己找到一片背阴的山坡停了下来。


我躺在山坡的草地上,这是一个缓坡,土壤水分应该很足,草很厚。本来应该有很多花蚊子,不过有旁边这个家伙在,蚊虫都绕道走…我满意的哼起了小曲。
这和我前几天的心情完全不一样,如果说之前是解脱后的松弛,现在更多的一种简单的高兴。

边上,闷油瓶盘腿坐着,低头欣赏着自己的手掌。

我看着他侧脸起伏的线条,隐约觉得他的表情有些不寻常。这个人放空的时候都是向上看,看天,看天花板。而当他向下看时,是不是可以从反方向理解,他在想事情?或者他有事想说?



莫非他想要跟我聊天?我笑了,想象一下,闷油瓶,聊天,这两个词摆在一起,太不般配了。
为了促成这种不般配,我决定营造气氛。便清清嗓子开口道:“啧,今天这天气啊,真是很不错,小哥你不知道你没来那两天真叫热。嗯…对了,这个村子有个特色,现在季节不好,春天的时候啊有一种植物……”我开始讲那种和记忆有关的植物。

终于,他开口了:“吴邪,你脖子上的伤。”

我有些意外,他想问的就是这个?脖子上这道割喉疤已经淡了不少,但是这个位置让它无论啥时候看,都不太舒服。但它既然已经是疤痕了,就代表着过去,连我的父母都在刻意回避这个,没有过问,小哥居然会提起。



“呃…这是在墨脱,不过这事算是计划之内的事……”别的人问起这道疤我都当作男人的战利品炫耀几句,这回却不知为何有些心虚。
“那胳膊上又有什么?”他沉默片刻又问。

因为他看着我的那只胳膊,我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有些吃惊:“小哥你…你怎么会知道我胳膊……”

“那天你刻意遮了一下。”他道。

我一下子就懂了,他说的是在长白山接他那天。在走向他之前,我曾经把袖子拉下来遮住手臂上的伤疤,我几乎都要忘了。没想到他居然看见了!这洞察力,是福尔摩瓶吗。

事情都过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我遂莞尔一笑,卷起身上当地人穿的长袖汗衫的袖管,露出手臂上整齐排列的十七道疤痕。



闷油瓶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但是脸上现有的表情也不是很好看。

“这是我自己弄的,为了要做一件事,做了很多次尝试,如果你感兴趣…”我做了个手势,表示我愿意讲。

他凝望着我手上的伤疤,沉默了好一会,才用很慢的语速说:“吴邪,你不应该经历这些…我不知道…”他没再说下去,只是一个劲摇头。

他想说什么呢,是这十年,我经历的这些他在里面不知道,还是他不知道我会经历这些。

“不重要了”我低头把袖管放下来。



“…对不起。”他又说,声音像是在溶洞里,一滴水滴跌落到潭水。
我猛然抬起头望向他。

闷油瓶这个人,能做到很多别人做不到的事,可是有些很简单的事,你很难相信他会去做。
比如和一个人说对不起。
他需要和我说这个吗?
我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虽然事情的出发点是他,但很多情况下是我自己把自己逼到极限的境地。
如果任何人觉得我所失去的,大于我得到的,替我感到抱歉,我都可以理解,唯独他,身为这出戏缺席已久的主角,我不想他也觉得抱歉,我希望他理解我这份心甘情愿。


另外,我也不希望他这样一个人,觉得于人有所亏欠,即便是对我。


我盯着他严肃道:“不要说对不起,老子他妈的尤其不想听到你跟我道歉,你没有对不起我。我不许你跟我说对不起!”说完我都想抽自己嘴巴,意思是没错,但是这个口气…于是我只能自求多福,不自然地往远处挪一挪。
结果闷油瓶被我真的说成了闷油瓶,不说话了。

我欲哭无泪,正琢磨怎么挽回,他用奇长的食指指了下我的鼻子道:“你的鼻子呢?”

我惊的差点跳起来,嗅觉失灵,这他娘的也能看出来?



可能是我的表情像是见了鬼。没等我问,闷油瓶破天荒主动解释道:“这里臭。”
我简直不知道要做出什么表情来反馈,只好面无表情的扫视了一下四周,在不远处山坡低一些的位置,草丛中隐隐有一些褐色的结块。

再看那头叫“牲口”的毛驴,正在路旁忘我地排泄,像是吃坏了肚子。娘的,敢情这片山坡是公厕啊。

这里的味道有多差我估量不出,想想我若无其事地走上这片山坡,十分惬意地躺下,还满意的哼着小曲,偶尔露出一脸陶醉的样子,简直是个重口味变态嘛!



我快笑出眼泪了。


这种情况下,恐怕是人都能察觉,不是我的鼻子出了问题,就是我的脑子出了问题。不知道闷油瓶有没有怀疑过后者…可他的鼻子没有坏,竟然还陪着我坐下了,真难为他一直表这么淡定。
我笑的就差打滚了,他还一动不动地望着我。鼻子问题已经暴露了,为了不恶化他对我脑子的怀疑,我赶紧站起来说:“快别在这里了,咱们换个地方,小哥你也不早说…”

我们赶着车,来到另一座山丘,坡上有一个很大的树,我过去再三检查没有什么脏东西才招呼闷油瓶过来坐。



“鼻子的确不好用了,也是我自己弄的,对了还是黑瞎子给我做的小手术,他这个人会的东西可真多。”我想起了黑瞎子,这个人也已经消失很久了,在我的计划中他完成了自己的部分后,就不见了,甚至不能确定是否还活着,因为他总说自己活不长久,“有关鼻子的背后,是一个很长、很长、牵扯到很多人、很多地方的故事…”


闷油瓶平静地看着我:“说给我听,吴邪。”话中仿佛带着魔力。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天、两天、三天的空闲里,我讲了一个很长的故事。故事里有西藏的雪原、有内蒙的沙海、有朋友也有敌人、有毒蛇也有羔羊,有欺诈也有信任,有圈套也有反抗…
我讲的也不是很流畅,毕竟时间过去太久,牵扯太多的人与细节,特别是有些沉重的东西,我不想说出来多一个人分担。
这感觉很神奇,闷油瓶作为这其中缺席的主角,如今以一个听众的姿态听我叙述。他听的很认真,极少数的情况下会打断我,问一个问题或者做一点评价。


他让我真切的感受到自己好像在分享一段生命,而不是在讲一个故事博取别人的兴趣或同情。


我甚至开始庆幸这岁月的滚滚红尘,这中间的人情冷暖、明枪暗箭,起伏跌宕,让我可以有如此多的谈资,可以成就与这个人的一场旷日长谈。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有的地方我会故意把自己说的很坏、很恶。
记得好像是小花说过,我对自己最狠,把自己变成了我最不喜欢的那种人。
但是小哥却对我说说:“吴邪,你还是你。”


我无法形容内心的感受。
不过这句话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在我动摇的时候,像定海神针一样发挥着作用……

楼主:焕夕沙  时间:2019-03-04 15:22:50
楼主又搬着板凳来给自己捧场了

楼主:焕夕沙  时间:2019-03-04 15:22:50
嗯 这帖绝对是风水问题 凋零

楼主:焕夕沙  时间:2019-03-04 15:22:50
第4章 变故


之后的几天过的很惬意,闷油瓶加入了我的养老生活,我俩每天到附近转转,看看大自然。
其实奇景见得太多,这些田间地头的原本入不得眼,不过可能是心情不一样,又有人陪着,所以感觉风光无限好。


此外,闷油瓶的身体在房东大姐的“产妇套餐”中改善卓越,一方面是我给的经费充足,另一方面大家都懂,是妇女们对闷油瓶的热情。
我怀疑或许我的经费根本没机会使用,因为几乎全村的雌性,从婆婆到囡囡都来拜访过,带着各种土产小礼物,吃的穿的,没几天我看见汤锅里都飘人参了,大姐家的门槛都快被踩塌了,连串门的狗都是母的。


大姐每天亲自端一碗双荷包蛋卧红糖给闷油瓶,那小子到后来拉着我出门就不想回来,还向我投来求助的目光,我狂笑着制止了大姐,并让他限制一下访问的人次,告诉她在城市里,看闷油瓶是要收费的,她是房东可以免票,她的姐妹要看,算八折。


也许是人参,也许是红糖,闷油瓶的脸色红润了不少,可能还胖了三斤,我大为欣慰。
他自己似乎也感觉状态不错,开始做一些恢复性的体能训练。
比如说我们出去的时候,他会放弃坐车,跑步前进,驴车都追不上他。


到了人比较稀少的林间,他会做一些难度比较大的肢体动作,训练力量、柔韧性、爆发力等等。很多训练我也做过,不过当初我自以为完成效果不错的,和他比起来简直是闹着玩,难怪黑眼镜给我当老师的时候,总是似笑非笑的表情。


衣服换洗不及的时候,他就和我一样穿当地人的衣服,村民的朴素衣服穿在他身上愣有一种文艺青年的范儿。


白天他绕着山长跑,有时我也跟着跑一跑,跑不动了就去树荫下睡觉,幸好胖子给他弄的是双山地越野鞋,因为这家伙每天都是在马拉松吧。
有时候我们中午不回村吃饭,我原地生火,小哥则用不知道什么特技捕获的,飞的跑的游的各种野味。


这样的日子是我以前连假设都不敢。
或许我曾经假设过和家人平安度日,也想过一个人游山玩水,或者跟胖子一起纸醉金迷,但是我唯独没有想过,这个人会这样老实的留下来和我一起,闲敲云子落灯花。


足够了,真的足够了。
像胡兰成被用烂了的名句: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期间还给手机充好了电,谁知开机居然一条短信都没有,我大怒,心说这狗日的世态炎凉。难道这就是小哥说的如果我消失,没有人会发现?虽说我的人现在都给了小花,但是前东家的感受要不要也顾及一下。不过想想也不能全怪别人,这些年我又何尝不是职业失踪人口,我看了眼远处闷油瓶火柴棍大小的身影,哀叹自己怎么没跟这位仁兄学点好。


然后我找了个靠进信号塔的位置,给胖子去了个电话。
胖子在电话那头大大数落了我的不仁义,和小哥鹊桥相会后连个电话都不打就过起二人世界了。我揉着眉心暗忖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也懒得和他嘴炮,便问他小哥怎么会来这里。


原来当天胖子带着小哥和我的人接应上之后,考虑到小哥的身体状况不明,便急着出了雪山。不过胖子果然是会疼人,他不放心我,便留了两个自己人在山脚下,让他们留意我,要是三五天还没动静,就准备再带一批人过来把不争气的我找回去。如果我要全须全尾出来了,也不用叨扰,给胖子报个平安就算完成任务了。


所以胖子几乎是准时知道了我几时出了雪山,然后见我没有回北京的意思,便猜到了我要去福建。


“原来我说那个村子的时候,你听见了啊,还以为你已经睡死过去了。”我调侃道。


“天真,最近这两年胖爷就没有真正睡着过,也不看看那是什么地方,我能真睡死过去吗?”胖子语气里几分沧桑几分狂傲。


我初时还有些震撼,马上反应过来,怒道:“放屁,咱们动身接小哥头一天,你还睡得跟死猪似的,打了一宿呼噜弄得老子都没睡,第二天踹你都踹不醒!”


胖子也怒道:“这叫劳动人民的艺术夸张,小吴你人老了一点都不好玩了啊!”
“去你的!你浑身上下、由内而外都老了!”我回敬道。
胖子大呼:“小哥!小哥在不在身边!当哥的也不主持一下公道,阻止一下这个毒妇!”
“哥你妹夫,人家长得像你儿子”我不忿道,“说到小哥,你怎么不好好给他调养一段就往我这送啊!”


胖子语气马上变得酸溜溜:“诶呦,小吴官人,你以为奴家不想吗?奴家是磨破了嘴皮子揉碎了心,山珍海味金屋藏娇求着小哥留下来。结果人家醒来找不着你,营养液都不输了从医院跑出来要找你。后来我得到消息,你出了那破雪山我就放心了,猜到你要去福建,不过你那个什么破村子,具体位置谁也不知道,就这样,小哥也非要去找你…”


我不知道说啥好,只好一个劲干笑。


胖子又说:“我寻思着怎么也得找你找个一年半载,没想到小哥办事这么有效率。你说你们俩有意思么,你找他完了他又开始找你,玩捉迷藏呢,都别乱跑了不好吗”


“是是是……”我听着也好笑,又聊了几句才挂了电话。和胖子这个人聊天,笑着骂着,最后总能得到点感慨或者启发。不过这话我才不会告诉他,不然他的尾巴和鼻孔还不翘上天…

楼主:焕夕沙  时间:2019-03-04 15:22:50
平静的生活一直持续到第十五天的那个晚上。


那天我本来挺累,早早就回房间休息了。
要说现在闷油瓶睡的床原本是我的床,他第一天来自动占领之后,我就去了另一张床,之后就这样延续了。因为似乎也没有换过来的必要。


结果熄了灯之后,发现今天的月色格外亮,反而睡不着了,正闭着眼胡思乱想,就听见冲凉完毕的闷油瓶走了进来,也径直上了他的床。
我翻过身睁眼去看,果然,这货头发又是湿嗒嗒的,在月光的照映下泛着幽蓝的水光。

他穿着自己背来的工字黑背心,面朝墙侧身躺下,也没怎么盖被子,俨然就要入睡。


我一下子觉得很不妥,要知道现在的气温比起刚来那阵,已经凉了不少,这里又潮湿,像他这样睡觉寒气会入骨的。
其实前几天也是大同小异,我都没有管,因为大家都是男人,一把年纪了,自己的身体自己有分寸。不过经过了这些天的相处, 觉得和他之间的距离缩短了不少,也就没想那么多,拿起床头的干毛巾走了过去。



不得不信,有时人生就是从小事开始转折的。
至今我仍不能确定,如果那个晚上我没有那么婆妈的起来给他处理湿发,那么一切是不是就会停留在原先的轨道上……


总之那个晚上,我走过去之后,闷油瓶坐起身不解地望着我。
说什么都矫情,我拿起毛巾按在他头上揉搓起来。
竟还有水滴甩下来,碰到我的大腿上瞬间溶化,格外的烫。
后来我反应过来是我的腿很烫。
他暴露的皮肤白的耀眼,如光源一样让我几乎睁不开眼。


我们之间没有人说话,这不是我们有过的最近的距离,我背过他,也扶过他——但是这一次气氛有些不一样。


原本我的鼻子已经闻不到气味。
可是现在,一种清冽的气息钻入我禁闭的嗅觉大门,柔软又强势。
我以为我恢复嗅觉了,但很快发现不是。

这种味道是纯粹的,水的气息。
清如泉,冽如潭。
意识做出一个判断:这是小哥的味道。


说不上是香气,但是确实是和周围一切都不同。我想如果气味是可视的 ,那一定是一种与周围的一切都不重复的颜色。
这种气息还在扩大,好像以月光为媒介,慢慢占据了我整个世界。很好闻。


我想起最初那几年,自己对黄鹤楼的疯狂。
平时不抽,在精神极度紧绷的时候,我会连着抽掉一包,弄的整个屋子像火灾现场。
在那种气味的包围下,能得到莫名的满足。
现在我抽的少多了,不过偶尔还会想念那种抽烟的感觉。


可是这种现在气息完全不一样,简直就像是烟的对立面:干净、清澈。
并不浓烈,却无孔不入,侵略了我的每一个毛孔,包括我的死去的鼻腔。


那感觉就像一个没有嗅觉的人,忽然浑身都是嗅觉。


难道小哥洗头用了什么神奇的洗发水?我深深的伏下头,靠近,在闷油瓶的头发上浅浅吸了一口气。
他惊讶地抬起头,被我一爪子摁了下去。


“别动!我看看你洗发水冲干净了没有!”
我心如鼓擂,快速抹了几把,把毛巾扔一边,对他道:“睡吧小哥”。
他点点头,什么也没说,重新躺下侧卧着,闭上了眼睛。


我花了三秒才把脚塞进拖鞋, 走出去几步又回来拎过那条毛巾冲出门外。
如果说能让闷油瓶这样的人做出惊讶的表情,那一定是超级不寻常的事。

但是我敢说,刚刚那一刻,我绝对比他更惊讶!
我怎么了?
刚刚我情不自禁是要去闻他的头发,但是在邻近的那一刻,我、我我我居然是想要去亲他!疯了么…我怎么会想去亲他!想伸手抽自己一个嘴巴子,可是手,在抖……


我手里举着毛巾站在门口,站了五分钟。
夜晚的凉风让我逐渐平复下来,我决定把这件事暂时归结为“精神错乱”,是两天前晚饭喝的小酒还没醒。
举起那块毛巾到鼻子边闻了闻,那种味道淡了很多,几乎不可闻了,我的世界又恢复了空白的秩序。本来挺潮湿的毛巾这会都快被风干了。


这家的男主人从屋里出来的第二趟,指指我手里的毛巾到:有晾衣服的绳!
然后他热情地邀请和他一起去搓麻将,我想他可能是觉得,站在晾衣绳下用手晾衣服的人,打牌智商一定不怎么样。
于是我跟着他去了,盘算着要不要拿出全部实力大杀四方,那明天村里的男人还会和我做朋友吗。


那天晚上,我玩了一宿的麻将,在乌烟瘴气的小屋里,看着身边四脖子汗流的赤膊大叔们,我意识到香烟对于我来说,好像突然变得索然无味,不再能让我觉得满足,而是烦躁。
而我的内心却在渴望着香烟的对立面,渴望一种清冽的洗涤。


那一宿我溃不成军,输了六百多块。
有关这个夜晚的记忆,我始终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它被珍藏在记忆最深的角落,被当成一个“起始”来回想,然而事实上,那不是起始,它应该被定义为:彻底的沦陷。


不过命运并没有留给我太多时间思考,第二天早上,我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非常长的未知号码。


我接起来没说话,对方也无声了近一分钟,才冷冷地笑开。


一个陌生的声音对我道:“吴邪,一个人很潇洒,还想要你的父母吗?”
我一下子清醒了,冷汗爬满脊梁。


【第4章 完】

楼主:焕夕沙  时间:2019-03-04 15:22:50
哈哈哈哈哈哈哈真的是超认真的洒水啊!!!没事没事~不用酱紫~明天更新来看就好喵~

楼主:焕夕沙  时间:2019-03-04 15:22:50
第5章 回家


纵然我的心跳几乎停摆,多年的磨练也没有让我失去起码的冷静。


“你们是谁,什么意思?”我的声音冷若刀锋。


“吴先生,我们是谁并不重要,有件事想找你帮忙,找不到你只好请教令尊令堂。”对方语气轻描淡写。


听这咬文嚼字的语气,我心里已经隐隐有了判断,该来的总是会来的,我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冷静,“我凭什么信你,我需要核实。”


“好,欢迎核实。”说完竟然干脆地把电话挂了。


我有些无语,当下也顾不了那么多,立马往杭州家里打电话,果然是没人接。又给我爸妈手机打电话,竟都无人接听。


于是我又给二叔打电话,竟然也是忙音!这下我额头就见汗了。
我就站着房间门口,这时闷油瓶已经推门出来,面色凝重,看来都听见了。
还未容我们说句话,手机又响,还是刚才那个号码。


我接起电话:“我X你妈!”


对方轻笑:“吴先生不要介意,我们无意伤害你的家人,只不过想请你帮点小忙。只是我们掌握的你的行踪,在长白山就断了…为了保证你能合作,只能出此下策。”


“我X你妈!”我说。


对方沉默了两秒钟道:“吴邪,我们认可你的本事,需要你的合作,如果你能出面,二老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我X你妈!”我连语气都没变。


对方又沉默了一会道:“这样的态度对你的家人没有帮助。”


我对他说:“大哥你打听一下,最近我的事情做完了,我退休了,手下人都遣散了,我孤家寡人一个,又能做什么”
电话那头竟然叹了口气道:“吴邪,我很佩服你,这种时候还可以在这里虚与委蛇。你一个人能做的事情太多了,这点你最清楚,你应该感到高兴,有人认可你的实力,我们不会像从前那样轻视你。不用费心试探了,你的猜测往往都是对的,不是吗?”旋即他又补了一句,“难道你真的不在乎你父母的安危?考虑一下,我会再联系你。”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我僵在原地,胸口一阵憋闷。


闷油瓶按住我的肩膀,轻轻捏了两下表示安抚,问道:“吴邪,你知道对方是谁?”


我无声地点点头。
我当然知道对方是谁……对方是“命运”,是左右我们老九门几代人命运的黑手。
他们存在于这个社会的阴影里,他们架空了权力顶端的张家,他们已经左右了我们这群人很久,而我直到近些年才察觉到他们的存在,我把他们表述为:
汪家。


此前我与汪家的博弈中,仅仅是准备阶段就历经了十七次失败。不过从找到黎簇这个孩子,到这个孩子进入他们的视野,到最后让他们得而复失,不得不说是一次有力而漂亮的还击。此后随着那个巨大计划的进行,汪家的势力已经被我瓦解了一部分。
我确信这是这个神秘的族群遭受过的最大重创。


然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这个道理我怎会不明白,何况这个家族千百年的经营,距离覆灭还早得很。所以我知道整件事还没有完全结束,我有所准备,也考虑过自己的结尾或许不会好,但是我还是没料到他们会从我的父母下刀。


这让我内心的恨意,那种从蛇的费洛蒙里继承过来的恨意,翻江倒海。我想报复,我想杀戮。


那人说得对,我刚刚是怀有侥幸在试探,我希望哪怕是别的势力,那都要好处理的多。
他所谓的,我一个人的能力,应该指的就是此前围绕他们布下的那张大网。若非这整件事情的主要人物,局外人很难理解我在其中的作用。
事实上我运用了很多把戏来妖化自己,他们这个组织,想要找我其实未必不能,只是在我的刻意引导下,在他们大部分人眼中,我的能力被过度放大了,导致他们有些惊弓之鸟,已经不相信自己的情报。
或许在他们看来,有关我的一切,都可能是无耻的圈套。


所以即便他们手握我的家人,和我交涉时也并没有摆高姿态。在这群变态眼中,我是个更大的变态。他们没有把握,所以一旦有求于我,还是希望我能自愿合作的。


这么想来,他们应该暂时不敢对我的爸妈不利,让我稍微放了点心。比较意外的是,精明如二叔,竟也毫无抵抗的中招了?


不过有一点我不会装傻,不论我的父母会遭受什么,我都是间接的始作俑者。
冤冤相报何时了。
如果我的父母真的收到了伤害,我甚至不知道最该恨的是那些人,还是我自己。

楼主:焕夕沙  时间:2019-03-04 15:22:50
(接上)
闷油瓶看我的脸色,好像有所了然,虽然并没有回答他什么,但是这些年的事我已经告诉了他大部分。敏锐如他,想必不难猜到。


“吴邪,不要胡思乱想。”他道,“下一步我们怎么做?”


他用了“我们”这个词,让我心中温暖,他这是要陪我趟这趟浑水了。


这时我忽然想到,那人最开始说了一句“一个人很潇洒”,如此说来,看来对方并不知道小哥和我在一起。
张起灵的回归在圈子里应该不算秘密,他一定也是众多势力重点关照的对象,结果人家小哥一路打听我找到这里,竟然还自带反追踪功能,真是太讲究了,不愧是职业搞失踪的。


无论如何,有闷油瓶在身边无疑是一个空前强大的助力,成为他们没有料到的,我的优势。


虽然那人说给我时间考虑,会再给我电话。但我也不可能真的坐在这考虑,我必须回家一趟看看情况。


于是当下和房东结账,敛好东西,我们就离开了那个小村,进城坐车。
闷油瓶没有身份证始终是个麻烦事,我们只能坐大巴,不过车次多,也不会慢太多。
长话短说,当天晚上我们就到了杭州市,中途我又给家里座机打了两个电话,仍是无人接听。


我父母家在西湖区,打车过去已经快九点了。
在小区外面我就感觉气氛不一样,人声鼎沸的不知道在干嘛。走进去一看是,原来一群大妈在中心花园跳广场舞,歌词里哥哥妹妹的好不三俗。


九点了还这么玩难道不算扰民吗?又看了一眼,哦,原来老少爷们也在边上乘凉呢,还有些大爷在和大妈拉着小手跳探戈!这他娘的音乐合适吗!!太勉强了吧!


忽然间我觉得有点别扭,仔细一看,哦街道主任两口子也在扭呢!难怪这场子这么旺!不过这舞姿也太蠢了吧,还不如旁边那对儿大爷大妈…


那对大爷大妈…等等……我揉揉眼睛,那、那他娘不是是我爹我妈吗?!!


我愣在当场,闷油瓶也是一脸困惑,不过他不认识我父母,绝对是在困惑这群人在干什么。十年前还没有广场舞这种东西。


我看着人群中顾盼神飞的老妈,和略显局促的老爹,又郑重的确认了一遍,对,没错,是我家那两口子。


然后我就在西湖区的夜风中凌乱了。
这什么情况?他俩就算没被强力控制,也要稍微限制一下人身自由吧,这待遇也太好了吧?汪家人的人质管理模式也太超前了吧…不对!我这个立场是怎么回事啊!
也许是看到他们好好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了。

闷油瓶把脑袋探入我的视线,我尴尬道:“呃…小哥…那好像是我爸妈…”


我没有钥匙,便先领着小哥到家楼下的楼道口等着,直到九点半才看到他俩走回来。
我老爹先看见我,叫了一声:“小邪!”
我有些窘迫,都三十大几的人了,这旁边还站着小哥呢…
结果就见我老妈看了我一眼,大声道:“诶呀老头子,这个小伙子长得好像我们的不孝子呀!”然后就拉着我爹从我们身边路过直接进楼道了…
我知道她这是在埋怨我,又有小半年没回家了。
我朝小哥挤挤眼,示意他跟上。


回到家老太太先掐了我几把泄愤,不过亲娘哪有真用劲的,几乎不痛不痒,我赶忙陪笑说这不是回来看她了吗。
我妈长吁短叹了一会忽然严肃道:“小邪,时间好像已经到了,你要做的事做完了吗?”


看他们丝毫没有异样的样子,我便没有提今天接到电话的事,老妈指的是接闷油瓶出山这件大事,的确已经完成了,人还在身边站着呢。
“完了,完了。”我看了眼闷油瓶道,“这就是我那位朋友,是我最重要的朋友,妈,人家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闷油瓶的目光似乎闪烁了一下,他向我父母微微点头。


我妈略一愣怔,她对我这些年在做的事,有个很模糊的了解,知道是和一个重要的人有关,但她也没想到今天我们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我看她神情有些复杂,知道她对这个角色是有怨的。为了这件事,我和普通人那种平凡的日子渐行渐远,已成定局,她们劝过无数次,但我也无数次表示过这个人对我的重要性。此刻我特地提出闷油瓶对我的救命之情,就是希望让老太太心里能够舒缓一些。

事实证明我的老妈是十分识大体的,她热情的对闷油瓶道:“这孩子这么年轻啊…小邪以前多亏了你的照应!”



闷神也特别给我面子,收起冰山脸,眉目柔和的像温泉,很认真的对我妈道:“吴邪也救过我很多……他,一直很好。”


我心跳的节拍一下子乱了,又感动又惭愧又高兴。


老太太则一脸被俘获的表情,果然想要获得一位母亲的好感,赞美她的儿子准没错。


我爸看到闷油瓶时脸色有些微妙的变化,或许在在二叔三叔尚且不能独当一面的年代,他也代表吴家和小哥有什么接触。但我爹一向云淡风轻,他不说,别人是什么也猜不出的。


【第5章 完】

楼主:焕夕沙  时间:2019-03-04 15:22:50
更文6天,冒泡的观众10个以内,不知道有没有潜水的……是你们现身的时候了!!

楼主:焕夕沙  时间:2019-03-04 15:22:50
第6章 同床


当晚我们在家住下。


我妈在收拾床铺的时候强烈建议我去睡沙发,把我两米的席梦思让给“小张”,让“小张”睡个好觉。
我倒是无所谓,可实在是不懂,闷油瓶没几句话怎么就把老太太征服了。想想我爸也是沉默寡言范儿的,莫非是老太太从来就好这口?

还是亏得闷油瓶表示不用,我才保住了卧室的席位。既然老妈这么赏识闷油瓶,我干脆把她扔给小哥独处,跑去书房找我爸。



虽然看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我知道那个电话绝对不是恶作剧这么简单,汪家人办事格调是不怎么地,但也不应该做无聊的事。
我首先问了我爸关于电话打不通的问题,并让他给我仔仔细细给我讲一下这两天的行程。



结果他老人家的答案让我几乎吐血。
原来他们今天一早去参加了一个“看房团”,这是近期比较火的一种活动。一般是地产经销商组织的,召集一堆退休的老头老太太,到郊区活动,爬山、骑马、吃烧烤等等,活动是免费的,但其中必然会绑定一个环节,就是去看该地产商的楼盘,忽悠这些老人买房。


我找他们一般都是打座机,家里一天没人,座机自然没人接。
至于手机,我爸的压根没带出去,我妈倒是带了,但活动中一个环节,是要参观什么博物馆,要求全程保持安静,活动方要求暂时保管手机,我妈就配合地上交了。而那个时间,差不多正是我给他们播电话的时间。


一切应该是计算好的。


想来二叔的手机在那个时间,也被一些小动作进行了阻拦。
而如果时间充裕,我可能会联系更多的人,甚至联系家里的伙计去寻找。所以第二个电话很快就打进来了。这种小手段本不至于瞒过现在的我,可是所谓关心情切,他们的安全一直是我心里的隐忧。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用某种手段,单方面限制了我的手机,不过他们似乎对我的位置并没有把握,而且如果是我自己的手机出了问题,我会更快察觉。


在之前的交锋中,我已察觉了他们对通讯和交通系统的运用能力。
我不太理解的是,凭他们的能力完全可以真的控制住我的父母来和我讨价还价,为什么要故弄玄虚。最大的可能是他们的确需要寻求我的帮助,而如果他们真的绑架了我的家人,那会激怒我,一旦让得到空隙我一定会反咬一口。


我又让我爸讲述了一下最近的生活,没有发现其它可疑之处。他从来都是通透的人,大概知道出了什么事,表示会提高警惕,并嘱咐我尽量不要让我妈操心。
我哪敢刺激老太太,自然是满口答应,我会尽快处理好。既然对方说过还会再联系,那眼下只要等待就可以了。


最后老爷子对我说:“小邪,你妈妈我会照顾,你在外面做事,保护好自己是最要紧的。就像这几年一样,精力还是投入到你要做的事情上,不要让牵挂影响你的判断…你都这么大了,我们对你没所求了,平安就好,一定要平安知道吗……”


我听了久久说不出话,感动、惭愧、难过……五味杂陈。从第一次历险至今,虽然不负此生、不负朋友,但是到底还是亏欠了我的家人。现如今说再多也没用,我不可能像个没事人一样,创业挣钱、娶妻生子,给他们天伦之乐的晚年。


我甚至不能保证自己的平安。


我只能使劲点头,给老爷子的茶杯添满热水,在热气中模糊了视线……

楼主:焕夕沙  时间:2019-03-04 15:22:50
(接上)
去阳台吹了会儿风,心情平静了下来,回到我的房间,只见闷油瓶面朝书柜站,腰线笔直,微低着头在看书架里的东西。
我记得那个高度好像摆了一张我幼时的照片。
我挺不好意思,忙催促他去洗澡,他没什么表示转身走了。我一看,书柜里果然有一个相框,里面是我老妈的摄影杰作,在动物园猴山前照的:5、6岁的我举着胳膊,拧出一个孙悟空的造型,另一只手还拎着根塑料金箍棒…


虽然动作傻了点,但我小时候长得也蛮可爱的,白白瘦瘦的,这闷油瓶也不客套着夸两句,真是社交无能,唉。


趁着他洗澡的时间,我把屋里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墙角、窗帘、书架、床头,桌上陈设,看看有没有针孔摄像设备,以防我不在的这算时间有人入侵过我家,为了监控我对我家动过手脚。现在的摄像头,伪装成什么的都有,那天还看一新闻说,一个有心的姑娘注意打女浴室里的一个打火机有些奇怪,很多天都没人拿走,好像不属于任何人,拿起来检查,不但不能点火,还有个微型镜头一样的东西………刚才在外面我也做了检查,好在都是干净的,也没有奇怪的新玩意。


闷油瓶很快就出来了,穿着我的旧T恤,被水洗过的他整个人明亮了一度,像那种可调亮度的台灯。


等我洗完澡回来,看见闷油瓶还是站在书柜前审视我的照片,这下我是真的老脸一红,摸着鼻子道:“诶呀这…这没什么可看的,那时候多傻啊…小哥你快睡吧,今天跑了一天,目前我们等电话就好了。”


他点了点头,坐到床的一边,拉过我妈多拿来的一床被子,铺了开来。
我把空调调到睡眠模式,他已经躺了下去,规规矩矩的姿势。我注意到他的头发,今天擦的很仔细,几乎都干了,不由一下子想到昨天晚上给他擦头发,还有那时的感觉,心一下就慌了。


他为什么突然把头发擦的这么仔细!!是不是不喜欢我帮他,还是单纯的不想麻烦我!难道昨天我的异样被他看出了?这种想法令我无比恐惧,几乎想要调头冲出这个房间,我完全不知道他要是看出了什么,心里会怎么想,只能强作镇定地关上灯,深吸了一口气,走到床的另一边。


他娘的我都在想什么!


可越不想胡思乱想脑子越乱,那种清冽的气息,又开始骚扰我的嗅觉神经了。


我不想让他睡着挤,所以几乎贴到了床的边缘,结果他也是一样,直直地挨着床的另一条边,那样子像是在刻意拉开和我的距离。这让我更加忐忑不安,难道昨天……他看出来我是差点亲了他?可他是闷油瓶诶,在这方面的应该没那么明察秋毫吧?也应该不会往那方面去想…最大的可能还是我自己的心虚在作祟。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发现了,被亲一下头发有什么大不了的!都是男人又不吃亏,至于这么躲着老子嘛,我又有点小不忿。


昨晚我就一夜没睡,今天一天精神又高度紧张,现在眼睛其实很酸,可是神经又像磕了药一样敏感。睡不着,我也不敢翻身吵到他,便一动不动地背对着他躺着。
他的呼吸在我听来好像被放大了一样,一呼一吸都像是有形的起伏,不一会就变得均匀而有规律,应该是睡着了。
我简直要懊恼死了,想要思考一下汪家的事分散一下注意力,却总是想到身后睡着闷油瓶这回事。尤其这是在我的家,我的房间,我的床,熟悉的环境和那个人放在一起,让人无法抑制地兴奋、狂妄。


我觉得自己离变态不远了,一方面觉得这种奇怪的感觉是不对的,被小哥知道是要扭断脖子的,从而深深恐惧着;另一方面又不受控制地兴奋着,叫嚣着。


到后来我彻底把汪家抛到脑后了,变成了小心地在品尝着那种气味。


睡在一张床上,毕竟机会不多,我这样给自己找理由。
喜欢闻这种味道。我已经十分确定这种感受,因为对于一个失去嗅觉的人,这宛若救赎。


有个问题,这两次都是在闷油瓶洗完澡之后,我还搞不清楚,这单纯是“小哥的味道”还是“洗完澡的小哥味道”…还是有什么别的触发条件,难道真的有什么张家秘密武器——谜之香薰沐浴露?


我一定要抽空弄明白这个问题。当然是不惊动小哥的前提下……在那种气息的环绕中,我最终舒缓了意识,如愿以偿地睡了过去……


【第6章 完】

楼主:焕夕沙  时间:2019-03-04 15:22:50
马上要更新了

楼主:焕夕沙  时间:2019-03-04 15:22:50
第7章 目的


次日,我照旧醒的比较早,不过这一觉睡眠质量久违的高。看了一眼闷油瓶,基本还维持着昨晚躺下时的位置,我俩中间的距离,都够塞下一个胖子的了。


他闭着眼睛,不知醒没醒,反正没有要睁眼的意思。我正盯着他出神,手机这时候响了,闷油瓶瞬间张开眼睛,我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看了一下手机,还是一长串无比长的数字,和昨天的好像有点不一样,不过时间差不多。
我接通了电话,还是昨天那个声音,用神定气闲的语气道:“吴先生,在家睡的可好,我们的合作请求考虑的怎么样?”

真是讨厌的语气,我心想。

“既然我的家人无恙,你们又拿什么要求我和你们合作?”


“尊亲安好是我们的诚意。”对方一点也不着急,“这样吧,您可以打开您书桌右手边第二个抽屉看看。”


噫……我暗叫不好,一般这种情况,我马上就要看到什么不好看的东西了。
闷油瓶也坐起身,我示意他没关系我自己来搞定,走过去拉开抽屉,看到一些文件资料好好的放在那里,没有任何异样,却也不吭声。


“翻开上面的两份文件看看。”


我极不情愿地按照指示把最上面两份文件拿开,看见有一张花花绿绿的广告纸躺在那里。把这张广告纸拿出来,正反面看看,纸本身没什么特殊,是一张咖啡厅的广告,只是这绝对不是我的东西。
老妈从不动我的抽屉,而他们能准确地说处位置,说明这张纸,本身就是他们放置在那里的。可恶,也就是说,家里还是被闯空门了,看来他们有能力悄无声息潜入我家做一些事。


“我们既然能放下一些东西,就能拿走一些,你说是吗?”


我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极为不善,卧室被入侵真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希望他们没干别的奇怪的事:“既然我已经回来了,就不会让你伤害我的家人。”
对方从容道:“你的确有本事把你的家人保护起来,但你能24小时守在身边吗。或者你可以把他们弄到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但是,吴邪,你愿意夺取他们现有的生活吗?”



仿佛看到对方在那边握有胜算的笑意,我无可反驳,他说的正是关键。纵然我有能力把我的父母保护起来,但这种保护无疑还是会打破他们现有的平静生活。而我,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


“好吧,我们可以谈谈。”事到如今,我决定先弄清楚他们大费周张的目的。


“很好,那就请您下午两点钟到广告上那个咖啡店来,我们面谈。”


“请我喝咖啡吗?”我冷哼道。


“如果您有兴趣的话。”电话那头笑了。


“你们的品味还是这么差。”说完我抢先按掉了电话。

楼主:焕夕沙  时间:2019-03-04 15:22:50
(接上)
无关的事暂且不表,下午一点多一点,我和闷油瓶准时来到了那间咖啡厅。其实我希望闷油瓶留在家里,虽然从对方知道我已经回家这点来看,一定有监视的人,那么闷油瓶也已经进入了对方的视线,可在电话里,那人却没有提到别的,不知是有意忽略还是认为无关紧要。


无论如何我不太放心我的父母,但是闷油瓶认为对方的目标是我,我的危险更大。


他说得对,如果我单独赴约,被他们强行控制住也不是不可能。于是还是我们两个一起来了。


这个时间咖啡厅人还是不少的,找了个相对僻静的位置坐下,观察着周围的人,没看出什么问题。
两点整的时候,从后厨走出来一个一身黑衣服的男人,身材颀长,眼神冷漠,很有黑社会高级打手的气质,不过五官平平无奇。我一看就特反感,最讨厌这种玩山寨的。看了一眼身侧的闷油瓶,又看了看那个黑衣人,两个人表情都是冷冰冰的,还是闷油瓶要耐看的多呀。


那黑衣人向我颔首致意,说话声音很像电话里那个人:“终于见面了,吴先生。”


“你好呀,小黑。”我也招呼道。


黑衣人眼角抽搐了一下,视线移到闷油瓶身上,似笑非笑地说:“我好像没有邀请张先生。”


闷油瓶自然不会有什么反应,就像没听见一样。我看黑衣人盯着闷油瓶又好奇又抵触的表情,忽然有所顿悟,汪家和张家的暗中纠缠是由来以久的,而闷油瓶之于张家的地位又极其特殊,黑衣人作为一个汪家人,直面小哥的感觉一定是复杂的。


“我和他会一起行动。”我说完看了一眼小哥,后者没什么反对意见的样子。


黑衣人似乎有些不愿意接受这个消息,但又没什么办法阻止,神色变了几变后才恢复到原先冷漠的状态。就在我以为他要进入正题时,他又说了一句令我意外的话。


“我们有个共同的小朋友,黎簇,他还好么?”


黎簇,为了之前的那个计划,我失败过十七次最终找到的,完全在这个体系之外的人。他最终超乎我的预计完成了他的那部分计划,并在合适的时候被我抽离了战局。
现在他的所在地,知道的人仍不超过三个。


我记得之后与黎簇的唯一一次会面中,他讲述了在汪家基地的事情,黎簇当时给和他接触比较频繁的汪家人起了外号,有农夫、苦力,负责的那个叫首领,看这个人说话的风格和举止,我可以断定他就是“首领”。
不知道他在汪家的体系里具体是什么级别,应该算个小高层。我打算继续在心里代称他为“首领”。


我知道汪家还惦记着黎簇这小子,不过那个小子已经够倒霉的了,计划结束了,我承诺过,不会让他暴露在汪家人的视线中。


“啊,那个小子啊,不是被你们捉去了吗?”我装傻装的理直气壮。

楼主:焕夕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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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瓶邪

发表时间:2015-09-16 22:13:00

更新时间:2019-03-04 15:2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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