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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明月出天山(皇帝攻*和亲受)by秦筝赵瑟

楼主:红尘晚  时间:2019-04-16 19:03:40
【原创】明月出天山(皇帝攻*和亲受)by秦筝赵瑟

楼主:红尘晚  时间:2019-04-16 19:03:40
开个坑……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看

楼主:红尘晚  时间:2019-04-16 19:03:40
生子,皇帝攻*和亲受,先婚后爱

一.

男人是在后半夜被送到封弈榻上的。

太华殿的床榻,素来除了皇帝没有第二个男人眠卧,因此内侍拿不准该按哪套规矩办。人接到了偏殿沐浴,大内监崔玉华偷偷打起明黄流苏帘子,瞧见皇帝在龙案上聚精会神地批折子。他不敢出声,但封弈眼尖,余光扫见门边有人,皱起眉头道:“有话就回,鬼鬼祟祟的,像什么话。”

崔玉华方敢出来,硬着头皮回道:“回万岁爷,明月洲的公子已经到了,现来请万岁爷的示下,是照嫔妃侍寝的规矩还是……”

照嫔妃侍寝的规矩,就得脱的一丝不挂,裹进绫罗绸缎里让人抬进来。明月洲虽然在岌岌灭族之际,但再小也是个国家;靳明月虽是贡品,好歹也是一国的长公子。

要是赤条条抬进来,怎么说也是一种折辱。

封弈心里烦躁的厉害,不知道该拿靳明月怎么办。靳明月入宫,本也不是他的意思,只是因为封朝世世代代均与明月洲联姻,更有古老的传说流传,说明月洲的皇族与皇帝诞下的子嗣方能继承大统,所以世世代代,封朝后宫里必有明月洲人。

明月洲地处沙漠唯一的绿洲,一度是沙漠里最繁华的王城,但水源逐渐枯竭,流沙肆虐,国力早已大不如前,本就山穷水尽,四面还有群敌环伺,多年来一直仰靠封朝鼻息生存,于是每一代不敢怠慢,皆由神明指引,选定王女入宫。但因为是蛮夷之女,身份卑贱,多不被皇帝所喜,往往无名无份,诞下的子嗣往往会抱予皇后抚养,母亲则在宫中寂寞终老。

多年以来,已成惯例。送来的多半是王女。当然,也不乏意外,比如靳明月。

明月洲人体质特殊,信奉母系,少数男子亦可怀孕生子,但多半体质柔脆,往往早夭。因为稀少,甚至有传言说由明月洲男子诞下的孩子命格更贵,乃天选之子。但封朝究竟有几任这样的帝王,不得已而知,因为他们所知的母亲只有一个,就是当今的皇后,生母早已不知所终。

说也奇怪,大多数皇帝都流着明月洲人的血液,却都以这野蛮的血脉为耻。封弈对此倒很淡漠,他对明月洲人并无太大偏见。他之所以对靳明月如此抗拒,只是因为他是一个男子。

男子怀孕生子?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但祖训如此,他又不能把人拒之门外。

“万岁爷?”

崔玉华见他捏着笔出神,眼看神官选定的吉时要过,只能抖着嗓子提醒了他一声。封弈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思绪扯远了。他清咳一声,道:“不必按嫔妃的惯例,搜过身,让他换了衣服进来就好。”

崔玉华啫了一声,退下去领人了。封弈整理了一下思绪,走入内殿,由宫女上前服侍更衣。大殿里点着小儿粗的蜡烛,照的如同白昼,丝丝龙涎香扑入鼻中。封弈有些倦了,挥手让宫女下去,却听见身后有人轻轻走来,脚步细碎,似有怯意。

他以为是崔玉华,便道:“什么事?”

背后那人停了下来,一瞬的寂静之后,他开口道:“臣靳明月,躬请圣上金安。”

封弈回过头去,看见灯影烛火里,有一人披着霞似的红衣,一双碧眼,灼灼如星。

楼主:红尘晚  时间:2019-04-16 19:03:40


楼主:红尘晚  时间:2019-04-16 19:03:40
图有点长,加载一下……进度挺快的,第二章就怀了

楼主:红尘晚  时间:2019-04-16 19:03:40
妈呀图被吞了么,等会我开电脑发

楼主:红尘晚  时间:2019-04-16 19:03:40
又发了一下、大家能看到吗

楼主:红尘晚  时间:2019-04-16 19:03:40
小更一章


三.
靳明月觉得自己在不断地往下沉。

四周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虚空,人在其中完全没有任何的依托,手脚四肢也一片僵硬,什么也抓不住,哪里也动不了,整个人只能在深海般的寂寞和孤独中,不可遏制地沉入深渊。

有风……

是和煦的,三月的杨柳风。

桃花柔嫩的花瓣拂在靳明月脸上,他睁开眼,眼前的黑暗忽然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小小院落,墙上伸过来半树桃花。他看见幼年的自己抱着膝,坐在门槛上,身上的中原衣裳做的长了,袖子衣摆都滑稽地拖在地面上,像是把小小的自己淹没在了这些沉重的绫罗绸缎里。

那年他七岁,因为他的特殊体质,父王不喜欢他,也不喜欢他母亲,将他送往封朝入质。他初来中原,谁也不认识,什么也不知道,也不会说汉话,不堪被人取笑,只能整日缩在自己的偏僻院落中,和一树桃花静默对坐,相顾无言。

呼啦啦,桃花树缀满繁花的枝条忽然簌簌抖动起来,无数的落花飞下枝头,像是一院子的红雨。靳明月惊惶地站起来,看见花枝密密遮掩的墙头,一个衣着光鲜华贵的小公子露出头来,一见院里有人,立即回身喊道:“郦珠!这里有人!”

他长腿一跨,很轻巧地坐上了墙头,俯身拉上一个同样装束不凡的女孩子来。靳明月惊愕地用手指着他们俩,为首的小公子一见他指着自己,立刻不悦地拧起了眉毛:“你是谁?敢对本宫这样无礼?”

靳明月虽然不会说多少汉话,但这句还是听懂了,原来这就是封朝最尊贵的东宫,未来的储君封弈,那他身边那个女孩子,约莫就是嫡公主郦珠。靳明月赶紧收回了手,按照师傅教过的礼仪行礼,不料衣服太长绊了脚,直接结结实实地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嗤!”郦珠笑出了声。

靳明月膝盖火辣辣地疼,羞愤和疼痛让他涨红了脸,恨不得趴在地上一辈子都不起来,这时面前却伸过来一只手,封弈力气很大,直接把他搀了起来,扭头训斥妹妹:“不许取笑别人!”

皇兄的威压很奏效,郦珠立刻捂住了嘴。封弈把他扶起来,拉他在门槛坐下,温言道:“摔着了哪里没有?”

靳明月摇摇头,低下头去,用余光偷眼打量着封弈,没想到他虽是一朝的太子,千尊万贵于一身,却没有骄矜霸道的性格,小小年纪已经有了君王大度的风仪。封弈见他没事,于是问他:“你在这院中坐着,见到一只带伤的小兔跑进来没有?”

靳明月才发现,两人手里都拿着孩童用的小弓,想必是来园林里射猎玩耍的。说时迟那时快,封弈话音刚落,墙角的树丛就扑簌簌一动,一团黄影嗖地向屋后掠去,封弈还未来得及反应,靳明月已经抄过他手里的弓,伸手飞快地越过他肩头,摘了一支白羽箭在手,张弓搭弦,啪的一声,箭便离弦而出。

嗖!

兔子惊跳起来,一下蜷缩在墙角,不动了。

郦珠和封弈二人皆是目瞪口呆。

天山脚下的儿女,没有一个是不善骑射的,靳明月射出这箭纯粹是出于本能,尘埃落定后才意识到自己逾矩了,竟然将太子御用的弓箭抢了下来。他讪讪地把弓箭递还给封弈,不料封弈不仅没生气,还赞许地鼓了两掌:“早听闻明月洲人善射,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他接不上话,只能羞涩地低下头。封弈看了出来,说:“你不会说汉话?”

他点点头。

“没关系,”封弈朝他粲然一笑,微微露出缺了的门牙,“本宫教你。”

于是封弈每日下了早课,绕到园子里教靳明月两句汉话。孩子学东西本就比成人快,靳明月又聪颖异常,很快就能将汉话说得流利非常。封弈见他天分这样好,又举荐他去书房和他们一起读书,过了几月,靳明月谈吐举止,已与中原人无异。他无以为报,只能教封弈射箭,封弈天资聪慧,经他一点拨,进步飞快,过了不久,竟以九岁孩童之躯,在秋弥众多皇亲贵族中拔了个头筹,皇帝龙心大悦,竟把手上随身带着的碧玉扳指脱下来赏了他。

时光荏苒如梭,两年后靳明月回明月洲,封弈没来送,郦珠说他不肯来,只托她把当年靳明月射兔的旧弓拿来送他。临上马车前靳明月遥遥回望,宫门徐徐关闭,靳明月突然瞧见城墙上站着封弈。善射人视力都极好,封弈站在墙头风口里,负着手端着他少年仍旧单薄的肩膀,眼神淡然没什么表情,一张小脸却绷得紧紧的,似乎在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靳明月眼眶一热,攥紧了那小小的竹弓。马车逐渐转动,封弈的身影被远远甩开,化成天际线一处黑点,仍然在墙头屹立不动,站成了一棵挺拔的小杨树。

幼年分别时如此依依不舍,十几年后再见,他却忘得干干净净。


楼主:红尘晚  时间:2019-04-16 19:03:40
四.

一阵心悸,靳明月从往事中惊醒,身上冷汗涔涔,白色中衣都湿透了。他想喊人来换,无奈身子虚得厉害,竟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手一抬想撩帐子,攥了半天用不上力,但帐子即刻被人拉开了,崔玉华探头瞧见他醒了,喜道:“哎哟我的公子!你可算醒了,真是吓死人了!”

崔玉华是封弈身边的贴身内监,照理是寸步不离的,果然封弈闻声沉着脸走了进来,旁边侍女忙搬了个绣凳来,崔玉华殷勤道:“皇上下了早朝就来看您了。”

“多话。”封弈呵斥道,看着那绣凳却并不坐下,只负手在靳明月榻边站着,视线游移到他锦被下仍旧平坦的小腹,有些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偏过头道,“你有心疾,怎么不早说?”

“不妨事的……”靳明月咳嗽了两声,“很久没犯过了,大概是这边水土不服。”

“你有孕了。”封弈平铺直叙道。

靳明月一愣,顿时睁大了双眼,手不自觉地抚上小腹,目光不可置信地下移,注视着自己还没有任何变化的腹部,“……是那一次。”

“对。”封弈冷冷道,“按你的说法,你很快就能自由了。”

靳明月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昨天他在宫殿台阶上说的那些话,没想到他记性如此好,对一句激将耿耿于怀,不由得咧了咧嘴,“……借陛下洪福。”

“朕命令你,确保皇嗣万无一失。”封弈道,“等生下孩子,朕会送你回明月洲。”

靳明月无声勾起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那明月就先谢过陛下。”

“之后有事,就向皇后汇报吧,”封弈掸了掸衣襟,似乎有些不自在,“既然也有了,朕和你的事情,就到此为止了。”

封弈走了。之后三个月,他再没踏入靳明月住处一步。

也许他的心里,真的很难接受和一个非我族类的异域男子亲密欢爱,生儿育女。

他对他,不过是一个不得不接受的负担,一件只要完成使命,就可以弃若敝履的工具。

腊月过后,已入深冬。靳明月的小腹也有了微微的隆起,太医来看过,说孩子会降生在初夏时节。皇后听到这话蹙着细细的娥眉,说帝都天热,到时候月子里要难过了。靳明月闻之只是淡淡一笑,不置一词,他知道自己或许活不到那个时候。

明月洲可生育的男子,无一幸免均患有严重的心疾,又兼男子盆骨狭窄,产门难开,多数坚持不到孩子降生,便会因心脏不堪负荷,难以继续生产,故而为保皇嗣顺利出生,多半剖腹取子,任产夫气绝身亡。

此子夺母命而生,是命格极重,大富大贵的象征。为此,即使有幸运的产夫可以自然娩出孩子,也多半不会等到那个时候就剖腹取子,一是为了皇嗣平安,二是为保其得继大统的光荣身份。百年来明月洲还未有像靳明月这样能生育的男子,即使有,明月洲人在宫中一直是不得见人的存在,这般残忍的细节自然也讳莫如深,故而封朝宫中上下对此一无所知。

只有靳明月自己知道,他永远也回不到明月洲了。封弈口中的“自由”,更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存在。

皇后陈立心常常来看他,这是一个温良的女人,出身名门,自小就是作为皇后培养的,对待后宫仁让公平,赏罚分明,合宫上下无不敬服。封弈对她也颇为敬重,但也只是敬重而已,他对女色向来并无太大嗜好,满后宫只有几个做太子时就在的侧妃,所以靳明月在后宫过得还算安生,再加上有皇后照拂,无人敢来找他的麻烦。

想找其实也找不了的。头三个月靳明月吐得起不来床,太医流水一样往院里跑,皇后瞧他病成这样,更不许任何人来打扰。

人病成这样,封弈不可能一点风声都不知道。靳明月怀孕两个月时呕吐牵发心疾,几次晕厥过去不省人事,偏偏他腹中怀着孩子,什么重药也不敢下,只能以银针刺进人中,以剧痛刺激他醒来。皇后大半夜听得消息跑来,看着情况不对,说赶紧去回陛下,封弈来了,走到门口,靳明月清楚地听见他问:“人醒了?”

太医擦着汗说醒了。封弈说:“皇子没事吧?”

“回陛下,皇嗣并无大碍。”

“那就好。”珠帘后,靳明月看见他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了,连门槛都没踏入一步。

除了这次,他再也没有来过,一次也没有。


楼主:红尘晚  时间:2019-04-16 19:03:40
快四个月的时候,京城大雪纷飞。过了孕早期,胎像稳固,靳明月的身体终于慢慢好了起来,可以像常人一般起坐走动了。腊月初八,窗外从早上就飘起了雪花,靳明月早早醒了,侧着头看窗上明纸后白茫茫的飞雪,远远瞧见院门大开,一队红衣人影迤逦而来,是皇后的仪仗。

靳明月起身迎接鸾驾,早被陈立心一把按回榻上躺下。一向素雅打扮的皇后今天难得穿了一身海棠红的宮装,身后还跟着一个红妆丽人,两人都拢着一色的雪白狐毛大氅,红白相称,格外明艳照人。皇后看着格外高兴,笑吟吟地向他介绍:“明月,这是郦珠帝姬。”

封郦珠?靳明月一怔,面前的丽人也一怔。郦珠已长得十分出挑,头发高高束起,想是已嫁为人妇,小时候那可爱丰润的脸颊已经荡然无存,一双眼睛长成了俏丽刁蛮的丹凤眼,高高挑着打量着靳明月,似是有些不可置信的吃惊,但毕竟是天家公主,和封弈一样善于克制情绪,片刻后她就恢复了笑容,道:“皇嫂,这人好生熟悉,好像见过。”

连郦珠都记得,封弈却半分也想不起来了。

“是吗?”陈立心笑道,“看着面善,那就更好了。”

“原来是长公主,”靳明月起身想要行礼,“明月有失恭敬。”

“哎,受不起,你有了身子,快倚着罢,”郦珠快言快语,携着皇后的手一起在他榻边坐下,“今日我来探望皇嫂,从府里带了些枣泥山药糕来,皇嫂说这个好克化又养人,特特给你送来的。”

靳明月连忙道谢,侍女捧上糕来,他尝了一口,果然清甜可口,入口即化。皇后见他吃得下,不由得也笑了,“你不知道,是裴小侯爷尚了郦珠,他府里厨子白案功夫可是一绝,你若爱吃,以后再叫人送来。”

“别提他!”郦珠嗔道,“今日我是进宫来看皇嫂的,你提他做什么!”

“你瞧瞧你,提一提驸马你还害羞了,”皇后取笑道,“又不是旁人。”

“嗳!”郦珠提起粉拳,“我可不依了!”

“好好好,不提他不提他。”皇后握住公主的肩,耐心哄劝道,“听说今日园中你最喜欢的绿梅开了,咱们一起去看罢。”

“明月也一起去吧!”公主亲密地拉住他的手,“总躺着,人都躺傻了。”

靳明月看她们这样笑闹,连素日稳重大方的皇后也仿佛闺中儿女,他躺的闷了,好不容易觉得有趣,她们一提起来看梅花,他岂有不去的道理。皇后起先还有些忧虑,特意传了太医过来过问明月的情况,太医说胎像已经稳固,适当的走动对胎儿也有益,这才宣召了暖轿过来,三人同行,往梅园去了。

一到梅园,果然满目粉雕玉琢,绿梅朵朵,如碧玉点缀在枝头,飘来一阵沁人心脾的清香。侍从把靳明月扶下软轿,给他披上簇新的狐皮大裘,这是皇后今日带给他的,锋毛出得极好,即使在关外,也很少见这样好的白狐,靳明月还称赞了一番。

新雪初霁,空气格外清新,也没什么风,靳明月许久没有呼吸到新鲜空气,不禁感到一阵清爽。走了一阵,他体力不支,有些累了,便留在亭中休息。坡上梅花更好,皇后叫人好生盯着他,便和郦珠沿台阶去坡上观赏了。

靳明月围着狐裘,拢着手炉,并不觉得寒冷,手炉中焚着梅花香饼,只觉暖香扑鼻,不由得有些昏昏欲睡,倚着暖轿竟要睡过去。

过了一阵,他觉得有些热了。在数九寒冬,这实在是稀少的感觉。他迷迷糊糊地动了动,微微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抹明黄的颀长身影。

靳明月吓了一跳,骤然清醒了,见封弈立在眼前,垂眼看着他,他没穿大氅,明月自己身上倒是盖着一袭黑色斗篷,身旁本来随侍的宫人都跪在阶下,瑟瑟发抖。

“陛下……”靳明月坐直了身体,想要起来,“您……怎么来了……”

“谁让你出来的?”他语气不郁。

“我躺乏了,想出来走走,”靳明月赶忙解释,“不关宫人们的事。”

“在这风口睡着,你是拿朕的话当耳旁风吗?”他冷冷道,“如若皇嗣有什么闪失,你和他们死一百次都不够。”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靳明月低下头,应道:“……是,明月这就回宫。”

他将身上他的大氅提起,递给崔玉华,封弈却嫌恶地偏过头,吩咐道:“再取一件新的来。”

这话当着靳明月说,的确有些太难听了。崔玉华都不敢看靳明月的表情,赶紧打发人去取。靳明月听在耳中却是淡淡的,他对他的漠然,厌恶和忽视,他早已习以为常了。他本想回宫,但碍于皇后和公主还在坡上,不辞而别似乎有些不礼貌,正踌躇间,却听封弈淡淡道:“不是说想出来走走吗?那就陪朕走走罢。”

正好崔玉华捧着新大氅回来,一听这话意外得托盘差点掉地下。封弈瞟了他一眼,指了指原本搁在一旁的那件黑狐皮,“你把这件也穿上。”

“……”靳明月好气又好笑,“陛下,我穿上两件狐皮,可就走不动路了。”

“那就抬着。”封弈给出了解决办法。

“……”

结果最后还是封弈妥协了,因为他掂了掂衣服,终于承认了它的沉重。于是二人一前一后,沿着清扫干净的石板路缓缓向梅花深处走去。一路上封弈一言不发,靳明月几次想问他还记不记得十几年前桃花树下的那个少年,踌躇了几次还是没开口。

他不记得,伤自己的感情;他若想起来了,自己一时撒手人寰,伤他更甚。

楼主:红尘晚  时间:2019-04-16 19:03:40
雪后的天气并不寒冷,空气湿润又清新,呼吸都变得非常轻松,封弈只管往前走,因为靳明月在后面跟着,所以刻意放慢了脚步,耳中听着靳明月细碎的脚步声,似乎还能闻到细细的幽香,不知是梅香,还是那人的体香。他忽然觉得心跳有些过速,倏忽停下脚步,靳明月一下收不住脚,一头撞进他怀里,封弈赶紧伸手将他扶住。

“想什么呢!”封弈提高了声调,“冒冒失失的!”

“抱歉……”怀中的人抬起头,白雪绿梅,连同他身上的狐裘,都是清淡的颜色,他的脸庞却染上绯红,一点朱唇鲜红如丹砂,像是这一刻天地间唯一的绝色,“有些累了……”

“那便歇歇罢。”封弈松开手,放开了他,将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开,“正好也到问梅亭了。”

问梅亭,是建于园中的一处高台,正对园中千亩绿梅,是绝佳饮酒赋诗的好去处。因靳明月说累了,封弈便和他乘轿上去,早有宫人烫好了一壶热酒呈上来。靳明月不便喝酒,换了茶来,崔玉华正要为封弈斟酒,却见他扫了一个眼色,便缩手下去了。

靳明月察言观色,默默伸手为封弈斟满。封弈把酒杯握在手心,却半日不喝,半晌道:“听说明月洲人善骑射,能饮酒。”

靳明月微微一怔,不知他为何要提起这个,但天子说话,不可不答,只得应了一声是。封弈拿着酒,淡淡道:“……我以前也认识过你们明月洲一个人。”

靳明月心里突突直跳,一时不知道他所指何事,手心都冒出了细汗,封弈没注意到他这些反应,自顾自道:“他不像你这般柔弱,但长得和你很像,都是高眉深目,碧绿的眼睛。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善骑射,善弓马,和我对酌时千杯不倒。”

他不由自主地不再用尊称自称,可见对此人用情至深。靳明月压住心里的酸楚和不适,勉强笑道:“他叫什么名字?或许我能为陛下打听一二。”

“他已经死了。”封弈平静道,指节却在不由自主地在酒杯上发力,忽然抬头一饮而尽,“听说是你们皇族中人,死在战争里,他的坟墓我亲自去看过,青草已经长得齐腰深了。”

沙漠里为了争抢水源,战争死伤无数,即便是皇族中人,也成了无定河边的枯骨。自己和封弈相逢时还小,或许在自己之后,还有别的明月洲人到过中原,或许是通商,或许是游玩,在偶然间和他遇见,并在少年时轰轰烈烈地爱过一场,最后以生离死别告终,留下终生难以忘怀的遗憾。

怪不得他对自己如此嫌恶,如果那人没有死,现在和封弈踏雪赏梅的,应该是他。

自己得到的一夜垂怜和现在他的温柔,怕不是因为与那人相似的错爱。

靳明月觉得胸口酸楚不已,腹部也隐隐作痛起来。腰酸得直不起来,他悄悄伸手下去,按住隆起的小腹,想安抚下孩子,不料一缕剧烈的疼痛蔓延开来,一下子牵动五脏六腑,疼得靳明月瞬间白了脸,不进闷哼了一声,弓起腰趴在桌上。封弈注意到了,问:“怎么了?”

“没事……”他苍白着脸道,“可能是累着了……”

封弈皱紧了眉头,起身道,“那朕送回去罢。”

语气竟然是出奇的温柔,可这温柔是不是来自于他心头那朵永不凋零的雪莲花呢?借爱于人已经很可怕了,更可怕的是自己还奢望他心中还记挂着自己,却不知道自己模糊的影像早已被他人替代。

他喜欢的人,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弓马娴熟,千杯不倒,能和他对酒当歌,策马天下,而不是自己这样雌雄不辨的短命之人。靳明月胸中一阵翻腾,难受得蜷成一团,手紧紧压住小腹,忍着不让自己叫出来。封弈看出他的样子不对,有些着急,竟然伸手来试图抱起他,一面焦急道:“太医呢!传太——”

他忽然停住了。靳明月眼前一阵阵发黑,身子软的坐不住,不由得向他怀里倒去,余光却还是瞥到了封弈从他腿弯下拿出来的手掌。

满手温热的鲜血。

楼主:红尘晚  时间:2019-04-16 19:03:40
今天更了六千字,把以前的也补上了!
皇后和公主是副CP
包子没事,不是因为小受太娇弱,是有人动了手脚

楼主:红尘晚  时间:2019-04-16 19:03:40
五.

乾元殿内,太医进进出出,神色凝重,封弈端坐在案后,屏风后传出靳明月压抑的痛吟,他的脸色也越发铁青了下来。整整折腾到天色擦黑,靳明月终于睡稳了,双手仍无意识地交叠在小腹上,虽然脸色苍白,但药物有了起色,他紧皱在一起的眉眼已经逐渐舒展开。

太医擦了擦汗:“陛下,所幸靳公子吸入的量不多,龙裔保住了。”

封弈垂下手去,忽然试探着轻轻碰了碰靳明月的眉心。少年体温微凉,肌肤如白瓷般光洁,安安静静闭着眼睛,仿佛离这波澜诡谲的世间已经很远,很远。

殿外,陈立心跪在台阶上,大雪纷飞,盖了她满头满肩。

直跪到擦黑,封弈才从殿内走出来,手里拿着那件她早上送给靳明月的大氅,掷到她面前的雪地里,一阵香气顿时涌入她的鼻腔。

“这大氅被麝香熏过。”封弈面无表情,“是你送给他的。”

陈立心俯下身去,重重磕头,“臣妾没有做过。”

封弈静静地注视着她,仿佛在揣摩这句话中有多少可信的成分。陈立心一直伏在地上,海棠红的宮装衣袖,像是雪地上的一滩暗色血迹。远处阶下,郦珠急得跳脚,不断想冲破侍卫的阻拦,从雪中把她扶起来。良久,封弈忽然蹲下身,伸手握住了陈立心的双臂。

“你是朕亲自选出的皇后,”封弈说,声音忽然变得很柔和,“一国之母这样跪着,成何体统。”

陈立心抬起头,错愕地看着他,额头上的雪水,滴滴答答划过她鼻尖,如一滴泪水,啪嗒一声砸在地上。封弈抬手为她擦去,温言道:“朕仍然相信你,今日之事,就交给你查明。此后,朕决不允许这样的事再发生。”

陈立心重重顿首,“有陛下此言,臣妾万死莫辞。”

“那就好。”封弈点点头,“他不易挪动,暂且先放在乾元殿,你和公主先回去罢。”

他说完这句话,就自顾自地带着随从,向御书房走去了。阶下,郦珠终于挣脱了侍卫的束缚,一路提着裙摆跌跌撞撞地跑上来,扶起地上的皇后,陈立心不着痕迹地将她推开,摇摇晃晃撘上侍女的手,“回宫。”

进了清宁宫,皇后扬起脸,对侍女道:“本宫要和公主说些体己话,你把门关上,不经我的允许,任何人不许进来!”

宫女诺了一声,赶紧关门出去了。郦珠惦记着皇后膝上的伤,以为她屏退旁人是为了宽衣看伤,忙忙弯腰要去提皇后的裙摆,不料陈立心忽然扬起手来,重重在郦珠脸上掴了一掌。

这一耳光打得极狠极辣,竟把郦珠扇倒在地上,郦珠耳边一阵嗡鸣,伸手一摸唇角,竟以掴出了血。她看着指间一抹嫣红,忽然缓缓笑了,“心儿,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你会对我动手。”

“你不该打吗?”皇后厉声道,“那件狐裘是你托我转送给靳公子的!你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有数!”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郦珠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刚刚为什么不向皇兄告发我呢?明明是我带来的狐裘——”

她抬眼,充满挑衅地看着面色苍白的皇后,微微咧开嘴笑了,“你为什么要说是你自己送的呢?”

“你——”皇后一时语塞,缓缓松开扶着门框的手,跌坐在地上。

“心儿,承认吧,”郦珠伸手,触摸她早已流满了眼泪的面颊,“你舍不得我,所以即便我如何胡作非为,你宁愿把罪责揽到自己身上,宁愿替我受罚——”

“住口!”

郦珠果然缄口了。皇后喘了口气,质问道,“说吧,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你,”郦珠抬起头,“他生的皇子虽然收在你膝下,但若他日你再养育嫡子,亲子和养子,到底不同,谁应当继承皇位?”

“他只不过是来生下未来的储君,没有他,也会有旁人!”皇后怒斥道,“你害了他,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明月洲人!”

“不,不一样,”郦珠抬手捂上她的唇,“皇兄现在之所以尊你爱你,是因为他心里没有旁人!一旦他对靳明月产生感情,他又育有太子,到时你该如何自处!”

陈立心摇摇头,“不可能,你我都知道,陛下心里的那人早已死了。”

“他长得和他很像。”郦珠突然道。

皇后一愣,“很像?”

“小时候,我见过那人,”郦珠道,“或许都是明月洲王族之人,他们长得很相似。皇兄和他感情甚笃,在他走后许多年仍旧念念不忘,娶你的前一年,他还曾去明月洲寻找过……但明月洲的王上说,当年入质的那位公子,早已死在了战争之中……”

大殿之中,一时一片寂静。郦珠伸手抱住她,无言地拍着她的背安慰,陈立心却挣扎出她的怀抱,“他只是长得与他相似……”

“我从未见过皇兄看一个人的眼神可以这样深沉,”郦珠道,“你相信我,此人不除,终是祸患。”

“不可!”陈立心霍然立起,“封郦珠,你向我发誓,以后再不可伤害此人半分!”

“心儿……”

皇后转过身,迅速地抹去了自己脸上冰凉的泪水,“陛下既然如此信任我,我决不会伤害他的孩子。”

雪还在下,月光照在雪地上,反射进窗纱,让屋内的一切都笼罩了一层薄薄的银光。封郦珠静静地看着她柔弱的背影,时光恍惚倒回,红妆少女立在窗下,满心欢喜和甜蜜,“珠儿,他选我做皇后。”

那时陈立心的笑容,就仿佛眼前的月光一样柔和。她的眼神里漾着期盼和欣喜,像一汪盛满了的酒在杯中微微荡漾,“那么多的世家小姐,名门闺秀,个个都比我好看——但他偏偏选了我做他的皇后。”

良久,封郦珠走上前去,从背后环抱住她单薄的肩膀。这次陈立心没有挣扎,两个人影无言地依偎在一起,她低声道,“你发誓。”

“好。”封郦珠轻轻道,“我发誓。”


——————————————————TBC——————————————
本文可能比较慢热,这一章就是皇后和公主一对百合......下一章就甜啦!

楼主:红尘晚  时间:2019-04-16 19:03:40




“等……等……”

靳明月想推开封弈的这个吻,却发现没有这个可能。封弈没有用多大力气,显然并没有喝的很醉,他很有分寸地将靳明月按在身后的墙上,动作很温柔,一只手还小心地护在他的腹部上方,但表达出的态度却很坚决,不容许靳明月有半分反抗的意愿。靳明月的脑海中乱成了一团,当封弈叫出那声“阿依慕”时,他几乎本能地要答应,因为——

阿依慕,意为“月亮的儿女”,在明月洲,只有一个人有资格叫这个名字,那就是皇室的长子,未来的国王。

这是靳明月从前的名字。入质期满回到明月洲后,父王就不允许他再叫这个名字,并在和亲之前,请人为他取了汉名。他这样注定要承欢帝王身下,无法承继王位的儿子,已经让父王备受屈辱,本也不配再叫这尊贵的名号。

但今天封弈却这样自然而然地唤了出来,语调缱绻,眼神认真,像帝王变成了少年,在桃花树下轻声唤着心爱的人。靳明月从未在封朝提起自己的这个名字,封弈这一声明显是在唤那个死去的爱人,可他为什么也叫阿依慕?

不会有第二个明月洲人敢叫阿依慕,难道这个人说的是自己?靳明月的心怦怦直跳,几乎要跃出喉头,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但封弈直言那人已经死了,谁也不会拿自己心爱的人编这种谎话,难道是有人冒名顶替过阿依慕这个名字?

大量乱麻的讯息涌入脑海,但靳明月没办法理智地思考,因为封弈的手已经剥去了他披着的薄薄一层寝衣。他的唇仍然辗转地覆盖着他的两片唇,像在试探一般,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但靳明月已经被他吻得迷迷糊糊。即使在床第之上,封弈也从未这样吻过他,他每一次侍寝甚至都看不清身后封弈的脸,两个人都近乎例行公事,即使后来二人的关系有所缓和,封弈从未这样温柔谨慎地对待过他。

今天,也许是朦胧的月色下,他实在太像他了,即便冷静如封弈,也忍不住不动情。

吻到现在,封弈也恍惚起来,分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谁。衣裳本就不难脱,中原善制丝绸,脱下来不过小小的一团,委顿在靳明月的腰部。封弈松开了他的唇,四目相对,封弈的眸子黑得深沉,像墨玉般泛着沉沉的光。淡淡的酒气从他的周身散发开来,靳明月闻得出来,这是他家乡的玫瑰葡萄酒,大概是来朝的使臣进贡的,甜腻又馥郁,却很醉人。酒开始发挥应有的作用,封弈双臂支在他身侧,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脸庞上出现一丝少有的犹豫和迷茫,像是在回味刚刚那一瞬的缠绵,又像是不太清楚接下来的状况。这一刻的封弈,竟然流露出一丝罕有的脆弱,像是从一场美梦中醒来,恍然发现是南柯一梦,现实早已物是人非。

靳明月叫道:“陛下。”

“嗯?”

他含糊地答应了一声,闭了闭眼,似乎是在强迫自己认清眼前的状况。靳明月以不变应万变,只说:“您醉了。”

“有一点。”混沌和茫然,在封弈的脸上存留的时间从来不久,他松开了对靳明月的钳制, “朕刚刚不是在叫你。”

“您叫了阿依慕。”靳明月克制住砰砰狂跳的心脏,尽量平静道,“他是陛下的故人吗?”

“你不该多问。”

“我很像他?”

靳明月挑起了眉,抓住封弈语气中的一时松动,反客为主地问他。这是一个很危险的问题,但潜藏在靳明月心中的谜团越来越大,令他难以呼吸,靳明月觉得自己再不问出来,这谜团就会将他吞噬。但封弈却并没有动怒,从小他也不是喜怒形于色的人,最近对他似乎表达出了更多的耐心,即使靳明月这样问了,他也只不过淡淡地答了一句:“很像。”

靳明月还欲再问,封弈突然回过头来,柔声向他道:“但你是无辜的,逝者已逝,朕纵使难过,也不会用你去替代他。这样对他对你,都不公平。”

他这句话说得让靳明月眼眶一热,轻声道:“谢陛下。”

很轻的,封弈竟然笑了一声,像是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靳明月奇怪,问道:“您笑什么?”

“没什么。”他复又在靳明月身边躺下,似乎想在此过夜,“你同朕说过很多声谢谢,却只有今天这一句真心。”

靳明月哑然失笑,翻过身去,试探着伸出了胳膊,想去拥抱他,不料封弈却抢先一步将他牢牢箍在怀里。他身上龙涎香的香味和酒气混在一起,让人意乱情迷。封弈的手沿着他瘦弱的脊背,缓缓向下抚摸而去,有意无意地揉着他敏感的腰窝,其意不言而喻。靳明月经不起这样刺激,身子不由得向前一挺,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低声道,“陛下……”

“朕明白,”封弈侧过脸去亲吻他的脖颈,唇舌擦过他突突直跳的血管,“朕知道你是谁。”

尽管封弈顾忌着他腹中的骨肉,动作十分舒缓,但一切结束后,靳明月还是累得不想动弹。伴随着特殊体质而来的心疾随年龄增长逐渐显露出狰狞的爪牙,折损了他曾经健康的身体,再加上身子日渐沉重,靳明月明显感到力不从心,眼前一阵漆黑,双耳嗡鸣,有些吸不上来气,封弈见他有些难受,忙把他半扶半抱在怀里,替他顺着胸口。

坐起来后,胸口的压迫感减轻了,靳明月靠在封弈身上,慢慢喘过气来,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封弈问:“怎么回事?”

“没事。”靳明月舒着胸口道,“月份大了,压得心口有点难受。”

“这才几个月,”封弈皱起眉,“你有心疾,本不适宜生养,明月洲为何送你过来?”

“这是占卜的结果……”靳明月咳嗽了几声,“天意如此,宿命罢了。”

封弈无言,打横将他抱起:“朕带你去擦洗。”

收拾后,靳明月累极了,被封弈抱上床就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西洋钟响起来,靳明月迷迷糊糊睁开眼,封弈已经穿妥了衣衫,自己身边寝被整齐,没有人睡过的痕迹。他看了看钟,天色还黑着,却已到了封弈该上朝的点了,封弈的眼窝下黑黑的,一看就没有休息好。

“陛下……”他爬起来,“您没有回宫休息吗?”

封弈笑了笑,没回答,只伸手在他脸上捏了捏,“再睡一会罢,醒来朕带一个人来见你。”

楼主:红尘晚  时间:2019-04-16 19:03:40
前些日子没更新是因为人在外地……毕业季了事情特别多。
然后关于这个攻的性格我想说一下,这个攻不是那种动不动就让人流血百步跪来跪去的邪魅狂狷的那种皇帝,因为这个攻从小就是作为储君培养的,在中原文化影响下性格肯定是比较宽容的,我想塑造的是这样一个比较守成,比较儒雅风流的小攻。
然后替身问题,我觉得也不一定皇帝都喜爱收集白月光周边吧……拎得清的皇帝肯定也有,当然一开始肯定有些别扭,但像小受这样长得像,性格又好,又冒着性命危险给他生娃,本身也是无辜的被迫进宫的,小攻会喜欢他也是情理之中吧……

楼主:红尘晚  时间:2019-04-16 19:03:40


楼主:红尘晚  时间:2019-04-16 19:03:40
第六章补的图,大家加载一下

楼主:红尘晚  时间:2019-04-16 19:03:40
六.

翌日封弈下了朝回来,靳明月正倚在榻上喝药,那日事发紧急,封弈直接将他抱进了乾元殿,从昨夜到现在他刚醒,还没有挪动,封弈大步跨进乾元殿的东暖阁,上上下下服侍的人顿时黑压压跪了一地。

靳明月半欠起身,算是行礼,低声道,“陛下,请恕我现在不便移动,待过了几日,孩子稳定下来,我就回去。”

他轻声叫腹中那一团还不明显的血肉“孩子”,声调温情又柔软,像怀着一个真正和所爱之人结合的果实。封弈的心突然好像被谁戳了下来,本来他只是想来看看,没想多留,此时却一撩衣摆,在榻前坐下了,淡淡道,“皇嗣为重。”

“多谢陛下。”靳明月低头,道了声谢。

“你们都下去罢。”

崔玉华察言观色,一甩拂尘,领着剩下的人悄悄退出去了。门被合上,暖阁内只剩下封弈和靳明月,气氛一时变得微妙起来。靳明月手里还端着药碗,此刻喝也不是,放也不是,手尴尬地端在半空。封弈咳嗽一声,沉默着接过药碗,算是打破了一点僵局,“好些了?”

“好多了。”他这样回答道。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空气中的尴尬意味弥漫开来。封弈用汤匙心不在焉地搅了搅漆黑的药汁,靳明月看到好不容易沉淀下去的苦药渣又被搅和起来,不禁嘴里一阵发苦,“……陛下,把药给我罢。”

“烫。”封弈说,好像在找什么借口,一时脑抽,他突然端起碗喝了一口,立刻苦得眉头倒竖。靳明月更是傻了眼,忙伸手去夺,“陛下!”

苦味好大一会儿才下去,封弈极力控制着自己扭曲的表情,将药碗递还给他,靳明月生怕他又抢回去似的,仰头一饮而尽,眉宇只是有些许拧动。封弈干咳了一声,没话找话:“苦?”

你这是明知故问。靳明月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色依旧温然:“习惯了。”


“那日——”封弈开口道,“不该和你说那些。”

“没关系,”靳明月垂眸一笑,“陛下心里有苦,说出来会好些。”

“朕之前并不是厌恶你,”半晌,他说,“只是你与他生的太过肖似,和你在一起,朕总觉得背叛了他。”

一丝酸楚从心中腾起,靳明月悄无声息地攥紧了锦被下的衣角,依然曳出浅淡的微笑,“……陛下,我说过没关系的。”

听见了他的回答,封弈似乎如释重负,抖了抖衣襟,站了起来,“你现在不宜挪动,东暖阁你就住着罢,在这里,没人有胆子害你,缺什么,也只管叫人去和皇后说。”

“是。”他在他身后低声道,“陛下的子嗣,我一定会平安为您诞下。”

又过了一个多月,他的身体平复了,便借口不便,搬出了东暖阁。封弈见他执意如此,也未强求,指了甘露宫让他住着,地方清净,少有人打扰,靳明月于是也放宽了心,专注于调养身体。转眼新年吉日已到,宫中处处张灯结彩,节下事多,封弈日日挑灯到深夜,自然也很少到东暖阁来。

那件事过后,他来的频率勤了些,不过每次只是寒暄两句,问问皇嗣的情况,也就走了,靳明月给他倒上的茶,从未被他喝过一口。但东西却每日有人送来,大概是不放心防人再做手脚,日常所用之物一应俱全,上好的炭火暖炉,锦被貂裘,将小小的东暖阁堆得满满的。

多半的东西,靳明月自己都有,半旧的用着更舒服,只命人锁进库房中。只两样他留了下来,一样是五个月时,封弈派人送来的一摞锦缎丝绸,全部裁成整齐的方块,绣着福寿花纹,也都是些大红明黄粉红的娇嫩颜色,一看就是拿来做襁褓的;还有一样是蜜饯,渍得微酸,整整齐齐盛在玻璃匣子里。靳明月早就过了需要酸味止吐的月份,不过他看着那精巧的匣子,还是欢喜,于是让人摆在柜上。

各色家宴国宴,他自然是没资格参加的。唯一能来常常陪他的皇后也忙于应酬,甚少踏足。听说郦珠公主又和驸马闹了矛盾,躲进宫里住了,封弈偏宠这个唯一的嫡亲妹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看不见。听说不久皇上要过万寿节,万国来朝,明月洲也会有使臣,可惜他万里和亲,深居后宫,故乡恐怕再难回去看上一眼。

况且……他的父王也并不会想再见到他。

他本是明月洲的长子,是父王最寄予厚望的那个人,可是没有几天,他便被神使选中,成了即将送入封朝,为封朝传宗接代的那个人,短暂的一生注定为人附庸,无法承继王位。

父王因此心灰意冷,不愿承认还有他这样一个儿子。七岁之前,他活在王宫最偏僻的角落里,母妃去世之后,只有姐姐照料着他;七岁之后,本不该由身为长子的他入质,可他被父王所厌,于是将他送入万里之外的封朝;入质期满,本以为自己习得一身技艺,回到明月洲可以做出一番功绩,不料却再次被雪藏,直至再次被当做贡品送入封朝,封弈却早已不记得他……

靳明月自嘲般笑了,原来无论何处,他都是多出来的那一个。

明月洲在利用他,封朝也在利用他。

他本也是昂藏七尺男儿,挽得强弓,纵过烈马,满腹英才,一腔抱负,这一生却如此短暂,如浮萍飞絮,身不由己。

罢了罢了,既然如此,故乡的人事,不见,不听,也罢。

是夜宫中热闹了一宿,小宫女们耐不住寂寞,偷偷摸摸溜出去看热闹,靳明月索性一人赏了些钱,叫他们不必守着,都出去取乐。明月洲没有中原守岁的习惯,靳明月对着一盏孤灯枯坐了一会,便早早吹熄了灯,上床安寝。

孩子在腹中已经长到五个多月,晚上胎动的厉害,靳明月躺得不大安稳,窗外张灯结彩,烟花连连,将屋内照的很亮,叫人无法安眠。锦被很厚实,但不知为何,裹在他身上,总没有什么暖意,反而渥出一身冷汗来,浸得手脚冰冰凉凉。

“唔……”

他翻了身,还是不舒服,宝宝在腹中长大,他的心脏开始不太负荷得住。心疾是随着年岁增长开始显露的,怀孕之后愈发明显,躺着不舒服,靳明月索性坐了起来,靠着墙,轻轻按揉着胸口。

这时,门闩忽然一响,靳明月耳力灵敏,顿时悬起了心。人影绕过屏风,堂而皇之地进来了,借着外面灯火的微光,靳明月认出那是封弈的身影,这才将提起的心放了下来,未等封弈撩开床帐,他先出声道:“陛下怎么来了?”

帘外人影一僵,大概是没想到他醒着,顿住了脚步。片刻后,封弈缓缓道:“怎么一个人也没有?宫人们都是做什么的?”

“不关她们的事儿,”靳明月忙解释道,“我睡了,本不用人服侍的。”

“哦。”

陷入沉默在两人之间并不意外,靳明月抱着被子坐着,他便就在帘外立着,一时竟无再多动作,似乎两个人都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是好,只听得外面鞭炮爆竹,劈啪作响,光阴如流水一般从烟花中淌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封弈道:“……你就打算让我这么站着?”

靳明月如梦方醒,想喊人搬个合他规制的软垫绣凳来,刚出声,才想起来人都叫他支出去了。封弈说了声无妨,伸手挂起他床帐,长腿一抬,靴子一蹬,竟自然而然地坐进他被窝里来。

靳明月吃了一惊,反射地往墙角一缩,“陛下您这是……”

他剑眉一挑,“怎么,不许?”

“不不不……”靳明月险些闪着自己舌头,“臣衾被不洁,陛下龙体,岂可屈尊降贵。”

“无妨,朕一向最体恤民情,”他从善如流地回答道,突然在被下握住了靳明月的手,皱眉道,“怎么这样凉?”

他身上飘来一阵淡淡的酒味儿,大抵是在万寿节上多饮了几杯。许是酒勾起了和故人的伤心事儿,他来见自己这相似的面容,聊解相思之苦。

这本也是自己的职责之一,他能把这些事向他说出口,是已将他视为知己,他不得不以替身的身份安慰他。靳明月本想将手抽开,不料封弈攥得很紧,大手干燥温暖,像要把他整个人也从这寒夜里暖过来,靳明月便由他去了,只敷衍道,“臣自小手脚便凉,不碍事的。”

“他今日乖吗?”

靳明月反应了一下,意识到他说的是孩子。这么多时日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这样问他,语气柔和,和这世间最平凡的父亲并无什么不同,尽管知道是他醉了,靳明月心里也不由得为之一动,正巧他还攥着他的手,靳明月顺势便把他覆在自己隆起的小腹上。

手下圆润的弧度令封弈感到陌生,大手僵硬地停在他的肌肤上。半晌靳明月都没说话,只听见彼此悠长的呼吸,封弈道:“你这是……”

“嘘。”靳明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别动。”

然后,封弈感受到有一只小小的手或脚,轻轻地碰了碰他的掌心。

这颤动实在太过新奇和奇妙,封弈只觉得浑身一热,象有一股暖流淌过周身血脉,令他肩膀一抖,不可思议地看向靳明月。后者靠在枕上,玉白消瘦的脸上,一双明月洲人特有的碧目,漾着清浅温柔的笑意,正盈盈地看着他。

就好像……许多年前的桃花树下,清秀的小公子蜷缩在台阶上,穿着不合身的衣裳,眼睛却是碧清碧清,他抬起眼的时候,这春风十里,满园桃花,似乎都落进了那两眼幽静的山水里。

“阿依慕……”

封弈开口唤道,然后欺身扳起了他的下颌。他看着靳明月骤然睁大的眼睛,他从未见这个把自己连根拔起,只身前往中原的青年露出这样惊慌失措的表情,这太少见了,无论自己对他如何冷遇漠然,他好像永远能够淡然处之,可在这一刻,他对于这个名字,似乎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一忍再忍,最后一笑而过。

太像了……

封弈看着他的脸,双唇便重重压了下去。

————TBC————
阿依慕就是小受以前的名字......小受现在知道了自己替身了自己......
我替我自己
再发一遍,求度娘不要吞了

楼主:红尘晚  时间:2019-04-16 19:03:40
八.

天亮了,雪便停了。皇后陈立心大早上起来命人开了宫门,就看见暖洋洋的日头照着残雪,地上碎金子似的闪光。新节下来,一殿的宫女都候在门口等着请安,陈立心按例一一赏了赏钱下去,众人各自道谢领了,却有一个小宫女站在队尾,接了赏钱也不走,只站在台阶下面抬眼看着她笑,意思是不够。

陈立心没办法,褪了腕上一只玉镯子塞进她手心:“珠儿,别闹了,一会儿叫人认出来,你这长公主的脸面往哪儿搁?”

封郦珠见她认了出来,只得提裙上了台阶,亲密地挽住皇后的手,“大年下的,多讨两个赏钱,心儿也不许?”

“快进殿来罢,仔细冻着,”皇后嗔道,“大节下的,你不和驸马爷去拜会高堂,跑进宫里做什么?”

“我是君,他是臣,我就是不拜见,又能拿我怎样?”封郦珠伸出手去烤火,“他们那一家子,我眼不见心不烦。”

“又和小侯爷吵架了?”

“没。”

封郦珠拣了案上的糕点来吃,敷衍地回答道。这分明就是吵了架,皇后心知肚明。郦珠出嫁后全然没一点为人妻的意识,除了大婚之后拜见过公婆一次,其余时间都住在自己的公主府,连驸马秦承祧登门来请,也照样吃闭门羹。得空了她就泡在宫里,倒和她的一群嫂嫂混的很熟。先皇嫡出的女儿就这一个,从小宠得无法无天,封弈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婚姻不睦,皇后心里也觉得愧疚,毕竟秦承祧是她当年为公主择的,故而也默许了郦珠的行为。眼下明摆着又闹了别扭,皇后也不好再问,只伸手摘了她嘴角的碎屑,“快把衣裳换了去,一会各宫嫔妃来请安,看见你这身打扮,成何体统?”

“他也来?”

“谁?”

封郦珠抬了抬下颌,指了指燕居殿方向。皇后明白她说的是靳明月,摇摇头,“我没叫他来,一来他不是皇上的嫔妃,二来这儿人多眼杂,他不露面还好,一露面保不齐谁打他的主意。”

封郦珠冷笑一声,“你这是防着我了?”

“你不该防吗?”陈立心反问道。

封郦珠拍拍手上的碎屑站了起来,斜睨了皇后一眼,“不识好人心。”

“上次披风上的麝香一事,是我替你遮掩过去的,”皇后冷声道,“我与陛下同心同德,他不愿意发生的事情,我亦不会有半分纵容。”

听了这话,封郦珠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俯身贴近皇后的耳朵,放软了语调撒娇,“皇嫂放心吧,我已想清楚了,还是等他生下了孩子,才好从长计议。”

封弈的嫔妃不多,一会儿便朝贺完了。陈立心一件件封了赏人的东西下去,除了依照份例,后宫还要考虑前朝母家,皇室要掂量亲疏远近,实在是个劳心劳力的活计,还好封郦珠熟悉这些,今日竟像是特意来帮她的,两人正忙着,皇后身边的宫女来报,说靳公子来了。陈立心讶异,“不是说免了他的请安吗?”

“请进来罢。”封郦珠替她吩咐了,转脸朝皇后笑道,“左不过他的孩子以后要叫你母后,还是熟悉些好。”

一时请靳明月到正殿来,皇后一打眼,发现正中立着的人又清瘦了些,脸色更是不好,纸一般薄而白,根根血管隐隐可见,唯有腹部圆润突出,像是母体浑身的营养都被腹内胎儿吸去了。皇后心里一惊,忙招呼他坐:“你身子不好,这大雪天怎么过来了?”

“明月多得娘娘照拂,新年之际,怎可不来拜会。”靳明月欠身,行的是外臣拜见国母之礼,站在一旁的郦珠凤眼一挑,诧异于他对中原礼仪的熟悉。他又转身来拜郦珠,礼数仍是一丝不错,郦珠心里疑惑更盛,笑道,“靳公子不仅汉话讲得好,中原礼仪也是一丝不苟呢。”

“公主谬赞了,”他连中原人微妙的谦词都信手拈来,“这些进宫之前,已有中原使臣告知过在下了。”

“哦?是吗?”郦珠眼波在他脸上横过来又横过去,“明月洲之前也有王子出质于中原,不知那人可否教过公子一二?”

她紧盯着靳明月,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丝端倪。但座下那人容色不变,波澜未惊,“父王膝下子嗣众多,养在各处,我们兄弟间也不甚熟悉,不知公主问的是哪一位?”

他倒反过来套自己的话。郦珠隐隐感觉,他似乎也想从自己身上知道什么,但眼下局势未明,郦珠按兵不动,只莞尔一笑,“本宫那时年岁还小,不大记得了。不过皇兄倒是和那人感情甚笃,阔别这些年了,还是念念不忘。”

“那在下确实不太清楚,不知道公主可否告知我那位质子的名字?”

靳明月和她的眼神无声无息地交锋,郦珠突然发现这个看似柔弱的青年并非如她想象的那样,是一件任人拿捏,身不由己的贡品。她的眼睛无意识地一眯,被陈立心留意到了——这是封郦珠开始警惕的信号。

阿依慕。封郦珠当然记得这个名字,先皇指婚的意思下来,皇兄就跑去了明月洲,却只找到一座矮矮的坟墓。这件事他是背着宫里做的,只有与他最亲厚的封郦珠放心不下,与他一起去了。当时正是盛夏,明月洲缺水,沙漠热得烤人,她在红柳下远远地看着,明月洲人是不立碑的,况且能送阿依慕入质,想必也不是什么尊贵的皇子,坟墓起的粗糙,坟头都快被风平了,封弈一动不动地坐在滚烫的沙子上,好像要把自己变成一块碑,永远地立在这块荒芜的沙漠里。

他们是微服出来的,封郦珠不便喊他的尊号,只得远远地喊:“哥——”

天要黑了,沙漠的夜远比想象的要危险。温度一旦降下来,他们就走不了了。封弈显然也认识到了这一点,沉默着帮那坟头培了培土,然后掬了一捧沙子,装进了随身的香囊里。他起身的时候不大明显地摇晃了一下,然后转身向封郦珠走来。他的动作很缓慢,像是不愿意离开一样,封郦珠确信,如果不是要带自己这个妹妹离开,封弈也许会真的陪他留在这片沙漠里,等待着沙暴和严寒无声无息地将他吞没,成为立在他坟前的一块墓碑。

走出那沙漠耗费了很大的力气,最后看到人烟时,封弈忽然拽停了骆驼,久久地回望着身后埋葬了心爱之人的这片土地。沙暴停歇后的大漠宁静,安详又旷远,那些吃人的真相像是脚印一样被抹去了。两人沉默了一会,封弈忽然说:“珠儿,你明白吗?这是我看他的最后一眼了。”

封郦珠当时并不明白,直到后来封弈登基,大婚,选定了陈家的嫡女入主中宫,大典上她看着陈立心梳起了发髻,戴着凤冠霞帔缓缓走进宫门的背影时,她的眼泪忽然就下来了。明明没有什么生离死别,明明以后还可以常常见到,但她就忽然感受到了封弈当年说的那句话:

这是我看他的最后一眼了。

也就是那一刻,封郦珠明白了封弈对那明月洲的质子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之后数年,封弈从未提起这个叫做阿依慕的,有着绿色眼睛的少年,他像一个再正常不过的皇帝一样和皇后举案齐眉,他对陈立心真的很好,后宫没有人可以是她的威胁,封郦珠可以确信即使没有子嗣,陈立心也可以稳稳地坐上太后之位。那段年少的往事,仿佛真正地和他的尸骨一起,尘封在沙漠里了。

直到……那个名唤靳明月的男子和亲入宫。

封郦珠垂眸,看着坐在庭下的这个人。他静静地保持着一丝客套的微笑,明月洲人特有的碧眸里深不可测,仿佛在等她说出那个名字,证实他的某些猜想。他想知道什么呢?封郦珠突然慌乱起来,她再度仔细地打量起他,似乎像又不像,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人的长相在变,记忆也开始模糊。他知道了多少?他有什么目的?想知道封弈更多的往事,从而利用自己肖似的面容和腹中的天命之子,一步步取代心儿的位置?

或者说,他根本没死,他就是他?

封郦珠背后一寒,激灵灵打了个冷颤。这段无声的交手结束了,显然她是输的那个。冷静了一下后,她很快就微笑了,“本宫年幼,记不得了。不过靳公子进宫这么久了,还没问过你在明月洲,叫什么名字?”

她反客为主,明显感受到靳明月呼吸一窒,犹豫了。陈立心在旁都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忙打圆场道:“聊了这半日,靳公子累了罢。本宫叫人送你回去。”

“多谢娘娘。”靳明月起身,离开前向郦珠点头致意了一下,并没有忘记回答郦珠的问题,或许是,他在这片刻的喘息中想好了如何回答,“公主,在下自幼便知要被送入宫中,故而只有汉名,是先皇赐姓为靳,取国号‘明月’。


ps:这章乏善可陈......主要是走一走剧情,还有副cp,下一章小受回去就会看到上一章小攻提到的人

楼主:红尘晚  时间:2019-04-16 19:03:40
和大家分享一下这几个主要人物名字的由来
封弈,这个很浅显了,就是执天下黑白,掌控棋盘的意思
靳明月,一是取明月洲这个国号,暗示他的父皇其实很看重他,二是小受的性格就像明月一样光风霁月
皇后陈立心,取得是为生民立命,为天地立心,为万世开太平
公主封郦珠,取自典故探骊得珠,传说骊是黑龙,下巴上有颗明珠,探骊得珠比喻做十分危险的事得大利,一是可见她的父皇和哥哥十分宝爱她,二是也暗示公主的野心很大。
之所以把骊改成了郦,是因为我记错了……应该是封骊珠才对不过都写到这里就将错就错吧……

楼主:红尘晚

字数:25601

帖子分类:十世

发表时间:2019-03-06 08:04:00

更新时间:2019-04-16 19:0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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