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枕头丑玉赠心安


北泫然很快就入睡了，甚至没与北棠悯多说一句话，北棠悯握着儿子手久久不回神，北泫然呼吸清浅。


脸色在烛光下依然苍白，忆起北泫然刚出生时，他曾想将他们母子置于冷宫不管，可小小的孩子，出生竟不哭，缩在他臂弯里睁着小眼睛看他。
刚出生的孩子不哭是不吉利的，可任老嬷嬷怎么拍，小泫然都不曾哭。
在看见北泫然时，他忽然不舍了，这是与他有血缘关系的孩子，不管他母亲身份如何，他身上流的血与自己是一样的。
他抱着孩子，从心底异样到喜悦，立刻封了妃，每日都来看小孩。
什么都不重要，被算计的又如何，莫颜颜已经是他的妃子，北泫然已经是他的皇子。


满朝文武反对又如何？他就要宠着这对母子。
北泫然幼时也如同大人一般，安静乖巧的无话可说。
知道大臣们曾因为自己为难父皇，他从来不淘气……
北泫然再聪明，都从不参与政事，甚至很少多管闲事。他只关心父皇母后和自己。
……想的太出神，不知不觉已经卯时过半。


北泫然睁眼，见父皇逆光站在窗前，背影看起来有些寂寥。
“……”轻轻起身，同父皇一起看向东方，晨光熹微，一日，便又开始了。
“泫然！醒了。”北棠悯回头看他。
北泫然点点头，见北棠悯身上还是昨夜的大氅，心下茫然:“父皇一夜未眠?”
北棠悯笑笑:“方才才过来看看你有没有好些。”


北泫然眼中还是茫然:“儿臣很好啊！”
北棠悯道:“好了，父皇要上朝去了，一会儿自己过来用膳。”
北泫然目送他离开，才转身入殿，拿出那幅暗夜寒梅图，入迷了一般看了许久。
“殿下，大祭司求见。”门口小宫女恭敬的道。
北泫然微愣:“请大祭司稍后。”
小宫女离去，北泫然才开始洗漱，随后进来四个宫女，北泫然什么都不用做，自有她们动手。


穿戴整齐才来到正殿。
大祭司修落寒一袭宽敞的黑衣，上面的图案由黄红两色组成，图样极其复杂，甚至有那日的饕餮食人图。
腰间别着一块黑玉，黑玉上隐隐用金渡了一个奇怪的图案。
北泫然出来，见他正看着那幅画。
“让祭司久等了。”北泫然温柔的声音响起。


修落寒只对着梅道:“殿下真是丹青妙笔。”
北泫然只侧头看他衣服上图样。以及那枚玉佩。
“呵呵，殿下似乎对修某衣裳上的图样很感兴趣！”修落寒打趣道。
北泫然有些歉意的抬头:“泫然失仪，让祭司见笑了。”
修落寒眼神如渊，嘴角却是带笑，看着有些神秘，北泫然抬眸与他对视，北泫然无辜与疑惑的眼神让修落寒几次险些移开目光。


终是神秘一笑:“殿下风姿卓绝，今日难得一见，倒是修某万幸。”
北泫然笑道:“大祭司才是天人之姿，竟愿意亲自来这华彰殿，泫然受宠若惊。”
宫女上了几样点心与茶，这些只放在北泫然面前，因为大祭司从不吃这凡品。


修落寒手点上那幅寒梅图:“皇上前些日子问了修某一个问题。”
北泫然面不改色:“哦，我也劝过父皇去找大祭司寻求一个答案。”
“皇上的问题，原该找殿下解惑。”修落寒道。
北泫然拿过一块糕点放在嘴里，坐在椅子里:“可父皇不肯说与我听。”
“皇上做了一个梦。”
“噗嗤！”


修落寒回头，如渊的眼神看着北泫然。那嘴角的笑，有几分冷意。
北泫然喝了口茶才忍笑道:“我以为是什么事，原是一个梦啊！”
“因为是关于殿下的梦，所以皇上才会疑惑。”修落寒道。
北泫然伸手抚了抚拇指上的红玉戒:“不知大祭司作了何解释，父皇近日一直心神不宁，难道是因这个梦?我……怎么了？”

修落寒终于离开那幅画，移步过来:“修某不知，请殿下解惑！”
北泫然微愣，抬眸看着他，手中放下了糕点。


“殿下，皇上请您过去用膳……”曹公公踏着小碎步进来，见大祭司愣了愣。
“奴才见过大祭司。”曹公公忙道。
修落寒浅笑免礼:“既然如此，殿下，修某就先告辞了。”
北泫然起身:“劳烦祭司大人走这一趟了。”
修落寒笑笑，转身离去。
曹公公有些莫名，终是收回视线看向北泫然。
“走吧！”北泫然看他，微笑道。
“哎，是，殿下请。”
……


殿门前遇到几个大臣，他们向北泫然行礼，北泫然只是点头
北泫然到殿里时，北棠悯已经等了许久。
“父皇，儿臣来迟了。不过怎么早朝这么快结束了?”北泫然过去坐在北棠悯身旁。


北棠悯浅笑亲自盛了碗汤给他:“早朝无事，自然快。”
北泫然接过碗拿起勺子喝了一口，忽然看见北棠悯手边的黑玉。
“噢，这是方才大祭司给的……”北棠悯见北泫然盯着玉。方才大祭司让他随身带着，可静心。
北泫然放下了碗，扶额。
“怎么了？”北棠悯忙问。
“嗯～没事！父皇，您快吃，不用理会我。”北泫然有气无力道。
北棠悯哪里还有心思吃?差点脱口传太医。


“父皇，儿臣真的无事，方才吃了些糕点，现在没胃口了。”北泫然抬眸看着自家父皇焦急的模样。
北棠悯半信半疑:“那就喝些汤吧！叫你少吃糕点，偏偏不听。”
用完膳，北棠悯随手把黑玉丢进暗格中。
北泫然诧异“父皇不戴着?”
北棠悯却道:“静心需靠自己，借外力……怎么可能真的静下来。”
北泫然却起身去暗格中拿起黑玉进了内殿。


“既是大祭司相赠，父皇不佩戴也放在枕边吧！总有些作用才是。不过……确实有些丑了，不适合佩戴！”
他一本正经的说黑玉丑，令北棠悯眉头松开来，他本以为北泫然见了黑玉才不高兴，连饭都不肯吃……

第十章


其实北棠悯不仅仅为梦苦恼，随着两个孩子渐渐长大，朝中人不断催促他立储，北泫隐的储位仿佛是天经地义。
他迟迟不立，终会伤了北泫隐的心，也会让朝中越来越多人用此事去烦他。
可……他总觉得这样对北泫然不公平。


仅仅因为出身，便被剥夺一切吗？连北凌大皇子的身份都不足以抵消身份?
淅淅沥沥的雨声，他见北泫然撑着一把伞款款走来。
雨中白衣减去了丝耀眼的光芒，北泫然嘴角似笑非笑，眼神温柔，那个孩子，那么温柔善良，多想把一切给他啊！
可他，从来不争不抢，
北棠悯从不知，北泫然想要的是什么。
那日早朝，不是无事，而是北棠悯震怒之下结束的。


他从来不想在朝堂上听到立储之事！
侍女接过伞，替北泫然宽了衣，重新披上大氅，北棠悯才回过神来。
“父皇在看什么？”北泫然缓步过去。
北棠悯指了指殿外的海棠:“看海棠。”
北泫然随着他的指头看去:“不过一株光枝，父皇就看了那么久?”
初春海棠未开，雨中还带些冷气。
北泫然紧了紧身上的大氅:“父皇，殿里有些冷啊……”


“嗯?让人添些火便是！”扭头看看北泫然身上的大氅，立刻派人去添火。
他又不怕冷，向来华彰殿里添够就行。
“皇儿，你想做什么，便跟父皇说说。嗯?”北棠悯拉他坐在榻上，北泫然手冰凉，不由好好握了握。
“不想，父皇需要儿臣做什么，直说便是。”北泫然道。
北棠悯心想其实也无事，不过是批阅一下奏折罢了。
……
本以为无事，可事终究是来了。
寒沧冰雪融化，形成洪灾，急求朝廷救援。


“西南境本就山高路远，皇上亲自去……”厉晁眉头紧皱。本想趁此机会去西南，李袁之事多少有所耳闻，他怕自己也忍不住要得罪北泫然……想着出去避一避！谁知皇帝却道要亲自去……
“此事不必再议，情况紧急，朕明日就启程，带人前去西南境。自然，厉将军也是要一同前往的。此期间，朝中事宜就先交给聂相了。”北棠悯合上了手中的奏折，看了眼底下的厉晁，厉晁眉头一跳！聂凛倒还好。
聂凛:“臣遵旨。”


“臣，遵旨！”厉晁道。不管怎么说，不在京城总是好的，像他这样的人，三天无事就闲得慌了。
北棠悯不再看他，扭头对北泫然道:“皇儿，留你一人在朝中也闲得慌，就随父皇一起去西境吧！”
厉晁眉头再一跳，扭头看去，北泫然懒懒的坐在那边榻上……，柔柔弱弱，看着跟个女人似的！怎么看都觉得晦气！
厉晁原是北泫隐的部下，作为大将军，自然觉得男人就该像二皇子那样英勇无畏，上战杀敌，北泫然作为北凌大皇子，实在没有一个皇子该有的气质，不……男子气概都没有！


北泫然有意无意的回视了他一眼。
厉晁微微不屑的扭头。北泫然只是不在意的回头看着父皇道:“好啊！听说西境雪山连绵，儿臣早就想去看看了。”
聂凛不语。厉晁却忍不住了:“殿下说笑了，西境雪山融水百姓因洪灾流离失所，殿下此番怕是看不成风景！”


北棠悯挑眉，北泫然轻笑道:“心中有景，自不管外界如何煞风景。”
厉晁猛的抬眸，谁他娘的煞风景?但是……皇帝亲咳了一声。

“哼，殿下好兴致！”只得咬牙切齿道。


北泫然依然懒懒散散，坐在榻上都不起来的:“谬赞～”


轻飘飘的语气飘了过来，聂凛亲自扯了扯厉晁的衣袖:“皇上，臣等告退。”
说罢扯着厉晁走了，厉晁起身，整了整衣裳，目不斜视的大踏步出去。
北棠悯看向北泫然……
“皇儿……，厉晁就是这脾气，你不要太在意。”
北泫然看起来并没有生气，还带笑看着自家父皇:“明明是儿臣说了大逆不道的话～”
北棠悯道:“你说了什么话，自有父皇听着，不需要别人提醒。”


北泫然低眉微愣:“父皇这样，儿臣真是要被您宠坏了。”
作为皇子，听到百姓遇险，他竟然说去看雪山玩！这本身便是错，他故意的，因为厉晁那满脸不屑他看在眼里，想打趣一下这位战无不胜的狂妄将军。
……
说是第二日启程，便真的是第二日启程，一辆马车，十万的骑兵，北棠悯本可以骑马，但却同儿子一同乘坐马车。
厉晁脸从出城就一直黑着。
“将军！您这是怎么了？”随行的小将于司问道。


厉晁冷哼一声，打马朝前，虽说马车行的也很快，不耽误行程，但他就是看不顺眼，又不是郊游，这可是去救命的！这么娇气何必出来呢？
旁边的小将戳戳于司“咱们将军本就看不惯大殿下，如今要一起，自然心里堵。”
于司挠挠头，他们都是十七八岁的少年，血气方刚，看不惯大殿下也正常。


“这样啊！也是 ，皇上为何要带殿下一起?这要是磕着碰着，岂不是耽误行程?”几个小将道。
于司道“闭嘴吧你们，禁卫军在前头，这话传到皇上耳朵里，你们想掉脑袋吗？”
一语点醒众人，是了，他们北凌的大皇子，再不济也是皇上的心头肉，可不能乱说！
马车里，北泫然脸色微白，北棠悯好几次想下令慢一些，都被他阻止了。
“父皇，西境百姓等着您，儿臣没那么娇气！”


北棠悯心疼不已，忽然后悔带着儿子出来，但不带，他又不放心，回来不见儿子了怎么办？莫名有那种恐惧，像是北泫然有那么一刻不在身边就会凭空消失！
整整一个月的路程，因快马加鞭缩短成十天，进寒沧那日，北泫然一袭白衣骑在马背上，厉晁还是不屑一顾，绣花枕头一般，难不成堂堂大男人骑个马还要为他喝彩?
北泫然根本没有注意厉晁心里战，只是端坐于马背上，依然如同那日端坐在殿内榻上一般。


寒沧外头，百姓衣裳褴褛，城中房屋无事，只糊口的庄稼全然被水冲走，县衙位置偏低，专门设成的粮仓未能幸免。
看似简单，但城后那高耸入云的雪山白雪皑皑，因着夏日炎热，温度持续升高冰雪不断融化，，水位亦不断上升，只怕城也迟早被水淹没。
北棠悯眉头皱了起来，看来是后患无穷啊。


北泫然一手遮在头顶，抬眸望着高耸入云的雪山，仿佛眼前的百姓都影响不了他看风景的情绪，厉晁走过他身旁时不由哼了一声。
北泫然却充耳不闻。似乎如那句话“他心自有好风景，再不管旁人煞风景！”

最后这句话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猫腻大大的经典语录，择天记还是大道朝天我就不记得了，这句话其实是积极向上的，但用在这里，煞风景的是厉晁，那自然也是积极的，煞风景要是百姓，那就反应北泫然阴郁与世无争且冷血无情的一面，怎么理解就看你们了。

第十一章


来城中几日，北棠悯很忙，忙着安抚百姓，忙着部署接下来需要防范的事物。
先暂住在驿馆里，虽简陋了些，但已是城中最好的。
北棠悯几乎不让北泫然插手，只是单纯的怕累着他！厉晁是个直来直去的人，一张臭脸随时摆着，好在皇帝面前他不敢造次 ，但心里总还是看北泫然不顺眼。
……
“这是我的！”


“我的！我的……不要抢我的！”
两个脸上灰仆仆的孩子互抢馒头，打闹中馒头滚落到地上。
两孩子立刻扑在地上去抓馒头。
一只洁白修长的手捡起了馒头，两个孩子抬头，愣住。
只见眼前人一身白衣飘飘，眉眼如寒沧雪山般冷淡，面无表情，又似对一切有着不屑的态度。
这是神仙吧！是住在雪山的神仙吗？冷冷的，白白的……四只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北泫然。


北泫然手中拿着馒头直起身，竟轻轻张嘴咬了一口，甚至连灰都没擦！
厉晁见他晃悠出驿馆不自觉跟来，刚想过来找茬便被这一幕吓傻眼，但只是一瞬，又恢复一幅不屑:“殿下若是饿了，自有好酒好菜等着，何必抢两个孩子的。”
他等着北泫然像那日一般，哪怕用语气激他。然，北泫然只是淡淡撇了他一眼，随手一扔，馒头准确无误的砸在厉晁怀中。仿佛在说你看不下去你吃！随即转身对两个孩子道:“跟我来！”
厉晁回神还不及发火，人家早已走远。
“将军！皇上召见你！”厉晁本想跟上去，却被一个小将喊住。


厉晁看了看北泫然的背影，气愤的转身离开。
北棠悯召见厉晁，只是派他往河边查看一下险情，很快便交代完，他出来好巧不巧又看见北泫然。
……
“粮食没了再回京城运便是。但是你们几个……”
“殿下饶命“，北泫然淡淡的声音传来。厉晁一看，那几个发放粮食的早已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厉晁眉头皱起，心道这是要搞什么幺蛾子！
北泫然一直淡淡的，一身素衣，倒让人看不出他是生气与否。说完那句话，也不再说什么，转身便离去。
北泫然走了几步，厉晁才了解到，
馒头是隔夜的，因为偷懒，一日只发放定量，那放置久了的馒头自然而然硬的不能再吃。厉晁回想了一下，北泫然扔他怀里的馒头……确实有些不一样。


厉晁见那两个小孩此刻一人端着一碗米粥，旁边还有几个馒头，不由微愣。这也治标不治本！

“殿下心善，愿意饶你们，可本将军不一样！苛刻百姓的粮食，该以军法处置！”厉晁大声道。即便夸人善良，也带着一根刺。
走了几步的北泫然懒懒的道:“城中缺人手！”


此话有理，厉晁无从反驳，何况他在揪着不放似乎有点太不要脸！于是便不了了之。
“皇儿，你去哪了？”北棠悯正好打算出门找儿子。
北泫然一改方才的模样，浅浅笑了笑:“儿臣就是出来走走。父皇忙完了？”
“嗯，哪能忙完，不过饭还不是得吃。”带着儿子进了驿馆，有人上了几样清粥小菜，北棠悯也喜清淡，两父子一起，倒常吃的清淡。


吃完午膳，北棠悯带着儿子往河堤走去，河水早已犯红，两岸已经有农舍被冲走。只留屋主在岸边啼哭。
洪水如猛虎吞噬着一片一片的农舍，很快将它们拆解的再也无影踪。脚下是木屑，崎岖不已。
北棠悯不放心，便牵着北泫然小心翼翼的走。
“去将岸边的百姓疏散。”北棠悯对旁的侍卫吩咐道。
“皇上，已撤出一半的百姓，接下来的两天之内应当能撤完。”厉晁拱手行礼道。


“嗯，走，随朕去上游瞧瞧！”带了五十几个人，北棠悯亲自领着人上寒沧
“皇上，临江的两处入水口，皆从寒沧出，若能改了这两条水线，便能挽救寒沧城。”厉晁道，此刻他倒是认真办事，并没有记起找北泫然的茬。
骑马走到半山便要徒步，越往上，空气越冷，北棠悯褪下自己的外袍给北泫然披上。


“皇上，前面路有些难行……”厉晁回头，便见这一幕。
“父皇……”北泫然欲拒绝。
北棠悯却摆手回头抬眸看山。
厉晁退了几步:“殿下留在这吧！”
他这次语气很平常，是真正的提议让北泫然留下，不是刻意侮辱他弱不经风。北棠悯眉头一皱，回头看了看儿子。


北泫然浅笑:“儿臣无用，倒在这时候令父皇分心。”
“也罢，厉晁留下，其余人随朕上去！”
“什么？”
“不必了！”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北棠悯笑了笑，他这么安排，自然是有原因的，他带的人少，厉晁虽然一脸不情愿，但到底不会伤害北泫然，相反，留他在此，他更放心些。
“皇上，末将不能从命，！”厉晁语气生硬，倒像再做最后的挣扎。
北泫然道:“父皇不必要下厉将军，只是泫然一人在此……，若不放心，便带着儿臣走吧！”


本也只是看看水源，北棠悯心想也无甚危险，干脆带着走吧。
谁知这一走，却险些让他追悔莫及，然，不管留儿子在哪，似乎都不如带在身边心安。如此，好像也没什么后悔的。


若是有，那便是自己不该来寒沧，可那几百万的百姓，终归是他的子民。

不要被结局的几个字吓到，下章不会虐的

第十二章 偏见中同生共死


寒沧半山，水清澈寒冽，北泫然止不住捧了捧水喝，甘甜可口，但寒的能让人立刻精神抖擞。


“这水本是好的，可入了临江，忽然成了夺命的毒药。”北泫然淡淡道。
徒步上来，北泫然倒也没表现的有多弱，
“既然来了，就先试一下吧！”北棠悯道。水流很急，水量大，唯有在此处截了水路才能改变临江的现状。
只带了几人，自然不能盲目行事，于是便在第三日再次踏上寒沧，这次带足了人。
半个月才在河道旁开拓了一条河道，到底还是减小了水量。
北棠悯再次来看的时候，自然也带着北泫然。因为上次来时便答应儿子的。


许是因为人太多，动作太大，那终年不化的雪块隐隐有些松动 但底下的人却不知。
河流离雪线明明有一段距离，本不该出现这样的危险，自然也就没人注意。
只北泫然眯着眼睛看那巍峨的雪山之巅。
“皇儿在此处，父皇去前面看看。”北棠悯道。
北泫然点点头:“父皇小心。”
……
北棠悯要去看的地方，比此处要险峻得多，北泫然也不强求要跟上。


“啊！快来人呐，来人呐，”
“……”
前方忽然人群涌动，吵闹，，厉晁立刻大踏步朝那边走去，北泫然收回视线，也跟着过去。
“快，有人被石头压住了。”
“在哪？”厉晁几步奔到人群中，此时开拓河道的人多半是踩在河里，整个下半身湿透，寒水刺骨，活动都有些不利索。
原是因开凿，山石松动，滚落到人群中来，正好把人砸伤，还有一人半身被压在石头下，淹没在水中，如此，不把石头推开人也会被淹死。


“合力把石块推开！”厉晁忙道，立刻随众人合力推石，却毫无意义，反倒忽然地动山摇，细碎的山石纷纷落下。
北泫然不及去帮忙，便被摇晃的退了几步，那块山石下忽然塌陷，水缓缓下渗，那被压在石下的人终于得以呼吸，大口大口呼吸，到底是皇帝亲带的精兵，竟憋到此刻，得以呼吸也不大喊疼。看着倒似平静。
“快撤！”厉晁回神，立刻吩咐人撤，那滚落山石再不退迟早会落到头顶。
眼角瞥见北泫然往前，厉晁怒不可遏:“来人，护着殿下撤离！”
有人不得不听令朝北泫然走去，其他人继续在推石，无人肯离去。


北泫然面无表情，用极快的速度一把抽出朝他走来的士兵腰间的剑。
“……”那士兵愣了愣，这么快！
厉晁见那抹白影又过来，不由转身怒道:“殿下若有闪失，厉某可担当不起！”
北泫然只是瞥他一眼，又朝那山石走去，因石头被推得来回移动，那被压住腿的人早已疼的面色发白。
“你想干什么？”厉晁见北泫然手中的剑不由吼道。
“这样只会让他更痛苦。”北泫然道。
厉晁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用力的北泫然皱了眉看他。


“所以你想怎样？北泫然，我从不知道你这样狠毒！”厉晁狠狠道。
那名压在石头下的士兵却期待的看着北泫然，想要一个痛快，与其连累别人，还不如先了断自己。

“闪开！”北泫然忽然提高音量，连厉晁都随着一愣。
“嗤！”手起剑落，快的让人失神，剑入石块七分，北泫然手腕一转，噗的一声，石块裂了一道缝！
所有人厉晁在内，震惊不已，他们之中，没有谁的内力深厚到能把一把普通的剑插进石头。
北泫然又一用力，那石块裂了三分之一，这时厉晁已经回神，立刻上前聚集内力一掌拍下，极大的石块碎裂，其余人猛然上前推开拉起那个同伴，那人伤了双腿，疼的差点晕过去，没来得及说话便被人抬到岸上。
所有人撤离，厉晁扭头看北泫然道:“原来殿下会武。”
北泫然目不斜视:“我何时说过不会?”
厉晁无言，笑了笑道:“方才末将无理，给殿下道歉。”
“不必。”北泫然扭头看了眼雪山。
厉晁在他前面站着，刚想说什么便听北泫然道:“快上岸！”
“嗯?”厉晁疑惑。
忽然，头顶大石之后嘣的一声，厉晁抬头，只见满头……白雾！这是……水！

“泫然！”北棠悯大喊，他刚绕回来，便见那突如其来的雪水从上头崩出，而，北泫然，竟刚好站在下面！这一刻，脚下似被定住，挪不开半分，那河畔的孩子，满眼的诀别之意，泫然欲泣！可……北棠悯知道，这不是因为即将被大水淹没的缘故。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他不知道，只觉心已经停止跳动，一刹那，脑子空白，只眼睁睁看着那单薄的身影被雪水淹没，瞬间消失在视线里。
“……”厉晁离北泫然最近，他眼睁睁看着北泫然无动于衷的站在那，看着那衣摆被打湿，，那呼啸而来的冰水快要将他淹没，可！他竟然还有心情看雪山！！
仿佛时间定格，厉晁想起，这位北凌大皇子，从来不上朝堂。也从来没对谁发过脾气，即便是深得圣宠，也从没有对那些对他恶言相向的大臣报复过。
即便北凌上下，都在说他是不祥之人，即便，流言蜚语满天不见他皱眉。
几乎不假思索的冲向那仿佛化风化雨的人，可也仅仅抓住一片衣角。
刺骨的冰川水淹没了他，有那么一瞬，整个人都僵硬了。屏气在水中天旋地转，好一会儿才稳住心绪睁开眼睛，艰难的扒开水，四处张望，冰水清澈寒冽，视线也开阔了些。不断寻找那抹白影。
终于，
他看见那抹白影在缓缓下沉，而自己因呼气眼前出现了一群泡泡。
可那深蓝色水中的北泫然，却丝毫没有气息般缓缓下沉。
费力游下去，在北泫然上方，那不咸不淡的眼神，仿佛自己不是在深水中央，厉晁心下一颤，为何好端端的人，会不做任何挣扎，平静的沉入水底?
不在多想，一把抓住北泫然的手将他拉近自己，然后搂着拼命向上。
厉晁在心里想，若侥幸未死，他一定要亲自问问北泫然为何想死！还有，有一些话想对他说。
刚出头吸了一口气，又猛的看见大水涌过。忽然被狠厉一推，他险些没抓住北泫然。
“北泫然！”下意识一声吼出，“这时候推开我，不是死路一条吗？”
怀中人愣愣的看向他道:“你不救我……，早该上岸了。”
厉晁微愣，居然笑了起来:“殿下若是死在这里，寒沧百姓不得陪葬吗？”
北泫然却道:“父皇不会这么做的。”
厉晁微怒:“那陪葬的岂不就是我！?”
北泫然嘴角带笑:“厉将军！你不是很讨厌我吗？”
厉晁脸色难看了几分:“只是看不惯而已。”
“看不惯不就是讨厌吗？”北泫然又道，他冻的嘴唇发紫，居然还有心情问这话?
“殿下，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厉晁看着那不远处又来一波水，严肃道。
北泫然懒懒的扭头，淡淡道:“怕死?”

“废话！”厉晁像看鬼一样看他。
被冲下方才北棠悯要北泫然留下的地方，上头的根本看不见。更不可能在最短时间内救援。
那雪水中还掺杂了些石块。
北泫然低低咳了两声:“有雪崩，应当是将上面的湖填满了……咳咳……”
厉晁更搂紧了些，在大水涌过的前一刻深呼吸了一口继续被淹没在水下。
……
不知被冲出多远，北棠悯几近发疯的派人沿着河流寻找。
整整三日，不曾寻见，北棠悯亲自带人找，一次次如坠冰窟，凭着最后的理智继续找。
“将军回来了！”


“是，是将军！”
“皇上！找到了！”于司猛的跑到北棠悯面前，可回神时哪里还有皇帝的身影。
“泫然！”北棠悯冲出人群，厉晁一身狼狈，怀中抱着北泫然，北泫然双目紧闭，如死了一般。
“泫然，泫然！”北棠悯一把接过儿子，触手冰凉，好在脉搏还在跳动。
三日不眠不休，可此时抱着冰一般的儿子，也不及累。径直朝山下跑去。马留在了半山，北棠悯将北泫然稳在身前打马而去。


“泫然，千万不要有事！”北棠悯一手扯缰绳，一手护着身前的北泫然。直闯进驿馆抱着北泫然冲进屋子吩咐加火盆找大夫，好在三日前便已喊大夫在驿站等候。
雪水寒冽，在水里那么久，也只有厉晁那样的狠人能坚持下来。
北棠悯心疼的要死，不断的想就不该让北泫然上山！
大夫看了看，只有一些轻微的伤，应当是冲击过程中撞到的。
可脉搏微弱，身体耗损极大，北棠悯不知北泫然救人的事情，便以为全是因为落水的缘故。


夜里，北泫然发起了热，整个人烫的吓人。
北棠悯又是一夜未眠照顾儿子，北泫然一直烧到第二日下午才好转了些。
北棠悯才放松一点便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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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战火蓝烟，向来都是帝王的最爱。
行军到此，北泫隐告诉他，在前方山谷中见过北泫然！
北泫然！
那个十五年前被他下旨赐死的孩子……
十五年的思念，忽然如水般涌出，他带着几人，进了山谷，想见他一面。
“阁下来此，有何贵干?”门口，遇到一个青年，他见过，这个青年，是当年北泫然唯一的朋友。花瑶
青年似乎也认出他来，有一瞬间的愣怔，然后又道:“真是稀客，不知皇上来此，有何贵干。”


北棠悯直接道:“想见北泫然。”
花瑶呵呵笑了两声:“草民可没有本事招鬼回来见你。”
“当年有些误会！”北泫隐这时候道。
“当年确有误会。”花瑶冷笑。
“误会是真，下旨赐死也是真。”又补充道。
看着眼前几人似乎不为所动，花瑶强做镇定“你们要见他，去阴间便是，来我这做什么？啊……乏得紧，就不陪你们玩了，有诚意就去他陵墓前求他给你们托梦不就得了，真是……”花瑶便说便做很困的模样，推开木门，碰的关上。

然后跑进后院:“泫然，快跟我走。”一把拉住靠在柱子上看花的人。
“怎么了？去哪？”北泫然微愣。
“没事，外面有些动静，许是南禹的军队，我们得藏起来。”花瑶看着他的眼睛道。
北泫然脸色有些苍白，浅笑，声音却有些轻飘飘的:“外面这般安静，怎么会有敌军？”
“安静才反常啊！你不是早上还不舒服吗？我们先去后山藏起来，不管是哪方的军队 我们都不适合露面。”
北泫然却定定的站着，垂眸道:“是不是他来了？”
“怎么会？咱们走吧！”
“那肯定是了。”北泫然声音很平静，心里明明也平静，但为何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北泫然不语了，但也不肯走。

“哥……”一声轻唤，拉回两人的思绪，花瑶一脸怨恨的看着出现在后院的北泫隐:“你和你那个丧心病狂的父皇是一样的，是不是非要害死北泫然你们才开心！”
这话所有人都听到了，北棠悯一心想见儿子，此刻自然也绕了过来。
……
北泫然安静的站在屋子前面，北棠悯看了他很久，但他没有抬头，等他抬头时，北棠悯已经扭开了去。
他苦笑，父皇，您连看看我都不乐意吧！
烛火幽暗，北棠悯在门口站了许久，他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孩子，十五年了，他早已不是过往那个狠厉的父亲，可该说什么？

想带他回去，可他会同意吗？
回去……做什么？似乎……都不对。
他终究没有勇气推开那扇门，转身坐在后院里，一夜坐到天明，他却不知，那幽暗的烛火只到天明都不曾熄灭。而北泫然，一夜未眠。
“你可知，他从不肯接受我的医治？从不肯吃药，连解毒都是一点点融进吃食里，五年才彻底清除他体内的毒素。所以，我便猜到，十五年前……定是你亲自下旨赐的药！他因为未死，一直觉得愧疚……”
因为未死而愧疚！
花瑶的话在耳边不断响起。

北棠悯心疼着，忽然不管不顾的推开那扇门，四目相对，无言。
半晌，北棠悯才道:“泫然，跟我回去吧！”
北泫然竟然很平静的道:“好。”

一个从小被抛弃的孩子，永远都觉得自己不该留在世上，仿佛留着便是罪！不管身心，都在煎熬。
不死不解脱。
答应了和北棠悯回去，可他回去做什么？

到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十五年，他都没有找到活着的意义，不肯同花瑶出谷，自醒来就浑浑噩噩的在谷中，从未解开过心结。
孩提时期的经历，只会随着血液入骨，永远无法磨灭。深渊中，千万灯火都照不通明，何况，他深深的把自己隐藏在最深处。
北棠悯心里纠痛，却总觉不知该说什么。几次三番在门口，却终没推门进去。


北泫然将自己关在屋子里，直到忍受不住这样的煎熬，他举起桌上的剪子，毫不犹豫的将尖头对着自己手腕上跳动的脉搏割下。

鲜血涌出，他忽然放松了起来，果然，这样才得以解脱，只是……花瑶，我对不起你了。


鲜血流了一地，当花瑶推开门时，只见他趴在桌上，如同睡着了一般。
“北泫然！”一声嘶吼，北棠悯才冲了进去。
他呆愣的看着花瑶抱着北泫然痛哭，甚至愣愣的看着花瑶为北泫然入殓。
……
几日浑浑噩噩，才忽然清醒了一般。猛的闯进灵堂。
“你要如何？因为十五年前他未死透，所以你这次要看清楚吗？”花瑶眼眶微红。
棺椁内，北泫然一身雪白的衣裳，毫无生机的躺着。


毒虽解了，可十五年前的旨意似乎一直还在，逼得他不得不死！
郁结于心，久病不治，北泫然的心结再也解不开了，即便是他亲自来，也结不开了，即便下千次万次赦免的旨，也抵消不过十五年前赐至华彰殿的圣旨。可，他终究没有给北泫然赦免。

北棠悯安静的看了会儿，忽然伸手，轻轻将北泫然抱了出来。
“你想做什么？”侍卫拦下花遥
“泫然，你到底是北凌的皇长子，怎能留在他国？”
重重纱帐阻隔了阳光，极宽的马车上，中央是一张寒玉榻，即便夏日，帐内也冷冽至极，北泫然静静的躺着。


北棠悯骑着马，始终在马车旁侧，时不时会停下进去看两眼。
寒玉榻是好物，半月行走下来北泫然的脸色依然无甚变化。
他喜洁，又好面子，怎么能有事呢？
换过马，但北棠悯从未移动过北泫然，他总是看着北泫然出神。
这个孩子，他许久未见了。想不到，竟与从前没什么区别，岁月不曾在他身上留下什么，除了瘦消了些，与以往一样。
“泫然，你可知，那瓶鹤顶红是假的？”他了解自己的孩子，不会选择别的东西，所以便在鹤顶红瓶中做了手脚。


“如果父皇那时告诉你……，该多好！”
鹤顶红是假的，里面放的是他派人亲制的假死药，他在云梦山，秘密修建了一座宫殿，要把北泫然接到那里去。
他甚至想过多久去看一次北泫然，等除了北棠敖，就接他回去。
可是，错了，错了一步。便万劫不复。
白白欣喜，不过一月，就再次承受丧子之痛。
泫然。
假戏真做，弄假成真。
伸手轻抚北泫然的脸颊。


“你真是……，又懒，又笨……，”
又一声轻叹:“你还年轻，父皇却是老了。”
风吹起帘子，阳光照了进来，
……
这一声叹息，与那束阳光，仿佛穿过无数岁月，北棠悯感受到那束光照在了脸眼上，缓缓睁开眼睛，心绵延不断的疼着。
觉得左手麻的难以动荡，只偏了头看了看，北泫然靠在床前，枕着他的手臂睡着，北棠悯伸右手擦了擦泪，
自始至终眼睛都不曾离开床前的儿子。


泫然，父皇又做了个奇怪的梦。
和第一个接上了，可却有了变化，第一个梦，那个可怕的自己，狠心下旨时心中并不痛，可再一次接着梦境来，却又一切有了变化。
好像他真的经历了十五年淡淡的思念。好像当初真的换了鹤顶红，好像真的只是做一场戏……
好像真的，想接他去云梦山建造的宫殿里……
“你又懒，又笨。”这不是他在现实中喜欢讲的吗？怎么会出现在梦境里。?
……


“父皇……，您醒了?”北泫然抬眸，微眯着，看着十分疲惫，见他醒来才强打了精神一般。
“皇儿……”北棠悯左手终于得以伸展，直接伸手抚上北泫然的脸。
“你说，父皇是不是还在做梦?”恍惚中问了一句。
北泫然微愣，随即笑道:“父皇觉得是梦吗？”
北棠悯不语，眼前北泫然的模样模糊了起来。


“父皇！您怎么了？”北泫然连忙伸手去擦拭他的眼泪。
北棠悯低叹:“无事！”
北泫然不信，无事怎会平白无故的哭呢？何况哭的人还是父皇。

“厉将军已经带人上去了，父皇不用担心，寒沧百姓不会有事的。”北泫然道，他左思右想，应当是因为此次失利 ，父皇觉得让寒沧百姓辛苦了吧！
北棠悯摇摇头，慢慢起身，他只是累坏了，睡了一觉就好了很多:“皇儿，你身体好了吗？”


北泫然脸色苍白，看着并不是很好。一直蹲在床前，此刻连起身都困难。
北棠悯伸手抚了抚他的脉，才道:“能起来吗？”
北泫然笑了笑:“父皇拉儿臣一把！”
那笑容直达北棠悯心底，梦中那黯然神伤的孩子，是不是从未快乐过，北棠悯握住儿子的手，将他拉了起来坐在床上。
“泫然，下次不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你若是不听，父皇就再不带你出来了。”北棠悯严肃道。


“听，儿臣听父皇的。”北泫然还是浅浅的笑。
北棠悯满意揉揉他脑袋:“你什么时候醒的?还难受吗？”他昏迷前，北泫然还是深度昏迷。
“不难受了。”
北棠悯嗯了一声，看着低垂眼帘的儿子，梦中两次北泫然都……死了。他心疼难以言喻。若北泫然真的出什么事，他一定是接受不了的。
看着他被大水淹没，心仿佛也跟着沉入水底。
他这一辈子，竟然最放不开的是眼前这个孩子。


从前是，加之两个梦，更只想宠着他，加倍宠着。恨不得……恨不得将他藏起来，不要再受伤！捧在心尖上。
泫然，你一辈子都要开开心心的活着。北棠悯心中道。
“父皇……，儿臣没事了。”北泫然感受到父皇一直看着自己，便抬眸道。
北棠悯宠溺的揽过他:“没事就好！泫然，你一定要学会保护自己，……罢了，以后父皇绝不放你离开身边半步！”


许是现实他把北泫然看得太重，太害怕失去，才会不断做这样的“噩梦”吧！。北棠悯如是想着。

足足三千三百多字，你们猜对的一起点一个文就行了吧！别三篇一起，放过我这条老狗

第十四章


北泫然就这么靠在他怀里睡着了，脸色一直苍白未减，北棠悯那种不安又开始浮现，接二连三的梦，已经令他草木皆兵。
“殿下醒来还未用膳！”门口的曹公公道。
北棠悯看了眼正在熟睡的人，这可如何是好?


“皇儿，皇儿……”轻轻喊了两声，丝毫没有回应。
北棠悯无奈，只好让人把饭菜温着，那三日不曾用膳，连着守了自己一夜，铁打的也受不了，何况是这么娇弱的北泫然。
再次醒来，已是华灯初上。
北泫然睁眼，见父皇坐在床前看着自己。
“父皇……”
“皇儿，终于醒了，快起来吃些东西。”北棠悯立刻喊人把晚膳端进来。


北泫然懒懒的，也不起身:“儿臣不饿，父皇先吃吧！”
“你几天没吃饭了，怎么能不吃?”北棠悯伸手去扶他。
北泫然避了避:“儿臣刚醒，没胃口，父皇快吃，不必理会我……”
北棠悯眉头皱了起来。看着北泫然头偏朝里面，他心里虽然担忧，但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只得转身随意吃了几口。
北泫然偏着头，胃疼的难耐，他现在起身都困难，一阵阵冒着虚汗。


“皇儿，是不是不舒服？”北棠悯也没什么胃口，看着儿子有些不对劲。
北泫然被子里的手紧攥着，才勉强的不让自己脸上太难看:“有些……胃疼。”
北棠悯这才连忙轻轻把他半抱起道:“先喝点水！”
北泫然皱眉靠着喝了一点水。
闭着眼睛不动声色，北棠悯端过粥:“小小的吃几口好不好？”
北泫然撇开头，话也不说。
“泫然，泫然……”北棠悯轻轻宠溺的喊了几声。
北泫然扭头看他一眼，扯了个笑容，乖乖的张嘴吃了一口。


就这样哄着，终于艰难的吃了小半碗粥，北泫然脸色苍白依旧，虚虚的靠在床上休息，烛火摇曳，北棠悯见他拇指上的红戒，神色有些异样，这是什么时候有的?
他一直没有问，不知为何，关于北泫然的一切不寻常之举，他都不敢问出口，只这么宠着。
包括那日被大水淹没前看他的一眼。
……
“殿下醒了?”厉晁这几日一直在寒沧山上，今日才回来，便跑到皇帝居所问道。
曹公公道:“将军走的第二日，殿下就醒了。”


“哦?”厉晁眉头皱着，但明显能看出来人放松了些，脚差点踏进院子，忽然想忆起什么，摇摇头 又转身离开。
走了几步忽然扭头。
与楼上的北泫然对视了一眼。
曹公公一脸疑惑，这是做什么？
……
北泫然靠在楼上窗边，见厉晁匆匆进来又匆匆离去，始终面无表情。
而厉晁踏出门去时心想这北泫然怎么看都觉得奇怪！！仿佛一身的秘密。皇上知道吗？


“皇儿，过几日就回京吧！父皇让厉晁留下就行。”北棠悯见他始终站在窗边看寒沧雪山。
“儿臣还想去寒沧巅上走走。”北泫然道。
北棠悯走过来同他并肩:“那冰天雪地的，皇儿真的想去?”没有说你身子未好不能去，也没有说这事很荒唐不可以。
只是确认，是不是真的想去。
北泫然点点头，回头看着北棠悯:“那就回京吧！”
“嗯?”北棠悯微愣，见儿子点头，他都已经上雪山的策略了。


北泫然笑了笑:“寒沧太高了 ，怎么爬得上去。在这里看看也够了。”
北棠悯听儿子语气中确实没有遗憾，才狐疑的点头，不去自然好。怕那雪山有什么危险，那才是无处可逃。

不行了不行了，脑细胞不够用了，先发半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