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梦魇无良


北泫然虽然说不去雪山了 但是北棠悯觉得，出来一次，一定要带儿子走走看看，寒沧雪山高，往旁边便是草原，
等北泫然身子好些，北棠悯带着儿子一大早上骑着马往上头赶。
越往上树越少。
“泫然，快来！”北棠悯一身浅色劲装，北泫然披着一件大氅，别看如今风和日丽，傍晚一到便冷下来了。
二人一匹马，时而快，时而慢，山谷缓缓向上。
前面便是山谷尽头，北泫然先往前了几步:“父皇，快看！到了。”
北棠悯悠闲的跟上来，一望无际的草原，蓝天白云下牧民赶着羊群。


北泫然嘴角带笑，这种地方看着舒心。
策马奔腾，清风抚面，北泫然闭着眼睛感受。忽然一阵不寻常的风刮过。……
“呜……”
如孩童哭泣一般，似在耳边，似在马蹄下。似在……远方，又或是无处不在。
北泫然猛的睁开眼睛勒马停下！
“怎么了？”北棠悯立刻驱马上前看他问道。
北泫然眼睛睁着，眼睛看着前方，还没缓过神来。


“泫然?怎么了？”北棠悯下马来到他面前，伸手接过他手中的缰绳。
北泫然回神，父皇疑惑的看着自己，周边……蓝天白云，一望无际的草原，哪里有什么孩童?
他刚刚那一瞬间，有种寒毛倒束的惊悚感。
可睁眼，似乎就没什么感觉了?
“没事，儿臣方才闭着眼睛，有些头晕了。”北泫然道，说罢翻身下马。
“这样……，那就下马走会儿吧！”北棠悯道。


“嗯，”北泫然接过缰绳，随北棠悯走在草原上。北棠悯见他心不在焉，便提议找一家牧民，去借宿歇息一晚。
谁知走到黄昏才见一家，这里离寒沧还算近，牧民的住宅是木质，看似简陋，却独有一番风情。
屋主是一对年过不惑的夫妻。两人腿脚都不便，但很热情，可惜北泫然浑浑噩噩的，北棠悯只当他走累了，也没过多在意，只让他早早歇息了。
北棠悯与屋主人在正厅聊天，聊寒沧外这些牧民的生活，到底也是他的子民，了解一些总好过不理不睬。


……
“救我！”
“不要踩我……”
“呜……”
“快停下……”
“我的手……”

“马跑了……它拖着我手！”
“啊……！”
满脸是血的孩子，全身上下没一块好肉，淤青的已经看不清脸，衣服破碎，缺了一只手，满身泥，满身绿草。夹杂着血……乌黑乌黑的！
北泫然无动于衷，这是什么人?这个孩子是誰?为什么周围一片血雾?蓝天白云呢？父皇呢？
“我的身子没跟上……”
“马跑了……”
“你为什么要踩我！……”
“哥哥……带我走！”


猛然在耳边响起“带我走！”，那不远处的孩子忽然在自己眼前。
北泫然直觉一股寒意猛的冲上头顶，双手捂着眼睛。
“啊！”一声嘶吼，猛的睁眼，眼前似乎还是一片血红。！！
碰！
“泫然！泫然！怎么了？”北棠悯在隔壁，猛然听儿子一声吼，直接一脚踹开房门冲了进来。
一把抱着满脸大汗的孩子，脸色苍白，似乎还没从梦魇中回神。


“泫然！泫然！”北棠悯捧着北泫然的脸喊了几声，北泫然眼中迷茫与恐惧才渐渐消失。
“父皇……”北泫然一头扎进北棠悯的怀抱。他吓的满身冷汗。
“没事了，没事了！醒来了。”北棠悯轻拍儿子的背安慰着。
过了许久，才发现北泫然的心跳渐渐缓和了下来。


……
“怎么回事？做噩梦了吗？”屋主人自然也看见这一系列。
“父皇，我们回去吧！”北泫然轻轻道。
北棠悯只道:“好好，天亮就走！”
屋主人又道:“你们今日是从那边山谷里上来的吧？”
北棠悯疑惑的回头。
“哎，是不是梦到一个孩子?”


北泫然把头抬了起来，看向屋主。
北棠悯见他如此，便知晓了屋主没有猜错。

“为何?”北棠悯在儿子身边坐了下来，还揽过离自己近一些，他感受得到北泫然方才的恐惧。


“此事说来话长啊！二十多年前……”
二十多年前，这里住着许多人，可发生了一件事以后，人都搬走了，只有这对夫妻还留在这里。
那时其中一对夫妻有个五岁的孩子。
牧民生活艰辛，五岁的孩子已经开始帮助父母放牧。小孩子贪睡，一次又一次把马弄丢，父亲严厉的骂了孩子一顿，便叫孩子把牵马的绳子绑在手上，这样就不会睡着不知道马去了哪里。
孩子听了，


一日，却发生了不幸，马匹拖着一截手回来，那手上淤青，是生生被拖断的。
“……”
北泫然眉头紧皱，往北棠悯怀里缩了缩。梦里那破碎的孩子……
后来那对夫妻去找孩子的遗骸，马是烈马，一个孩子怎么可能拖得住?马是从山谷一路跑回来的。
路上碎石上全是血迹。
可想而知，已经不剩完整的身子。
从那以后，每当有人靠近山谷，就会听到孩子痛哭。
当地牧民害怕，移去了别的地方，
北棠悯皱着眉听着:“何其残忍，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


那屋主叹道:“可不是嘛！多可怜啊！父母不是人啊。活该得到报应。”
“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就喜欢缠着身子娇弱的人！别人身上阳气太重，他不敢靠近的。”屋主人道。
北棠悯问:“为何二位不走?”
“我们啊！呵呵，想着不靠近那边就是。何况，我们二人，也没能力走了。”，他们二人，二人只拥有一双腿。
屋主出去了，北棠悯低头看着儿子。
“泫然，没事的，父皇陪着你呢，没有什么敢靠近你。”
北泫然心有余悸的点点头，却不敢再闭着眼睛。


方才独自躺在毛毡上，其实他并不是因为累，是因为白天那个怪异的声音，可不知不觉，便进入了梦乡。
谁知梦里竟……
……

第二日一早，天微亮，北棠悯打算同屋主道别，北泫然却一把拉住他，摇了摇头。


北棠悯虽然疑惑，但还是没有问，谁知他们到后院，却不见马。


北泫然皱眉:“父皇……，那两个人，就是当年那个孩子的父母吧！”
北棠悯一听，饶是他为帝王，自有神明护着，也不由背脊发寒。
是啊！所有人都走了。为何他们不走，只因为他们不能走！
“二位起这么早啊！”身后响起声音，男主人拖着一条腿，一瘸一拐的靠近他俩。
北棠悯拉住儿子护在身边:“是啊，草原好风景，今日想早些出去看看。”


男主人笑了笑，看着北泫然，眼神有些异样，北棠悯冷了脸。
那人才道:“昨夜没睡好，不用补补觉吗？”
北泫然浅笑:“不必了，后半夜也挺好的。”
“二位的马在前头呢，我给喂了些水，和阿栗备了些吃食，不如吃了再走吧?”
北棠悯轻拍了北泫然的手，让他放心。


在屋里用了些膳，才道别了二位屋主，北棠悯留了些钱，尽管那二位一直拒绝。
牵过马，父子俩朝山谷相反的走去。
门口的夫妇嘴角洋溢着诡异的笑容。
走了一段，已不见小屋，北泫然才道:“父皇，该回去了。”
北棠悯停下:“你也觉得有问题?”
北泫然点头:“直觉，儿臣昨日在山谷中并无异样，可……上来才有感觉的。他们一定撒了谎。”


北棠悯调转马头，二人又朝山谷走去。
“其实若真有什么鬼怪，倒也不怕，只是……人心难测。”主要是儿子在身边，一定要万无一失。
走了一段，北棠悯见儿子似乎还有些不放松，便停下。
“泫然，与父皇同乘吧！有父皇护着你，什么都不用怕！”
北泫然微愣，终是点头。
北泫然坐在北棠悯身前，果然慢慢放松了下来。
不由苦笑，怎么能被……这些东西吓到?这是最不该的，不是吗？


一路安稳，北棠悯还一路带着儿子看风景，到下了山谷，北泫然已经昏昏欲睡，昨夜一阵折腾，早已疲惫不堪了。
北棠悯小心的护着怀中睡着的儿子，直回到寒沧城中北泫然才醒了过来。

第十六章 阴灵阳不灵


来回只用了两天，却如同去了很久，厉晁监督着寒沧上的工程，时不时会回来，城中百姓已安排妥当，北棠悯觉得该回京了。
……
北泫然面前有一壶茶，桌上有两个杯子，都没有水。
厉晁进了院子，便直接过去坐在他对面。


北泫然一直低垂着眼，懒懒的坐在椅子里，厉晁来了他也不给任何反应。
厉晁倒了杯茶双手递给他。
“……”北泫然抬眼，面无表情的接过放在桌上。
“殿下为何不问?”厉晁皱眉。
“问什么？”北泫然还是没有抬眼看他。
厉晁道:“不问属下来做什么？”
北泫然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厉将军想做什么？”


厉晁嘴角微抽，心想这个殿下一点都不好相与。
“殿下既然有能力，为何这些年默默无闻呢？”厉晁直接问道。
北泫然喝了一口茶:“我不知你说的是哪方面。若是因为那日……厉将军可否不要再问了?泫然无能，厉将军还是如以前一般比较好。”
厉晁尴尬的笑了笑，以前那般太无礼:“殿下真是谦虚，属下有一请求。”


“有机会，可否与殿下讨教一番?”
北泫然浅笑，仿佛真的听到了什么笑话。
厉晁眉头微皱。
“厉将军是不是说笑?泫然可不会武。”北泫然抬眸看着厉晁，那眼睛在月华下忽明忽暗，让厉晁一时心神恍惚，移不开眼。
厉晁晃了晃脑袋，再次抬眼，见北泫然并没有看他，此时正靠进椅子里看月亮。看着很是清闲。


厉晁起身道:“那日……”那日什么？那日在山间，有一兄弟被压在大石下，北泫然来帮忙，他嫌弃北泫然添乱，然后……，他们两人被大水淹没，是他一路把北泫然抱回来的！
“殿下身体可好些了？”转而问道。
北泫然收回看月亮的视线，看着厉晁:“多谢厉将军关心，泫然无碍。”
厉晁一口喝了杯中的茶:“既然殿下无碍，属下也该告辞了，寒沧夜凉，殿下也快些回屋吧！”
厉晁转身离开，踏出门的那一瞬间又回头，见北泫然依然无动于衷的赏月，奇怪，为何方才有一瞬间，似是永恒?


他是不是问了什么？但……怎么记不得问了什么？
摇摇头，觉得北泫然真是个怪异的存在，难怪满朝文武都会议论纷纷。
……
“皇儿，回屋歇息吧！明日一早启程回京。”北棠悯交代完事宜，回头去屋子里却不见儿子，便寻了过来。
北泫然起身道了声好，北棠悯眼神微异，方才厉晁与北泫然的对话他已经听到了。


厉晁要与北泫然切磋，他以为是厉晁有心侮辱，不由面上一寒，可北泫然似乎轻飘飘的就避开了这个问题。甚至让厉晁一时便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月光下北泫然看起来恍惚的不若真人，北棠悯只觉似抓不住这个人。
第二日一早，北棠悯便带着儿子返京。
寒沧还需要人，父子俩带的人便少了些。
一路上北泫然很少说话，北棠悯直觉他好像不太高兴，莫名有些难受。
“皇儿……，今日不走了，你先下来。”到了一个驿馆，北棠悯先下了马车，但北泫然似乎还没回神。


听到北棠悯的声音，北泫然如梦初醒，才下了马车。
北棠悯也没问什么，只是走在前头。
北棠悯站在屋子外面，进了驿馆北泫然说累了要休息，看着也确实很累，北棠悯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看?
最终还是回到隔壁自己屋里。
曹公公给他倒了杯茶。
“坐这陪朕说说话。”北棠悯道。
曹公公依言坐下。


“阿言觉得……，泫然是什么样的人?”北棠悯盯着桌上的杯子问道。
曹公公愣了愣，才笑道:“殿下是个善人。”
北棠悯似乎不觉得意外:“说些朕不曾听过的。”
曹公公再愣:“殿下很孝顺。”

北棠悯笑了笑，北泫然很听话，在父皇母妃面前，简直是乖乖的孩子。


曹公公想了许久，确实不知该怎么说，他只觉得皇帝也不是真的想听他说。北泫然如何，他绝不敢谈论，即便平日里听到些什么，也当做耳聋。
……
北棠悯再次站在门口时，


“父皇!”北泫然浅笑推门出来。
北棠悯微愣:“泫然，休息好了吗？”
北泫然点点头，看了看外面:“该用膳了啊。”
“嗯，饿了吧？”
“还好。”
父子俩下了楼，大厅很快端上备好的晚膳，驿馆里很安静，除了这里的小厮便只有父子二人。


晚膳过程中也很安静，安静到……
“父皇!为何这里这般安静?”北泫然抬头看了眼外面。
北棠悯也注意到这个问题
北泫然又道:“我们来时，街上似乎还是挺热闹的。”
“一会儿出去看看。”北棠悯道。
……
街上萧索，只有个别看似担惊受怕的过路人。二人没带任何人，
北泫然跟在半步之后，衣袂被风吹起，一阵簌簌声，仿佛落下了许多叶子。


“这是一个小镇，傍晚无人不怪，只是这气氛……”北棠悯道。
北泫然伸手拿下掉在头上的“叶子”，才惊觉这是纸钱。
他低头看了眼，满地黄白，竟然都是纸钱。
北棠悯似乎没有什么异样。
北泫然捏着那纸钱，无异常的抛往身后。
整个街上唯一的人，便是前面的一个算命先生，此时已经没有阳光，灰蒙蒙的天空飘着纸钱，看起来那算命先生的黑色衣袍有些吓人。


那幡子上写着五个字“阴灵阳不灵”。
北棠悯见了也不问，看字面意思，应当不是等人的。
那算命先生长而黑的胡子塌着，眼睛闭着。直到他俩走出几步，那人才道:“公子不算一卦?”
北棠悯身体一怔。
回头，才见那算命先生面前站了一个人。不知是何时出现的。


身后北泫然抬眸看他:“父皇?”
北棠悯叹了一口气:“还是回去吧！”不自觉拉紧了儿子，快步朝驿馆走去。
回到驿馆，厨娘正在收拾东西。一个小小的女孩子坐在门槛上。
见北泫然父子回来，厨娘才赶快把孩子抱开，回以一个歉意和不安的笑容。她们这些人，这辈子都不一定有机会看见皇帝，自然慌张
北棠悯唤了人过来，吩咐去查一下小镇为何这般诡异。


“父皇 ，儿臣可以去查!”北泫然道。
“不行!”几乎是下意识拒绝，这种地方，他一刻不想多呆。

有人反馈这章感觉少了些东西，其实我故意隐了一些，但是考虑到你们可能觉得不完整，我重新改了一下内容，这章你们会得到一些答案，不管对错

第十六章 阴灵阳不灵


来回只用了两天，却如同去了很久，厉晁监督着寒沧上的工程，时不时会回来，城中百姓已安排妥当，北棠悯觉得该回京了。
……
北泫然面前有一壶茶，桌上有两个杯子，都没有水。
厉晁进了院子，便直接过去坐在他对面。
北泫然一直低垂着眼，懒懒的坐在椅子里，厉晁来了他也不给任何反应。
厉晁倒了杯茶双手递给他。


“……”北泫然抬眼，面无表情的接过放在桌上。
“殿下为何不问?”厉晁皱眉。
“问什么？”北泫然还是没有抬眼看他。
厉晁道:“不问属下来做什么？”
北泫然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厉将军想做什么？”
厉晁嘴角微抽，心想这个殿下一点都不好相与。
“殿下既然有能力，为何这些年默默无闻呢？”厉晁直接问道。


北泫然喝了一口茶:“我不知你说的是哪方面。若是因为那日……厉将军可否不要再问了?泫然无能，厉将军还是如以前一般比较好。”
厉晁尴尬的笑了笑，以前那般太无礼:“殿下真是谦虚，属下有一请求。”
“有机会，可否与殿下讨教一番?”
北泫然浅笑，仿佛真的听到了什么笑话。
厉晁眉头微皱。


“厉将军是不是说笑?泫然可不会武。”北泫然抬眸看着厉晁，那眼睛在月华下忽明忽暗，让厉晁一时心神恍惚，移不开眼。那眼中明明深邃，却又觉得很浅，似有什么红光若隐若现!
忽觉什么东西被从脑中抽走。
厉晁晃了晃脑袋，再次抬眼，见北泫然并没有看他，此时正靠进椅子里看月亮。看着很是清闲。
低头，见北泫然拇指上的红戒在月华下有些光亮。心想方才北泫然眼中微红的错觉，因是这枚戒指反光。


厉晁起身道:“那日……”那日什么？那日在山间，有一兄弟被压在大石下，北泫然来帮忙，他嫌弃北泫然添乱，然后……，他们两人被大水淹没，是他一路把北泫然抱回来的！
“殿下身体可好些了？”转而问道。
北泫然收回看月亮的视线，看着厉晁:“多谢厉将军关心，泫然无碍。”
厉晁一口喝了杯中的茶:“既然殿下无碍，属下也该告辞了，寒沧夜凉，殿下也快些回屋吧！”


厉晁转身离开，踏出门的那一瞬间又回头，见北泫然依然无动于衷的赏月，奇怪，为何方才有一瞬间，似是永恒?
他是不是问了什么？但……怎么记不得问了什么？
摇摇头，觉得北泫然真是个怪异的存在，难怪满朝文武都会议论纷纷。
……
“皇儿，回屋歇息吧！明日一早启程回京。”北棠悯交代完事宜，回头去屋子里却不见儿子，便寻了过来。
北泫然起身道了声好，北棠悯眼神微异，方才厉晁与北泫然的对话他已经听到了。


厉晁要与北泫然切磋，他以为是厉晁有心侮辱，不由面上一寒，可北泫然似乎轻飘飘的就避开了这个问题。甚至让厉晁一时便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为何厉晁忽然不提?为何先前又说讨教?那意思?北泫然不会武功啊！
月光下北泫然看起来恍惚的不若真人，北棠悯只觉似抓不住这个人。
第二日一早，北棠悯便带着儿子返京。
寒沧还需要人，父子俩带的人便少了些。
一路上北泫然很少说话，北棠悯直觉他好像不太高兴，莫名有些难受。
“皇儿……，今日不走了，你先下来。”到了一个驿馆，北棠悯先下了马车，但北泫然似乎还没回神。


听到北棠悯的声音，北泫然如梦初醒，才下了马车。
北棠悯也没问什么，只是走在前头。
北棠悯站在屋子外面，进了驿馆北泫然说累了要休息，看着也确实很累，北棠悯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看?
最终还是回到隔壁自己屋里。
曹公公给他倒了杯茶。
“坐这陪朕说说话。”北棠悯道。
曹公公依言坐下。


“阿言觉得……，泫然是什么样的人?”北棠悯盯着桌上的杯子问道。
曹公公愣了愣，才笑道:“殿下是个善人。”
北棠悯似乎不觉得意外:“说些朕不曾听过的。”
曹公公再愣:“殿下很孝顺。”

北棠悯笑了笑，北泫然很听话，在父皇母妃面前，简直是乖乖的孩子。


曹公公想了许久，确实不知该怎么说，他只觉得皇帝也不是真的想听他说。北泫然如何，他绝不敢谈论，即便平日里听到些什么，也当做耳聋。
……
北棠悯再次站在门口时，
“父皇!”北泫然浅笑推门出来。
北棠悯微愣:“泫然，休息好了吗？”


北泫然点点头，看了看外面:“该用膳了啊。”
“嗯，饿了吧？”
“还好。”
父子俩下了楼，大厅很快端上备好的晚膳，驿馆里很安静，除了这里的小厮便只有父子二人。
晚膳过程中也很安静，安静到……
“父皇!为何这里这般安静?”北泫然抬头看了眼外面。
北棠悯也注意到这个问题
北泫然又道:“我们来时，街上似乎还是挺热闹的。”


“一会儿出去看看。”北棠悯道。
……


街上萧索，只有个别看似担惊受怕的过路人。二人没带任何人，
北泫然跟在半步之后，衣袂被风吹起，一阵簌簌声，仿佛落下了许多叶子。
“这是一个小镇，傍晚无人不怪，只是这气氛……”北棠悯道。
北泫然伸手拿下掉在头上的“叶子”，才惊觉这是纸钱。
他低头看了眼，满地黄白，竟然都是纸钱。
北棠悯似乎没有什么异样。或许他眼中满地都是叶子。


北泫然捏着那纸钱，看了看，然后无异常的抛往身后。纸钱一路飘，飘到算命摊子上。老先生睁眼，捏住了那枚纸钱。
轻轻对眼前虚空道:“钱有人帮你给了。”
北棠悯并没有发现这逆风而过的纸钱。
整个街上唯一的人，便是前面的一个算命先生，此时已经没有阳光，灰蒙蒙的天空飘着纸钱，看起来那算命先生的黑色衣袍有些吓人。
那幡子上写着五个字“阴灵阳不灵”。


北棠悯见了也不问，看字面意思，应当不是等生人的。
那算命先生长而黑的胡子塌着，眼睛闭着。直到他俩走出几步，那人才道:“公子不算一卦?”
北棠悯身体一怔。公子只可能是喊北泫然……，。那?
回头，才见那算命先生面前站了一个人。不知是何时出现的。
身后北泫然抬眸看他:“父皇?”
北棠悯似是不经意松了一口气:“还是回去吧！”不自觉拉紧了儿子，快步朝驿馆走去。
回到驿馆，厨娘正在收拾东西。一个小小的女孩子坐在门槛上。


见北泫然父子回来，厨娘才赶快把孩子抱开，回以一个歉意和不安的笑容。她们这些人，这辈子都不一定有机会看见皇帝，自然慌张
北棠悯唤了人过来，吩咐去查一下小镇为何这般诡异。
“父皇 ，儿臣可以去查!”北泫然道。
“不行!”几乎是下意识拒绝，这种地方，他一刻不想多呆。为何出了京城就觉得整个世界都诡异了？


连着几个梦，他只想把北泫然带回去宫里。在自己能掌控的范围内!这样，他能放心些。

看文的人稍微点个赞呗，满足一下我的(虚荣心)好不好？

让你们点章节楼层的赞，我发的话可以不点

第十七章

北棠悯没有继续往前走，带着儿子回了驿馆。
“父皇?”
“京都有些事情，泫然，我们该赶回去了。”北棠悯打断儿子。
北泫然无奈的笑笑:“好，何时启程?”
“明日吧！”北棠悯道。
他看起来心情不大好，北泫然没有继续问，只是跟着他在房间门口，靠在门口往里张望，北棠悯回头，被他动作逗笑。
“怎么了？”北棠悯问道。

北泫然摇摇头，还是靠在门上。
“咱们出来也许久了，”北棠悯解释道“你不想回去吗？”
北泫然踏进屋子:“怎么会?儿臣也很想回去。”
……
半月便赶回了京都，北泫然回到宫里才知北泫隐已经在往回赶，看来父皇说出了点事，是真的出了事。
华彰殿灯火通明，北泫然喜欢点着灯，即便是深夜睡觉也不会将灯吹灭，北棠悯曾找过一批长明宫灯，如今在华彰殿四角的便是。

他不过问政事，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事情没有解决，他便也不想睡，只靠在软榻上看着书。
几个宫女守在旁侧，劝了几遍他也不听，反倒让侍女们先下去休息了。
不知不觉书掉落在了地上，北泫然斜依在软榻上，睡的安稳。
……
……
第二日醒时，已过午时，书已经被侍女拾起，身上盖了一层薄被，北泫然起身，蜡烛已经重新换上一批。
看了眼外面，心中有些不安，事情还没有解决吗？

北棠悯知道北泫然不过问政事，以为不召见他便不会出来，暗自庆幸，可这一切，竟是脱离了他的想法。
北泫隐请兵出征，无疑给了北棠辛机会，他选择了很愚蠢但很快的一条路，在北泫隐不及回来时谋反！
许是因为他准备了太久，压抑了太久，出手狠厉的极致，北棠悯防错了人，因梦境，以为该防的人是北棠敖，却不知，该防的竟是他最为信任的弟弟北棠辛！
大殿上，北棠悯无力的跪坐着，殿内所有亲信都被压制住。
北棠辛竟是一身龙袍出现在眼前:“皇兄，抱歉。”

“……”北棠悯眼神很冷，他不想说太多话。
“自从祭天回来，你似乎对北棠敖防不胜防，皇兄，你是不是从来都看不起我?觉得防我的必要都没有?”
北棠溪也是浑身无力的趴在地上，只怒道:“北棠辛，你真是卑鄙无耻！”
“够了！”北棠辛怒吼道:“北棠溪，只有你这种愚蠢的人才会卑躬屈膝如狗一般跪在地上添他北棠悯的靴子！”
随即转身对北棠悯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就因为我母后设计了你，让你娶了莫颜颜，你就不择手段的报复她！我才是正宫嫡子！凭什么这皇位由你来坐！?”

北棠悯眼神微冷，那段记忆他并不想记起，莫颜颜只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宫女，他是大皇子，娶这样一个妃子无疑是让自己更入绝境！
他到该选妃的年龄，皇后不择手段让皇帝赐婚。
一个皇子，娶一个宫女，多么可笑?
“皇位不是谁天生该得的，这点道理你都不懂吗？”
……
北泫然一路上都觉得不安。走着走着竟跑了起来，他刚回宫，身体不是很舒服，但一旦慢下来，心中不安越盛。


御书房门口侍卫换了一批，他没见过，知道事情不简单，转身朝大殿奔去。
在门口看到北棠辛要袭击父皇，他一把抽出旁边侍卫的剑，猛然袭向北棠辛，北棠辛不知北泫然为何能冲进大殿，只记得转身应付北泫然。
胸口衣裳被剑尖斩断，北棠辛才回神:“你居然会武?”
北棠悯瞳孔微缩！这不可能！
“泫然！”
北泫然站在北棠悯面前，剑指着北棠辛。方才所过之处，皆是血，北棠辛的人被他转瞬间杀了一半！
“父皇，您没事吧？”


“父皇没事……，泫然！你？”北棠悯想起身，奈何药力太强，根本没有力气。
北泫然退了两步，离他很近，才道:“我总能撑到泫隐回来。”

“北泫然，啧啧，哪里偷学的武功?北棠悯会允许你学武?他巴不得你快点死吧？你竟然还要救他，果然跟你母亲一样**！”北棠辛道。


“住口！”北棠悯喊了一声，他不想北棠辛把话说下去。
北泫然却是面无表情。
“住口?这时候怕他知道真相了？你当年是怎么对待他们母子的?哈哈，北泫然，你不知道吧?刚出生便被丢在冷宫，最后差点葬身火海，北棠悯因为内疚才关心你，可是他何时给过你权力?你到现在都没资格参与朝政，你看看北泫隐，你怎么和他比?难道等北泫隐登基赐你一杯毒酒的时候你才会明白吗？”北棠辛的话，让北棠悯白了脸，但却没法让北泫然有任何波动。
北泫然只道:“这很重要吗？”
北棠辛微愣，半晌才道:“愚蠢！”
北泫然并不觉得如何，相反，这么拖时间他还少些压力，现在他已经快要连剑都握不住了。


但北棠辛似乎没有蠢到那个地步，
手下暗发力，无论如何他都要杀死北棠悯。
北棠悯不及反应便被推开。
北棠辛汇聚全力的一掌，被北泫然弱不禁风的身子挡下。
一声闷响，北泫然狠狠的砸在十步以外的门扉上，门扉断裂，北泫然摔在木屑里。
“泫然！”看着这一幕，北棠悯心都裂了，药力未过，他指尖陷进肉里都不能起身走过去。


北泫然白衣上鲜血点点，有些是吐的，有些是被木屑划破了肌肤渗出的。
北棠辛听他这么一吼，嘴角溢出残忍的笑，走过去单手捏住北泫然的下巴。
“泫然！！北棠辛！你不要伤害他！”北棠悯急的满眼通红。
“咳……”北泫然大口大口的吐着血，胸前衣襟尽数染红。
“方才的能耐呢？”北棠辛道，然后手缓缓抚上北泫然的脖子……
北棠悯暗自运了无数次内力，却丝毫提不起来，他恨不得把北棠辛碎尸万段！


“北棠辛！你要杀的人是我！放了他，我立刻传位给你！”北棠悯几近哀求，他受不了，看不了那个孩子浑身是血的躺在那里！
北棠辛却道:“杀了你，皇位我照样能得到！”
“可你名不正言不顺，只会遭受千古骂名！北棠辛，我传位给你，这笔交易你不亏，放了他！放了泫然！”
北棠辛手松开了，缓缓站起来，一把扯住北泫然的前襟将他扔在北棠悯面前。
北棠悯脱力至极，但抓住儿子手那一瞬力气忽然回来了。
“泫然！”北棠悯一手抱起他，一手捧着他的脸，血怎么也擦不尽，顺着脖子往下浸湿了衣。

忽然明晃晃的剑架在了北泫然捶在身侧的手上，那苍白的皮肤下依稀可见青色的脉！
“北棠悯，看着他流血而死，你会不会发疯?”
“嗤！”
“不要！”北棠悯嘶吼着，还是没能阻止，苍白的手腕上瞬间炸开了血花，北泫然脸白到极致，但那一掌太重，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手无力的垂着。
北棠悯用自己最大的力气抱紧北泫然:“不要伤害泫然！你可以杀了我！不要伤害他！”


“北棠辛你不怕不得好死吗？有种解了这药和我单挑！”北棠溪在一旁垂死挣扎，挠是他平时从不与北泫然亲近，可今日看着如此，他都觉得要疯了！
剑再次指在北泫然的颈上，却被北棠悯的手握住，血一滴滴落下。
北泫然艰难的喊了父皇。
北棠辛笑着，剑持续往下，在细嫩的脖颈上刺了一道浅浅的伤，北棠悯只觉绝望，忽然剑轻颤了一下。
北棠溪忽然喊道:“泫隐！”


北泫隐手执弓箭大步走了进来，随之涌入大批士兵，血一滴滴落在地上，北棠辛缓缓倒在地上，胸口赫然插着一支羽箭。
北棠悯没有抬头看北泫隐 只扔了剑喊道
“太医，快！快传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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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呃……”北泫然皱着眉，似是痛到了极致，却发不出声。
“！”北棠悯慌乱的去抚他的脉。
触及脉搏，如坠冰窟，没勇气再探一遍。
心脉震碎，必死无疑！
“泫然！”紧紧抱着，北泫然嘴角血不曾断过。
“……父……皇！”拼尽全力一般的声音，甚至能感受到他的痛苦。


“皇儿，，父皇在这……”北棠悯声音颤抖的握紧北泫然的手。
北泫然睫毛轻颤，眉头依然紧皱，疼的呼吸急促。
只是睁着眼无助的看父皇。
北泫隐从自己的袖子上撕扯了一块布，连忙裹住了北泫然还在流血的手。
北棠悯眼中通红，脱力至极却强让自己不倒下，北泫隐从属下手中拿过药给他吃下。
太医未来，宫变一场，太医根本不知道躲哪去了。


北棠悯用尽全力抱起北泫然朝门前走去，药力没有散完，他脚下虚浮，一个踉跄跪在木屑中。
却依然紧紧抱着北泫然，没让他摔着。
北棠溪踉跄的被扶起，北泫隐跑过去想接过北泫然，北棠悯却不肯放手，再次颤颤巍巍的站起，北泫然眼微阖，但极力抬眸看着北棠悯，无力的靠在怀中，他只觉全身被碾碎了一般。
除了眼睛，没有一处再属于自己。
北棠悯满头大汗，但依然稳稳的抱着儿子，急着朝华彰殿走去


太医是被厉晁提来的，他接到北泫隐的令便也赶了回来，北泫隐进宫时他便在外面解决乱党。
华彰殿有些热，因为烛火常年不熄，每处帘子都是拉开的，北棠悯将北泫然放在床上那一瞬软倒在床边，依然紧握着那渗透布料的血手。
“还不快去看！”厉晁一把把太医推过去。
北泫然没有昏迷，眉头皱着，呼吸清浅，太医手忙脚乱的从医箱中翻出暂时续命的药丸喂北泫然，北棠悯接过，轻柔的喂了他。


“……”
“傻瓜，父皇会武功的呀，……”北棠悯眼中心疼似要溢出来。
“……父皇……会武就……就……不会受伤?”北泫然艰难道。
北棠悯紧握着他手，再说不出话，太医很快进入状态，着手治疗。
。
北泫然说完那句，也低垂了眼，无力的任由太医救治。
只是……


“……咳”每一声咳都会咳出很多血，恨不得将体内所有鲜血咳尽。
“泫然！”每咳一下北棠悯眼前便黑一分。
太医凝重的神情北棠悯已经不用去看！
“不怕，一会儿就不疼了！”北棠悯眼看着眼前的孩子。胡乱的说着话。
乱党平了，北泫然却伤的几乎没命。
“皇儿……，该是父皇保护你，知道吗？”北棠悯轻轻说到。
他现在说不上是紧张过度还是怎样，说话竟然不再颤抖。
血水一盆接着一盆，北泫然昏死过去无数次，又挣扎醒来，


北棠悯心中越来越冷，眼前越来越黑 他无法想象这个孩子不在……他会怎样，他只想把北棠辛千刀万剐！
然后把北泫然护在心上！
北泫然没有受伤的一直被北棠悯握着，那虚的几近没有的跳动，是他唯一的安慰。
北泫隐等人一直站在身后，不敢出任何声音。
其余太医已被带到，北棠悯被北棠溪强行拉开，北泫然眯着眼看着父皇渐渐退出人群，然后终于闭上眼睛昏了过去。


续命丹吃了无数颗，北棠悯坐在不远处看着太医们忙碌间隙中那苍白昏睡的儿子，心疼的快要死去！
泫然！
那个梦中，他亲赐的毒酒最后到了华彰殿，那封赐死北泫然的圣旨从未收回过！
他忽然惶恐，跌跌撞撞的起身去拿纸笔。
“父皇！”北泫隐跟着他到桌边，只见北棠悯拉开暗格拿出丝帛，颤抖着手写下免死禁令。


这禁令，无论是誰，都无法解除。
北泫隐和北棠溪虽不明白，但是到底没说什么。或许只是想通过这点，给自己一点安慰吧！

三天过去，听到太医如劫后余生的道北泫然伤情已经稳定，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莫颜颜更是当场昏了过去。


厉晁阴郁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表情，他也一直在殿外候着。
北棠悯看着狼狈至极，但他哪里有心肠去管这些，只坐在床边一遍遍描摹儿子的脸。
“皇儿……，可不要睡太久！父皇承受不住。！”


此后很多天，北棠悯都在床边守着，北泫隐到底也只是十六岁的孩子，很多朝中大事还无法完全确定，最终劝了北棠悯稍微休息了一下，北棠悯见儿子伤势确实有所好转，便冷着脸出了殿，北棠辛还未死，那一箭稍微偏了些。
北泫隐没有杀他，他知道北棠悯一定很想把那人千刀万剐，他不能代替父皇去做这件事情。
太医一直候在殿外，北泫隐在床边坐下，想起那日北棠辛的话。

.
“北泫隐！你最好尽快杀了北泫然，他是个妖孽！你迟早要栽他手中！”
北棠辛被带到地牢里，醒来第一句话竟是这个，北泫隐没有理会，他只是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把他舌头割下来，免得被别人听去同样的话，最终，他只是撤离了人，留下自己的亲信。
北泫然是什么人，他不清楚，但他清楚父皇把北泫然看得很重，不是把他当继承人那种，是真正的捧在手心的儿子！
北泫然醒的时候，已经过去整整一个月，醒来时北棠悯不在，北泫隐立刻派人去通知了北棠悯。
“皇儿！醒了！终于醒了！”北棠悯几乎是飞奔过来的，到床边才猛的停下，小心翼翼的握起那纱布缠着的手。


“父皇……”北泫然轻轻喊了一声，声音沙哑至极，他细嫩的脖颈上，有一道浅浅的伤痕，北棠悯手心也有伤，当日他徒手抓着剑不让北棠辛刺下，北棠悯每每看见这个伤痕都觉得心有余悸。
此后几天，北棠悯又一直陪在儿子身边。
直到北泫然能坐起身靠在床上与他聊天。
朝中事物复杂，北棠悯时常不得不去处理，这一日，北泫隐与北泫然说了几句话。


北泫然道:“父皇去哪了？”
“乱党名单里，有些重臣需要父皇去处理。”北泫隐端着药过去，他不知道该怎么喂药，显得有些局促。
北泫然浅笑，伸出没受伤的左手去接药碗，北泫隐没有完全放在他手中，而是就着他的动作让他喝完药然后把药碗放回侍女手中。
北泫然脸上毫无血色，单薄的里衣更显得他弱不禁风，北泫隐心想，这样的皇兄，怎么可能会武?
北泫然没有说话，北泫隐也没说。
半晌，北泫然才道:“泫隐，”
“皇兄?”北泫隐抬眸。


“你可以去忙你的，不用在这陪着我。”北泫然道。
“无事。”父皇让他守着，他怎么可以走?北棠悯谁都不信，连北泫然亲母都不能在这待太久，反倒让他守着。

第十九章


明明心脉震碎，却奇迹般好了过来，太医没有说什么，北棠悯也没有问什么。
直到北泫然能被搀扶下床，北棠悯才允了人来看望他。
吃了药，北泫隐扶着北泫然走回床边，北泫然却忽然软倒。

“皇兄！”北泫隐反应很快，一把抱住了软倒的人，北泫然虚弱的不行，没有说话，头再次无力的偏进弟弟怀里。
一瞬间，似乎很安静，殿内烛火摇曳，静谧中带点孤独。
北泫隐要放下他那一瞬，忽然瞳孔微缩，伸手抚上颈上脉搏，丝毫探不到，再慌忙抓起手腕，同样……毫不跳动。
北泫隐低头看着怀里如安然睡去的人，一时忘了动作，只这么看着……
帘帐微扬，那苍白的脸，单薄不已的身子，似乎从很久以前就这样?如同随时会破碎的娃娃。

北泫隐心中异样的平静，也如狂澜前的静谧令人窒息。
太突然，也觉理所应当……
“泫然已经好些了，朕本来想派人去请大祭司，倒是大祭司自己过来了。”
“皇上近日才允许人来探望殿下，落寒也不敢早来……”
殿外传来声音，北泫隐回过神，父皇的声音，明显带着喜悦，他看向殿外那株盛开的海棠，淡淡道:“皇兄，你让父皇怎么办？”
只是受伤便几近发疯。
皇兄，你怎么舍得?

轻轻放下北泫然，北泫隐皱着眉看了他一会儿，感受到北棠悯等人已经快要进殿 ，他才转身走开。
“父皇……，皇兄刚睡下！”北棠悯脸上喜悦未散，他不忍心说出。
北棠悯微愣:“不是刚醒吗？怎么又睡了?”
说罢要绕过北泫隐进去。
北泫隐不经意的侧了身挡住:“许是刚服了药，困乏得紧！”
“朕又不会吵到他。”北棠悯嘴角带笑，他以为北泫隐怕他进去吵醒北泫然。

这时太医院正好送了香炉过来，那里放的是清心香，可让人静心养伤。
北棠悯接过，道旁人不必进去，省的吵了儿子。
修落寒若有所思的站在旁边。
北泫隐再无动作 还能怎么办？就这样吧！
殿内静谧至极，北棠悯轻轻把香炉放下，看了眼床上安睡的孩子，轻轻走了过去，心想北泫隐怎么这么不小心，被子也不给拉拉，着凉可怎么办。
北棠悯不敢伸手碰到北泫然，怕一动便吵醒他。只轻轻为他盖上被子。
北泫隐闭着眼睛握着拳头站在外面，然而许久过去，殿内也没有动静。

修落寒坐在殿外喝茶，好整以暇的看着北泫隐道:“这株海棠开的不错。”
北泫隐睁开眼睛，没有说话。
“殿下不过来坐坐?一直站着多累?”
北泫隐微眯了眼，这个大祭司他很少接触 可今日似乎有什么不一样。
近黄昏，太医院送了药膳过来，北泫隐坐在修落寒对面 没有说什么 也没有看殿里的情况，只看着眼前的茶盏。
父皇一直没有出来……
“哐当！”
忽然殿内传来声响，北泫隐猛的起身冲了进去。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北泫隐先是看见地上猛然磕头的送药童子。
“不过一件小事，怎么就该死了?”
听到声音，北泫隐猛的抬头！
北泫然靠坐在床上，浅笑盈盈。北棠悯手中还有汤勺，应当是刚喂完药。
“收拾完就下去吧！”北棠悯没有生气，儿子都发话了，何况，这本来是他的失误，手心有伤，因北泫然伤重，他一直没有处理。
修落寒也走了进来。
“殿下可好些了？”

北泫然抬头看他，浅笑答道:“好很多了。”
修落寒似笑非笑，在旁边落座。
北泫隐皱眉看着北泫然，脑中还有些转不过弯，北棠悯替北泫然拉了被角，与他说着什么，北泫隐没有去听，只觉此刻有些茫然若失，
方才一切都如何解释?只是个人幻象?
他没有问，北泫然看起来真的好了些，还能与修落寒和北棠悯三人一起聊天。
北泫隐离开了华彰殿，厉晁在外面等他。
“殿下?怎么了？”厉晁问道。
北泫隐摇摇头。

“大皇子可还好?”厉晁问道。
“还好。”北泫隐道。
……
“殿下为救皇上而受伤，赤子之心令人动容啊！”修落寒道。
北泫然抬眸看他道:“是泫然无能，否则……”
北棠悯握住了他的手，他真的不想听北泫然说自己无能！
北泫然回头看他，终是不再言语。
修落寒的笑意让北棠悯有些不舒服，原本请大祭司来是想要问问那日在寒沧的事情，可现在暂时不想问了。

第二十章


北泫然养伤期间，北棠悯恨不得踏破华彰殿的门槛。
每日大半的时间都在华彰殿陪儿子。
北泫隐偶尔会来看看。
这日，皇后也来了，


北泫然还未起身，皇后已经到了华彰殿，
“不必起身，你好好躺着！”皇后一袭常服，在一个嬷嬷的陪同下来到华彰殿。
“儿臣失仪。”北泫然靠坐在床上，低头轻轻道。
“身体要紧，管什么失仪不失仪，可好些了？”皇后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关切道。
北泫然回道:“儿臣好些了，多谢皇后娘娘关心。”


皇后温声道:“你这孩子……，关心你是应该的，好好养伤，有什么需要就让人跟我说，”皇后示意了一下。
老嬷嬷将手中的木盒递给了守在殿里的侍女，轻轻打开。
“这是前些日子硫胥上贡的千年血参，待你身子好些，可以补补。”皇后柔声道。
北泫然微愣，推辞道:“这太贵重了……”这血参自然是好物，是北棠悯赐给皇后的，如今转送给他……，多少有些……
皇后握住他的手:“好好养伤，你父皇日日跑华彰殿，就盼你赶紧好起来。”


北泫然有些羞愧的低了头，北棠悯有多关心他，或许只有他自己清楚。曾经已经那般宠溺，如今更是……连说话都不舍得大声！
皇后走时，在门口遇到了北棠悯，只恭敬的行了一礼，便离去。
北棠悯略微歉意的看了她一眼。
这个皇后很贤良，把后宫管理的井井有条，也知他偏心着北泫然。
却从不抱怨，哪怕觉得过分，最多也就面上看得出隐忍。
进殿内，只见北泫然软软的靠在床头，看起来不怎么好。


“皇儿，怎么了？又不舒服了吗？”北棠悯急急过去扶住他。
北泫然抬眸，微笑道:“儿臣没事。”
北棠悯轻握住那白布裹着的手腕:“手还疼吗？”
“不疼了，只是有些痒。”
“太医说要忍耐几天，因为伤口在愈合。”北棠悯低声道。
北泫然听父皇的语气，哭笑不得道:“好，儿臣不会去挠！”
“嗯，泫然啊……”北棠悯低叹。
“嗯?”北泫然偏着头看他。
北棠悯见他可爱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脑袋:“乖！”


北泫然无声的笑了笑，回了个嗯。
那些乱党，杀的杀，流放的流放，唯有北棠辛似乎还未死 北泫然没有问，父皇要怎么做，他都不会干涉，就如北泫隐不会代替北棠悯去杀了北棠辛，因为更合适的人要做这个事。
北棠悯一旦踏出华彰殿，脸上便阴冷至极，他无法忘记那日北泫然浑身是血的倒在眼前。
别说别人，哪怕是梦中那个自己，他也想拉出来狠狠折磨一番！
那个孩子，谁都碰不得！
那日，大祭司负手立在华彰殿内，看着眼前的一片烛火不知在想什么，半晌才道:“有许多人因你而死。”


北泫然歪在软榻上，没有睁开眼睛，半晌才道:“我有什么办法。”
修落寒回头看他:“以后兴许会更多。”
北泫然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一处:“生生死死很正常。”
“难道你觉得应该吗？”修落寒嘴角带笑，看不出他究竟什么情绪。
北泫然再次闭上眼睛，淡淡道:“这世上并不是所有该死的人都会立刻死，也不是死了的人就该死。”
……
修落寒没有再说，站了许久，便转身离去。


到门口才听那轻柔的声音再次传来:“或早或晚而已，你若不喜，就随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