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转眼，已经过去了十几天了。兰黎一直都待在祁渊身边，倒也让他习惯了。
‘陛下，再过两日就要开战了，若是顾相死了，陛下可会伤心’祁渊看着手中的字条，祁渊轻笑一声。
兰黎不解地看着他，相处了十几日，祁渊也了解了他在想什么，开口便道，“你还未曾了解到，这场战争的实力，悬殊之大。”
‘可会伤心’兰黎仍是固执着另一个答案。
“呵，他若是死了，朕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替他伤心呢……”祁渊笑着，用手抚摸着肚子，嘴上却说着残忍的话语，也不知道欺骗了谁。
‘亏了我还想着，你会为我伤心，听你这样说，我倒也放心了。’兰黎心里想着，面上却不动声色，可眼里的悲戚，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
“怎么，你还想着他？趁着还未开战，你现在去投奔他也还来得及。”祁渊面露讽刺。
‘自然不是，只是想到小殿下，心里，不禁悲痛’兰黎执笔写下。
“他有何好担心的，若是朕死了，他的另外一个父亲，自然会让顾临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不管朕死还是他死，这个孩子都注定是皇子的命运。”祁渊闭上了眼，似乎是疲劳至极，累得狠了。
‘陛下早些歇下吧’兰黎写罢，转身就要离去。
“慢着，花错，不管你抱着如何的目的来，你都不要忘记，你到底是谁的人。”祁渊终究还是忍不住了。
“你，你说我是谁的人……”兰黎开口说话了，嗓子因为长久不说话，早已嘶哑不堪，面上，却是难堪。
“当初我为何把你派到顾相身边，你莫不是忘了？”祁渊见他一开口说话，便知道自己猜的没错，“我说过，要你保他平安，为何又回到我身边来？”
“自然是顾相派我来的。”兰黎尽力的消化着自己所听见的一切，却仍然无法释然。
“怎么，他要你来杀朕，还是让你看着别让朕跑了。”祁渊面露讽刺，眼中满是不屑。
“不。”兰黎想也没想的就否认。
“那是为何？”祁渊已然不相信他的辩解，他已经坚信花错已然背叛了他。
兰黎沉默不语，在其余人的眼中，无疑是默认了。
“也罢，你回去吧，再过两日就要开战了。他一定在找你了。”祁渊疲惫的挥了挥手。
“……是……”兰黎犹豫了半天，还是回答了是。
“听说他已经失踪半月了，你可知道为何？”祁渊见他同意了，也抛出了自己疑惑了近半月的问题。
“连顾将军也不知道，我又如何知道？”兰黎似乎已经接受了花错这一个身份。
“那你们平时如何联系？”祁渊断定对方在欺骗自己，冷声道，“朕要见他。”
兰黎良久都不说话，而祁渊也是在开口之后顿时就后悔了，自己这样一个身子如何见得了他？
“……既然陛下想见，顾丞相必定是愿意来的……”兰黎要走，习惯性的做了一个告退礼，“臣告退。”
这一声臣告退，让祁渊熟悉无比，猛然去想，却也无法想起。
是夜，已经秋日，月却无比的明亮，夜黑得如黑绸一般。
祁渊现在梦中，满面苍白大汗淋漓，如何挣扎都醒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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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白衣少年牵着一个孩子，沿着宫墙慢慢的走着。
“太傅，我能不能换一个表字呀。”孩子仰起头，看着白衣少年。
“怎么，长歌不好听吗？”少年的脚步顿了顿，仍是往前走着。
“小桃他们说长歌如女子的名字一般。”孩子顿时红了脸，说出了原因。
“自古以来，青枫太子的表字向来是太傅取的，你若想换一个表字，换一个太傅便可。”
白衣少年拉扯着孩子，继续往前走着。
“那还是算了吧，我可受不了其他的糟老头子。”孩子顿时苦着一张脸，却仍是不死心的问道，“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有。”少年清朗的声音在良久之后又传了过来，“若想换字，自然有两种法子。要么我不是太傅，要么你不是太子。”
“如果我一直是太子，太傅会不会一直陪着我？”孩子总是这么可爱。
“如果你有那个能力，有何不可？”白衣少年不知何时撒开了孩子的手，顾自往前走去。
“那我便要一直做太子，让太傅一直陪着我……”太子低头喃喃着，再抬起头时，少年早已不见了身影，“太傅，太傅……呜呜……太傅，别不要我……”
孩子一路跌跌撞撞走到了御花园的假山里，这里一向是他伤心才来的地方，他在角落里蹲着，抱着腿哭泣着。
不知何时传来了脚步声，孩子防备的看着。
“就知道你在这里。”此时的白衣少年已褪去了少年的稚嫩成熟了不少，可惜那双眼却是红着。
这样的他当时就让祁渊想起了，母后死的时候。
“太傅……”少年一看他来，顿时扑进了他的怀里。
顾临小心安抚着怀里的少年，拍了拍他的背道，“别怕。我在……”
“哎呀呀，还真是感人呢！”一个穿着近卫统领服装的人，吵了进来。
“叶大人想要如何？”顾临抱紧了怀里的人。
“属下也是秉公办事，还希望顾大人不要阻碍属下捉拿犯人。”也打人一脸笑的奸邪，若不是他们，太子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本官护送太子过去便是。”顾临面对叶大人这样，自然也不会有好脸色。
“那可不行……”叶大人脸上的笑容愈加狰狞。
“那这可由不得你了……”顾临轻笑一声低声道，放开祁渊，动作了一番。
叶大人顿时倒在地上，脸上狰狞的笑也凝固了，顾临手上的鲜血不断的滴下来，溅起了一片片飞尘，滴落的声音在假山里清晰可见，怀里的少年不禁缩了一下。
顾临见他这样，脸上的笑意不仅转化成了别样的颜色，那个时候祁渊还不理解，那是什么样的意思，但是后来他知道了那是失望和暗淡。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如今怎样想却想不起来了，只知道在醒来时，祁渊已经坐在冷宫里。他一直期待着顾临能来。可惜等了一年又一年，除了奴仆的打压，再没有别的人。
又一次睁眼看见了白色的遮幕，祁渊眨了眨眼，心里想着，这是梦，还是已经醒了呢？
转头看见，那个桌子的背影，仍是那个白衣的人，他背对着自己，正在喝酒，地上有许多酒壶，看来已经喝得时间不短了，应该是梦吧，不然他怎么会来呢？祁渊，苦笑了一下。
“听说陛下想见我？”顾临功夫了得，自然是知道床上的人已经醒了。
“太傅，我刚才梦见你了。”祁渊想着既然是在梦中，为何还要苦苦相瞒呢？
“……”顾临听着那个久违的称呼，不禁愣住了。
“太傅，我在冷宫里等了你很久，你为何没有来？”祁渊委屈着。
不过片刻，顾临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当时自己杀了人，而且还是在他的面前杀人，她是真的忍受不了，少年那一个恐惧的眼神。且当时自己的情况，也是真是不能去看被拉下位的太子。自己做的只能是紧紧护住他罢了。
“瑾言，他们说你谋反了，不要我了。”祁渊看对面的人不理自己，更加委屈了。
“长歌，你也觉得我反了？”还是清冷的声音，不带一成变色。
“天下人都这样说，你要我如何信你？”祁渊穿着一层外衣，走到他的身边。
“那你苦苦为天下人，天下人还不是说你是昏君？”顾临不屑的反问道。
“你既然不是谋反，为何不来看我？小家伙他一直都不乖，你欺负我，他也欺负我。”祁渊一手撑着腰，一手抚着肚子，委屈着气不过，便就着顾临的酒杯喝完了剩下的半杯酒。
“是我对不住你……”顾临将他拥入怀中，细细的安抚着，一如当年，安慰失去母亲失去一切的他。而祁渊也引着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
“……长歌，对不起……”顾临感觉到，手下，小家伙的动作，他在踢他，痛苦的闭上了眼。“这个孩子，不能留……”
顾临等待了半天，怀里的人都没有反应，本以为他会大闹的，结果一看，怀里的人早已经睡去了。
顾临将她放到床上，自己收拾好，一片狼藉，静静的等着他再次醒来。他知道，祁渊一旦喝酒，大多便不会记得酒后的事情，况且祁渊刚才如此迷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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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唔……兰黎……”祁渊初醒来时头十分的痛，完全不记得自己中间睡醒发生了一个事小片段。习惯性的喊着兰黎的名字。
“听说你想见我。”顾临一步一步走到床榻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你为何要派人监视朕？是想要亲手杀了朕，还是监视着朕，防止朕逃跑。”祁渊你写了自己的丹凤眼，手抚了一下不安的肚子。
“不过是一条不忠心的狗罢了，若是陛下喜欢，便赠与陛下了。”顾临展开手中的扇子，扇了扇，闻着上面的酒气，不禁皱了皱眉头。
“朕怎么可能要顾相的东西呢？毕竟要来的东西总是不安心的，不是吗？”祁渊笑了笑，以一种极其冷漠的神态，对着顾临完全反击了他的刚才不屑的动作了。
“如此看来，倒是臣多想了。”顾临淡淡的说了一句，但也不追究下去。
“太傅。”祁渊既然两人之间一时陷入沉默，不禁叫了一声，“今晚我又梦见太傅，记得小时，太傅总是把我护在身后。只可惜我一直不懂。”
“陛下，怎么突然提起这些？莫非想要打感情牌，陛下大可不必如此，在臣当太傅时，就对陛下承诺保陛下平安，只要陛下不折腾自己，我也不介意留陛下一条性命的。”顾临握紧扇子缓解自己心中的紧张。
“那太傅可曾记得，那时你曾许诺和我一起共创太平盛世的。”祁渊一时间恍了神，突然想起了顾临对自己的另外一个承诺。
“太平盛世，如今天下人均认为你是个昏君，这天下之大又有几人认为你一个昏君可以创造出太平盛世。”顾临不禁拽了一下自己的腰间玉佩，扯皱了无瑕的白衣。
“原来如此吗……”祁渊露出了迷茫的眼神，一如当年牵着顾临问东问西的孩子，“天下人说我是昏君，天下人说你是叛贼，如今倒不知我们该说天下人如何？”
“天下人又如何？我问你，我和天下人，你选哪一个？”顾临不屑的挑了挑眉，专注的看着面前的人。
“当然是你，天下人属于皇上，不属于我，这天下之大，顾相是属于天下人的，但是只有谨言是属于我的。”祁渊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回答了。
“混帐！”顾临呵斥了一声，当即拉下了脸，“我多年教给你的帝王之术，可都是喂了狗……”
‘你这样我如何把天下交给你，幸好我早已替你做了选择……不然如果等到了那天，真无法想象，天下大乱的样子。’
“既然如此，那你就不能不谋反吗？”祁渊听见顾临这样说，当时就感到委屈了。
“不行。”顾临的冷声拒绝，让气氛再一次进入沉默，两个人都紧闭双唇，最终还是顾临先说的话，“如若陛下暂无踏实，那么臣就先告退了。”
“滚！”祁渊长久未见的顾林，再加之经受了孩子近六个月的折磨，此时委屈的不行。看见顾临如此的态度，当即气得不行一把玉枕向顾临砸去，正中向外走的顾临的后心，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接着又落到地上，摔得粉身碎骨。
祁渊顿时睁大了眼，手攥紧了被角。
顾临背对着他站了一会，举起右手伸出大拇指，食指，中指，而后食指缓缓曲起，挥了挥，顿时让祁渊的泪划了下来，顾临右手落下顺便抹去唇边的猩红，一切都不被人察觉。
顾临足尖一点，从窗口飞身而出。顾临出了昭明殿，一路向南，一座宏伟的建筑出现在眼前――浮屠塔，几代国师都曾居住在此。
“浅酌……”顾临踏着有些虚浮的步子，闯进了浮屠塔内白醨的居所。
“……”白醨见他如此狼狈，一时间愣了神。
“你去军营一趟，命花错戴着这人皮面具，化成兰黎守在长歌身旁。”顾临此时苍白着一张脸，宛如交代后事一般。
“你要如何……”白醨当即警惕了起来。
“上灵山。”顾临短短的三个字却让白醨的脸血色尽失。
“……”白醨张了几次口，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这样的情况，莫不是找死……”
“若我不去，这天下倒还免了一场风云变幻。”顾临说罢又飞身离去，将白醨的叹息声抛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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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和二十四年，秋，京都洋溢着喜悦的气氛，顾相的公子出生了，在满月这一天大摆宴席，全城的人都可以上门讨一杯喜酒。
“你看见了吗，是他们不要你了。”一个老者牵着一个三四岁的孩子，指着前方张灯结彩的丞相府道。
“……”孩子把唇咬的发白，“我想亲自问问他们。”
“可以……”老者似乎是慈祥的笑了笑。
老者与孩子坐在角落里静静地等着。不久丞相便带着妻儿出来恭维了一番而后敬酒。
“顾相的麟儿长的真是如粉雕玉砌小童一般，不知丞相可有其他儿女。”孩子终于还是忍耐不住了。
“我顾家家训凡是我顾家儿郎只可一妻，故子嗣单薄。”丞相如此回答，没有说是或不是，听在旁人耳里，便是没有。‘临儿，尚未找回，舍不可让贼人钻了空子。’
丞相夫人抱着孩子用手扯了扯丞相的衣角。
“如此那便告辞了。”孩子从角落里走出，一张风华依稀可见的脸暴露在众人眼前，让丞相摔了杯子。
一阵烟雾起，再见时早已不见了孩子的身影。
“临……临儿！”丞相猛然回神，大声呼喊着顾临的名字，那个一出生便被魔教掳走，四年来不知生死的顾家嫡系长子。
郊外，老者看着顾临道，“少主可见到了，是他们不要你了。”
是他们不要你了……
他们不要你了……
不要你了……
顾临猛然惊醒，揉了揉额角，

顾临猛然惊醒，揉了揉额角，轻笑出声，“许久未梦见小时候的事了……”
而后就着睡了一夜的树枝，向远处阴森森的大山看去，笑容不禁扩大了一些，好看虽好看，但总有说不出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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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点，抽人@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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