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封江站着不动，良久过后，他缓缓望向封朗华，“你要怎么做？”

“政治联姻。”

“……除了这个”

“封江，你认为真的会有选择吗？”封朗华顿了顿，道，“魏余生离开你，只会过得更好。”

“将来，”封江撇开头，脖子上的伤口被牵动，“将来，我会有能力保护他的。”

-

江东酒店

魏余生换了套衣服，他没有穿军装，也没有穿西装，青色的长衫衬托出他高挑的个子，带着公子的书卷气

刘壮要帮忙换药，被魏余生赶出去了。

换到一半，有人来敲门。

魏余生放下手里的棉球，“不是说了我自己换药吗？”

“你受伤了？”

门外传来一个温和如春风拂面的声音，魏余生披上外套，过去开了门，“你怎么过来了。”

江成庆走进去，把门重新关上，“专门来找你的。”

魏余生重新坐回床上，旁边散乱着带血的绷带，“嗯，来算账了？”

江成庆轻笑，“不能这么说。”

江成庆和魏余生不一样，他是江党的核心，江家一直都是江东最富饶的传统家族，给江党带来强大的财力基础

可以说，江党就是由一批这样的富商组建的 。

而魏家会选择江党，也是因为和江家的世家关系。

魏余生和江成庆小的时候玩在一块儿，不过江成庆比魏余生大将近十岁，魏余生那个时候还是个小豆丁。

而江成庆那个时候就对西洋的东西很感兴趣，经常给魏余生带一些没见过的新奇玩意儿。

眼前的江成庆，身上虽然还带着温和的气质，但和以前是不一样的，这温和浮于表面，把危险包裹在里面。

穿的是西装，戴了副细框的银边眼镜，长长的链条垂下来，看起来十分贵气，但并不张扬。

江成庆想帮忙上药，被魏余生阻止了，“我自己来。”

露在空气的肌肤很白，像牛奶一样，腰侧令人着迷的弧度，让人挪不开眼睛。

魏余生小时候很怕疼，进了部队也没受过重伤，平时跟块水做的豆腐一样，一碰就皱眉。

现在却在从容不迫地处理伤口，这冷酷干练的手法很陌生。

“这枪伤怎么弄的？他们逼供？”江成庆问

“我偷袭封江给抓了。”

“你伤到他了？”

魏余生停顿了一下，“没，还没靠近就被发现了。”

“这伤口也是他弄的？”

“嗯。”

魏余生没有说实话。

江成庆垂下眼帘，“封江果然和传闻一样无情无义。”

魏余生很快处理好伤口，“别讲这个了，淡淡今天过来的主要目的吧。”

“上面怀疑那批参会人里有卧底。”

“你们怀疑我？”

“你认识封江。当然，参加会议的，我们谁都合理怀疑。”

“他杀了我全家。”

“这并不能作为百分百的保证。”

魏余生自嘲地笑：“你们觉得我会不顾血脉仇恨，和封江同谋？”

江成庆沉默。

“你们想要怎么做？”

“你不再拥有指挥权，至少是在查明白一切之前。”江成庆说

他早就想到会有这个结果，所以他没有什么反应，“好。”

“虽然失去指挥权，但是还有一个机会。”江成庆说：“r军刚到的的山下春，掌握着南方的军事力量，他对我们的文化很感兴趣。尤其是书画和戏曲。”

“我知道魏家对你的教育方式，魏公子书画功力自然不用说，又是少见的会流利r语的人才。”

r军在国内犯下的各种罪行历历在目，魏余生再恨封江，也不可能接受和这种人同流合污。

“我做不到，你另请高明。”

“这件事情恐怕非你不可，难道你忘记当初江党是怎么接受你栽培你，怎么帮魏家的人安葬的吗？”江成庆劝道：“山下春是个很随和的人，而且我们只是利用他们的军事力量，等打败了京党，国家还是我们的。”

江党是有钱，但军队显然不如京党的迅猛和有素，拥有最先进武器的r军是再适合不过的盟友了。

而且拿魏余生威胁封江的这步棋似乎走不下去，两人的关系并没有他们原先设想的那样亲密。

因为封江要成婚了，和政部的部长千金。

他们江党也要赶快行动了。

江成庆看魏余生还在犹豫 ，于是继续游说道：“没有山下春的支持，我们没有办法扭转局势。你不需要想这么多，只需要和山下春看看戏，喝茶写字，这有何难的？

——难道你不想报仇了吗？忘记那些效忠的誓言了吗？”

“别说了，”魏余生站起来，“我答应，我会按你们的要求做的。”

好好对待山下春，像对待无比高上的客人一般对待，对待我们国家最深刻的入.侵者。

“我们会尽快安排你们见面的，我们给你安排了一个假的身份，都在这些资料上。”江成庆问，“伤不要紧吧？”

“嗯，你先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29


见面在第二天，在茶艺馆。

山下春坐在里面，充满韵味的布景摆设，徐徐升起的雾气里带着芬芳的茶香。

魏余生闻了下，西湖龙井。

“山下先生煮茶的技艺高超，温度和茶投量都刚刚好。”

魏余生从后面走进来，山下春起身，

山下春站姿很好看，腰背挺拔，高挺的鼻梁和深陷的眼窝，目光很锐利，是个很不简单的人。

“只是寻常研究而已，算不上什么，谬赞。”

魏余生挑眉，“您是r国人？”

“战争前，在c国待过两年。”

山下春给魏余生引了座，“这次回来变了很多。”

从生活习惯到穿衣打扮，很少再有人穿长衫了，有钱有势的人更喜欢新奇的洋西服洋裙，讲着一口蹩脚的y语。

而魏余生的身上却有民族流淌在血液里几千年内敛温雅，他看人的眼睛里多是平静和真诚。

“您汉语讲得很好。”

对于山下春的地位来说，很少有人能这么平静。

不带讨好，不加恐惧。

很平静，就像两个很久不见面却不会生疏的朋友。

魏余生接过山下春泡好的茶，细细嗅了一下，叹道：“好茶。”

山下春做了个请的手势，魏余生端起来喝了一口，“滋味甘醇，鲜爽清新，上品。”

山下春勾起嘴角，让他原本过于锋利地眼神稍微收敛了些。

山下春本人和他的茶不一样，茶温润细泽，他本人则像是阴暗里蛰伏的毒舌，吐着带剧毒的信子。

他手底下最出名的一支队伍是做生物实验的，人体实验，制造的毒气坑杀了无数手无寸铁的人。

山下春很少对一个人一眼就有好感，而魏余生很特殊，即使知道他的身份不简单。

但他不怕，毕竟谁接近他都是有所图谋的，他自己很清楚。

“余生，哦不知道我这样称呼你会不会冒昧了。”

魏余生放下茶杯，“山下先生，太客气了。”

“叫我春就行，听闻你在书画上颇有研究，不知道能不能借今天开开眼。”

“山下先生毕竟是贵客，直呼其名实在有些为难，不过我很乐意为山下先生作画。”

魏余生没有碰过毛笔了，拿起来的瞬间心头涌满回忆，对着空白的画纸迟迟不下笔。

“余生？不舒服吗？”

魏余生回过神，抱歉一笑，“没有。”

刚落下一笔，白纸染上黑得刺眼的墨。

——“先帮我把隔壁镇的桂花糕买两盒过来当拜师礼。”

“快点哦，师父我的气性很大的。”

魏余生清理掉记忆，一笔又一笔画着。

——“怎么样？想不想学？

我这一手好字，可不轻易教授的。”

啪。

魏余生放下笔，喘着气

——“我……我想学…”封江说：“我想学魏余生这三个字。”

从我的脑子里滚出去！

魏余生再次拿起笔，画了一半的画，怎么也画不下去，“抱歉。”

“没事。”

山下春看着堪堪完成的画，那是裹在烟雨里的江州，湖面泛起涟漪，远山和亭台还来不及仔细画，但随意的几笔就勾勒出意境。

“余生果然是公子如玉，”山下春看着那副墨迹未干的画，“不知道这画能不能赠与我？”

“这画没画完，改天我再送你一副更好的。”

山下春却摇摇头，“这副就行，它很美。”

等墨迹干了，山下春小心翼翼地收起来，让人拿下去，看起来是真的很喜欢。

魏余生有些累了，正打算离开，山下春却突然说：“不知道余生有没有喜欢的人？”

“……？”

“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好像知道了什么叫一见钟情。”

山下春说的很认真，那锐利的眼神也被浓浓的欣赏取代，“我从来没有遇见过像你这样的男子，我……”

“山下先生，我们只见过一面。”魏余生打断他，“你明白我意思吧？”

即使我没有喜欢的人，也不会喜欢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

山下春却一点也不为之沮丧，连说了几个“好”字，并且说明天一起去听戏。

魏余生全然不记得山下春后面说了什么，只记得他说出“有没有喜欢的人。”

他居然第一个闪过封江的脸，那双军裤下笔直修长的腿，阴恻恻的眼神和占有的亲吻。

魏余生你真他么贱。

啊啊本来想更新的，结果和宿友聊了一晚上到现在，从民国聊到三体宇宙，鬼知道经历了什么。就写了97个字，晚安。 ⊙▽⊙

30




等到魏余生走出去，潜伏在暗处的守卫才端着枪出来，“长官，他的身份很可疑。”

山下春说：“我知道，可是又怎么样？”

只凭魏余生根本就伤不了他分毫。

“要查一下他的身份吗？”

“不用了。”

山下春近乎笃定地说：“我们将会是盟友。”

-

魏余生回到酒店，提着医药箱的医生守在门口，“魏先生，我是江先生派来的。”

“嗯，进来吧。”

魏余生开了门，医生进行了简单的问诊，给重新开了药，嘱咐道：“厌食的症状还是很严重的，药物只是辅助作用，你需要自己解开心结。”

“还有伤口，我开了去疤药膏，别撕裂伤口，痊愈不会留什么痕迹。”

魏余生一一答应之后，关切道：“聂朗那边怎么样了？”

“他情况很稳定，在北城监狱里好像用了不少贵的药，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魏余生恍惚间又想起他把刀架上封江脖子上，监狱里的医生跪着求他的样子。

——“我从来没有见过堂堂的军座为了一个囚犯，用这么贵的药。这药比金子都稀少啊！”

稍晚的时候，山下春派人送来信封，说明天正好在戏楼有一出霸王别姬，特邀魏先生一同观看。

同信一起附上的还有一盒西湖龙井茶叶，这是山下先生特意准备的。

魏余生让信使稍等，转身回房取了把折扇，“如果山下先生不嫌弃的话，这柄折扇是我亲手勾画题词的，就赠与山下先生。”

夜色高悬，魏余生望着窗外的清风明月，缓缓入睡。

第二天魏余生穿了件月牙白的长衫，有些收腰的设计使他看起来腰细腿长，桃花眼眼波流转间带着扰乱一池春水的幽然。

戏楼在租界处，来听戏的大都是洋人或者富商，魏余生一袭长衫的打扮很快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

“这人是谁？”

金色头发高鼻梁的洋人指着魏余生，用不流利的汉语，“他，他很不一样。”

洋人想尽办法想找形容词，但是在这样的人面前所有的形容词都褪色了。

他就像混暗的黑夜里唯一的亮色，眼底清亮，没有这个时代大多人的迷茫和纸醉金迷。

戏还没有开场，不少人上来给魏余生递名片，甚至有人说提出包养之类的。

魏余生全部婉拒，名片也都没收。

他抬眼打量这间重新翻新过的戏楼，多了不属于这儿的建筑风格，不多年之前，这间戏楼高朋满座，座下都是黑发黑眼的人。

“魏师兄？”

一声清亮的招呼从戏台后传过来，只见穿着短衫的男孩抱着还没有来得及放下的戏服，飞快地冲过来，在魏余生身旁连转几个圈。

“魏师兄真的是你！”

小男孩手长脚长，欢快地像只小猴子。

魏余生叹了口气，“柱子，你怎么一天天地都长不大。”

“师父在后台呢！你要不要去见见？算起来好像有三四年没来过了吧！？”

“师父没有又到处抓着人要收徒弟吧？”魏余生摸摸柱子的脑袋，露出会心一笑，“你都长大了，之前才这么点高。”

“没有～师父他眼光可高了，一堆人求着他收，他都不收！只有魏师兄有这么大的面子，让师父开口。”柱子说起话来就跟个小鞭炮一样，叭叭叭不停，“师父昨个儿还念叨你来着，还把我们都训了一顿。”

魏余生看时间还早，就跟着柱子到戏楼后面的梨园班子，还没到就听见嘹亮的声音，一群穿着短衫的半大孩子在院子里练。

柱子一进去，这些孩子就乖乖地喊，“师兄。”然后对魏余生投来好奇的目光。

“都看啥看呢？这是你们魏师兄，就是师父经常提的，亲自收进门的弟子！”

一堆孩子眼里都流露出崇拜的眼神，这不知道他不在的这几年，师父估计又把他夸到天上去了。

其实魏余生会学戏是个很意外的事情，八岁的时候他跟着过来听戏，班主也就是现在的师父一眼就挑中了他。

非对着一个八岁的孩子说他有戏缘，绝对是个好苗子，死缠着要收他当徒弟。

魏老爷看练戏太累，而且京戏那时还是下九流，上不了台面的玩意儿，就没同意。

结果师父没放弃，日常来魏府骚扰，次数多了魏余生也对戏曲起了兴趣，也就顺理成章地进了梨园。

不过他和别的弟子不一样，他登台的次数有限，来的时间也不多，连戏更像是他生活的一个插曲。

练功声停了，多年不见的师父还是跟当年一样，气呼呼地探出脑袋，“让我看看是哪个小子犯懒不练功！？”

魏余生弯了眼角 ，“师父！”

“余生？你怎么来了！”师父扔下戒尺就急切的跑过来，“你还记得有我这个师父啊！臭小子。”

师父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打在魏余生的后背，魏余生开始猛地咳起来，“怎么？”

师父这才发现魏余生瘦了不是一点点，虽然个子比起以前高了不少，但看起来就跟细柳条一样，不结实。

“你这两年跑去做什么了？这小身板，我都害怕拍折咯。”

魏余生缓了缓，道：“打仗去了。”

“……真是浪费，这么好的苗子。”师父惋惜地直摇头。

“戏楼的人还是这么多。”魏余生怀念地往往四周，“一点儿也没变。”

“切，现在来听戏的人不必从前 ，都是些不懂戏的洋人，”师父道：“这戏到底还有几个人听得懂，谁也不知道。”

“师父，不好了！”突然一个弟子跑过来，“卢谢师兄刚才突然晕倒了，医生说是他抽ya片太多……”

“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我就过去打死他！”

魏余生跟着走进去，只看见软卧上穿好戏服的男子闭着眼睛蜷缩着身子，手边还 放着一杆烟枪。

“把他打醒！”

被强行叫醒的男子神情恍惚，眼神失去了焦距，过了半分钟才颤颤巍巍开口，“师父……你，你怎么……”

“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师父夺过那烟枪，往地上狠地一砸，“你再抽大烟，就***出梨园！”

“啊——我的宝贝”男子从软卧摔下来，戏服发出凌凌的声音，他抱着被摔坏的烟枪，双手颤抖，“你！弄！坏！的！”

男子像是失了智一样往师父身体扑上来，魏余生拉过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师父，抬起一脚把男子踹回软卧。

男子头撞到墙壁，彻彻底底昏了过去。

“没事吧？”

魏余生捂着伤口，可能有些撕裂了。

“哎，我没事。”师父原本身上的朝气好像被突然抽走，“他原本是个很好的孩子，让你看笑话了，师父连弟子都管不住。”

“……接下来怎么办。”

霸王虞姬的虞姬，刚刚被他一脚踹晕了。

“要不……你上？”

师父眼里亮起光，“你是青衣，再适合不过了。”

“……师父，我三年多没碰过戏了。”魏余生说：“虽然是还记得，您就不怕我砸了你招牌？”

“不怕，他们看不懂戏，再说我对你有信 心。”

“……好吧。”

、

封江走进戏楼的时候同样引来了不少人的注目，除了他原本敏感的身份，还有和他同行的，居然是名女子。

只见身着旗袍的女子身姿曼妙，手挽在封江的手弯处，封江少见的穿了身西装，看起来郎才女貌。

所有人都开始交头接耳，“看来封朗华真的想把位子给这个私生子，毕竟这联姻对象可不是一般人。”

两人落了座，封江面上连最后一点温意都不剩了，抽回手，面无表情地等待开戏。

那女子混不在意地拿起桌子上的小零食，对封江的冷淡好像习以为常。

因为他们谈好了，只是做戏，那女子叫陈曼曼，并不喜欢男人，所以他们只是各取所需。

山下春随后也来了，也坐在台下，刚好就在封江的右边。

从坐下开始就不住地往台上望，因为他刚刚收到魏余生的消息，虞姬的扮演者换人了。

山下春打开昨天魏余生送的扇子，细细摩挲上面的字，“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封江的眼神落在了那字那画上面，谁的手笔，一看就知道。

“这扇……”

“哦，很好看吧？”山下春转过来，像是炫耀宝物一样道

“出自哪位大家之手？”

“不是，心爱的人画的。”

31



心爱的人……爱人……

封江的目光触及空着的位置，心头涌起万般滋味。

不是逃走了么？

为何又要这样出现在他的面前，明明知道他忍不住的，无论怎么样都还是会妒忌。

他们都可以 ，凭什么就我不可？

山下春品出他不一般的眼神，收起折扇，“怎么？是旧识？”

魏余生怎么会认识r军的，封江不清楚，目的却很明显。

为江党做事。

所以无论如何，江党都会想尽办法，把魏余生放进一个危险的位置。

既然这样，只有留在他的身边是最安全的。

不是么？

封江说：“不认识，好奇罢了。”

两人别开脸，谁也没多说一句。

戏楼暗下来，密集的锣鼓和胡琴拉开浓重的历史画幕，那三尺戏台便成了千万里河山，帝王将相，才子佳人相后登场。

嘹亮的一嗓子出来，博得满堂彩，“好，好！”

霸王一身行头，似夹着劲风旋而登台，朝臣觐见，轻信降臣，霸王独断专行，不听劝阻，下令发兵。

这才导致后来被困于垓下，十面埋伏四面楚歌。

第二场戏

虞姬一袭姣好的扮相登场，华丽的水钻头面珠钗，粉面上如同两片弯弯的柳叶的眼型，黄色的披挂绣满金线银丝，徐然踱步至台中。

开嗓就是如珠子落雨盘般的清亮甜润，余音通透，行走之间是浑身媚意，乃是人间绝色。

进退合度，绰约风姿。

他是青衣，是虞姬。

座下人声鼎沸，各种杂乱的叫好声响成一片——魏余生本来就是上天赏饭吃的。

封江更是握紧了椅子扶手，一言不发，死死盯着台上的虞姬。

陈曼曼在旁边放下了零嘴，“哟，看上这戏子了？”

封江没有回答她，他就这么定定看着，台上的虞姬珠翠璀璨。

戏子入了戏，眼中就满是情意。

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魏余生，爱的炽烈，毫无顾忌地暴露自己的爱恋，这目光像烧热的蜜糖温进他的心窝里。

只可惜，霸王不是他。

这眼神也不是给他。

台下人望台上戏，台上人演台下戏。

封江和山下春的位置很靠前，魏余生嘘了一眼，差点忘了戏词。

封江怎么会来？

还和山下春坐隔壁……

慢着……魏余生很快看见封江旁边五官出挑的年轻女人，正一脸好奇地打量着他，转过头挨着封江说了句话。

不是来抓捕他的，更像是与佳人有约。

魏余生别开眼睛，干脆不看台下了，眼前只有这方戏台。

封江推开陈曼曼，走了出去。

这戏楼他也很熟，以前时不时陪魏余生过来，只不过他从来没有见过魏余生登台，自然以为他学艺不精，登不上台。

今天一看，他的灵魂都跟着颤抖，那高贵倨傲的眼神带着媚意，掐细的腰身。

封江躲在黑暗里点了根烟，妖精。

戏台上一片井然有序，戏幕后则有些零乱，听着前面热烈的欢呼声，上场和退场。

魏余生下了台，候着场，坐在有些幽暗的镜子前，头上的珠钗反射着七彩的光，看来像是编好的一场华丽呓梦。

台上演的永远是那戏，台下的戏却怎么也演不好。

魏余生自嘲了笑，虞姬有霸王，她可以热烈地死去，自己不行，只能在人群里挤碾着走，回头都是白骨化灰。

镜子里万般风情的装扮，透出一双落寞的眼眸。

比起意气风发的封江，困在里面的只有自己。

一双手从后伸出来，魏余生抬眼看到黑暗里慢慢变清晰的封江，眼中闪着危险的光。

他挣扎要起身，封江扣住他。

于热烈的掌声中重重吻了下来，海潮般汹涌的喝彩声汇入耳中。

他们就像是享受着所有人的掌声，在祝福中接吻。

虞姬仰着头，红唇承受着封江的索取，这个压抑许久的爱意一股脑地冲出来，在这小小的梳妆台前。

封江的唇很强势，在口中攻城略地，抵住他最后一丝喘息的可能性，如蜜糖般甘甜的滋味让封江不断加深这个吻。

酥麻的电流传遍全身，魏余生推他的手也没有力气，最后封江压住他，把他抱上台面，四目相接的瞬间，封江再度吻下来。

这个吻更加绵长细腻，这刻魏余生只知道眼前的人是封江，其他什么别的都不是。

两人分开的时候，魏余生的妆花了，鲜艳的红唇更加鲜红欲滴，看起来妖娆到极致。

“你把扇子送他了？”封江说

“那又怎么样？你不是美人在侧？”魏余生挑着眼，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昏暗的灯下，他忘记了一切，就让他暂时忘记一切吧。

封江果然没忍住，想再度吻下来，魏余生伸出修长的手指，抵住他薄情的唇。

“长官，我这有一壶上好的酒。”魏余生软语，“要不要尝尝？”

封江轻轻咬住他的指尖，吐出一字，“来。”

魏余生勾唇，拉过封江的脖子，在他的脖子上轻轻舔舐，这是他给他留下的伤痕，再稍用力咬了一口。

封江吸了口气，魏余生嘿嘿地笑。

封江的脖子上留下一抹艳红的绯色。

魏余生凑过去，轻轻碰上封江的唇，微凉的，一点点的深入，“长官，你可愿意做我的霸王啊？”

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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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江紧紧抱住他，搂紧他的腰。

魏余生又笑，闭上眼睛吻上去，属于他的温柔在两人间流转，空气变得有些黏稠和暧昧不清。

封江只觉得浑身的血液未曾这么沸腾过，烧灼灵魂，从来没有过这么强烈的欲//望。

他低沉的声音带着性感的磁性，“余生，我想……”

魏余生抓住他的手，“不行哦，我还要上台。”

“帮帮我……”

封江抓住他的手往自己那处按，“你帮帮它，你看，它想你很久了。”

笔直的西装裤硬/挺挺的鼓起来，魏余生噗嗤一笑，柔若/无骨的手指轻碰了一下。

封江就开始兴奋地颤/抖起来。

“候场，候场，虞姬准备上场。”

魏余生被吓了一跳，手稍微捏紧，封江呻/吟一声，下巴伏在魏余生肩膀处骂道：“妖//精。”

“我要补妆。”魏余生推开他，“下来，帮我。”

封江不依不饶的磨/蹭了会儿，在他颈侧嗅足了清香，张口想咬，魏余生喝道：“住嘴。我要上台。”

封江舔了舔嘴，“不公平，就一小口。”

魏余生哼/了一声，封江知道他是同意了，赶紧张开口咬，一点也没留情。

魏余生吃疼一巴掌拍开他的脑袋，“你/***拿我当菜吃？”

挪开手，果然红了一圈，一道十分整齐的牙印，“我欠你的啊。”

封江满意地笑，拿起笔给魏余生补妆，被吻/乱的唇妆看起来有一种特别的凌//虐美感。

封江捏着他的下巴，用指腹感受这两片让人欲//罢不能的唇，熟练地给他染上红。

当虞姬再次登上台，掌声响起来，眼尖的山下春还是看见了他露在颈部的牙印。

封江随后在山下春身边落了座。

偏偏一眼就看见粘在封江脖/子上刺眼的红//痕。

山下春收敛了笑意。

余生这么优秀，会有人和他抢，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台上台下热闹沸腾，山下春用日语对封江说了句，“占有是我们的一贯作风。”

“消灭是我的一贯作风。”

封江眼神冰冷阴鸷，“你敢动他，我就绝对会让你滚出c国。”

封江没有用r语，他的汉语铿锵有力，带着如他本人的冷傲和狷狂。

两人隔断了外面的嘈杂，压抑的气氛凝结起来。

山下春毕竟年纪大过封江，他的锋芒很快藏好，这时台下忽然响起前所未有的掌声。

虞姬为霸王舞剑助兴，双手挽剑花，身段柔软，珠钗轻摇。

剑光的落利和虞姬的娇媚柔在一块儿，迸发出奇异的美感。

眼中带着浓郁的情欲，当舞完之后，霸王知大势已去，叫虞姬随他杀出去，虞姬不肯。

“大王啊，此番出战，倘能闯出重围，请退往江东，再图复兴楚国，拯救黎民。

妾妃若是同行，岂不牵累大王杀敌？

也罢！愿以君王腰间宝剑，自刎于君前。”

当虞姬提起剑，绝美的脸上是执拗的视死如归，在霸王的惊呼中，如同一只残破的蝴蝶翩然倒下。

虞姬的戏，演到剧终了。

山下春和封江两人几乎是同时站起身，旁边的陈曼曼有些夸张地说：“不看了？霸王还没死呢。”

两人的眼神又胶上了，从左右两边走出去，目标都是同一个，后台。

有时候系统吞的我都怀疑人生，这么清水都不行，乌鸡鲅鱼。

啥时候可以完结啊，好想写沙雕甜文现代文唔唔（碎碎念）

我不应该更新的时候去看别的大大的小说，别人甜甜我也受了印象……

32



虞姬的妆卸了大半，魏余生用眼尾的余光就看见了进来的两人。

封江走在前面，在魏余生看来，封江是不适合西装的，他太过于冷漠了，军装更适合。

山下春则穿了套十分低调的休闲装，漆黑的眼睛直直看着魏余生。

魏余生低下头，继续把摸着胭脂和油彩的妆一点点卸掉，“你来了啊。”

这话没有加主语，山下春和封江看了一眼，封江率先出口，“等等有空？”

魏余生抬眼越过封江，望向山下春，“我与山下先生有约。”

封江愣了一下，山下春同样也很意外，按照原来的想法。

魏余生不应该和封江关系不错吗？山下春看着镜子里，纤长的脖子上扎眼的牙印。

只听见封江说：“我找你有急事。”

山下春当下似乎明白了，这是封江当然单方面追求，魏余生是被逼无奈的。

魏余生放下梳子，“山下先生？您同意吗？”

“抱歉，这位先生，余生和我有约，恕不能奉陪。”山下春笑得很温柔得体，“希望你能听懂。”

封江握紧拳头，“让我和他谈谈。”

魏余生点头，山下春才走了出去。

“你真喜欢那个叫山下春的，他是r国的，你忘记他部下杀了多少人？”封江质问

“那你真的喜欢那个叫陈曼曼的？”魏余生无奈笑道：“有的选吗？”

有的选吗？

没有，路都堵死了。

谁能随心所欲，谁都不能。

“我讨厌战争，我讨厌死亡，我讨厌r国人，可我还是生活在讨厌的生活里，没得选。”

——我要帮江党做事

“我能保护你。”

——来我这边。

“出去吧，别告诉山下春我是江党的。”

——没可能。

封江一直站在戏楼门口没走，天都暗下来了，魏余生才和山下春一同走出来。

封江掐了烟，默默看着山下春扶着魏余生坐上轿车。

车慢慢驶远了，封江还是不动。

陈曼曼看完了戏才走出来，站在封江的旁边，没了人前的婀娜多姿，她拍了拍封江的手臂，“那戏子没跟你走？”

“他说没得选。”

“他是没得选，你有啊。”陈曼曼伸手，“来根烟。”

封江给了她，“我杀了他全家。”

“你可真狠，”陈曼曼抽了口烟，半眯着眼睛道：“讲讲吧，你们的故事。”

封江一辈子可能都没说这么多话，陈曼曼是个很好的倾听者，听着封江一点点从两人第一次遇见，讲到封江被重新找回封家，到两人站在敌对的两方，无法挽回的仇恨。

两人最后的结，是封江下令轰炸江州。

“我明明提前派人转移魏家的人，可飞行员告诉我，魏家人全部没有转移。”

“这些你有找他说过吗？”

“谁会信？反正最后的结果都是我造成的。”

“说了和没说是不一样的，你不说谁会知道？”陈曼曼说：“我原本也以为你是个薄情寡义的人，但是你还算有点人味儿。”

“再说了，这可能不仅是指令误传。”陈曼曼继续道：“也许是有人想除掉当年的魏家，或者其他目的。”

话讲到这里，陈曼曼就停下来了，她相信封江自己知道怎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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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余生和山下春坐在车里，山下春开口，“今天你很美。”

“谢谢，本来打算看戏的，结果让你见笑了。”

“不，很惊艳。这个词我没用错吧？”

魏余生轻笑，“嗯，没用错。”

两人沉默了下，山下春终究还是问：

“脖子上的伤，怎么弄的。”

“他弄的。”

“他是谁。”

“封江，京党上校，东三省指挥官。”

“你喜欢他吗？”山下春思考了下，“或者说你是自愿的吗？”

“不。我不喜欢他。”

“我明白了。”

山下春送魏余生回到酒店，自己则是返回了实验基地。

高墙电网，这是由监狱改造出来的，由于原本是关押重犯的，所以人迹罕至。

数百幢建筑里，汇集了最顶尖的学者，山下春则是他们的长官，这里分为数个科，各种实验用的实验品，都是人。

山下春走进去，这里刚好在进行一台无麻醉人体解剖实验，为了证明人体在无任何麻醉的情况下，给心脏注射药物的药效。

凄厉无比的尖叫声在建筑里反反复复回荡着，但所有人都习以为常，拿刀的人表情麻木。

因为在他的眼里，眼前的不过就是个实验品。

山下春甚至连表情都没有改变，所有人有序的记录着实验数据，最后一声：“实验失败，未找到明确药效。”

尸体被抬出去，随手扔在山岗上。

像这样的人很多，多到堆成山了。

刚刚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走了出来，两人用自己国家的言语交流。

“细菌都制作出来了吗？”山下春问

“还不够稳定，我们在着手改造。”

“快点，我要用。”

“是，长官。”

魏余生回到酒店，山下春的随从很快送来信，还有两箱礼物。

“这是山下先生特意为您找的戏衣，是原来四大徽班进京那代，当红的旦角儿收藏，这头面是原来老佛爷收藏的。”

随从打开另一箱，里面满是字画，“都是大家之笔，还特意吩咐我，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开口。”

“替我好好谢谢他，这次我收下，下次别送了。”

“山下先生说知己难得，这些不过是身外之物。”

从这次戏楼回来，山下春和封江都没有再来过，只有山下春是不是送些小东西过来。

魏余生的日子过得很惬意，身上的伤口也好的差不多了。

平时醒来就侍弄下花草，外面的局势到底怎么样，他没有关心过。

如果日子可以一直就这么下去就好了，魏余生想。

但江成庆的到来还是告诉他，不可能。

“有消息说山下春手下的实验成功了，正准备在东三省进行实验。”

江成庆还是戴着那副眼镜，但是挡不住在后面的贪婪，“我们的计划还是成功了，尽管只是实验。”

“到底是什么武器？”魏余生停下手里的动作

江成庆摇头，“谁也搞不懂，总之，山下春把封江当作敌人，我们就可以放心多了。”

魏余生沉默，想起了当年r军入关的时候，尸骨成山，“不用山下春的力量不行吗？”

“你是不知道他们的武器有多恐怖，我们不拉拢他们，如果他们和京党接近，我们就完蛋了。”江成庆说：“只要东三省沦陷，我就恢复你原来的职位。”

“我真的不想……”

“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还想回头吗？”江成庆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实验在明天，太迟了。”

在江成庆走后，魏余生出了门，才知道现在人人都在讨论r军的实验成果。

魏余生买了份报纸，上面报道的内容却是为了消灭害虫，在东三省实验。

可是这害虫，明明是人。

自己究竟干了什么？

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和战争没有一点关系，为什么战火要燃烧到他们的头上。

魏余生叫上刘壮，他一刻也等不了，他要看到这实验的美好外壳下，究竟是什么东西。

刘壮很显然对魏余生的行为很不能理解，“指挥，现在过去还有什么用？”

“我要过去，亲眼看看。”

由于来的突然，魏余生没能立刻联系上山下春，门口的士兵端着步枪骂道：“什么人不长眼睛，这是实验基地，滚蛋吧。”

“我找山下先生。这是我的名片。”

士兵看上面魏余生三个字，再瞥了几眼他被冷气吹红的脸，长得真是好看，怪不得长官这么心疼。

“等着，”士兵本来想把人就扔在外面，但是想到魏余生那包裹在狐裘下的单薄身子，“先进来再说，把你冻坏了长官该毙了我。”

魏余生道了声谢，进到高墙里，这里比起实验室，更像是工厂，排气扇呼噜噜地转着，里面在一刻不停的运转着些什么。

士兵带着他们穿过数栋楼，“先搜身。”

魏余生和刘壮身上的手枪和匕首都被收了出来，又让他们穿了隔离服，“这是保证你们的安全。”

魏余生以为里面会有多肮脏，才需要多穿一件衣服，结果进到里面，是出奇的干净。

地 上铺着平整的地砖，是刻意维持的干净。

魏余生看见了山下春，他在一点机器下认真地观察着什么，魏余生看不懂那是什么。

“山下先生。”

山下春转过头，诧异道：“你怎么在这儿？”

“我自己找过来的，新闻都说你们明天要做除害虫实验。”魏余生走过去，“这是什么？”

会发光，看起来并不武器，这么小的玩意能有什么威力。

“这是显微镜，能放大很多人眼看不见的东西。”山下春把位置让给魏余生，“坐下来试试？”

魏余生坐下来，透过镜筒看见在游动的丝状物，“这是什么？”

“细菌，它们很可爱吧？”

山下春没有继续往下说，魏余生只觉得浑身恶寒，画面里的东西让他很不适。

“这是干什么用的？”

魏余生问，他本来不应该问这么多的，甚至不应该来，可是他忍不住。

“这个我不能告诉你。”山下春说：“这是军事秘密，你不应该问。”

山下春带着魏余生走出去，“这里很危险，下次别过来了。”

“实验非进行不可吗？”

魏余生拽住山下春，“那不是害虫实验。”

他清亮的眼睛看着山下春，第一次用r语和山下春交流：“我们国家的人，和你们一样，都是人！”

山下春和煦地笑，“我当然知道，放心吧，很快所有都会过去的，疼痛只是一瞬间，后来的人都会忘记这伤痛的。”

时间会帮助他们消去所有罪行。

他们永远不可能是盟友，江党完全错了！

想和豺狼做盟友，最后只会被反噬！

这时一只老鼠冲了出来，跟着跑出来的还有穿着实验服的男人，他着急大喊：“长官，带菌的，躲开。”

明明只是一只干净的小老鼠，山下春却大力推开他，一脸严肃护着他。

老鼠被一群人七手八脚抓回笼子里，

山下春狠狠给了男人一巴掌，“部队不需要你这种**，滚出去。”

然后仔细检查魏余生身上的隔离服，确定穿好了才松了一口气 ，“之后都别过来了，真的很危险。”

难不成是鼠疫？

魏余生面上没有什么表现，应道：“好，我以后都不过来了。”

山下春觉得自己的话有些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我知道，我不打扰你工作，我们改日再约。”

魏余生从出去开始就满脑子都是鼠疫两个字，难不成他们已经可以操控鼠疫作为武器了？

鼠疫……从古至今一直是无形的杀手，它起病快还具有极强的传染性，只需要短短一两天就可以夺去性命。

而且……鼠疫没有解药。

“指挥，你从出来就脸色苍白，到底怎么了？”刘壮想了想，“难不成你害怕那小老鼠不成？”

“那不是一般的老鼠！”

魏余生怎么也想不到，山下春的秘密部队居然是以这样的形式存在的，战争不应该伤及无辜！

这是屠杀！

“我要找封江，我要找他，掉头，去北城 ！”

“指挥！你在开什么玩笑，江党在怀疑你是卧底，你还跑过去！？”刘壮紧张道：“明天r军要对东三省轰炸，你过去就是找死！”

“就算死，我也要过去。”

“你要想好了，这回去了就是承认是卧底，背叛江党。”刘壮不带感情地点清局势，“你会被两边都唾弃。”

33


“刘壮，你知道我干了些什么吗？”魏余生的眼睛里哀泣，“如果不是我，山下春不会选择这么快用细菌武器。”

如果这几枚带着鼠疫的导弹真的炸下去，他将要为无数毫不知情的无辜的人负责，他背负不起这么重的罪孽。

冰天雪地里，越往北城开，气温就越冷。

他要回到那个他想逃离的地方，找 到他最讨厌的那个人。

经过漫漫长夜的行驶，魏余生和刘壮换了岗，他开着车，等到北城监狱，那栋灰暗的建筑依旧没有任何变化地伫立在这。

魏余生停下车，刘壮醒了。

下着雪，他赶紧下车为魏余生撑伞，气温很低，还是熟悉的刮骨的冷。

他抬起头看着哨岗，里面点着灯，天蒙蒙亮，魏余生掏出枪往天空开了一枪。

安静对我监狱瞬间像是苏醒一样，一大队守卫端着枪跑出来，王肖跑在最前面，“你怎么回来了？”

封江之前已经叫人撤了搜捕，他们盯着魏余生，不知道到底要不要把人抓起来。

“封江呢？”

天亮了，他要快点，不然来不及了。

“军座？他不在这，今天，哦今天他大婚，应该在筹备宴席……”

魏余生掉头上了车，“地址？”

“如笙酒店。”王肖道

说完他才意识到自己泄露了什么，但魏余生的眼神明显和之前的不一样了，眼中少了恨，多了急切和焦虑。

看来是真的有什么事吧。

魏余生开着车，雪地很滑，车子在转弯的时候猛地打滑，他的额角嗑上方向盘。

温热的液体顺着额角流下来，可脑子里还是依旧在重复：封江大婚？他要结婚了？和谁？那个女人吗？

“指挥，你流血了啊。”刘壮掏出一方手帕，魏余生接过去，继续开车。

“他自己忙着结婚，指挥你干嘛就要这么帮他？”

“我不是在帮他，我是在帮我自己。”

如笙酒店。

“先生，你不能进去！”门口的门童拦住他，“酒店今天给包了，您有请帖吗？”

“什么请帖？”魏余生掏出抢，“还需要吗？”

门童整个人愣住了，“您您您请，请进。”

“封江在哪里？快带我去。”魏余生把枪往下压，“快。”

他们上楼，远远就听见说话的声音。

“封少爷真是一表人才，年少有为，祝你们百年好合。”

魏余生推开门，“封江！”

只见一身喜服的封江坐着，手边摆着一壶酒，“你……”

屋子里除了封江，还站着许多提前来贺喜的人，魏余生不顾他们的眼神，走进去，一把扯起来封江，“跟我出来。”

封江没有反抗，眼神落在两人相交的手上，莞起一抹满足的笑，魏余生冰冷的指尖被他一点点暖化。

“那人是谁啊？居然封江会有这么好脾气？”

“看他那小子细皮嫩肉的，该不会是在外面养的……”

“你看他的眼神，也是个不好惹的主，好看倒是好看，怕是我们谁都压不住。”

魏余生观察了下周围确定没有人，松开封江的手，封江却反手抓住他的手腕，戏谑一笑：“怎么又来找我了？是不是江党又让你来做什么了？”

“封江，你听我讲，这件事情很重要。”

封江喝醉了，靠过来的时候都带着味道，他另一只手拦着魏余生的后腰，“晚上我大婚，你过来吗？”

封江伏在他身上，就像是一只大型犬用毛茸茸的脑袋蹭，魏余生推不开他，只能就这么说。

“山下春的实验成功了，他会在今天在jl，ln，hlj上空发射带有鼠疫病菌的导弹。”魏余生推推封江，“你有在听吗？”

封江舔了舔他的喉结，感受着魏余生讲话时带来的震动，“江党现在都用这么**的手段了吗？真是为难你大老远过来。”

“我讲的是真的！”魏余生激动起来， 封江感受到他浑身要炸起来的毛了，“上次我是故意让山下春看见的，但这次不是！”

“怎么证明？”

“我这次私自跑出来找你，已经算是我背叛了江党。虽然我不能百分百确定是鼠疫，但如果是，会死很多人！”

“你的意思是，你以后都回不去江党了？”

“对，我来找你是为了弥补自己的错，我不想看到这么多人死去。”

“我知道了。”

封江吻了吻已经消退的牙印，“剩下的我来解决。”

上午九点，空袭开始

落下的不是导弹，而是一些类似于棉絮的东西。

封江命人提前疏散人群，穿着魏余生说的隔离服，对这些棉絮进行高温焚烧，对出现鼠疫可能的人进行隔离处理。

但不可完全避免的，鼠疫还是爆发了，先是在一个七岁的孩子身上出现症状，原本还以为是普通感冒，结果病情极速进展，出现了呕血等症状。

接着陆续有人被爆出相似症状。

但北城的气温低，所以病菌传播的速度并不快，加上提前作了准备，死亡人数并不算太惨烈。

很快疫情被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没有造成太大的恐慌。

这批病菌是山下春他们培育了一段时间的产品，现在全部投放在东三省，却没有收到意料中的结果。

情报员说是有人泄露出去信息，才让封江那边做足了准备。

山下春派人去找魏余生，果然没找到，他带着笑抚摸那柄扇子，“为什么你要选择站在他那边呢？”

“长官，有什么吩咐？”

“帮我把魏余生带回来，活着的最好，抓不住，尸体也必须带回来。”山下春说：“我想到的东西，一定要得到。”

“是。”

“还有其他几批病菌也要加紧生
产，我要那地方变成彻底的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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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又给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