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段时间再回来写，ﾉBye~

21

封江走出去后，那些看守抓着张三他们的衣领，把他们恶狠狠地扔进原先的囚牢里。

随着脚步声的走远，魏余生开始呕得撕心裂肺，原封不动地把吃下去的东西全部吐出来了。

他靠着墙大口大口的喘气，胃里闷涨的感觉终于有所减轻了

他靠在墙上，深深地换了几口气。

脸色苍白，但是一双眼睛亮得很。

“张三，你没事吧？”

“……”

“说话。”

“……这位爷爷啊，我求求你不要再和我有联系了，行吗？”张三道：“我还想活多几年。”

“我不会让他杀了你的。”

“你知道那鞭子有多疼啊！我这…嘶——还生不如死啊！”

“我知道。”

“你知道有个屁用。”张三颓废地蹲在角落里，“要是哪天不开心，开涮的都是我们这些人。”

一阵沉默，在这种环境下魏余生也想不出来任何的办法，他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怎么敢说出任何保证。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等。

那方小小的窗子光线慢慢从新亮到昏昏沉沉，过道里点起了灯，王肖拿着一串钥匙，后头还跟着两个人。

“二十七号，封军座有请。”王肖打开门。

魏余生打量了下自己目前的体力，一挑三还能逃出去的几率基本没有。

所以扣上手链的时候他很配合 ，甚至连去哪都懒得问了。

这次就算是蒙着眼，魏余生也感受出来了这条扭扭曲曲的路，是去之前他劫持封江的那个房间。

王肖走在前面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封江有些低沉的声音：“进来吧。”

王肖帮他解下来蒙着眼睛的布，把他推进去关上了门。

魏余生一眼就看见了坐在书桌前写字的封江，外套还有帽子放在了旁边的衣杆上，领口的扣子很随意地解开了两颗，看得见锁骨上浅浅的凹陷。

他的神情专注在桌案上的文件，连魏余生的靠近他都没有分出来一个眼神。

“你就不怕我又偷袭你？”

封江放下笔，朝他望过来，“你可以试试，我一般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啧，这令人讨厌的语气。”魏余生就算想搞偷袭，他看了眼手上的铁链，唯一可以考虑的方式，勒死还有点可能。

魏余生在他的对面坐下来，看了会儿他写的内容。

再看了看他的脸。

“好看吗？”封江问

“我在忍着，忍着想弄死你的冲动。”魏余生回

封江勾了下嘴角，放下了笔，“吃饭吧。”

“很饱，不想吃。”

“你把今天中午的东西给吐了，我都知道。”

“您可真闲。”魏余生不情愿地坐到桌子前面，封江伸手把桌子上的盖子打开。

热气腾腾的香气飘起来，魏余生看着满桌子的菜拧着眉，“……都要吃完？”

“嗯。”

封江勺了半碗汤，却迟迟没有把汤勺交给魏余生的动作。

“我不吃，你过去把张三他们都杀了吧。”

“嗯好，等你吃完，我就把他们全部杀了。”

“你这什么逻辑。”魏余生偏过头，躲开封江递到嘴边的汤，“我发现你这个人是真的贱。”

“嗯，张嘴。”

魏余生不情不愿地张嘴，封江端着汤碗边吹边说：“能让我这么对待的人，也就只有你魏余生这么一个。”

“此等荣幸，我真是倒霉八辈子。”

封江每次都是把汤吹到合适的温度再递过去，“面对其他人我都恨不得把他们撕碎了，唯独只有你，是不一样的。”

魏余生被呛了下，嘴角落下来汤汁，封江凑过去在他的嘴角轻轻碰了碰。

魏余生僵硬了下，抬起手肘狠狠砸过去，封江早有准备，轻而易举地化解了。

“***。”

其实封江只是轻得如同不存在地点了一下，几乎都没有什么感觉就离开了，但他还是觉得很恶心，在嘴唇上反复擦了很多遍。

直到封江抓住他的手，“再擦就破皮了。”

魏余生甩开他的手，继续重复动作，封江叹了口气，把他的手链解开绑在身后。

“封江你这死王8蛋。”魏余生咬着后槽牙骂道

封江又靠近他，在他的发顶落下一吻。“嗯，我是**。”

魏余生又一脚踢过去，“别给我偷偷占便宜！”

两人弄来弄去总算是把饭草率地吃完了。

“我这两天要出去一次，等我回来好不好？”封江压住他的腿，单膝分开他的双腿，把脸靠近他的颈窝，“等我。”

“滚起来。”

封江在他的颈侧咬了一口，魏余生吃痛就想把他抖下来，“松口！”

封江在他自己咬出来的牙印上看了会儿，然后再俯下身含住舔了一下，终于从魏余生身上下来。

魏余生估计已经破皮了，就听见封江说：“给你打个印记，别人都知道你是我封江的。”

“有病。”

“少爷，我封江永远都是你一个人的。”

魏余生和他两个人就这么对望着，封江的眼睛里如同深黑色的潭水般深不可测，里面写着占有和不舍，浓到都快化出来了。

“…你至于吗？”魏余生的声音有些哑，“不就是出去打两天战，封军座还会怕成这样？”

封江低下头轻轻一笑，想再凑过去，给魏余生一脚踹回来，他只能改成在耳尖碰了一下，“不是这个原因。”

“那是什么。”

“是什么都不重要。”

“……”

封江朝外面拍拍手，王肖从外面进来恭敬地鞠了个躬，“军座。”

“把二十七号带回去，叫医生过去换药。”

王肖点头，目光不经意从魏余生的脖子滑过，白皙如雪的颈侧上一圈青紫的牙印，“好的。”

在王肖带着魏余生走出去，封江道：“等等。”

他走回去衣杆上，把自己的外套拿下来，披在魏余生单薄的肩膀上，“外面还冷，你别生病。”

“…我没这么容易死，毕竟”魏余生勾起嘴角，低声道：“毕竟杀了你是我的目标。”

“好，我等着这一天。”封江帮他紧了紧衣领，朝王肖点点头，“好好看守，人有意外你也跑不了。”

王肖点头，正要拿起布蒙住魏余生的眼睛，封江却道：“不用了，他估计已经把路记下来了。”

王肖吃了一惊，不免多看了两眼魏余生，被浓密的眼睫毛半遮住的眼睛，里面落满清晖。

封江挑了下眉，“嗯？”

王肖赶紧低着头，走出去。

魏余生虽然把路记下来了，但毕竟还是白天，他出去的时候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漫天的白雪银装。

脚踩在雪上，轻轻陷下去了些，魏余生望过去，“居然还有梅花？”

红色的梅花在白色的布景下红的鲜艳欲滴，上升朝气，压着沉重的雪依旧傲雪凌霜。

“折两只带走？”王肖问

“不。”魏余生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让它开着吧，挺好看的。”

统一回复
①q群我解散了，最近管的严，我就把它解了，大家不用再问了哦。
②魏余生是受，但不排除后面互攻？

22

“现在是几号了？”

王肖准备锁上门，魏余生却突然发问。

“这……”

“连这个也不能说吗？”魏余生把肩上的衣服解下来，扔在一边，“三月二十左右吧？我到这一个多月了。”

期间算上昏昏沉沉的时间，魏余生预估差不多就是这个时间了。

“对，今天刚好二十。”

“嗯。”那差不多了。

魏余生躺在床上，与其说那是床，更不如说是用一张席子加几块石块拼成的，比地面高出那么一截的地板。

用一只手捂着胃，算是帮助消化。

王肖出去的时候，正好看见封江的车驶离大门，天慢慢暗下来，明亮的车灯照亮前路。

看守员们看见封江走了，统一叹了口气，“这封军座真的是，这两个月来的频率比上前两年了。”

“还不是因为那二十七号，哎听说啊，”看守员围在桌子边，“那二十七号以前是个响当当的少爷，封军座那个时候还是个打杂的。”

“不会吧……？封军座那个样子……”怎么也不像是打杂的。

“传闻都是半真半假，”看守员摆摆手，“还有传言二十七号是封江恩人，结果他杀了人家全家。”

“不是吧？”

“有什么不可能的，要不是现在我们气势盛，你和我一起被扔街上，肯定一群人冲上来报仇。”另一个看守说，“更别说封江到底有多少仇人了。”

一群人围在一起，王肖看了眼时间，正想起来巡逻。

在他隔壁的看守员拉住他，“诶王肖别走了啊，多喝几杯。”

“到点该巡逻了。”

“你管这么多干嘛，以前一天没巡两次，不都没事吗？”看守员往他手里塞酒杯，“封江终于走了，还不趁这个时间，好好喝上几杯？”

“王班长，你该不会是升职了，就看不起我们这些小看守了吧！？”

王肖叹了口气，“我哪里敢？这酒看来是不喝不行了。”

一群人喝得迷迷瞪瞪，王肖朦胧间闻到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支着脑袋往外一探。

“卧槽？”王肖赶紧拍醒旁边睡得跟死猪一样的人，“喂喂喂快点起来，着火了！”

“…啊？什么？”

“监控，监控室着火了！***赶紧给我动起来，这回死定了！”

监控室连着档案室，里面有些重要文件，王肖他们赶紧提着木桶就去院子里提水，在浓雾里一群人混乱得很。

来来回回扑了上百桶水，可这火势却越来越大，王肖仔细闻了闻，“这味道……是，油？”

监控室怎么可能有油？

王肖愣了一下，重重扔下水桶，大喊道：“中计了！是江党的人！”

等王肖赶到第二十七号囚牢的时候，魏余生正靠着墙，闭着眼睛在休息。

王肖重重松了一口气，摸了一下腰间的钥匙，幸好幸好，难道是自己多心了。

到底是哪个王8蛋在监控室放柴油？！

王肖转过去要走的时候，魏余生慢慢睁开眼睛，一双清冷的眼睛里无情得渗人。

勾起嘴角轻轻一笑

黑暗里冲出来几个人按倒王肖，冰冷的枪口对准他的脑袋，“别动。”

“你……”

“闭嘴。”

压在王肖身上的人力气很大，锁住他的脖子，快速地拽下那串钥匙。

拿着钥匙的人快速解开铁链，进到里面给坐着的魏余生深深鞠了个躬，“魏指挥，我们来晚了。”

魏余生伸出手，“刘壮。好久不见”

“魏指挥……受苦了。”

魏余生活动了下手腕，“聂朗那边怎么样了？”

“人已经救出去了。”

“嗯。”魏余生正要走出去，寒风簌簌得从过道往里刮，他回头看了眼今天封江给他的外套

“魏指挥，衣服要拿吗？”

魏余生回过头，不用了。

“好。”刘壮把自己的衣服解下来，披在魏余生单薄的囚衣之外。

“把其他人都放了。”魏余生突然道

“这……魏指挥，我们还要赶…”刘壮还想继续说，魏余生给他一个不容置疑的眼神，他低下头，“是。”

刘壮他们放人的时候，魏余生从他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支烟，轻轻吸了一口，吐出的烟雾在风里很快被吹散。

他踏着坚定的步子，不疾不徐地走出昏暗的过道。

抬头是漫天辉煌的星空，魏余生扔了烟。

他朝那背后的监狱深深看了一眼，所有的耻辱，所有的无力，所有的悔恨。

他，绝对绝对不会承受第二遍。

23


“军座，他们准备走了。”

黑暗的角落里停着车，封江坐在车后座里，半年脸隐没在黑暗里，光线描摹出他锋利的轮廓。

只见监狱的大门冲出来几个人，走在前面的人单手端着枪，左右观察了一下朝后面一挥手。

聂朗被两个人架着往前走，进了车里，他们好像还在等着什么，不一会儿，魏余生从后面走出来。

“军座，狙击枪准备好了。”

封江眯缝了下眼睛，魏余生的身上披了件衣服——并不是他给的那件，走在他旁边的高壮男子只穿了件里衫，紧紧把魏余生护在自己的后面。

是谁的就显而易见了。

“啧。”

封江皱着眉，“先别动他们，叫人跟着车，我要找江党的地下根据地。”

“是，军座。”

魏余生在众人的拥护下坐进车里，聂朗对着他虚弱一笑，“余生……”

“你…没事了？”

“没事，那些都是装的。”聂朗咳了几声，“如果不是这样，恐怕我就不能活着出来了。”

魏余生艰难地点点头，那破旧脏污的囚衣下刺眼的伤痕还历历在目，胸腔一下子就沉闷下去。

“嗯…那就好。”

带来的人一共分成了三辆车，魏余生他们那辆在中间。

车子慢慢驶离监狱的路段，甩尾冲进一条不起眼地小路。

刘壮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转过身递过来一把手枪，“魏指挥，您的枪。”

魏余生接过来，在那熟悉的纹路上来回摩擦，“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我们找人跟踪了封江，”刘壮道：“没想到刚好遇上他走，我们就提前动手了。”

魏余生握着枪的手一顿，“等等，他没有发现？”

刘壮愣了愣，“对……”

但一切好像进行的太过于顺利了。

“被骗了。”魏余生抬眼朝后视镜里瞄去，密林丛生里一辆黑色的车跟在后面，“他们早有准备。”

黑色的车窗上反射出瞄准镜的光亮，魏余生心里一沉。

封江低低的声音还环绕在耳边，等我。

“混，蛋。”

封江这个人生性敏感，更别说坐上这个位置之后有多少次暗杀，刘壮他们的跟踪本事还不够看。

如果没有他的授意，刘壮他们怕是还没有靠近就被全部抓住了。

刘壮握紧手枪，两只眼睛焦急地寻找敌人。

“别开枪。”

魏余生叫住刘壮，“我们打不过他。”

“那…那怎么办。”刘壮没想这么多，想着先下手为强，快点把人给救出来，没有想到封江这个狗贼这么阴险！

魏余生目光沉了沉，“既然他的目标是江党的位置，那我们就有了最大的底牌。”

至少在我们到达之前，封江他们绝对不会轻易动手打草惊蛇，轻易露面。

“停车。”

刘壮不理解，“魏指挥，他们有枪。”

“我知道，我还知道封江也在车上，他们的目标是我们的地下根据地的位置。”

“那……我们甩开他们，我答应过江司令一定把你安全带回去。”

聂朗冲他摇摇头，抓住他的衣袖，“别冒险，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我们甩不掉他们的，别忘记了这里可是北城，封江的地盘。”魏余生拂开他的手，“他想知道位置，就不会开枪。”

“可是……”

“刘壮，你是不相信我吗？”魏余生问，“我还会把自己的命拿来拼吗？停车，我有办法。”

“停车吧。”刘壮朝旁边道，紧紧抓着自己的枪。

车停下来之后，魏余生拉开车门冲出去，后面封江车上的狙击手枪口一抖，差点以为魏余生发现他们了要逃跑。

结果只是看见魏余生扶着树，剧烈地呕吐，呕到最后脱力地靠在车的旁边，看起来羸弱到不堪一击。

看来是没有发现他们。

刘壮很快跑下车，扯着嗓门道：“魏指挥，您没有事吧！？”

魏余生在他的搀扶下，用另一只手想撑着车门站起来，结果趔趄了一下，重新跌落回去，嘴里还倔强道：“没事，我们继续赶路，很快就可以到根据地了。”

在寂静的小路里，魏余生带着喘息的虚弱声音被安静放大，刘壮抓着他的手收紧：“魏指挥……您……”

魏余生背对着封江那面，朝刘壮眯了眯眼睛，极小幅度的摇了摇头，看起来就像是因为痛苦的颤抖。

刘壮吸了一口气，继续道：“您先别赶路了，封狗贼那些人已经被我们甩没影了，我们先找地方住下，先跟江司令他们联系。”

“不行，这样容易暴露总部的位置！”魏余生甩开刘壮的手，无力地倒在车上，“我愿意为了江党的安全，放弃……”

“魏指挥！”刘壮打断他，“您就听我一回吧！您腰上的枪伤加上胃病，又不是铁打的，休息一下怎么了。”

“别说了！”魏余生掏出抢指着刘壮，“我的话，就是命令。”

他誓死而决绝的话，清晰地传到了封江的耳朵里。

封江点了支烟，为了江党，可以放弃一切吗？魏少爷，还真是伟大无私。

刘壮的胸膛抵着枪，看着魏余生果决的目光，一个强壮如牛的男人就这么流下眼泪来，“魏指挥官，就算你今天要杀了我，我也不会让你继续赶路。”

魏余生咬着下唇，被刘壮夺下枪，搂进怀里，“就这一次。”

刘壮眼睛里迸发出惊喜的神采，抱他的手又紧了一圈，“好好好，就这一次。”

封江危险地眯着眼睛，落在那只刺眼的手上，夺过狙击手的枪，上膛。

被夺了枪的狙击手蒙了一瞬间，咦枪呢？接着瞄过去，赶紧手忙脚乱：“军座不能开枪啊！再等等就能……”

“闭嘴。”

封江把枪砸回去的时候，魏余生他们已经开车朝着镇子里去了。

“跟上。”

25

“军座，他们往镇子里去了。”

前面开车的人道，封江点点头，“让他们去吧，江成庆要是真的出现了，也算是额外收获。”

现在是晚上十点，温度低，又处于边陲重镇，北城的店铺早早就落了门。

街道上只剩下雪，还有魏余生他们的车。

车在一家旅馆停了下来，刘壮扶着魏余生下车，只见他一脸苍白地半倒在刘壮的怀抱里，从袖子里露出纤细的手腕，揪着衣服。

“军座，他们进去了，我们要怎么……”驾驶员兼封江的亲信转过头，“军……”

只见封江一直冷冰冰的脸上少有的愤怒，咬着牙低声，自言自语：“平时打人的力道和劲儿倒是足得很，落在别人手里就弱不禁风，也不怕被占便宜。”

驾驶员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再唤：“军座，他们进去了。”

封江厌烦地扫过来一个眼神，“我没瞎。”

“噢……嗯，那怎么办。”

这话说出去的同时，车外不远处的魏余生在厚厚的雪里，脚下打滑，身形往下一沉，刘壮眼疾手快地把手放上他的腰，“当心。”

“嗯。”魏余生把手搭在刘壮的肩膀，“走吧。”

驾驶员听到了封江磨牙的声音。

然后驾驶员十分明智地选择闭嘴，这个时候他再撞枪口上问问题，总觉得下一句，封江真叫他们直接开枪了。

或者…看这架势，自己冲下去把人按回车里的概率也很大。

魏余生进去之后，刘壮很快出来了，不一会儿又带回去一个医生。

医生后面还带了个小助理。

小助理身形高大，头上还戴了顶帽子，帽檐压得很低，眼神飘忽不定。

一下就引起了封江车里所有人的注意。

小助理的眼神飘到封江这边，和坐在车里的封江对视了一眼，接着拨腿就跑。

“卧槽？”一群狙击手刚才还在想这人是不是江司令，结果这人跑得比兔子还快。

这年头，连司令官逃跑都这么敬业了。

狙击手从车内往外开了几枪，“砰砰砰”地闷响落在寂静的镇子里，原本熄了灯的人们陆续又点起灯。

小助理抱着头，似乎对这片的建筑很熟悉，没多大会儿的功夫就跑到狙击盲区，大声嚷嚷道：“打上来了！侵略军打上来了！大家快跑啊！！”

原本稀稀落落的灯，瞬间亮了一片，在枪响声中传来怒骂声和碗碟摔碎的声音。

空无一人的街道挤满了人，那些早就准备好逃命的人。

场面一时间变得混乱起来。

“把枪扔了，下去抓人。”封江烦躁地皱眉。

车里余下的三个人迅速扔了枪，融入人堆里，手枪的声音此起彼伏，越来越远。

“这枪法是***教的。”

封江抱怨了一句，推开车门刚迈出第一步，暗处突然射过来一发子弹，打在车门上

“靠。”

封江拔出手枪，往子弹来的方向连开了几枪，就听见一声闷响，有人倒地的声音。

接着继续走小助理的方向，挑了个地方，不急不慢地站定，举起手枪，维持了这个动作将近半分钟。

“砰！”

小助理左肩被子弹射穿，惨叫一声倒在地上，狙击员们扣住他，回头一看，封江本人还站在五十米开外。

精准射程外，用一只手枪就能打中目标。

狙击员：我去…

等他们把人压到封江面前，驾驶员和封江的关系很不错，于是问：“这枪法是怎么练出来的。”

“多杀人。”封江拍了拍他的肩膀，“实战和射人牌还是挺不一样的。”

驾驶员：……

他们谈话之间，被压在地上的，被认为是江成庆的小助理试图逃跑，被压着肩膀，用枪指着脑袋才不动了。

“江成庆？”

封江走过去，“江成庆”抬起头，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写着明明白白的恐惧，求饶道：“各位军官，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在封江看清那人毫不设防，甚至是有些憨实的眼神，就知道这人，根本就不可能是江成庆那种人。

“有…有人给我钱，叫我换衣服，跟在那看病的后头，说看见车子里有个欠钱脸的男人就回头跑，要是跑不过就大声……”

封江不等他讲完，调头就走，“被骗了，回去旅店。”

等他们撞开旅店的门，里面已经人去楼空，似乎是从后门走的。

“设卡，重点…放在港口上。”封江目光深沉。

而这个时候，魏余生他们确实已经在船上了。

这船是艘渔船，他们也是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租到的，速度并不快，他们还没有走多远，封江的电报已经发到所有附近的港口驻扎的队里了。

平静的海岸上，黑色深邃，一束追光打过来，“前面的船，靠岸停，军.队检查。”

和渔船不一样，巡航的船马力足，不一会儿就追到屁.股后面了。

魏余生和聂朗他们交换了个眼神，他们早就把衣服换成了脏兮兮的捕鱼胶服。

“这么晚了还捕鱼？”

魏余生借着灯光看了一眼他的袖章，三条杠的中士，职位不高。

但人倒是白白胖胖，营养过剩。

于是魏余生迎了上去，用尽毕生就卑躬屈膝的姿态，“长官…我，我太激动了，好久没遇上这样的大人物。”

白胖子从鼻子里哼出口气，“少废话，交代情况。”

“交代什么情况啊？我…我们这片都做了几年的捕鱼了，夜里鱼多，一直安分，从来都没有犯过事啊。”魏余生递了支烟过去，“长官，先来支烟，大家慢慢讲。”

白胖子拿过烟，他后头的人给他点上，他深深吸了一口，抽了下鼻子，语气稍微好了些：“上头的事，这晚上你开船有没有碰到什么奇怪的人？”

“奇怪的人……？”魏余生思忖了片刻，“我从天还没亮在这了，没见到什么奇怪的人，就连人影都没有几个。”

“……我就说这上头每天都是吃饱了撑的，”白胖子挥挥手，“随便搜一遍就收工，哪有什么逃犯。”

随便折腾了一圈，白胖子正准备收队，朝海里扔烟头，瞥见魏余生露在外面雪白雪白的脖子和脸。

光滑得如同刚剥好的鸡蛋。

常见吹海风的人，哪里可能会有不干裂糙皮的？

“等等。”白胖子叫住魏余生，“过来，靠近点。”

魏余生目光一沉，还是从容地走过去，等走到了白胖子的跟前，魏余生伸手扣住他的肩膀，往自己身上拉，另一只手按在他的肚子上。

“砰！”

“砰！砰！砰！砰砰砰！”

白胖子沉重的身躯轰然倒下，跟着倒下来的，还有那些没开过几次枪的手下。

魏余生抹了把溅上眼皮的血，动作利落地往死人身上扒衣服，“换衣服，换船，封江很清楚我们的路线。”



24章完

25


“是。”

刚开过枪的几人也平静地往死人身上扒衣服，刘壮还不情愿地抱怨了句：“早知道不打动脉了，瞧瞧这血飙的，啧啧。”

其他人虽然对杀人习以为常，但还是做不到调侃的地步，默默地收拾好一切。

几人登上了白胖子他们的船。

海风一卷，浓郁的腥味散出来，和海上的味道混合，味道很奇妙。

换上这条刷着军用的油漆的船，几人的心情总算是安下来了，魏余生一直明亮警惕的眼神也渐渐放松下来。

月光从云层后出来，海面上黑色的水波就变成了粼粼的碎片。

魏余生坐在船头，盘着腿，低头没在阴影里，海风冷冽地如同冰刀一般，一下下地打在船舷上，刮得帆布呼呼作响。

夜已经很深了，海面上只剩他们这只船，月光毫不保留地洒落在眼前这个身形单薄的少年身上。

刘壮从船舱里走出来，看到他坐在那儿，张了张嘴巴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把跟着他出来的人按回去：“走走走你们先回去休息，我先守夜。”

“哎——指挥他还在外面……”

…

“我先来吧，你们都进去休息。”魏余生静静地转回头，“这次你们做的很棒。”

“不行，指挥比我们军衔高，怎么…”

“别叫指挥了，回到江党很快就不会再是了。”魏余生转回去，“都进去，这是命令。”

“是，指挥。”

r军入关，签订各种协议，大肆地扫荡街巷，魏府也不得不大门紧闭，准备举家转移。

可封江去哪了？

我们就这么走了，他要是找回来找不到我们怎么办？

“我不走，我在这里等他。”魏余生拒绝上车。

管家王叔在旁边拽着他的衣服，“少爷，您留个字条给他，你要留着，那夫人怎么办？”

魏余生不肯走，魏妈妈在旁边抖着肩膀，“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是我们的土地，我们的家。”

为什么他们要离开。

魏余生想不明白，所有人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破败狼藉街道，魏老爷哑着嗓子道：“余生，过来，我再带你去个地方。”

他的眼神里充盈无可奈何，走在魏余生的前面，在凌乱的街道中坚定往前走着。

报纸飞到脚边，大字报是执.政和r军有关于土地还有赔款签订的友好协议。

这个时候，魏老爷停下来脚步，不远处是片荒芜…等等，魏余生眯了下眼睛，巨大的呕吐欲望翻涌，抽痛。

那荒芜的黄色是层层叠叠的尸.体，赤.裸，残缺。

万人岗。

太阳穴里像是装了把小锤子，突突地敲在他的脑神经。

这就是战争哦！

这就是死亡哦！

那一双双突出的眼珠噔噔地睁着，来吧，很快我们就会变成一样的。

你，会成为我。

魏余生脚下发抖，踩在报纸上，一脚滑倒，视线压在报纸的小标题上——大获全胜！百姓安居乐业！

眼眶变得湿润，无力感浓浓地包裹着他还未发育成熟的身体，躲起来，闭上眼睛，堵住耳朵，逃离！

写得一手好字，山水墨画绝妙的，自认为无所不能的魏少爷低下了头，在死亡的面前。

在战争的面前。

封江呢？

这个念头冲破所有的恐惧，率先冲进他的脑子里，

封江……在这群人中间。

变成了一具尸体。

“封江呢？”魏余生抬起头，眼里通红。

“除了这里，这样的万人坑，还有几个。”

魏余生的身体晃了一下，封江抱着桂花糕淋着雨，脸颊湿漉漉的样子；封江别扭地拿着毛笔，说要学魏余生三个字，最后歪歪扭扭的大字；在大街上初遇时，那双漆黑执着的眼睛。

这一切，化作泡沫，消失在眼前。

魏老爷轻轻抱着他，“孩子，走吧，离开这里。”

最近在看本硬科幻小说，有些沉迷，五一节日后尽量抽时间更（很忙啊最近。）

26

随马车离开的魏余生还没有明白为什么，家乡的身影就远远被落在后面，一点一点消失不见，变得模糊，变得遥远。

就连青山都看不见了。

魏余生阖上眼睛，封江真的死了吗？

死亡这个字眼陌生又刺眼，意味着今生今世这个人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无论你对他的印象是什么，最后也只会慢慢淡出视野。

就像是青山一样，一点点消失不见。

“我们要去那里？”

‘江州。’

“到了那里，我能给封江建个墓碑吗？”魏余生似乎喃喃自语，“这么远，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找到。”

魏老爷看着他，叹了口气。

魏家祖籍是江州，会到冀州也是生意场上的原因，祖宅也空置了十多年。

魏余生到了那儿，把后院子里僻了块地出来，墓碑是他自己亲手写的字，平时他就坐在走廊上，旁边放着半瓶酒。

月光出来了，就披着一身月光，仰头喝去那辛辣的酒。

所有人都很忙，就连他学语言的课程都开始加快了进度，因为他们知道这样的安宁只会是短暂的

他们逃不掉的宿命。

半年后，魏余生被送进了江党，接受系统的训练。

17岁的少年，被掰碎所有风花雪月，扔进面对现实的部队。

如今一晃而过，当初不谙世事的少年已经是指挥员了。

夜很冷很长，飘向江州的船随着时间慢慢飘远。

-

“封军座，不派人继续追了吗？”

趁现在他们还没有走远，只要大力搜捕，就可以把这些人一网打尽！

封江坐在太师椅上，双手交叠放在下巴处，手边放着许多红色抬头标题，等待批示的重要文件。

这是那间封江常去的监控室，封江专注地看着监控器。

监控的所有设备都在江党放的那把火里损毁了，烟熏黑的墙壁上，残留着柴油呛鼻的味道。

看着屏幕里空无一人的审讯室。

仿佛透过漆黑的显示器

还能看见那张简陋的审讯椅上，脸色苍白的少年，瞪着眼睛，果断地把刀架上他脖子的少年。

挣脱了禁锢，不见了。

“不追了。”

他的轮廓陷在黑暗里，淡淡地吐出几个字。

部下从封江进入京党开始，没见过他对哪个敌人手下留情过，

京党攻占了首都，光明正大地夺了原政，权的势力，只要想，就连半只苍蝇都逃不掉。

于是忍不住劝道：“魏余生这个人当指挥 官还是很危险的，何况首长说……”

“全当我欠他的。”封江站起来，“搜捕令撤了，首长这边我负责。”

无论怎样，都是我杀了他全家，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是，军座。”

封江走出监控室，对还在整理火灾的监狱人员说，“监控室恢复原来的样子，第二十七号犯人的囚牢空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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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江的车子开进了一所军事基地，通过三层身份确认，厚厚的车闸才抬起来。

守卫朝车里的封江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封少爷。”

封江目光一沉，守卫行军礼的手僵硬了。

“新调来的吧？”封江前面的司机朝他摆摆手，“下次不要叫封少爷，叫军座或者别的都行。”

封江并没有承认过，自己是什么“封少爷。”

他从来都没有少爷的命。

封江走进会议室，一个身形瘦长的中年男人坐在主位，军装的袖章上闪亮的军衔。

他两颊有些内陷，一双眼瞳却格外炯炯有神，里面微波不动，颇有几分从容闲适的风气。

手上握着一杯冒热气的茶，嘴角微微带着恬淡的笑意，和冰冷笔直的军装格格不入。

“首长。”

封江敬了个军礼。

这个看似无害的中年男人就是的京党总参谋长，最高军事副主席，封朗华。

封江的亲生父亲。

27



“你把魏余生放了？”

封朗华放下手里的茶杯，“我说过的，魏余生这个人必须看好。”

“我没有放他走，江党的人来救走的。”

“呵。”封朗华抬起头，“那帮不成事的人，如果没有你的默许，他们连北城都进不来。”

“……”

“人弄丢了，怎么处理？”

“我负责。”

封朗华站起来，边走近边说：“负责，封军座想拿什么负责？”

他嘴角的笑容依旧若隐若现，步伐沉稳有力。

“什么都行。”

封朗华在封江面前站住，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我的儿子，未来京党所有人的命运都拽在你的手里……”

“我不是您的儿子！”封江推开他的手，“您是伟大的封首长，参谋长，军事副主席。而我，只是一个不知名的烟花小姐和女票客风流的意外，我没有母亲，更不会有父亲！”

封江一直冰封不动的脸上，第一次出现如此明显的情绪波动，像是沸腾的火焰，热烈地吞噬一切。

阴暗潮湿的记忆重新爬上心脏，狠狠蛰了他一下。

封朗华看着他愤怒的眼睛，道：

“我回去找过她和你，但是战事的原因，我没能久留。”

“好一句战事的原因，你知道那女人最后是怎么过的吗？”封江笑道：“你怎么可能会知道？你娶了省长的千金，一跃而起，潇洒快活。那她呢？为了你不再做皮肉生意，给别人洗衣服，当佣人，任人欺辱，可能怨一句？”

“她到死，都觉得你会回去。”

封朗华一直挂着的笑意消失了，“我……”

冰冷无情的事实，无法挽回的过去，一直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河流结成了冰，锋利地划开原本世间最亲密的血缘关系。

封江已经恢复原来那种冰冷的表情，带着冷漠疏离，“所以，封首长，您没有儿子，我可没有父亲，从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沉默的凝重充满整个空间，封朗华最后道：“为了战争，我妻子还有儿子被敌人暗杀，我什么也不剩。”

“报应。”

伤口可以结痂，但恢复之后始终留着伤痕。

“总之，京党找不出第二个有你这种资历的年轻人。”封朗华说：“我会把位置给你，无论是出于私人还是公正，你是最适合的。”

“我不要。”

“这不是补偿你。你要想清楚，这个时代，没有足够的军事实力，你连爱的人都保护不了。”封朗华道：“他回到江党未必就是安全的，没有一个政权建立是不会流血的。没有一个政党是真正无私的。”

“……”

“你很清楚，江党握着魏余生到底是打的什么算盘，他们知道你的软肋，就是他。”

“你到底想说什么？”

“只有你完全不在乎魏余生，他对于你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江党才会放过他。”封朗华说：“这些我不相信你没有考虑过。”

这些封江想过无数次，可每次看见少年倔强不服输的眼神就溃不成军，他完全没有办法放手。

想把他一起拖进黑暗不见光的沼泽里，吻上他惊恐的眼睛。

可他越是紧张在乎少年，少年就成了江党拿来威胁他的最佳武器。

让一个一直在黑暗里行走的人，舍弃他最后的光，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