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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佩:对越反击战 生死二十八天.(转载)

楼主:ty_子祈  时间:2020-04-08 03:14:41

二营五连在炮火掩护下,运用火力、爆破、突击相结合的战术,于8时夺取了15号高地。随即向815高地发起攻击,经30分钟激战夺占815高地,这时敌人从41号高地突然过来30多人反扑,被我五连击退。这次战斗五连歼敌25人,切断了茶灵至重庆的公路。

三营七连占领301号高地后,即向12号高地发起攻击,但遭到附近3个高地的火力阻击,进攻受挫,被迫退回到301高地,又遭到103高地敌3个暗火力点倒打射击,当场牺牲6人。副指导员陈华圣即指挥工兵班实施爆破。工兵班战士唐立忠主动请缨,向班长要求由他去炸暗堡。唐立忠抱起炸药包以跃、滚、匍匐前进的动作向敌冲去,在接近堑壕时,敌机枪向他猛烈射击,他迅速隐蔽在弹坑里,连续向敌暗堡投了3枚手榴弹,趁着烟雾冲向地堡隐蔽在拐弯处的敌人发现后向他射击,他迅速甩去一枚手榴弹将敌人消.灭。接着他英勇机智地冲上去,炸毁了敌暗堡。与此同时,战士陈国华也炸掉了另一个暗堡。第三个暗堡位置高,火力强,有4个射孔向七连射击,部队遭受较大伤亡。唐立忠沉着观察暗堡位置,选择前进道路。他正要向前运动时,敌人又投来1枚手榴弹,落在他身边一米处。他迅速滚到一棵树桩后面,才幸免遇难。接着他又从敌人尸体上捡来手榴弹,抱起炸药包快速向第三个暗堡冲去。当他把炸药包放在敌暗堡旁拉火时,导火索受潮没有爆炸。他又迅即跑下来拿着一条直列装炸药冲上暗堡,仍未爆炸。这时战士潘正华正抱着一包炸药冲向暗堡,唐立忠上前抢过炸药,说:“我来,你掩护!”冲到敌暗堡前,由于用力过猛,拉火柄断了,他急中生智,用牙齿咬住小铁丝拉火,“噗”的一声,火药喷到左眼,但他全然不顾,将炸药包放在敌暗堡上,将暗堡炸开一个缺口,但暗堡内机枪仍在射击。他又急又恨。这时战士刘祖告抱着炸药包冲了上来,唐立忠又过去抢过来,把导火索切得只剩五六厘米长,抱着炸药包又冲上敌暗堡顶部,用力把炸药包塞进缺口,摧毁了敌人暗堡。七连立即发起冲击,占领了高地。此时,七连已伤亡过半,无力继续进攻,立即巩固阵地,清点人员装备,重新分工,抢修工事,组织防御。

三营八连在炮火准备打击敌人的同时,进至11号高地两侧公路。三排长冯和率全排在11号高地西北侧迅速剪开敌铁丝网,开辟了通道。当团炮火向纵深转移时,二排配合三排向11号高地发起猛烈冲击,在七连二排的配合下,激战23分钟,毙敌19名,占领了该高地。

战斗至12时,八团第一梯队连(四连、六连、七连)均伤亡过半,无力继续进攻,而越军又加强了翼侧防御。

为夺取越军核心阵地,完成当日攻占八达岭、八姑岭的任务,团决定:第二梯队加人战斗。

正在这时,敌向我龙邦关口、93号界碑路口、金鸡炮台实施炮击,顿时出现大量烟团。13时30分,在金鸡山炮台的防化观察哨嗅到异味,认为是毒气,即向团指报告:“敌向我龙邦关口附近地区,可能实施了化学袭击,现已派人侦察,建议部队进行防护。”三营也向团指报告:“敌有1发炮弹打在我龙邦关口,爆炸声低沉,烟雾呈浓黄色,与其他炮弹爆炸情况不同”团指根据上述报告,判断敌可能施放了毒剂,立即通知部队戴面具防护。前往炮击区侦察的防化副班长,回来第二次向团指报告:“据侦察敌可能使用了沙林毒剂。”团指急忙向师报告,师报军、军报军区,一直报到总参谋部。事后经查,敌人并未施放化学毒剂,虚惊一场(《四十一军司令部战例选编》“错报敌人施放沙林毒剂”,XXX团司令邵)
楼主:ty_子祈  时间:2020-04-08 03:14:41

13时30分,八团第二梯队投人战斗。二连从正面向12号高地发起攻击。当进至敌第一道堑壕时,遭敌302高地暗火力点阻击。副连长立即指挥一排、二排,以小群多路、向心攻击的战术,火力、运动、爆破、突击紧密结合,于16时夺下12号高地。连长冯广仁调整部署后,身先士卒,冲锋在前,亲率三排向302号高地进攻。当接近第一道堑壕时,遭敌13号高地火力猛烈射击。冯连长联系炮兵支持,步谈机被打坏,不能使用。冯连长让通信员发射红色信号弹1发,报告12号高地已被占领但随即召来敌人炮火袭击。冯连长马上意识到,红色信号弹可能是导致敌人指挥炮兵射击的信号,立即又要通信员向敌13号高地发射1发红色信号弹。敌人果然向13号高地炮击。冯连长趁机带领三排迅猛冲上302号高地,尔后又从正面向13号高地攻击,指导员廖绪带二排从右翼向13号高地攻击,于17时20分攻占13号高地,共毙敌68人。

二营营长徐合山在二连发起攻击的同时,指挥六连向14号高地攻击,于16时50分占领该高地,歼敌30人。

战斗中,二连二班长薄廷英机智勇敢,舍身诱敌,巧歼顽敌;八班副班长岑荣琛在班长杨揭平负重伤的情况下,主动接替指挥,3次负重伤不下火线,连续炸毁越军4个隐蔽部和两个火力点。

八团经一天战斗伤亡215人。各营、连在占领地区消剿残敌,抢修工事,调整部署,准备再战,向八姑岭核心阵地攻击。

17日15时,团指向军指报告:“八姑岭主阵地还没有夺取,第一梯队四连、六连、七连伤亡过半。团二梯队二营已加人战斗,我们决心把八姑岭主峰阵地夺下来。”

15时30分,军指回电话指示三师:“根据八团的战斗进展情况,部队连续作战大半天了,打得很英勇,很艰苦,部队伤亡较大。但敌主阵地还没夺取,天黑前如拿不下13号高地及其附近阵地,敌夜间向我反击,地形对我不利。为此,想要二营在黄昏后收缩一下阵地,你们师研究一下。”

三师领导研究后,于16时电话报告军指:“八团第一梯队最好不撤,以免影响部队情绪”军指即问八团战斗的情况。三师师指未经了解,即将中午12时的发展态势报告了军指首长,中午12时前的情况是:12、13、302号高地均未被我攻占。军指首长听后很不放心,唯恐夜间被敌袭击。于是16时15分再次电话告知三师:“经军首长研究确定,还是收缩一下阵地为好”并明确指示撒至823高地、弄鬼一线有利地形。黄昏后撤出阵地时。要组织小分队出击,迷惑敌人。

16时30分,三师给八团下达了撤出阵地的命令。这时,副师长林学诚、副政委刘华清及团长、政委正在指挥部队向敌核心阵地攻击,突然接到撤出阵地的命令,大家迷惑不解:“部队正在激战,敌人核心阵地马上就要攻克,不能撤退。”

“现在不能下达撤退命令,待攻占八姑岭后再向上报告情况。”团指没有马上向部队下达撤出战斗的命令。17时20分,八姑岭核心阵地主峰被我占领。

18时,团向师报告:“我已攻占八姑岭主阵地,建议部队不要撤退。”三师首长接到八团的报告后,既不向军指报告这一新的情况,又不考虑军指要八团收缩阵地撒退的意图,就轻率地下令八团按上级命令执行”(《四十一军司令部战例选编》“XXX团八姑岭进攻战斗”)

简单执行命令的指挥员是打不了胜仗的。

“血战一天,攻占了八姑岭主阵地,为什么要撤退?”团长郑志杰愤愤不解地说。

“上级担心我们夜间被敌袭击就撤退,真是多此一举。”参谋长欧金谷不满地说。

“撤退容易,还要不要再攻了”如果再攻还要付出一倍的代价!”团政委本自立痛惜地说。

“师基指1号首长已经知道我们攻克八姑岭主阵地,还是下令撒退,只有服从命令了。”三师刘华清副政委解释说。

18时20分,八团向所属部队下达了撤离既得阵地的命令。由于命令过于简单,没有讲清为什么撤退,部队又没有撤退的思想准备,加之撤退的路线、序列、位置也未交待清楚,使得部队根本不知道撤退到什么地方好。

二营教导员用步谈机通知各连“撒回原地”。原地是指哪里,是国内,还是进攻待机地域?大家都不清楚。部队接到营指撤退命令后,误认为敌情有了重大变化,惊慌失措,即向国内猛跑。五连一面撤退,一面派两名战士通知距连部较远的一排,但未找到,一排被丢在前沿阵地上,直到2月20日晚上才撤回,1个排被丢下3天3夜。

五连长派去通知撤退的两名战士是通信员陈全钢和四班副班长陈聪,两人受命到815高地找一排传达撤退命令。他们从60度的山坡上连滚带爬冲过敌火力封锁区,进至15号高地西北侧凹部时,被敌人发现,7个敌人对他们前堵后追。两人利用夜暗,躲进乱石缝中隐蔽,逃过敌人的搜索。18日天亮后,两人隐蔽前进至15号高地东侧,看到815高地有人活动,陈全钢即用小喇叭和哨子与其联系,并连喊几声“一排长”,却无人回答。便很警惕地摸到815高地主峰,结果发现全是敌人,陈全钢要陈聪掩护,投弹炸死几个敌人,然后迅速撤退。因雾大雨急,能见度很差,敌人未能追上他们。但是他们两人却失去了联系,各自为战。陈全钢躲在一个石洞里,计划等待时机继续寻找一排。没想到却被敌人发现,敌人傲傲叫着追扑过来,他利用地形地物做掩护,毙敌7人,安全转移。直到第3天(20日)早上,他才迂回找到一排。和一排一起撤回国内。
撒退时,八团一营令三连掩护全营撤退,但三连走错了路,未能起到掩护作用。由于撤离时的慌乱,缴获敌人的武器装备和弹药全部丢掉,工事也未予破坏。烈士的遗体也未及时运回,在荒山野岭腐烂发臭,有的只剩下骨架,直到2月26日才运回国内(《四十一军司令部战例选编》第67页)。

在残酷的战场上,稍有不慎就会造成重大伤亡。三师师、团在撤离阵地问题上,都犯了简单轻率的错误。八团撤出阵地后,继续在国境线占领有利地形组织防御,监视敌人。

2月19日,三营九连向团指报告:“发现910高地、6号高地附近及边境线上有五六百人在活动。”八团唯恐敌人从左右两翼迂回袭击部队,未经查实就慌忙报告师指。师指立即指示其“严密监视,迅速查清”。八团即与边防连、龙邦公社武装部、靖西县武装部、靖西县民兵指挥部等单位联系,询问情况,均无结果。这时,地方民兵也报告:“在88号界碑方向(距八团指挥所约7公里)有敌1个连的兵力在活动。”这两条未经证实的“敌情”报告,使三师首长作出了错误的决策,他们认为敌人可能要进行反击,从八团左、右两翼迂回,袭击我炮兵阵地。于是立即调动边防团两个营于当日24时前,由庭毫山赶到龙邦支援八团战斗。边防团接到命令后,以为敌情严重,主力部队受到威胁,便火速增援。八团也急忙调整部署,抗击敌人袭击。顿时边防团、主攻团及地方武装,慌慌张张,东跑西奔忙了约6个小时。才部署就绪。此时。八团指挥员才想起派人去侦察。结果不是敌人,而是靖西县1个武装民兵连和龙帮公社泗邦大队民兵营与部分边民在构筑工事(见《四十一军司令部战例选编》第84页,“错把民兵当越军”,XXX团司令部)。又是虚惊一场,劳民伤财。

八团从八姑岭阵地撤出后,错失了向茶灵方向进攻的有利条件和时机。2月27日,茶灵之敌得知我军主攻方向选在念井,穿插并袭取高平的战役企图后,便收拢部队转移至山区,保存有生力量,只留部分兵力防守八姑岭。这时,八团组织第二次进攻,于当日占领八达岭、八姑岭及茶灵县城,尔后转入防御,清剿残敌。




楼主:ty_子祈  时间:2020-04-08 03:14:41
@李大大5P 2019-03-26 16:05:38
很好的文章,最重要是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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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中的每一个章节都是一个完整的战例浓缩,都是一部活生生的实战教材。
楼主:ty_子祈  时间:2020-04-08 03:14:41

第三章 战役穿插

与兄弟部队任务不同,一师奉命率3个步兵团,轻装徒步向班庄、董赛和809高地实施战役穿插。行程50多公里,限12小时到达指定地区,在班庄歼敌八五二团后,进至高平外围扣屯地区,协同军主力围歼高平之敌。

一、兵贵神速

一师三团为师前卫团,在副师长李培江率领下成两个梯队,分别于2月17日6时10分,10时30分从121号、119号界碑出境,沿通农、宗梅、那岸、841高地之线穿插。全程80多公里,历经大小战斗15次,毙敌206人,俘敌25人,缴获各种枪支51支(挺),弹药物资一批。于19日拂晓(共32小时)玫占841高地、董赛、朗金地区。完成了断敌退路,阻敌增援的任务,为穿插部队之表率。详细经过如下:三团〔欠二营)在师前指的率领下,于17日6时30分从弄替隘口出境08时,前卫一营进至那嘎岔路口遭敌火力夹击。此时,友邻一师二团三营正与大无名高地之敌激战。未能按预定时间打通。

敌人从西侧山上向我拦阻射击,一连一排迅速抢占有利地形掩护主力通过。8时30分,涌至公路、此时,搭乘坦克进攻的三、二营,因急造军路没有修通尚未出境,团后勤及骡马梯队也因遭遇敌人阻击掉了队。一师首长指示,团主力继续穿插,命令团后勤及骡马梯队自行掩护随后跟进、一连沿公路急进,每小时行程达6公里以上,很快进至博让南侧。尖兵班发现数名敌散兵在公路旁休息,班长立即下令:“捉活的!”全班突然冲到敌人身边,活捉2人,击毙3人。他们从俘虏口中得知,通农之敌尚不知莫隆被突破,更不知我军向纵深穿插。团指即下令一连快速前进,趁敌不备攻克通农县城。一连快速前进至班改,但敌人1个排的兵力在前方山顶以火力封锁了公路。该连迅速占领有利地形,勇猛玫击,摧毁了敌火力点,一排攻占山顶,毙敌8人,俘敌1人。继续向前进至班爱时,与敌公安和民兵百余人遭遇,敌军立刻惊慌失措,纷纷向公路两侧的草丛、山洞逃窜,约有40多名敌人逃进公路左侧山洞一连迅速占领洞口外有利地形,以猛烈火力压制敌人。连长指挥重机枪封锁洞口,掩护火箭筒手抵近射击,洞内40多个敌人被炸死,2人被俘,缴获机枪2挺、步枪10支、子弹6000余发。一连连战连捷,斗志高昂继续前进。

楼主:ty_子祈  时间:2020-04-08 03:14:41

12时30分,部队行进到则嘎时,突然遭到敌三面火力夹击,跟随一营行动的三团副政委李洪义中弹负伤,部队被压制在公路两侧水沟里,前进受阻。一连连长立即组织火力反击,掩护一排、二排边打边插,将敌分割。但因敌火力太猛,仍无法前进。这时,团长张水海亲自前出,指挥82无后座力炮摧毁敌火力点。一连趁机发起攻击,毙敌5人,余敌溃逃。当行进至465高地北侧时,又遭到敌火力阻击,一连副连长罗宏发立即组织重机枪掩护,六班向敌攻击,全班一齐投弹,借烟雾掩护向敌发起攻击。二连担任尖兵,始终保持着良好的战斗队形和战斗状态,一边搜索一边前进。敌之散兵、民兵不断向部队打来冷枪冷炮,二连沉着应战,不恋战、不停止,时快时慢,拉大队形,不规则距步通过,充分反映了指挥员的智慧和干部骨干的军事素质。当二连进至一山娅口时,突然遭敌3个火力点射击,连长立即组织火力向敌反击,摧毁敌火力点1个,并迅速通过封锁区。但营指与一连通过时敌人又猛烈射击,封锁了道路。一连连长跑步前去查明敌火力点位置,令二排四班和重机枪班火力掩护,六班副班长黄兆常和战士吴成初前去炸毁敌火力点。两人从侧翼隐蔽接敌,迅速爬到洞口,连续向洞内投掷4枚手榴弹,炸死敌人9人。二连进至那排时,又遭敌人阻击。连长立即组织火力掩护。二排、三排向敌阵地玫击,毙敌3人,俘敌2人,余敌逃散。一营通过那排山坯口时,再次调换一连担任尖兵,向敌通农县城急进,进至通农县城北侧,与搭乘坦克的二营会合。李培江副师长一下车就与三团团长张永海一起组织部队向通农进攻。敌公安县中队和民兵毫无准备,还误以为是自己的军队。在我坦克火炮的猛烈打击下,仓惶逃窜。二连乘胜占领通农县城西南主要街道,捣毁县邮电局通信设施。一连攻占通农县机关,毙敌12人、俘敌2人,控制了主街道要点。二营搭乘坦克向东追击敌人,缴获救护车1辆,车上7个医务人员全部被俘。据俘虏讲,他们是从河安奉师部命令到前线救护伤员的,没想到前线伤员还未送下来,就被俘虏了!

兵贵神速、出敌不意,这对战争的胜负是何等重要!一师三团攻克通农后,要离开公路继续向宗梅穿插。因河流堵阻,前方道路狭窄,坦克不能通过。李培江副师长与团长、政委商量后决定坦克归建,二营徒步穿插。此时,天已黄昏,为及早赶到指定位置,二营营指决定不顾疲劳,命令部队缩紧队形,夜间继续穿插。

23时10分,进至宗梅。一连发现前面大河拦道,立即向营报告,团、营首长马上前出观察。这是一条约40多米宽、3米深的大河,水流揣急,大河上方悬空架着一道钢索吊桥。钢索上固定着一条条木板,单人在桥上走动,钢丝颤动,左右摇摆,若不小心就会掉进河里。怎么通过呢?营长果断地对团长说:“我先带1个排试试看。”他用手电照着仔细观察着吊桥两边和脚下的木板,发现吊桥两边各有一条钢索可以用手抓住通过,比较稳妥。主意已定,立即指挥一连一排分两路过桥,人与人之间距离保持4至5米,每个人手握钢索轻步前进。营长随一排过桥后,又返回组织全营过桥,全团仅用一个多小时就顺利通过了吊桥一连过桥后立即占领桥头有利地形,防敌突袭。二连再次接替一连担任尖兵连,在部队最前方搜索前进。行进中,突然从山脚下跑来1个越南兵加人二连的队伍,边走边用越语讲话,战士们听不懂他讲什么,立即把他抓起来缴了枪,这时他才恍然大悟从梦中醒来。经审问得知,这名越军士兵是被打散的,误把我军当越军,因此便急忙加人队伍撒退,还说前面山上有越军防守,正在抢修工事。二连长立即把情况报告营指,营长下令静肃隐蔽,以夜摸的动作继续前进。二连接近前面山脚时,听到山上有响声,遂停止前进。这时,李副师长、张团长也前出到二连观察地形敌情,他们判断敌人也是刚到此地,正在抢修工事,企图阻止我军前进,因我部行动快速隐蔽未被敌人发现。他们当即命令三营七连秘密夜摸敌阵地,占领有利地形,监视敌人,团主力利用夜暗快速隐蔽前进。全团2000多人没有一人发出声响,神不知鬼不觉地在敌人眼皮底下安然通过。
楼主:ty_子祈  时间:2020-04-08 03:14:41

23时10分,进至宗梅。一连发现前面大河拦道,立即向营报告,团、营首长马上前出观察。这是一条约40多米宽、3米深的大河,水流揣急,大河上方悬空架着一道钢索吊桥。钢索上固定着一条条木板,单人在桥上走动,钢丝颤动,左右摇摆,若不小心就会掉进河里。怎么通过呢?营长果断地对团长说:“我先带1个排试试看。”他用手电照着仔细观察着吊桥两边和脚下的木板,发现吊桥两边各有一条钢索可以用手抓住通过,比较稳妥。主意已定,立即指挥一连一排分两路过桥,人与人之间距离保持4至5米,每个人手握钢索轻步前进。营长随一排过桥后,又返回组织全营过桥,全团仅用一个多小时就顺利通过了吊桥一连过桥后立即占领桥头有利地形,防敌突袭。二连再次接替一连担任尖兵连,在部队最前方搜索前进。行进中,突然从山脚下跑来1个越南兵加人二连的队伍,边走边用越语讲话,战士们听不懂他讲什么,立即把他抓起来缴了枪,这时他才恍然大悟从梦中醒来。经审问得知,这名越军士兵是被打散的,误把我军当越军,因此便急忙加人队伍撒退,还说前面山上有越军防守,正在抢修工事。二连长立即把情况报告营指,营长下令静肃隐蔽,以夜摸的动作继续前进。二连接近前面山脚时,听到山上有响声,遂停止前进。这时,李副师长、张团长也前出到二连观察地形敌情,他们判断敌人也是刚到此地,正在抢修工事,企图阻止我军前进,因我部行动快速隐蔽未被敌人发现。他们当即命令三营七连秘密夜摸敌阵地,占领有利地形,监视敌人,团主力利用夜暗快速隐蔽前进。全团2000多人没有一人发出声响,神不知鬼不觉地在敌人眼皮底下安然通过。

2月18日5时,三团部队进至宗梅。前卫连一连发现村里有手电光和叫喊声。连长即令一排长带领全排冲进村庄,敌人见状惊慌失措,四散逃命。最前头、毙敌1人,俘敌3人,缴枪4支。一排长带一班迂回到村庄左侧,二班占领有利地形以火力压制敌人,经过20分钟战斗,毙敌5人,俘敌1人。

18日8时,部队进至三龙村头,与敌数十个公安和民兵遭退,一营长指挥一连迂回到侧后,二连以猛烈火力压制敌人,使敌人无法还击,完全处在挨打被歼的困境。这时,一营长要翻译用扩音器喊话:“不要打了,你们被包围了!解放军优待俘虏,缴枪不杀,快投降吧!”喊了两遍,从村庄里走出26个公安和民兵,举枪投降经宣传教育,有两个民兵愿为我军带路,部队继续沿指定路线穿插。

一师三团18日中午进至那岸,只见两山口处有一座吊桥,敌人在山的两侧配置了密集火力,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带路的越南民兵说:“那岸电站有公安和民兵防守,当年法国军队攻打那岸天险时死了1万多人,始终没有突破此地”一连进至那岸电站时,连长要翻译向敌喊话“投降”,敌人向我方猛烈射击,打伤了向导。一连长立即指挥部队展开向敌攻击,因敌火力点隐蔽,地形对我也不利,进攻受挫。一营长命令集中炮火和重机枪压制敌人,一连连长指挥三个排成一个梯队交替掩护向敌发起攻击。经30分钟战斗,毙敌20多人,俘敌3人。接着二排向右侧水渠发起进攻,遭石山岩桐之敌猛烈射击,六班正副班长负伤。连长前去观察地形、敌情,发现水电站仍有残敌顽抗,因水渠阻隔,部队无法向山洞之敌进攻。随即决定炸毁电站和水渠。二排掩护,一排、三排接敌攻击。此时,团命令一营交替掩护,逐段跃进,边打边插,务必攻占水电站至间代峡谷之间有利地形,掩护二营快速插出峡谷执行预定任务。营长接令后,立即指挥二连进至间代附近抢占有利地形,一连占领水渠石堤。掩护二连,穿插。一连全体官兵跪在1米深的水渠里坚持战斗一个半小时,立到幽口通过那岸才撤离水渠。18日14时,团长令该营从间代向朗绕穿插迁回。

为保证团主力尽快穿插到位。团命令一营就地占领有利地形,掩护团指率三营经银斗穿插至朗金。19时掩护团主力通过后,一营撒出朗绕东侧无名高地,全营收拢沿团指路线前进。这时,突然发现左右两侧山腰有手电光信号,银斗村内狗叫人喊。一营长判断敌人企图在此要道上设状或阻击,他立即决定改路通过,返回到间代,又沿二营通过打沙口的路线插出峡谷。该营在脱离团的指挥,自己掩护自己的情况下,于19日2时占领打沙口西侧山脚,完成了穿插战斗任务。

18日23时左右,一师三团率三营到达朗金,发现敌1辆指挥车从841高地北侧公路通过,判断敌人已有防御,遂决定当晚占领朗金地区有利地形,组织防御,待天亮后再行动。此时,部队远距离穿插,干部战士的体力消耗很大,背无线电台的通讯兵掉队,从18日23时至19日11时与师指失去联络。
楼主:ty_子祈  时间:2020-04-08 03:14:41
19日拂晓,三团发现朗登、董赛地区均有敌人防守,即令三营进玫。

朗登南侧无名高地、董赛高地位于841高地西侧5公里处,高平至太原公路纵贯其中。东至高平,西至太原,公路南侧有一条河,水深流急。朗登南侧无名高地东接朗金,北侧为陡峭石山。董赛高水深流急。朗登南侧无名高地东接朗金,北侧为稻田。里蚕向地东侧有一处约800米宽的开阔地。朗登附近诸高地坡陡谷深,灌木纵横,杂草丛生,地势十分险要。守敌为原平县中队及部分民兵,敌人在朗登南侧无名高地、董赛高地均构筑了堑壕、交通壕和火力网,企图凭借有利地形,阻击我军行动。

三营营长、教导员受领任务后,迅速组织连排干部观察地形、研究打法,命令七连为营的右翼连,加强82无后座力饱2门,重机枪1个排,在朗登南侧无名高地山脚一线占领进攻出发阵地,发起攻击后,夺取无名高地主峰并向西侧发展,火力支持八连战斗。八连为营的左翼连,加强82无后座力炮2门,重机枪1个排,直插朗金南侧公路,发起攻击后,在七连的火力掩护下,向董赛高地进攻,歼敌后转人防御。

“营属82迫击炮和团属100迫击炮连,均在朗金占领发射阵地,全力支持步兵战斗,必须最大限度地发挥火力优势,压制敌人,保证步兵连的进攻!”营长非常严肃地说“守敌兵力不多,最多百余人,而且是县中队地方武装,只要我们严密组织,正确指挥,把敌人当成主力打,一定会把敌人全部消.灭掉。这一仗打得要快,占领阵地后要马上抢修工事、转入防御,才能断敌退路,阻敌增援!”

2月19日7时30分,营属82迫击炮和团属100迫击炮连,按计划分别向朗登南侧无名高地和重赛高地实施5分钟炮火打击,然后各连向预定目标发起攻击。

七连二排在指导员的率领下,向朗登南侧无名高地发起进玫。敌人见势不妙,边射击边向后逃跑,二排猛冲猛打,一举攻占无名高地主峰,毙敌2人。这时,敌人向无名高地西侧溃逃,二排立即尾随追击。连长带领三排积极配合二排战斗,在营炮火掩护下,攻占朗登西侧无名高地,毙敌10人,残敌沿朗登向西南逃窜。

八连副连长带领三排直插董赛高地。刚到公路,发现敌人仓惶向董赛高地龟缩,副连长命令全排跑步前进,途中遭敌火力阻击,副连长中弹牺牲。连长带领一、二排赶到后,立即组织火力压制敌人,并向敌发起攻击,经10多分钟激战,毙敌8人,顺势占领董赛高地,毙敌13人,余敌南逃。

这次战斗,我军兵力、武器均处于绝对优势,但由于没有运用包围迁回的战术。未能全歼守敌。

至此,三团经过32小时穿插,到达上级指定地区,抢修工事,组织防御。直到2月26日,奉师命令到扣屯地区,接替七团二营防守阵地,清剿残敌。

军三个侦察大队均于2月17日0时至3时出境,担负战役穿插任务。

一师侦察大队由姜洪年副师长率领,经怀多、朗班、朗玛、朗布、龙口、朗多等地向董赛穿抽。18日夜进至朗班,因山高坡陡、道路难行受阻,如继续沿原定路线前进,无法按时到达指定地域经请示一师首长批准,改道经通农到黄得,19日7时30分到达通农后,因当时敌特工、民兵袭击军炮兵群,无兵力保护,军指命令一师侦察大队停止穿插,留下掩护军炮兵群。完成任务后经师基指批准,随师炮兵团进至朗干,掩护师炮兵群展开。

二师侦察大队在李盛祥副师长率领下,于17日0时跟随三师侦察大队穿插,行进到庚雷地区,遇敌阻击,擅自改变路线向通农方向前进,又遭敌阻击。这时李副师长恐慌得不敢前进,即率部向国内转移,返回至国境线长达一天一夜,按兵不动,没有完成战役穿插任务。

三师侦察大队在李德元副师长率领下,于16日23时30分出国境,行进到庚雷地区,遇敌阻击,即决定改路。17日7时左右,在通农县县城附近侦察大队队部率二连走错路,与一连失去联系。后又与师基指中断联络。9日6时,与师基指沟通联络,师指令其接受新的任务,赶到河安接收我军缴获的敌弹药库。但进至那郭后却没有找到弹药库。20日6时,师基指又命令其继续向扣屯穿插。当进至无道时,遭敌伏击,侦察二连伤亡较大,李德元副师长负重伤。侦察大队即向三师七团呼救,20日12时,三师七团派部队从班克前去接应,击溃敌人后,侦察大队队部与侦察二连于18时30分到达312高地与三师前指会合。三师侦察大队侦察一连自与侦察大队失去联系后,一直未能归建,也没有向预定目标扣屯穿插,于20日到达扣兰回到师基指。三师侦察大队也没有完成战役穿插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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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冤.枉路

2月16日晚,一师一团在师前指彭福信副师长、王仕诚副政委率领下,按穿插战斗的序列,隐蔽在国境线待机地域。团指挥所的电台、步谈机早已开机工作,不断报告情况或下达指示。距进攻发起时间仅有几个小时了,军指给一团调配了800多名民兵,编为1个营,叫“田阳民兵营”,支援一团作战。民兵营摸着夜路,以急行军方式从念井方向赶来,他们4人一支枪、一副担架,还有弹药箱加上棉衣、棉被(毯子)以及各种各样的给养、用具,每个人负重三四十斤,行动很不方便。我去看望了民兵营长、教导员,交谈中才知道,他们是2月15日集中编队,发放枪支弹药和衣服用品,16日仓促发给养、担架后,急匆匆从田阳坐车赶过来,许多人都互不认识,也不知道执行什么任务。我惊奇地问教导员:“为什么不早几天集中编队训练呢?”他说:“上面不准,说集中早了供不起饭吃,补不起工分。”他说得是那么坦率轻松,他哪里知道这是战场,要打仗啊!这么多民工,装备又重,未经训练就匆忙派到穿插部队执行保障任务,要是遇到伏击战、遭遇战或敌人夜间袭击,怎么保护他们的安全?走错了路、掉了队怎么办?这种使用民工的模式,很像淮海、辽沈战役的情景,部队打到哪里支前民工就跟到哪里,可以说是军民同战、形影不离。但眼前的战争根本不同了,是异国作战,是与全民皆兵的越南作战,这么多民工随队穿插,实在是轻敌啊!

子夜12点钟,三师侦察大队通过了国境线,二师侦察大队紧跟其后。阴冷的黑夜伸手不见五指,大地死一般寂静,只有猫头鹰不时发出凄楚恐怖的叫声。一师一团尾随二师侦察大队徐徐前进。前面没有发生情况,说明穿插顺利,我心里暗暗高兴。突然一团前卫营三营的后尾七连猛向后跑,七连连长跑了一段后觉得不对,便停了下来。七连其他人也拼命向后逃跑,一直跑到团指挥所。我发现后,大为吃惊,立即大声质问:为什么跑回来?给我站住!”一师王副政委马上向前阻止,并问他们为什么向后跑。战士们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息着说:“前面传回口令要七连撤退!”王副政委用命令的口气说:“不准跑了!快集合起来继续前进!”连长站出来集合部队。

我疑惑地对彭副师长说:“真是怪事,刚刚出发,还没有出国,又没有开火,为什么向后跑?又是谁传出的口令呢?”我要彭副师长稳住部队,我则赶到前面看个究竟。走了1公里多路,我发现部队走得很慢,便急忙往前插,但山路窄很难通过,只好扶着战士一个一个地穿过去。我边走边问三营炮连的干部:“你们有没有传过让七连撤退的口令?”大家都说没有此时,前面就要出国境线了,部队行军速度实在令人担忧,特别是掉队的同志会走错路的。我要求炮连赶快赶队。突然,有个战士大喊:“山上有人!”部队惊慌得“唰”一声散掉了,有的钻进草丛里,有的卧在水沟里,班不成班,排不成排,到处乱藏。我立刻大声喊道:“不要跑,山上没有人,怎么吓成这个样子!刚才是谁看到山上有人,快起来看看山上的人在哪里?”这时鸦雀无声,没有一个敢起来的。我非常焦急,他们已经掉队了,部队散开到处躲藏,怎么打仗啊!我便问:“这里有干部吗?排长在哪里?快到我这里来。”这时,从路旁的草丛里钻出一名干部,走到我跟前说:“首长,山上……可能有人。”我说:“哪里有人?你好好看看,这是我们的国土,前卫营还没有走出国境,又没有枪声,怎么吓成这个样子,你快把全排集合起来,赶上前面的部队。”我正说着,一团一名参谋赶过来要我回指挥所,说有事商量。我在返回的路上想了很多,30年没有打仗,第一次担负这样的任务,谁都有点紧张、恐慌、怯战,但这样下去,伤亡是会很大的。难道只有付出鲜血和生命的代价才能明白这个道理吗?

回到团指挥所,一师彭副帅长告诉我,刚才按到军部指示,要两个侦察大队停止穿插,就地待命。

“为什么?前面没有枪声,说明敌人没有发现,现在停下来会乱套的。”我莫明其妙,又有些担心地说。

“不知军里是什么意图,我们只能按指示办了。”时团长说。

时团长立即让通信兵用2瓦电台与三师侦察大队联系,联络已经中断,他们出境走得很远了。与二师侦察大队联系时,二师李副师长说,他们的前卫连已经跟着三师侦察大队走了,如果停下来会失去联络,他要求继续前进。时团长只能重复军部的指示,不能回答他的问题。他只好停止前进,其中两个连跟三师侦察大队走了,另两个连停在国境线上,他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下达停止前进的命令。

一个小时过去后,军指仍无前进的命令。李副师长觉得再等下去也还是要走的,决不会撤销穿插任务。于是决定趁天未亮穿过敌人封锁区,带着两个连队追赶前卫连。一团将这一情况报告了军指,军指命令该团也停止前进,原地待命。

军指的命令,把原来的计划全打乱了。原规定一团跟随两个侦察大队穿插,侦察大队已经无影无踪,现在跟谁走呢?但指挥员不管这些,只知下达命令,不说明情况。

17日3时,军指命令一团继续按指定目标出境穿插。无故拖延三个小时,并把部队指挥打乱了。

一团没有了侦察大队带路,事先自己又没有选好路线,现在犯难了,吃苦了。他们埋怨军司令部不该下达跟侦察大队走的指示,又不该在即将插出国境时下达停止的命令,非常后悔自己没有两手准备。现在只好对照地图,导找侦察大队的穿插路线,徐徐前进。

走走停停,停停走走。行军速度很慢很慢。

即将走出国境线时,部队进入了深山老林,山大坡陡,杂草丛生,无路可走。只能摸索前进。在两国之间的分界线上,树高林密,把天空遮得看不见光亮,脚下霉烂的树叶、杂草足有一尺多厚,遍地磷光像鬼火般跳动游荡,阴森恐怖,令人生畏。我摔了十几跤,手和脸都划破了,被汗水淹湿,疼痛难忍。一团部队在国境线上,向西走了4个多小时,也没有插出国境,而图上标示距离只有七八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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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17日5时,全线总攻开始,万炮齐发,炮火划破了天空,惊天动地!炮火急袭20分钟后,主要目标顿时变成了焦土。听到沼烈的炮声,干部战士情绪高涨,行军速度加快,艰难地走出原始森林,已是上午8点钟了。刚刚跨过国境线,前卫营三营便与敌人交上了火,从枪声判断,是敌少数民兵阻击。时团长命令前卫营消.灭敌人,部队继续前进,但团指前面的二营却停住了。我非常着急,对彭副师长说:“这个速度1两个小时肯定赶不到809高地,我们到前面看看。”走到二营后尾连六连时,看到副教导员带着六连在山沟两旁散开卧倒。我问:“你们为什么在这里趴着,”副教导员从水沟里出来,全身湿淋琳的,对我说:“营里指示,停止前进,就地卧倒。”

这点小情况,打点冷枪,就要卧倒,怎么行?快起来继续前进!”彭副师长有些生气地说。那位副教导员紧张得脸色苍白,仍坚持“执行营的指令”,不想前进。我气愤地质问他:“你听谁的?你带两个连趴在这里,把团指挥所都挡住了不能前进,还怎么指挥战斗?”

“首长要你们继续前进还等什么?’身边一名参谋不耐烦地催促他。我看他确实没有战斗经验,不能再责怪他,便向他解释说:“你看。这条沟的前面有个拐弯处,敌人是在沟外打冷枪,子弹不会拐弯,打不到这里,你们在这里卧倒隐蔽毫无意义。我们先走,给你开路,快把部队集合起来跟我们走吧!”

彭副师长也说:“我们在前头给你们带路,快跟上!”我走到二营营部问营长陈乃富,是否指示六连“停止前进,就地卧倒”?营长惊讶地说:“没有呀!”他不知道六连已经停止前进很久了。
一团前卫营三营前进至庚雷山下,遭敌阻
击,全团停止前进。时团长迅速赶到三营,只见他们正在火力掩护八连向敌人阵地前的小高地运动,4挺重机枪,4门82无后座力炮向敌人猛烈射击。用望远镜仔细地观察了地形、敌情,向随队向导询问了这条道路的睛况,得知这里只有敌人的公安和民兵防守,没有越军主力。但从守敌的武器配备(有轻、重机枪)和阵地布置看,约有一个加强连的兵力。

庚雷山地势非常险要,高墙式石山,悬崖峭壁,自然溶洞毗连。山下通往山上的唯一道路,是一条200多米长、1米多宽的楼梯式石阶路。不要说有敌防守,就是平时行军,一步步攀登也要费很大气力。要在这里强行通过,不知要付出多少代价,还要耽误时间,不符合穿插部队的要求。我想好后,便对彭副师长说:“夺取这条路很难,搞不好会伤亡很大,无法前进。”

他说:“怎么办?”

两个侦察大队走到这里都未能通过“庚雷山”,他们向哪里走了呢?大家都急着要查明侦察大队的去向,在地图上寻找路线。后经带领前卫营的一团李副团长查实,两个侦察大队在此遇阻后、经此山的右侧改路走了。我看了看地图,判明绕过此山侧后,再翻过两座大山,便是从念井到通农的大路。原规定这条路由一师三团、师指和搭乘坦克部队使用的,现在他们早已通过,不会发生拥挤堵塞。我与彭副师长、王副政委和团的干部商量,改变路线,不要强攻。团参谋长立刻反对说:“不能随便改变路线,这要请示师里批准。”

我说:“这条路线既不是师里定的,也不是军里定的,是你们一团与三师侦察大队协商定的。军指示一团跟三师侦察大队走,既然三师侦察大队都改路走了,一团为什么还要请示师里批准才能改路呢?其实这时一师也不知道一团走什么路线,只知一团跟着侦察大队走。现在要等请示师里批准才能改路,肯定太晚了”

为了使大家了解改路的重要,我又说:“你们看,敌人的工事和小洞连在一起,扼守着石阶路的通道。左右山峰,森林茂密,悬崖峭壁,两边又没有迂回道路,我们部队全部进到了这条沟里,队形非常密集,周围的山头都未控制,在这里停久了敌人压下来就麻烦了。现在已经对我们很不利,必须马上改路,可以边请示改路边嘛。”最后,大家统一了认识,决定改变路线。

团长命令三营以火力压制敌人掩护团指转移。刚往回走没多远,三营七连就紧随团指向后跑,并冲过团指,把团指扔到前面。敌人看到我们后撤,轻重机枪猛烈向团指射击,子弹打在我们身边几米远的地方。同时敌人有组织地离开阵地,向山下压过来,边追边大喊大叫,十分嚣张。部队马上卧倒隐蔽,组织指挥二营用重机枪压制敌人。而三营的部队乱了套,擅自撤出战斗,沿着干枯的河沟猛往后跑,还冲乱了团队的战斗队形。师、团干部怎么喊也制止不了。

此地的地形是:四面环山,中间有一块不大的盆地,一条河沟已经干枯无水。全团3000多人(含800民兵)拥挤在这里,没有占领一处有利地形,而敌人却占领了周边半圆形的山峰,居高临下,猛烈射击,情况非常不利。我立即要时团长指定一个最好的连队,迅速抢占对面两个山头,把从山上向下运动的敌人挡住,掩护部队改路;命令一营,后卫改前卫,迅速按改变的路线穿插出去。时团长立即向二营营长和四连连长当面布置了任务。四连连长李群柱、副连长温大龙带领全连迅速展开,在重机枪的掩护下,向对面两个山头冲去,把敌人压了下去。一营后卫改前卫,迅速向改变的路线前进。跟随二营行动的李副团长称腰扭伤无法随大部队行动,无奈之下,师团领导让他当天返回国内。

一团很快收拢部队,调整队形,按改变的路线出发了。我一边走一边与一师彭副师长说:“没有打过仗的部队,初战就碰钉子很不利啊!”他说:“这条路是三师李德元副师长带侦察大队侦察提供的,说没有敌人防守,怎么现在会有两个连的越军呢?”我沮丧地说这里没有敌人阻击,也不适合大部队穿插。我把地图打开,看着走过的路线,大家都惊呆了!从地图上看,部队昨晚是沿着国境线从东北向西南走过来的,走了4个多小时才离开国境线两公里。现在又要从西南向东走,我们走了约9小时的冤.枉路啊。现在看来,军指要求一团跟侦察大队走是个天大错误。

这时,三营又遇到了情况,营长慌忙用步谈机明语向团报告:“教导员、通信员负重伤,步谈机员牺牲,怎么办?”

团长立即指示三营组织火力压制敌人,迅速把伤员送到团部转念井救护所救治。当用担架把教导员送到团部时,他已经奄奄一息,子弹从腰部打进腹部,炸开几个口子,肠子大部分流到外面。团部没有卫生队,只好简单包扎后后送。我问三营军医,是怎么负伤的?他说营指挥所后面30米处,有栋草房子,门口站着一个60多岁的老太婆,我们以为她是看家的基本群众,没警惕。当营指转移时,她进屋操起冲锋枪向营部射击,后被我们扔了两个手榴弹炸死了。他刚说完,一营方向再次响起枪声和手榴弹爆炸声。我有些紧张,心想难道这条路也有人阻击?时团长立即要步谈机员查明情况。一营营长报告,有几个小孩从树林里钻出来向部队射击投弹,被我们打跑了。战前没有考虑越南全民皆兵的问题,更没有研究对策,现在知道厉害了。彭副师长面带忧愁,沉重地走到我身边说,现在9点多钟了。才刚走出国境线,下午7点怎么能赶到809高地呢?我们完不成任务怎么交待?他潸然泪下,不知所措。我也无奈,只好安慰他说,战争要实事求是,从实际出发。战前那些想法、方案有多少准头?战争才刚刚开始,以后怎么发展很难预料。我们已经很苦了,谁要我们跟侦察大队走呢?这事你回去后要好好查查。

2月17日10时,一团后尾部队还未撤离那条河沟,庚雷之敌已经下山紧追一团后尾,四连顽强地阻击敌人。保障一团的800多名民兵听枪一响就四处乱跑,建制队形全部乱了,干部不会指挥,随便打枪,结果伤亡12人(其中亡4人)。这时,前卫营一营遭到几个越南民兵袭扰,一营立即还击,毙敌5人,俘敌2人,其中有一个俘虏是越南民兵排长,当了俘虏还拼命反抗,并用粗话骂战士,赖在地上不走,还用脚踢打战士,战士们气惯地把他用绳子捆起来,强行押走。

一团部队翻过一座大山,正在急速前进时,通信班的同志说:“师部有信号联络,要停下来,接受指示。”部队只好原地休息。不一会译电员将电报交给团长,说师指同意改路,要求报告团指现在位置。我对彭副师长说,师部己经走到我们的前面,尽快赶上去就好办了。彭副师长要团政治处主任把股长、干事组织起来,分头下到营、连传达指示,进行动员。部队的行军速度加快了,时速有五六公里,很快上了公路。我又对照地图,发现念井到此只有8公里,从昨夜7点集合准备,今早零点出发,现在已中午12点,19个小时才离开国境线向前8公里,疲劳了部队,造成了伤亡,还没有完成任务。真是情况不明决心大,指挥不当全乱套,这仗打得窝囊啊!

12时30分,一团按师指重新指定的路线向809高地穿插。途中遇到二团正在打扫战场,随二团行动的一师副政委孔庆仕看到我后,惊奇地问我们怎么才走到这里?三团和师部已经到通农了。我说一言难尽啊!并问他打口子战果如何?他说:敌人1个营在这里防守,大部分被打死,少数溃逃,只活捉十几名俘虏。因战斗尚未完全结束,近处山上残敌还在不断打冷枪,我们没有多谈就分手了。

部队沿公路急进,路旁山上的残敌不断向我们射击。6辆损坏的坦克正在抢修,坦克兵伏卧在田埂边,掩护修理工抢修坦克,不断向山上还击。民工们抬着担架紧急地后运伤员。敌人和我军丢弃在公路上的枪支弹药、被毯、衣服、背包及米、面、罐头比比皆是。路旁横卧着越军的尸体,七八个俘虏身着浅绿色军装,赤着脚卷缩着身子蹲在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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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时左右,一团前行到一段公路拐弯处,山上散乱的敌民兵向部队猛烈射击,一团前卫营营长命令部队靠山根跑步通过。但二营走到这里不敢前进,一些战士向山上盲目射击,由于害怕,不少人都操枪射击。二营长听到四处都是枪声,以为遇到敌人主力部队阻击,立即命令部队绕道前进,趟过一条1米深的大河。过河后,大家的衣服全部湿透了,个个像落汤鸡,狼狈不堪。二营走过团指挥所时,我对营长说,这里没有多少敌人,是你们前卫连乱打枪,把你们赶到河里去了。他听后,面红耳赤,很不好意思,低头走开了。彭副师长说:“今晚二营的战士要冻死了,遇上这样的指挥员,士兵要吃很多苦啊!”

部队走到一处平坦的地方,团指下令原地休息,这是穿插13个多小时以来第一次休息吃干粮。我觉得浑身酸痛,两眼发涩,真想躺下来睡一觉。可是不行呀!还未穿插到位怎敢有此奢念?我看了看地图,大约还有50公里才能到达809高地。形势是严峻的。可能还有更多的艰险在等待着我们。我与几位师、团领导商量,趁休息机会,召开营教导员会议,表扬好人好事,动员部队不怕困难,连续作战。

这时,时团长重新调整了战斗队形,按一营、二营、团指、民工、三营的序列开进。部队拐过一个山头,又遭敌人阻击,这条山间公路的两侧,林木密集,山高坡陡,无法派部队进攻。时团长急调二营机枪连和炮连掩护,命令部队跑步通过。有些战士边跑边向山上射击,他们并没有看到敌人,只是胡乱打枪,谁也制止不住。只听枪炮声响成一片,分不清是敌人打的还是自己人打的。有6名战士负伤也不知道是谁打的,其中1名战士腿部负伤,坐在地下气愤得大喊大叫,说是被后面自己的人开枪打的。经过一场混战,把敌人打跑了,太阳也下山了。这时,从一团后面赶上来一支队伍,行军速度很快,片刻工夫前卫连已经赶到一团指挥所。我问他们是哪个单位的?回答是三师七团的。我非常吃惊!军作战会议命令七团搭乘两个坦克营向扣屯穿插,为什么才走到这里?我感到情况不妙,战局可能有了重大变化。

七团以惊人的速度前进。一团和七团各两路纵队行走在通往扣屯方向的公路上,队形密集,互相争路,战士们几乎都要跑起来了。行军纵队中。三师XX同志带着一帮人,前拥后簇往前赶。他看到我后神气十足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我说跟一团行动,今天走错了路不能按时赶到了。他说:“全军没有一个穿插部队能按时赶到的!”

夜幕降临,春寒料峭。越北地区的冷风吹到战士湿淋淋的身上,毛骨悚然,浑身打颤。这已经足24小时没有合眼了,大家饿了吃压缩干粮,渴了喝河沟里的水。装备过重使不少战士肩膀起了泡脱了皮,走起路来摇摇晃晃,苦不堪言。部队在急进中,又听到后尾响起了冲锋枪和手榴弹声,团指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情况。时团长通过步谈机几次查问都没搞清,只好派一名参谋前去查看。参谋回来说:“路边稻田地里有个草棚,外面坐着一个老头,部队路过时他没开枪,部队以为他没有武器。但当民兵路过时,他突然开枪,打死我民兵4人,打伤3人,老头已被打死。”大家听后,都默不作声。我想,全民皆兵防不胜防,很难对付啊!

天已大黑,部队行进速度慢慢降下来。团指不断下令“快走”、“跟上”,都无济于事。而且一到黑夜人们胆子更小,一有枪声就四处躲藏。晚上10点钟,二营五连停止了前进,部队都惊慌地卧倒在公路旁不动了。还传回一个“前面有情况”的口令。我感到很奇怪,没有打枪会有什么敌情呢?便带着警卫员到前面查看。当我走到二营后尾时,看到干部战士都趴在地下不敢吭声。

我问:“你们是哪个连的?”

答:“五连的。”

问:“连部在哪里?”

五连连长听到我来了,猫着腰走到我跟前说:“首长,前面有敌人喊叫。”

我说前面的部队都走过去了,哪有敌人,我仔细听了听。原来是敌人的伤兵在呻吟惨叫。我要他们跟着我走到前边,看到3个越军伤兵在路旁小沟里呻吟。我催促五连连长,你们快走,都掉队了,被几个越南伤兵吓成这个样子,还怎么打仗?我边走边想,今天早上副教导员带六连趴在沟里不敢前进,叫他走都不敢走,掉队2公里;中午营长没有判明敌情,带着全营离开团的战斗队形,绕路钻进河里,冻得战士发抖;晚上五连又被几个越军伤兵的喊叫声吓得趴在地上不动。这样的部队实在难带啊!俗话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关键问题在于干部。一营从改路就担任前卫,途中与敌人打了三四仗也没有出现这些问题呀!

我正走着,听到后面有坦克的马达声,这是那6辆损坏的坦克修好了。坦克的灯光照得公路通亮,越来越近,很快超越了步兵队形。轰轰隆隆震撼大地,其势威武雄壮,激动军心。战士们看到坦克在前面开路,胆子大了,行军速度也加快了。这时,前面传来口令:“跟上,前面过河。”我急忙走到前面观看,这是一条宽30多米、探1米的河流,没有桥梁。为争取时间,干部战士都穿着衣服鞋子趟水过河。河对岸有很长一段泥沙路,被已通过的几十辆坦克碾压成稀泥,很多人在这里滑倒摔跤。天黑得看不清路,河水是清是混谁也不知道,也顾不得这些了,我边走边往水壶里灌了水。到了对岸不慎摔了一跤,全身都是烂泥,只好又回到河边冲洗。
楼主:ty_子祈  时间:2020-04-08 03:14:41

山区的夜晚,寒气袭人,穿着湿漉漉的衣服,冻得发抖,心里非常烦躁,觉得这仗打得太窝囊了!

过河不远听到坦克在前面开炮射击,一座房子被炮弹击中,着了火,火光冲天,把方圆几公里的地方照得通明。一师王副政委从电台了解到,三师七团和军坦克团在通农县城与敌人打起来了,并听七团的人说,他们奉命在通农组织防御。王副政委以为情况有变化,一团也可能在此防御,便提出停止前进的意见。其他领导半信半疑,不敢决定,便向师发报请示。

24时,全团停止前进,原地休息等待师指的答复。

通信装备落后,没有规定统一的通信联络的手段和方法,特别是异国作战担任穿插任务的部队如何解决“动中通”的问题,战前没有认真研究解决,这让各级指挥员伤透了脑筋,部队吃尽了苦头,增大了伤亡。教训极为惨痛!

一团经3个多小时的联络,也未能与师指联系上。此时,师指也在往指定地区穿插,怎么能停下来架设天线与一团沟通呢?最后改频向军和军区前指联络,经军区传讯台转到师,才得到“任务无变化,按原计划加速前进”的答复。部队又延误了4小时20分钟。

我全身湿漉漉的,冻得发抖,离开团指到岔路上慢步前走。在一山脚下看到有部队休息,就走过去问,你们是哪个单位的?副团长杨常滩即刻出来说:“首长,你怎么走到这里来了。”桂林步校唐教员(到部队参战锻炼的)也说:“你一个人走到这里太危险了,附近有敌特工和民兵活动。”

杨副团长扯着我的雨衣,拉我到山边休息。我说,太冷了睡不着,前面是什么地方?

“是通农,三师七团就在前面休息,我们一团一营前卫连紧靠着他们。”他回答时疑惑地问我:“七团不是向扣屯穿插吗?为什么在这里不走了呢?”

我说,军指示他们在通农组织防御,不知为什么要停下来,可能怕吃亏吧。

2月18日5时,一团下令一营出发。我随一营进人通农县城,三师七团已经无影无踪了。我拿地图反复对照,怎么看也不像个县城。这里只有三四十户人家,除了两栋砖瓦房以外,其他全是草房。有些房子被炮火击毁,还冒着余烟。县城的居民全都跑光,路上丢了很多东西,有单车、竹箱、被子、毛毯、衣服、鞋袜、暖水瓶、大米、白布等等。我在县城中心看见6具尸体,其中有1具是我们的战士,他身中数弹,血流满地,身上依然背着行军锅。因为部队重任在身,善后工作只好留给后面部队处理。

一团一营离开县城沿右侧山边小路向黄得急进。走了一段时间,团指突然下令一营原路返回,前卫改为后卫,并说一营走错了路。我立即查看地图,确认一营走小路进黄得完全正确,走大路才是错误的。我迷惑不解,又无法制止,只好跟着一营返回县城走大路。

当我赶上一团指挥所时,彭副师长给我解释说,这条大路也通黄得,又近又好走,地图上没有标记,是新修的大路,所以,我们就决定走这条路了。我心里虽有疑问,也只好跟着走了。走出县城约3公里,遭到敌公安和民兵的阻击。前卫营二营立即散开,卧倒路旁沟里,有些战士还没有看到目标就盲目射击。二营的部队被敌人密集的火力封锁在公路一线,子弹嗖嗖的打在我们身边,在路面上炸起碎土泥尘。我在路旁沟渠里用望远镜搜索目标,只听枪声响,却看不见敌人。我爬到一名重机枪射手旁,问他敌人在哪里?他停止射击告诉我,敌人在对面的山上。我问:“你看到敌人了吗?”他说没看到。我又急又气,便对他说,现在敌人发现了我们,枪打得很准,敌人就在我们周围,你要找准目标打,才能压制住敌人的火力,不然部队很难通过。我又爬到彭副师长身边告诉他,现在二营部队都趴在沟里随便打枪,机枪连没人指挥,打了这么久也没把敌人火力压住,是否令二营营长认真组织机枪连掩护,找准目标再打,其他部队迅速冲过去。彭副师长听后,立即要身边的参谋告诉二营营长用报话机命令前卫连跑步前进,同时叫司号员吹前进号令,但部队仍然趴着不动。

我见此情景,感到实在不像样子了,虽然新兵多,没打过仗,但不能不听命令呀!关键是干部没有站出来带头。我说,老彭,还是咱俩带头冲过去吧,没有别的办法了。我们一边鼓动干部战士冲过封锁线,一边带头冲在前头。二营部队也跟着跑了起来。敌人的火力更猛了,子弹就在我们身边嗖嗖地穿过,有十几名战士负伤倒下。跑出两公里后,才避开了敌人的火力。我们快步走了一段,在路边坐下来休息,等团指挥所上来,二营继续前进。

这时,我又拿出地图看路线,觉得方位不对。立即对彭副师长说,从地图上看,再往前走就是铁矿,到河安县了,我们的立足点现在这里,黄得在左后方,这条大路是向右走,怎么能到黄得呢?他看着地图,脸色苍白,紧张起来。等团指赶到后,他立即去找那个年轻向导,已经不见了。他知道坏事了,又急忙找到一位60多岁的向导,问他走这条大路是否能到黄得?老头说,去黄得不该走这条大路,在通农县城有条小路直通黄得,并说这条大路是去河安县城的,前面就是铁矿。

师长听后惊呆了。也束手无策,跑过来问我怎么办!指挥所的人员听说走错路,个个惊慌不安,议论纷纷。一团政委埋怨说,谁决定的谁负责!我的心情也很紧张,但表面还是冷静,我对大家说,现在不要理怨了,赶紧想办法吧!这时,师团干部都围在一起,议论怎么走。我说,现在要分两个组工作,一组指挥部队停止前进,就地警戒待命,另一组研究路线。

团长、参谋长指挥部队去了。我与彭副师长、王副政委、一团政委及侦察股长、4名参谋研究路线。大家都说不能按原路返回,那样又要经过敌人封锁区,路又远,困难太多。我说按方位角走行不行?大家说只有这么办了。然后又划分为3个组,各组拿着地图对照现地,查找站立点。十多分钟过去了,谁都没有找到现地准确位置。每个人的心都紧缩着,额头汗水直流。地图是法国侵略越南时绘制的,1:10万的比例尺,大体方位准确,具体地点不详。我们抗美援越那么多年,同志加兄弟并肩战斗,竟连毗邻我国的兵要地志都未收集到。

我从地图上看到公路左边半公里处有条小水沟,是西北向东南流向,如果派人查清确有这条水沟,就能判准站立点。我对彭副师长讲了这个想法,他立即派两名参谋去勘察。

我们焦虑地等待着,思考着。已经两天两夜了,历经大小战斗10余次,伤亡30多人,穿插还不到一半路程,看看部队疲惫不堪的样子,我已经丧失了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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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多小时后,侦察参谋返回,证实那里确有一条小水沟。我对作训股长说:你识图能力强,看看我们的站立点在哪里?他反复地看了看,指着地图肯定地说,在这里!我们都围着他的地图,看他的标记点。彭副师长说,就是这里,没错!我说,从这里向南偏西方向走,通过一条水沟,翻过两座山便是黄得村。不过无路可走,要爬山越岭,会很累的,没有敌情还好,如果遇上敌人还要战斗。但是这条路路程短,节省时间,估计敌人不会在这无路山区设防,况且现在又是大白天,只要把方向掌握准,不再走错路,很快就会到达黄得。大家都同意我的意见。我又嘱咐团参谋长,对各营下达路线时,要准确说明坐标,要各营独自行动,到黄得会合。时团长把警卫排调来担任尖兵,指定侦察股长和作训参谋刘勇到尖兵亲自掌握路线,部队急速向黄得开进。

电台报告,师部呼叫。一团团指立刻停下来架线联络。师指急电:“令一团下午3点务必赶到809高地。”我看看手表,已经是下午2点30分了,插翅也难飞到。一团只好回电说走错路了,现正按方位向黄得开进。我估计师部已靠近天丰,急调一团去攻打809高地,师指是多么焦虑啊!

这里是荒山野岭,无路可走,虽是白天行军,也很艰难。我的衣服全被汗水湿透,两眼流进汗水疼痛难忍,走几步就要擦一下汗,几分钟就要喝水,两水壶的水都快喝光了,头昏眼花,四肢无力,走不动了。我知道要中暑,马上坐下来解开上衣扣子休息,干部处冷永景干事急忙帮我脱下上衣解暑。我躺下来休息了一会,又继续赶路。

部队下山后,走到一条小路上,前面几公里便是宗梅。时间是下午3点30分,天气晴朗,阳光明媚,宗梅村已清晰可见。这种情景激励着部队,大家精神振奋,情绪活跃。宣传鼓动此起彼伏,令人欣慰。不一会便进至宗梅,一营走得最快,已经赶上师指后尾。师指传令:一团原地休息,待师部和二团过河后再走。我没有停下来,继续沿小路向前走,到了一师指挥所,看到毛余副军长、郑文水师长和孙甫主任及军、师机关的同志,大家非常高兴,互相问长问短,谈论着这两天的战斗经过及惊险场面。

毛副军长高兴地告诉我,三团穿插很快,出敌不意到达通农县城时,越南的老百姓还误以为是自己的军队,都跑出来欢迎。该团二营最好,在一次遭敌阻击时,营长胡国良带头冲锋,四连七班长王铁庆左臂被打断,用一只手射击,带头冲锋,不幸中弹牺牲。全营指战员奋不顾身,前赴后继,英勇冲杀,打退了敌人,成功掩护全团继续穿插。先头营28个小时就到达指定地区,出色地完成了任务。师政治部孙甫主任对我说,昨晚我们就到这里了,师部没有部队保护,三团向董赛穿插,二团没跟上来,一团在通农,身边只有1个警卫排,我们都上了山,把机关干部编成组站岗放哨。敌人在附近里乱窜,估计要袭扰我们,但不知为什么没有来,真险啊!他又问我,你们为什么停在通农?

我说:“我不在一团指挥所,下到一营去了,不知道为什么在那里停了4个多小时。”我还告诉他,三师七团和军坦克团都在通农休息,是军里指示的。他吃惊地问,他们也没按时赶到吗?我说全军没有一个穿插部队按时赶到的。

毛副军长接着说,这回可好了,全师会合了,可以在一条路上开进,三团又攻占了841高地,这对我们下一步的行动很有利。下一步一师师部和二团先走,一团担任后卫跟进,到了天丰再组织攻打809高地和班庄。

我一边听他讲话,一边把鞋子脱下来看看脚掌。我的脚掌全白了,被水泡得膨胀起来,如同浸了水的馒头,既麻木又疼痛。我赶紧叫军卫生所张太和医生抹碘酒。这时,军作训处占益演参谋报告,师部要过河了。毛副军长说,我先走了,老宋你要注意保重!我立即站起来说,谢谢!和他握手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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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809高地

809高地与班庄相连,是一师穿插的目的地,战前获悉越军三四六师八五二团在此防守。军命令一师于2月17日19时前穿插到位,全歼该敌,尔后进攻至高平外围。18日拂晓,与四十二军围歼高平之敌。一团的任务是攻占809高地,主攻班庄。现在已经是2月19日17时,比规定的时间迟到了46小时。

要穿插至809高地,必经天丰大岭,这是唯一的通道。二团进至天丰后,遭敌阻击,团立即组织第一次攻击,因山高天黑,地形不利,敌情不明,攻击失利。此时,一团正在组织过桥,一营全部过完后,教导员进行动员,要求大家务必吃苦耐劳,不怕牺牲,连续作战,坚持到最后胜利。

我与彭副师长也过了桥,他高兴地告诉我,一团后勤带骡马梯队也走进上来了,这会儿好了,人有粮,枪有弹,伤员救护也有了保障,坚持到班庄没有问题。我赞扬说,老郑(率领团后勤的一团副政委)很能干,是个好干部,你们回去后一定要给他请功!这时,我忽然想起了一营今晚可能攻打天丰,便与彭副师长商量跟一营行动帮助他们指挥,他完全赞成。我们便与参谋、干事和警卫员6人,离开团指挥所,随一营后尾跟进。

走了一段路天色已晚,突然发现很多掉队的民工挡住了去路。一营后卫连已快速地通过,把我们几个人抛在后边,割断了我们与一营的联系。这时,从山边的草丛里外出几个人,鬼鬼崇崇插进随队的民兵队伍。冷永景干事立刻警惕起来,打开手电照了照,竟然有四五十岁的老头子,还有挑担子的、徒手的。衣服也和民工的不一样。

我悄悄对彭副师长说,民工里混进了敌人,后面部队还没上来,我们在这里很危险,要赶快离开。他说我也发现了。我们赶快采取措施与一营后卫连进行联系。冷干事机警地要过警卫员的冲锋枪,作好战斗准备。虽然月光明亮,但因我们都穿着雨衣,未被敌人发现。

我们拥挤着民工快速往前赶,好不容易赶上一团二连后尾,找到了二连司务长,彭副师长要他向前传口令,让“部队停止前进”,但部队没有停止。二连司务长用对讲机报告连长转营长和杨常滩副团长,要部队停止前进。营指马上反问:谁要停止前进?参谋告诉是“师首长指示”,并要杨副团长,营长到二连来,有要事。

正在这时,从民工队伍里钻出一个家伙,拼命跳下沟里,向村子里跑去。冷干事立即向目标打了个长点射,枪声过后,一片寂静,目标处很久没有一点声响,不知死活。我估计是敌人侦察到情况后回村子报信。突然,又有一个家伙撕裂了嗓子大碱大叫,在民工队伍里乱窜乱叫,向后跑去。部队迅速靠山边卧倒,保持秩序,没有乱打枪。后来审问俘虏得知,这是敌人夜间混进我队伍中制造混乱,引发误伤的一种手段。不一会儿,杨副团长和一营营长赶到二连,看到我们十分惊讶地说:“首长怎么到这来了,太危险了,团部几次来电找你们。“我说:“到营部再说吧”。我边走边对杨副团长说:“团部队掉队了,离这里很远,要等一下。这附近有村庄,可能敌人在这一带有埋伏,要准备战斗,刚才后面掉队的民工里混进了敌特工和民兵,要二连后尾提高警惕。”

到了营部,营长向各连通报情况,布置战斗。杨副团长对我们说:“前面是一座很大的吊桥,这里是沙滩,一旦发生情况无处隐蔽,要赶快离开这里。”

这是一座钢索吊桥,全长约50多米,木板的已经朽烂,踩上去如不小心就会造成伤亡。为了迅速通过吊桥,过桥时避免过大摇晃,杨副团长命令部队拉大距离,有手电筒的都打开照路,并组织干部在桥上用手电筒照明、指挥、防险。战士们走在桥上摇摇晃晃,一步一步的移动,全营过完桥已经是深夜了。

二团组织了第二次强攻天丰,深夜里各种枪炮发射的火光,炸点、夜光弹看得一清二楚。山上敌人不断发射信号弹,把阵地前沿照亮,寻找目标,各种火器严密封锁着我进攻部队。二团第二次进攻仍未奏效,师指下令停止进攻,原地监视敌人。

2月19日5时15分,军指电令,急调一团去安乐后归三师指挥,参加围歼敌三四六师师部的战斗。

这一举措令人猜疑、焦虑、不安。一团穿插还未到位,一师的兵力不足,为什么又北调支持三师战斗?难道河安之敌有了增援部队?或二师进攻朔江受挫未赶到河安?毛副军长深思片刻,对师长、政委说:“一团北上安乐,必须从809高地北侧穿插出去,现在天丰有敌人阻击,809高地是否有敌防守还不知道,如何去得了呢?我想建议军指待一团攻占天丰、809高地之后,再北上安乐。”郑师长、周政委立即表示同意。这时,我对彭副师长、王副政委说,你们要去执行新的任务,我不去了,我随师部行动。并语重心长地告诉他们、部队连续行军作战快四昼夜了,很疲劳,给养快吃光了,还要急行军30多公里参加战斗,任务艰巨,困难很多,关键要把干部抓好啊!

我回到师指挥所,见军前指和师首长正在研究起草电文,请示军指留一团攻打809高地后再北上安乐。一师周开源政委看到我,非常关切地说:“快来吧老病号,把你放到一团我们担心死了,还走这么远。”并立刻叫保卫科科长胡亮给我安排休息。

我实在太累了,穿着雨衣躺在山坡上昏昏沉沉似睡非睡。突然,山下枪声响起,手榴弹爆炸声和大喊大叫的嚎啕声,乱成一片。一师周政委马上要通信参谋有2瓦电台查问情况。天亮时,二团报告,敌特工混进民工当中制造混乱,部队和民工都开枪了,在混战中造成了误伤。在此紧急情况下,为查明敌人,部队把民工和特工都包围了起来,向他们喊话,要求所有的人都放下武器,不准开枪,等到天亮再查明清处理;要求带民工的干部把自己带的人召集在一起,互相检查一下,凡不认识的都看管起来,不老实的捆起来。

民工队伍里还在骚动,大喊大叫,几个特工钻出来夺枪,有的拼命逃跑。战士开枪误伤了民工。天亮时,有一名负伤的民兵排长,对战士误伤了他极为不满,大喊大叫:“天变了,解放军杀人了,你们杀起老百姓来了。”边喊边跑到一名排长跟前撕打夺枪。排长把他的手指咬断他才松手。该排长非常气愤,推上子弹上前要枪.毙了他。旁边的民工见此情况,纷纷出来求情,证实他确实是自己的同乡,排长才停止下来。

师周政委听后深思片刻,眉头紧缩,长叹一声:“是非常特殊的情况啊!”他立即要师政治部发报给二团,妥善处理烈士和伤员、领导干部要亲自出面向民工解释清楚,消除误会,加强对民工的保护。

问题并没有很好的解决,有些干部战士怨恨民工,民工仇恨部队,负责带领民工的干部,怀疑民工中藏着敌特工,不敢接近,又不敢组织严格检查,心情惶惶不安。

楼主:ty_子祈  时间:2020-04-08 03:14:41

天已经大亮了,阳光照射到天丰山下。这里是一块不大的盆地,有十几亩水田分散在盆地凹部,田边有一条通往天丰大岭的羊肠小道。山坡上一片光秃秃的黄沙泥土,只有山顶部长有树木杂草。山的坡度有七八十度,难怪二团夜间两次攻击均未奏效,就是平时行军也要费很大气力。后来一团攻打天丰,敌人散掉了。

我随军前指、一师师部和二团向天丰和809高地开进。在山下看到昨晚部队与特工、民工混战后地场景,几十具尸体胸部、腹部的伤口上,鲜血仍汩汩而出。可以看出有些匕首刺死的。民工携带的各种弹药箱、担架、棉被、背包、挂包、手电筒及生活用品丢满一地,其景凄惨、恐怖。

我一边爬山一边观察昨晚部队攻打天丰的现场。这个大岭有600多米高,多是七八十度的坡。山坡全是光秃秃的沙石土,没有一点可以利用的地形地物。我只爬了三分之一,还未到最陡的地方,汗水就湿透了衣服,呼吸非常困难,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息着。我柱着棍子横着身子,半步半步向山上移动,每走一步都十分困难。我正在艰难地低着头向前移动,后面冷水永景干事突然惊叫起来:“主任,你看!”我停住脚马上抬头向山上望去。“我的天哪!怎么丢掉这么多的武器弹药啊!”只见从山腰到山顶,漫山遍野都是丢掉的各式武器装备。我停下来选了一个有利观察的位置,再仔细观察。在离我不远处,有3门完整无损的60迫击炮和4箱炮弹;有两挺重机枪,还有82迫击炮弹、无后座力炮弹、手榴弹、40火箭弹、子弹,一箱箱、一盒盒七零八散到处都是;还有一捆捆的电话线,一副副制式担架;还有新式棉衣、毛毯、背囊、塑料布、胶鞋、挂包、皮带、军裤、电池、电筒、饭锅、菜盆、水壶、饭盒、饭碗等,漫山遍野、到处都是。冷干事疑惑地说:“没有打败仗呀?怎么这么狼狈?太可惜了。”说着他扛起一箱火箭弹就走。我说:“快扔掉吧,这个山够你爬的,还扛一箱炮弹干啥?”

“我累死也要把这箱炮弹送给一团。”他果然坚持到809高地把炮弹送给该团指挥所,并说:“是你们丢的炮弹,我给扛回来了,打起仗来就难得了。”

部队已到了山顶,坐下来休息。我仍在艰难地一步一步向山顶移动。每迈出一步都要付出很大气力,汗水从头上、脸上、身上不住地流淌,眼睛被汗水浸得看不见路。冷干事一边扛着炮弹一边与警卫员小刘在后面推着我,助我一臂之力。快到山顶时,两腿发抖,眼冒金花,心慌头昏,我知道要中暑了,立刻坐下来脱掉上衣喝了点水,又下来坚持走。到了山顶,发现不少人都中暑了,一师郑师长要警卫连说设好警戒,我们就坐下来原地休息。山口的风特别凉爽,不一会我便清醒过来。毛副军长把带来的咸萝卜干给我一条,吃起来特别香脆可口。我们等一师师部人员全部爬到山顶,已是下午1点16分,整整爬了4个多小时。

2月19时10时,一师电令一团:“你团前一段行动是迟缓的,后一段是关键,要迅速攻占809高地,形成对班庄之敌合围。”10时30分,一团指挥所在嘎瑞东侧开设,指挥一营攻打809高地。13时30分,师指电令一团:“趁太原之敌尚未出动,迅速围歼班庄地区之敌,尔后转入防御,阻敌增援。”并指出围歼班庄之敌的关键是一团。一团接令后,指挥一营连续4次向敌发起攻击,经过6个小时激战,于16时15分攻占809高地,歼敌一部,余敌逃散。

17时30分,一团二营奉命向班庄开进,因山高坡陡,树林茂密,杂草丛生,无路可走,战士用砍刀开路,行动十分迟缓。加之干部的识图能力差,始终找不到站立点,在809高地附近转了一晚上也未向班庄前进一步。

20日9时,二营长报告:“我部现在找不到站立点,无法前进。”此时,一团领导获悉:班庄之敌主力3天前已被调走,遂令二营原路返回,进至团指挥所附近待命。

一团三营到达809高地后,团长亲自向三营营长交待任务:令三营19日16时出发,沿重兴向吞片穿插,坚决扼守吞片公路两侧有利地形,视情况部分兵力沿公路由东向西南攻击,配合二营攻打班庄。三营营长受领任务后,未能判明站立点就下令部队出发,结果走错路。营长带九连进至葵昂,七连和炮连进至波列,误把班俊至波列公路当作吞片、扁亚公路,于是停止前进,就地组织防御。

一团三营副营长带该营174名失散、掉队人员到达809高地后随师指行动,直到2月27日一团进至扣屯时才归建。

19日16时,一师指挥所进至809高地北侧山脚的一个沟洞内。周围山头都有敌人,不断向指挥所攻击。据一团报告,攻击809高地时,大部敌人逃散,附近几个山头上的敌人就是其中一部分,他们封锁沟洞,向指挥所射击,使师指无法展开工作。

20日,师指附近的山上,聚焦了越来越多的敌人。敌人已经发现这里是首脑机关,不断增援人员和火力兵器,严密封锁师指挥所。军前指毛副军长决定当晚必须转移,并指示一师张普岳参谋长,带警卫排和一团三营失散人员(在宗梅员桥遭敌伏击后,被打散跑到师部的100多名失散人员)编成两个连,到809高地南侧选择隐蔽地方开设指挥所。

20日18时,师张参谋长选好指挥所位置,并进行了搜索,放好警戒,要部队转移。天渐渐黑了下来,黑沉沉伸手不见五指。山石磷峋,静如鬼墟,周围山上不断出现短促的电光和隐约的哨声。山间小路崎岖难行,转移人员只好一个紧挨一个,后面的人紧紧抓住前面人的腰带,像连环索扣排成一条长龙。走出约3公里时,报务员走错了路不知去向,郑师长十分焦急,派人四处寻找都都未找到。电台若是丢失毁掉将给全军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怎么办?周政委判断他们不会走得很远,只有大声呼叫才可能找到,无论如何也不能丢掉电台。郑师长叫了一个大嗓门的参谋,拼命呼喊电台台长的名字,但喊了五六声没有回音,他又叫两个参谋一齐喊,在这静寂的夜晚,喊声震荡山谷,回音如雷贯耳,树上栖息的鸟儿都被惊飞出逃。几个人喊了一阵,便听到另一个山沟里有微弱的回音,距此约有两公里路。大家听到电台同志的回音,又高兴又害怕。电台的同志发现自己走错了路,也害怕起来,拼命向师部方向跑。他们若再走一公里就是敌人的阵地前沿,多么危险啊!
楼主:ty_子祈  时间:2020-04-08 03:14:41
电台台长归队后,我们又继续前进。

22时左右,到达事先选好的师指位置,师张参谋长介绍了地形和警戒情况,划分了休息位置。我刚要坐下来,有个干事建议到山顶宽敞些,这里太挤了。我们四个人爬了20多米还不见山顶,我心里很烦,不想爬了,便坐下来清理身边的杂草,准备休息。只听毛副军长呼喊电台,要他们到山顶架线与上级联络。他的话音刚落,山顶上的敌人就开枪了,接着扔出两枚手榴弹,几支冲锋枪猛烈射击。喷出的火光离我只有几米远,子弹打在我身边的竹子上,发出清脆断裂的声音。我立即卧倒,向山下滑动。因竹林茂密,滑得很慢。这时那个干事和警卫员都各自隐蔽,不知去向。只有冷永景干事和我在一起,一点一点向山下滑行,滑下30米左右,发现一师机关和分队的干部战士都拥挤在一起,不知所措。

这时,军司令部占参谋慌慌张张跑过来问:首长在哪里?我急忙拉住他问毛在哪里?他焦急地说,找不到了,我的作战包丢了,里面有全军区联络信号。我大吃一惊,立刻催促他赶快去找。接着又听到张太和医生从山下上来,边走边问,你们是哪个单位的?我马上把他喊过来问他有伤亡没有?们说,机要科有4人,负伤,两个电台台长都负重伤,我给他们包扎好了。他靠近我小声说,电台密码都丢在山上,敌人还在那里,怎么办?我立刻起来,让他快找1号、2号首长(师长、政委)组织部队反击,把密码找回来。

我们已经顾不得隐蔽了,大声喊叫1号、2号首长。1号首长不见了,只有2号首长和毛副军长原地不动。他听说密码丢在山上,立刻命令警卫连副连长带两个班冲上山顶,打退了敌人,找到了密码。天亮后,我们才知道毛副军长和周开源政委及保卫科长胡亮还有两警卫员,在指挥所原地未动,手榴弹的弹片炸伤了毛副军长的头部他也没吭声。这时,毛副军长要我把机关整顿一下,寻找丢失的东西,他去电台与上级联络。我与一师政治部孙甫主任把机关、分队的秩序整顿好后,便仔细观察周围的地形,觉得被敌偷袭很奇怪。张参谋长白天带部队搜山警戒,一切布置好了才组织指挥所转移的呀,怎么会让敌人钻进来呢?

这是一条三面一环山、中间深凹的山间大沟,沟宽约25米,两边是80、90度坡,陡峭的山岭一直到山下。山沟竹处是个凹部。左右两边是东西走向的山岭。张参谋长只把部队布置在两边的山上,没有派人到两山之间的竹林里搜索,被敌人钻了空子,夜袭师指挥所。我与干事、警卫员到寻找宽敞的地方休息,无意间向山顶运动了一段,使得敌人提前暴露开火。我走到昨晚休息的地方一看,我的背囊被手榴弹和子弹打破了30多个洞,里面的用品被炸碎,真令人后怕啊!师的领导知道了我昨晚的惊险,开玩笑说:“你是九死一生,以后必有'鸿福’!我笑着说:“鸿福未必有,命大倒是真的。”毛副军长说:“你带的那个干事和警卫员太不像话,竟把首长丢掉自己跑了。”





楼主:ty_子祈  时间:2020-04-08 03:14:41

第四章 十万火急

四十一军主力从2月17日7时发起进攻,战至18日10时,战局发生重大转变,形势严峻。友邻四十二军四师未穿插到纳降,本军三师七团未穿插到扣屯,没能形成合围高平之敌,从一师建制内连续四次急调3个营、1个团速去纳降、扣屯、安乐。使两个营、1个团在敌纵深地带东跑西奔,疲惫不堪,接连遭敌伏击,伤亡严重却未能完成任务。
楼主:ty_子祈  时间:2020-04-08 03:14:41

一、速去纳隆

2月18日10时,一师正在指挥三团向741高地和董赛地区穿插战斗,译电员送来一份急电,军转军区前指命令:三团派1个营到纳降,接替原为四十二军四师某团断敌退路的任务。

对这一突然变化,大家都深感意外和忧虑。四十二军四师至今未穿插到纳降,肯定遇到情况。战役全局未能形成倒置态势,岂不放跑了敌人?军区这时采取补求措施,就近抽调1营担此重是不得已而为之。但是大家都担心,一个营怎么能承担1个团的重任?也可能敌人早已跑掉了,即使“亡羊补牢“,每个人的心里仍充满了疑虑和不安。

毛副军长召集一师领导研究如何执行这个命令。郑文水师长眉头紧皱,焦虑不安。他说:“从三团调走1个营,三团自已还能完成攻占董赛及阻援任务吗?一团穿插受阻掉队至今还在通农,二团只有一个多营(三营担负师后方指挥所警戒任务,1个营在莫隆打口子时伤亡较大),现在全师兵力相当分散,怎么攻打天丰、809高地和围歼班庄敌八五二团?如果赶往纳降路上有敌军增援,1个营怎么阻击得了呀!“

参谋长张普岳也充满忧虑,他认为敌人到处设防阻击,从董赛到纳降四五十公里的路,这个营如果路上遇到敌人伏击,恐怕走不到纳降就没有多少战斗力了。他还认为,纳降有什么情况?四十二军先头部队在那里?如何联系?都没有指示。要1个营单独行动,又不能带大功率的电台,一旦遭遇危难情况怎么报告?谁去增援他们?周开源政委说:“从三团的位置向纳降开进,必经班庄,那里有敌人1个团,1个营能通过吗?另外,天丰、809高地都有敌重兵防守,要去纳降不夺取809高地根本不能通过。”

这样的命令令人费解。一师尚未穿插到位,去纳降的路上又有敌八五二团利用有利地形在多处防守阻击,为什么要急调1个营去纳降呢?上级指令一师围歼班庄的敌八五二团,却又调一师1个营在敌境内走四五十公里去纳降,难道从地图上看不出班庄和809高地是去纳降的必经之路,别无他路可走吗?

讨论的气氛紧张,一个个问题都摆了出来。大家都认为这样临时敌战区内运动中作战,太危险了,会吃大亏的,有害无益。毛副军长的心情更为沉重,他深知战时“下级服从上级,局部全局“是铁的纪律。他向大家解释说:”从前线局部看,这样调动部队确实不妥,但我们了不解战役全局情况,可能在战役全局上是需要的。军区可能舍此别无他法,才下此命令。我们一面要三团作好准备,一面向军区建议改变这个命令。“接着他以商量的口气说:”为了争取时间,是否由师直接确定哪个营去?“

郑师长说:“我建议三团洪祥友副团长带二营去执行这个任务,大家意见怎么样?“其他同志立即表示同意。

18日11时15分,一师向三团下达命令:“由副团长率二营迅速穿插到纳降,炸毁纳降桥,断敌退路,增援。“此时,三团正在通过敌人的封锁线走出大沙口向董赛地区开进。接到师的命令后,团指立即改变行动,命令一营攻占那岸,掩护二营通过那岸峡谷,穿到3号公路。当一营进到那岸水电站时,遭敌阻击。一营立即命令二连向电站攻击,激战40分钟,歼敌20多人,俘敌3人,占领电波,炸毁洗水闸。接着二连占领峡谷有利地形,掩护二营通过峡谷至3号公路。二营边打边向纳降开进。在这时军区前指复电:”同意你师意见,三团坚守董赛不动,去1个营到纳降的命令撤销。一师立即向三团下达了“二营停止向纳降穿插”的命令。二营拦住后,继续向841高地和莉赛地区穿插战斗。(《摘自四十一军战例选编》“XXX团841、董赛地区穿插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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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速去扣屯

2月20日拂晓,军指急电,调一师一团1个营到扣屯增援七团作战。前一天中午急调一师三团1营营去纳隆增援友邻的命令刚解除,现在又调一团1个营去扣屯副热带一师七团。我想,三师七团和坦克3个营三个昼夜未至达扣屯,肯定发生了重大情况。

战前区分任务时,军指曾多次强调:扣屯是高平通往太原的交通要道,必须寸土必争,坚决夺取扼守。所以,把这项最艰巨的任务交给了“塔山英雄团”,并加强3个坦克营(其中水陆坦克1个营)。他们为何至今没有穿插到扣屯,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我对毛副军长说:“把一团拆成两半,团即将带两个营去攻打安乐,现又调1个营去扣屯,1个团在相距二三十公里的两个地方,如何实施指挥?再说要1个营在敌人心脏里走几十公里,这太危险了。”毛副军长无奈地说:“只有服从命令,没有选择的余地。”

命令照传不误。一团即刻回电,确定杨常滩副团长带一营执行这一任务。郑文水师长指示二连留1个排坚守809高地,其他部队立即出发。

去扣屯必须从809高地山脚插过去,上3号公路,沿董赛通往高平的大路开进。这条公路从班庄到扣屯,驻扎着敌三四六师的八五二团。2月17是,敌三四六师急调该团两个营到高平以东阻击我军前进,另1个营就地分散作战。

18日,敌又从太原军区急调1个特工大队与分散作战的1个营协同作战,以分散游击和伏击等手段,阻击我军。敌人有准备地埋伏在公路两旁有利地形,等待时机。公路两旁的地形非常险要,右边是几十米深的峡谷,一旦掉下去就会粉身碎骨。左边是809高地及多个无名高地,均为墙壁式陡岭。敌人把轻重机枪、60炮、火箭筒布置在此,居高临下,视线开阔,对公路上的风吹草动看得一清二楚。把众兵埋伏在峭陡岭上,扼守山垭口,张网以待,欲阻止我军向扣屯进击。

20日9时,一团一营在副团长杨常滩的率领下,奉命进军扣屯断敌退路。他将炮连留随团指行动,只带两个步兵连和机枪连向扣屯开进。部队先进到吞片时,三连尖兵排迅速占领东北侧注高地排斥营主力通过,没有发现敌情。

14时,插向3号公路。营长教导员亲自到尖兵连观察情况,组织指挥。营长下令:“高度警惕,保持战斗队形和战斗状态,随时准备战斗。”当三连尖兵排进入扁亚、吞片南侧山垭口时,突然遭到公路右侧山上敌人的猛烈袭击。三连二排迅即展开还击,三连长曾培夫判断中敌埋伏,立即带领二排向山垭口冲击,不幸中弹牺牲,此时,敌人从三面以猛烈火力射击,三连被压制在公路旁的水沟里。营长、教导员马上意识到中了敌人埋伏,地形对我极为不利,部队完全暴露在敌火力范围内,既无法展开火力,又无处隐蔽身体,在此处多停留一秒钟,都会增多伤亡!营长反应神速喊一声:“同志们冲啊!把敌人打下去。”接着营长、教导员身先士卒端起冲锋枪带头向敌人射击发起冲锋。三连战士见营长、教导员向敌人冲击、立即跃身向山垭口冲去。全连迅猛冲上山垭口向敌人投弹扫射,由于没有组织火力掩护,正在与敌人激战撕杀时,遭到公路南侧山腰敌火射击。教导员和通信班长数人牺牲,团政治处郑副主任和营长负伤(后均牺牲)。三连冲击受挫,被迫撤下山垭口,被敌火压制在路旁水沟里。又有两名排长牺牲。

在这危急关头,杨副团长与桂林步校教员唐兴发到了,立即指挥机枪连向山垭口之敌猛烈射击,命令二连迅速展开,以火力压制南山之敌,命令一连向山垭口冲击。

一连连长毛晓东、指导孙寿洪带领全连猛冲打夺取山垭口,毙敌20多人。杨副团长又指挥一、三连各1个排在公路左侧抢占有利地形掩护全营通过。激战1个多小时,我伤亡22人,冲出敌伏击区,杨副团长指定一连连长毛晓东代营长,指导员孙寿洪代理教导员,打扫战场,调整建制,整顿好部队,抬上伤员又出发了。

他们走到离扣屯七八公里时,天已黄昏,部队极度疲劳饥饿,加之班俊和扣屯地区的敌情不明,便决定在纳嫩附近抢占有利地形,组织防御,次日再前进。当晚,敌人2次袭击一、三连阵地,均被击退,毙敌2人。

2日22时,一团接师指电令:“你团奉军区前指命令,北上安乐作战,一营经波列、北朗、坡润、那夺北上,到安乐找团指报到。”

杨副团长和一营领导接到命令后全都“傻眼”了,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朝令夕改,变化无常。去扣屯的命令才下达几个小时,部队正在向扣屯开进,却马上调去安乐另有任务,1营在异国境内东跑西奔转圈子走冤.枉路,要伤亡多少干部战士呀!但军令如山,必须执行。杨副团长反复考虑是马上走还是天亮走?犹豫不决,他召集连长、指导员以上干部开会商量。

“我们已经到安乐了,不知道什么任务,我想今晚就出发,考虑行不行?”杨副团长征求意见说。

“晚上走太危险,如再遇到敌人伏击袭扰,伤员多了还怎么打仗?”代理营长毛晓东说。

“打的什么仗呀?老指挥我们走路,处处被敌人袭击、伏击,被动挨打!”一位连长抱怨说。

“部队一天多没吃东西了!都饿坏了,怎么走路?今晚让战士们睡几个小时吧,天亮还要设法找东西吃。”代理教导员孙寿洪说。
……

代理营长、代理教导员、连长、、指导员都主张第二天再走。杨副团长觉得有道理,采纳了大家的意见,并决定天亮后,每班派两名战士到山下村庄看能否买一些粮食填饱肚子再走。

第二天上午,他们改道北上安乐开进。此时,部队已断粮2天,饥饿和连日奔波的疲劳,使大家苦不堪言,还要抬着伤员、烈士随队跟进,没有道路,部队沿田梁先进,战士们用砍刀开路;没有向导,全靠干部用指北针照着地图按方位角前进。

他们行至班诺附近时迷失方向,随一营行动的师通信连2瓦电台排长判断已到福如东海,但副营长怀疑不是安乐,又找不到站立点。研究半天杨副团长根据里程和地貌特点判断未到安乐,但他也没有把握。在关键时刻,他沉着冷静,立即派一连二排长带1个组到高地北侧侦察是否旁边有一条小河,部队休息待命。

半个多小时后,二排长返回报告,高地北侧下边确有一条小河,证实这里不是安乐,而是北朗。杨副团长决定继续前进,但战士们非常疲倦都睡着了很难叫醒,干部们只好逐个叫醒,由于又累又困又饿,战士们昏昏沉沉毫无警惕地行走着,结果又暴露了目标,被敌人开枪射击。尖兵排迅速抢占有利地形与敌展开战斗,枪声一响大家立刻紧张起来,纷纷向右侧山头跑。此时建制已乱,难以控制。杨副团长与代理营长毛晓东见状,马上让身边的一连三排支持尖兵排作战,掩护营主力。但尖兵排突然下落不明。杨副团长立刻派出三个小组返回原地寻找,3小时后各组匀未找到。无奈之下,志副团长只好下令继续向安乐方向前进。边走边向团指报告情况,同时继续与失散的尖兵排联系。

一连二排(尖兵排)掩护营主力转移后,边打边撤,在北朗山口遇到负伤的团政治处郑副主任和周副营长等7人,他们一共14人,因与营指中断联系,便决定单独向河安县城方向开进。22日4时进至河安县城公路,发现公路有8辆战损坦克和十几名烈士,他们判断河安县城有敌人,于是改路走向寿强,途中又遭敌人伏击,排长立即领战士上了山,进入333号地区,郑副主任等7人掉队失去联系。排长找不到他们,便决定向朔江方向寻找部队,23日凌晨在朔江公路找到了二师五团七连(《摘自四十一军对越自卫还击作战司令部工作战例先编》“XX团809高地穿插战斗中司令部工作”)。

遭敌伏击时,一营周副营长带4名战士抬着负重伤的郑副主任因行动迟缓,与一连二排失去联系掉了队,便进人一个山洞隐蔽,等待后续部队上来再转移。但等了两个多小时不见人影,估计部队已经走远了,再等也无人救援。郑副主任感到伤势严重,又几天没有吃东西已经没有生还希望了,便对周副营长说:“你们快冲出去找部队去吧,我掩护你们。”

周副营长坚决不同意郑副主任说:“我已经不行了,如果被敌人发现,7个人都完了,你们快走吧,不要管我。”警卫员坚决要留在他身边战斗到底,争来争去也没有结果。郑副主任见此情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他最后说:“把我的文档物品带上快去找部队吧,留下警卫员守护我,见到首长把我的情况告诉他们,有可能就回来接我!’郑副主任说到此处,7个人忍不住哭成一团,难以割舍。

周副营长擦着眼泪说:“你在这里不要动,我冲出去找部队来接你。“说完带着4名战士走了。3天后他带1个排来到这个山洞什么都没找到,郑副主任和他的警卫员再也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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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速去安乐

2月2日8时20分,一团又接到一师转军第二次命令(第一次命令19日拂晓下达,师建议该团攻克809高地后再执行新任务》),令其迅速北上安乐,配合三师围歼敌三四六师师部。当时,该团一营正在向扣屯开进,三营在葵昂、波列,距团指十余公里,两个营均与团指中断联系,只有二营靠团指较近。约3至4公里。

一师前指彭副师长根据上述情况,建议收拢部队、交待任务、进行动员,由团指统一指挥开进。因上级命令快速北上,师指不敢延误,命令一团立即出发,由师负责用2瓦电台盲发向各营下达北上安乐的命令和路线。全团被分成四路,各自按师指命令行动。

20日18日50分,一团三营收到师2瓦电台盲发命令:“你营沿那吕、北朗、坡润、北干、那夺路线开进到安乐找团指报到,有新任务。”三营长边看地图,边要九连到附近村庄找向导带路。九连班长曹明才在一个村子里找到一名越南“老百姓”,他表示愿意带路。不料,部队进至那吕村时,这名带路的村民突然将手电筒用力砸向班长曹明才头部,打了就跑,边跑边大声喊叫,有意暴露目标,当即被击毙。三营长怕中埋伏,即改路从扣隆河边北上。翌日凌晨4时,穿插至公路,全营成两路纵队向安乐急进。途中发现我军3名负伤的坦克兵及战损的数辆坦克。三营长未了解情况,继续前进。这时部队已极度疲劳,2天断粮,饥饿难忍,行军速度减慢,拉大了距离,掉队人员甚多。

21日6时进至扣旺,遭公路右侧竹林中敌人射击,三营长即下令跑步通过,却没有组织火力掩护。2瓦电台掉队,部队建制已乱,有的与敌射击对打,有的卧倒不动,三营长失去了对部队的指挥。

7时20分,三营长带零散人员进至扣马时,又遭敌猛烈火力阻击,敌轻重机枪和60炮严密封锁了公路,部队无法前进。三营长马上跳下桥观察敌精,并叫步谈机员命令七连向营部靠拢,步谈机与七连联络时被打坏。营长动员身边的人冲过去,他身先寸卒,端起冲锋枪边打边冲,接着营部管理员和两名炊事员、1名通信员也跟着营长冲过桥头。过桥后又遭敌火力阻击,营长左手腕中弹负伤。

此时,三营部队前后脱节分成几段,各自为战。八连、九连部分干部、战士与敌英勇战斗,大部伤亡。营长只带着营部5个人隐蔽在公路边的小水沟里,通信员给营长包扎伤口时,一发60炮弹落在近处爆炸,营长右胁负伤,伤势很重,他心力憔悴,面色苍白,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的伤很重,恐怕不行了,冲锋枪给你们,冲出去上山找部队,这里目标太大。”两名炊事员拿起冲锋枪冲上了山。管理员和通信员扶着营长进人公路涵洞隐蔽,后来下落不明。(摘自《四十一军对越自卫还击作战营战例选编》第15至16页)。

三营炮连连长张福安带领不同建制的43人,抢占了扣马西北侧无名高地组织防御,22日凌晨1时,他们沿公路西北侧山腰搜索前进,当日20时到达二师战区郭张,找到了二师六团。

三营七连连长带领30多人沿坦克碾压的路线走,顺利赶到安乐,与一团后勤车队相遇,24日16时找到团指。

三营被急调去安乐,途中伤亡122人(其中亡94人),失踪200多人,基本失去战斗力。

此时,一团指挥所除了1个警卫排外,其他人员均是机关干部和通信保障人员,团指挥所几十个人在敌纵深地带穿插,身边没有作战分队,十分危险,师、团领导都焦虑不安,提心吊胆。

“三营在哪里?有没有接到出发命令?”彭福信副师长忧虑地询问时团长。

“我哪知道呀!是师指代替下达的命令,但愿三营能收到。”时光银团长说。

“一营在扣屯,离师部那么远,收不到信号怎么办?”王仕诚副政不无担心地说。

“现在只有二营了,要赶快命令二营向我们靠拢。”彭副师长焦急地说。

一团团指搜近那吕时,与二营取得联系。由于开进十分匆忙。团指只向团直属分队及二营下达了北上安乐的命令,但未交待具体任务,使许多干部、战士误认为战役第一阶段打完了向北转移,思想麻痹松懈,行动缓慢,毫无战斗准备。

20日20时,二营前卫连发现那吕方向有枪声,并有人打着手电筒在山上走动。遂将敌情报告团指,团指令二营提高警惕,严密搜索,继续前进。当二营通过那吕时,遭敌阻击。团指既没有了解情况也没有指挥战斗,而是原地坐下来休息等待。二营通过敌封锁区后,继续前行,六连在后,其干部战土由于太疲劳,超越团指挥所后就躺到地上休息了。

21时30分左右,团指挥所组织开进,这时二营已经走远失去联系。团政委、参谋长带着几位股长和参谋离开指挥所沿二营所走的方向先走了,团指挥所只剩下彭福信副师长,王仕诚副政委和时光银团长及机关、通信分队少数人员,唯一的战斗分队是1个警卫排。他们继续前进,由于天黑,干部识图能力差,行进到郭来东侧岔岔路口时,走错了路,沿着栋替、河安简易公路前进。

21日6时左右,进至栋替以南一块平坦地方停下,现地对照地图,联络部队。这时,师、团领导既没有组织部队准备战斗,又没有占领有利地形放好警戒,三五个人一组看图查找站立点,许多人还误认为要回国了,心情激动,吵吵嚷嚷。有的甚至把武器装备卸下来躺地休息,有的跑到河里灌水、洗脸、洗脚。9时左右,晨雾渐散,团指目标暴露被敌人发现,敌人很快集中轻重机枪火力,向他们猛烈射击。

团指挥所所处位置是一块平坦的凹地,种着几亩地瓜。距指挥所不远处有一条50米宽的小河,时逢早季,河床干枯得只剩一点点水。河对岸树木茂密,敌人在此建造了简易营房。一团与敌人只有一河之隔,团指挥所在此处停留长达3个小时,竟然毫无警惕。遭敌火力袭击时,时团长手部被打伤,他想站起来组织部队反击,刚一起身头部即中弹牺牲,团政治处副主任刘粤风及机关股长、参谋等8人当场牺牲,彭副师长两腿负重伤,王仕诚副政委及部分机关干部边打边撤至一个山头。

这时,有人提出马上转移,担心敌人反击过来抵挡不住,电台、密码落人敌手;有人提出砸毁电台,烧掉密码,有人提出团长、副师长及几十名干部伤亡,没有抢救出来,不能撤走。

王仕诚副政委一面组织部队抗击敌人,一面决定立即呼叫二营火速增援。二营接到团指火速增援命令后,团政委犹豫不决,他说:“团指挥所在什么位置?到哪里去增援?”

教导员陈本富说:“枯计距我们有三四公里,我带1个连从枪声中判明方向,可以找到团指位置。”话毕,他立即带领四连向枪声激烈方向奔跑,因跑得太快两个排掉队,只有1个排跟上。赶到后陈本富教导员立即指挥警卫排和一排二班从侧翼占领有利地形,猛烈开火压制敌人。指挥一排长丁忠超带两个班和二炮连七班(掉队后随团指挥所走)冲到团指挥所,在枪林弹雨中抢救伤员,搬运烈士。第一次冲进去,救出了彭副师长和8名伤员。陈教导员发现团长未被救出来,命令战士们再次冲进去,一定把时团长救出来。

而此时团长头部中弹,倒在了血泊中,血迹模糊了面容,难以辨认。但大家都知道,时团长个子较小,还是能够分辨出来。很快,二炮连七班战土曾旭棠首先辨认出团长,在战友的协助下,他立即将团长的遗体扛上肩膀拼命往外冲,冒着枪林弹雨硬是把团长遗体抢救出来。没受伤的同志也都累得满头大汗,汗水湿透了衣服,脸色苍白,喘不过气来。四连一排和二炮连七班两次冲进火力封锁区伤亡8人。

战斗还在继续着,陈本富再次问一排长丁忠超,还有没有伤员和烈士没有救出来的?排长说,还有。陈本富又命令他们第三次冲进敌火力圈,把所有伤员和烈士全部抢救出来。他们三进三出敌人火力封锁区,共抢救伤员烈士47人(其中烈士30人)。

一师一团指挥所遭敌袭击后,惊慌失措,立即向军、师报告:“我部现在北干(1614),经几天战斗,武器弹药给养已尽,部队经2天没有粮食,今天遭到敌人多次伏击,伤亡很大。侦察发现敌人坦克部队在我周围,今晚准备集中兵力达到歼我之目的,现敌正向我炮击,请求友邻对我救援。”

电报夸大了困难,缺弹、无粮是事实,但绝不是“武器弹药已尽”。如武器弹药已尽,为什么大部人员还在呢,对越作战,从未发现越军使用坦克,怎么会“已经发现敌人坦克部队在我周围呢”?电报中说“敌集中兵力达到歼我之目的”更是夸大其辞,不符实际(摘自《广州军区司令部对越自卫还击作战司令部经验教训战例选编》“XXX团司令部从一份电报看到的问题”)。

更离奇的是,2月19日二营教导员向一团的一位主要领导汇报:二营通信排长雷保钦去宗梅吊桥向六连传达任务时,与敌遭遇,在战斗中失散。这位主官误判通信排长被敌人捉走并被利用,武断地说“2瓦电台通信不可靠了”。命令电台关机,不准联络,给组织指挥造成了极其严重的后果。

其实通信排长并没有被敌人捉走,而是跟随三团二营走了。但从通信排长掉队那天起,直到他27日归队的9天中,一团部分2瓦电台不敢开机使用。20日14时,坚守809高地的二连三排与团失去联络,步谈机员不断呼叫随一营行动的杨常滩副团长和黄营长,杨、黄二人因听到团里这位主官说雷排长投敌叛变,以为对方呼叫是雷排长“叛变”后的行动,即令步话机员关机。

2月22日5时,一团收拢在305高地防御,100炮连的2瓦电台与团指呼叫联络,并报告他们与后勤车队及随车队行动的孙副团长联系上了,孙副团长用2瓦电台询问团指位置,以便前送给弹药。但团的那个主要领导认定是敌台冒充,不但不准告报团的位置,还不准电台开机工作,致使弹药给养没有送达,又中断了联络(摘自《四十一军司令部对越自卫还击作战司令部工作经验教训战例选编》,XXX司令部“随意猜疑造成联络中断”)。

一团被急调至安乐,井没有参加什么重要战斗,大部分时间组织防御。2月22日至25日,主要任务是搜剿残敌,担负护路任务。26日13时,军指命令一团:(1)你部迅速组织力量,肃清无扣、班顿、武柳地区之敌;(2)占领上述地区后,依托阵地,迅速向寿强、333号地区方向攻击,歼灭330,331,332号地区之敌;(3)三师已攻占312号地区,二师正向高平、河安公路发起进攻,战斗中要注意协同。

一团接令后,组织一营向寿强方向搜索前进,18时40分,攻占330、332号地区,歼敌6两名,俘敌6名,尔后就地组织防御。27日17时19分,与二师四团交接防御阵地,19时50分,返回305号地区原防御阵地。翌日返回扣屯归建。

一团北上安乐,一路遭敌多次伏击、阻击、袭击,共伤亡185人,其中团长、一营营长、三营营长、一营教导员、政治处两名副主任、一营副营长等134人牺牲,彭副师长等51人负伤。教训极为深刻和惨痛。

由于李副团长已经回国,时团长牺牲,彭副师长负重伤,一师24日决定,杨常滩代理一团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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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又去扣屯

2月21日10时25分,一师接军区命令,率二团向扣屯开进,三团仍在董赛防守。

去扣屯,必经809高地峡谷,峡谷长约600多米,宽约30多米。这是一片原始森林,山高沟深,山上荆棘罐木丛生,山下树林竹林密布。两山夹一沟,藤蔓缠绕,悬崖峭壁,非常艰险。此处无路可走,只能按地图方位角行进。一师军马在此通过时,全部摔死。开始,大家把马驮的东西卸下来,牵着军马行进,结果过沟时2匹马摔死。于是改由驭手牵马,四五位战士协同,用绳子牵引军马通过,结果还是掉进峡谷里摔死,8匹军马无一幸免。军马掉进沟里蹬腿挣扎,惨不忍睹。驭手们望着这些“无言战友”,眼泪止不住下流,许久不肯离开。

师部的后尾,是400多名伤员。凡被人搀扶能活动的都下了担架,由民工或轻伤员搀扶通过。84名重伤员,要用担架抬着通过。上山时,担架前面的民工要弯着腰行走,遇到陡坡几乎要跪着前行。后面的民工,则要把担架举过头顶,非常吃力地用手撑起。下山时,前面的民工要把担架抬高,后面的人则必须蹲下来以保持担架的平衡,减轻重伤员的痛苦。过沟时,4人抬一副担架,轻接轻放,一副担架一副担架通过。1300多名民工(后又加强了近600名),每个人的衣服都被树枝、荆棘挂烂,手、脚、膝及全身多个部位被扎伤。但大家为了伤员的安全,将安危疼痛置之度外,坚持把伤员安全运出峡谷。此情此景,感人肺腑,伤员们都被感动得泪流满面。

一师指挥所的指挥员们,平均年龄超过52岁,大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八路。当“撕口子”的战斗还在进行时,副军长毛余、师长郑文水和政委周开源亲自带领主力部队,像钢刀一样迅猛地从虎口里向敌纵深穿插。横亘在穿插部队面前的是山险、水险、路险。部队所经之处,有华山那样的险峰,有遮天蔽日的茂密森林和荆棘丛生的坡崖。而且到处隐藏着敌人的暗堡、堑壕,埋伏着阴险狡诈的敌人特工,越方已是全民皆兵,不管是军是民,人人都与我为敌,穿插部队完全是在危机四伏的“虎穴狼窝’中前行。这里没有前方和后方,没有首长和士兵之分,指挥所招来的子弹比连队还多。两鬓斑白的军、师首长,不惧艰险,置生死于度外,用自己的模范行动,带领部队勇往直前。

毛副军长,1月19日从北京学习回来。离家一年多,回到柳州家里住上几天应该是理所当然。但他以战事为重,放弃儿女私情,19日到家,20日就奔赴前线。他到军部得知军常委都已作了分工,唯独担任纵探穿插任务的一师没有人去,便毅然要求到一师去随该师行动。他把行李搬到部队,吃、住、训都贴近分队,昼夜与干部战士一起摸爬滚打、组织训练和演习。2月13日他突然发高烧39.7度,急送医院。15日上午体温降至37度,他听说部队已向预定战场开进,16日18时全军完成一切作战准备,17日拂晓总攻,便立即决定出院。因他是胆囊炎引起高烧,且体温尚未恢复正常,医院不准他出院。他向院方反复解释,坚决要求出院。院方只好让他带上药品,15日下午出院后,他立即回到一师,带病参加穿插战斗……

经过艰难的跋涉,我们终于走出险恶的809高地深山峡谷。部队刚一出山,就遭到敌人猛烈阻击。我用望远镜仔细地搜索观察,只见对面一座南北方向的山岭,树林茂密,岩石山洞甚多,只听枪声阵阵,却看不到敌人。山下有一个几户人家的小村庄,距我们隐蔽的地方约1公里,中间是一大片水网稻田。村庄北面,有一条山沟通往3号公路,我们必须通过前面这片稻田地,进人前面山沟再插到去扣屯的3号公路。关键是如何压制敌人火力,快速通过这片开阔地。

毛副军长观察一阵后说“都过来,我们研究一下,怎么通过这里。”

师政委周开源坚定地说:“有别的路可走,就改路,如果没有就强行通过。”

询问向导,向导说没有其它路可走。毛副军长冷静地考虑一下说,我们要强行通过,但一定要组织好掩护(他要郑师长把掉队后收容到指挥所的一团三营和二团一营失散人员的重武器集中起来亲自指挥,并调二团两个连前来接应。周政委和孙主任亲自对机关干部和保障分队进行了动员,要大家吃点东西喝点水,休息好鼓足劲,跑步通过封锁线。干部战士虽然情绪饱满、但大家都断粮了,谁都没有东西吃。

郑师长集中了5挺重机枪,4门82无后座力炮,掩护警卫排向对面山上冲去。警卫排占领有利地形、开始对敌射击时,师指其他人员开始跑步通过敌封锁线。郑师长一面指挥机枪、火炮猛烈压制敌人,一面指挥机关干部拉大距离,分段冲过封锁区。这时,已经是下午3点多钟了,天气晴朗,太阳西斜,我们从东向西运动,阳光刺得眼睛晕花缭乱,什么也看不清楚。而敌人是在暗处从西向东观察射击,看得一清二楚。我们的火力虽猛,但找不到敌人的具体位置,仍然压不住敌人的火力。只听枪声震耳,子弹就在我们头上、脚下、身边嗖嗖飞过,打在田坎上、小路上,翻起一束束尘土。

我们不规则的拼命猛跑。时而向南,时而向北,有时急跑,有时卧倒,弯弯曲曲不断变换战术动作。每个人都跑得满头大汗,衣服湿透,累得浑身发抖,土气不接下气。冲过敌封锁线,已经是下午5点多钟了。经查有16人负伤。此时,一师司令部副参谋长王守成(随二团行动)带着两个连来接应。见到我惊讶地说:“你们太危险了,1个师部没有部队保护怎么行?真要出了事谁指挥我们。”

“没办法,我们是按令而行,已经接到5次急调命令。全师分散多处,只能各自按令行动。”我无可奈何地说。

“这仗怎么打的?不是说三五天打完吗?现在部队都断粮两、三天了,后勤他妈的干什么的。”接着他又小声对我说:“你觉得仗打得怎么样?”我说不怎样。我看他一脸疑惑和不满,我就解释说:“我们轻敌了,越南军队的战斗力、要比当年解放战争时国民党军队强得多,作战凶狠狡猾,死不投降。除了大炮比我们少,步兵武器都是最好的中国造、美国造和苏联造,你不要埋怨后勤没送来弹药给养,他们都来了,半路遭敌伏击,伤亡很大,这是指挥失误啊,开始就没想到派部队保护前送后运,大家提的意见他们根本没有听进去。”我觉得肚子饿得难受,就问:“你有什么吃的,给我一点,我实在饿得走不动了。”

“首长!我已经断粮3天了,你没看到我增加了一条'腿’(拄着木棍)吗?”他叫起苦来了。

毛副军长的警卫员小包,从挂包里拿出一条手指粗、巴掌长的地瓜,要张太和医生给首长吃。毛副军长不肯吃,要他送给别人,张医生不送,拿着地瓜向毛的嘴里塞,毛小咬了一口,把地瓜传到一师孙甫主任手里,孙主任咬了一点又送给毛副军长,毛副军长不要,孙主任又送给警卫员小包。我与王守成副参谋长在远处见此情景,心酸泪下,低下头不忍再看。

部队休息了一会,喝了点河沟里的水就出发了。走了一段路,我们看到一师副政委孔庆仕和二团指挥所的领导带着部队正在等候师指。

见了面孔副政委开玩笑说:“师部没有兵了,咱们合并吧!”我说:“合并太麻烦,供不起吃的”。

“合起来官比兵多,指挥所目标太大,昨晚已经被敌人袭击了,你还没尝到苦头吧?”周开源政委对孔副政委说。

“你们被袭击了?”王守成副参谋长惊讶地问。我笑笑说:“这是军事秘密,无可奉告”

这时,师指挥所调整了战斗队形,再次出发。走出3公里转到809高地南边接近3号公路时,师领导突然想起山顶上还有1个排30多名同志没有撤下来。郑师长要部队停止前进,司号员吹号联系,可是司号员已经两天没吃东西,饿得头晕,哪还有力气吹号?师周政委为给他鼓劲,要警卫员拿水壶给他喝水。司号员深知这次吹号关系到30多名同志的生命安全问题,他鼓起肚子使尽全力吹却接连几次都没吹响。他很难过,既焦急又不好意思。别人又都帮不上忙,大家只好安慰他,鼓励他。司号员休息了一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使出全身的力气终于吹响了号,吹了两遍,就再吹不响了,累得倒地呕吐起来。号声过后,山顶仍没有一点动静,是他们自己撤走了?还是山高林密听不到?大家猜测着种种可能发生的情况,并探感焦虑,为他们担心。

这个排是军急调一团一营到扣屯时,被郑师长下令留下的,任务是坚守809高地。在一师接到军区令其向扣屯开进的命令前四五个小时,郑师长曾亲自指派一团三营副教导员带1个班到809高地接应这个排撤回,可是这名副教导员没到高地主峰,就匆匆跑下山交差,说“山上没有人。不知三排到哪里去了!”其实他是害怕回来晚了,师部转移把他丢掉,没完成任务就跑回来了。实际上,穿插部队在敌纵深实施穿插,并不需占领这么高大的主峰,这在战术上是没有意义的,只能增加部队的疲劳和伤亡。

这一带敌情复杂,敌八五二团1个营和特工大队均在此地活动,如被敌发现,这个排肯定会战死。因为天黑前必须赶到扣屯,已经来不及派人去找了,师长心情沉重,只好下令向扣屯开进(这个排如何奇迹的返回部队,后面将详细介绍)。

部队走过一个村庄,我看到村外河沟旁边到处都是鸡毛、猪头、牛腿骨和内脏,鲜血淋淋,像个屠宰场。我断定这是一师二团干的。这能怪谁呢?能指责干部战士违反战区政策纪律吗?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他们已经被饿到极限了,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走出山路,便是通往高平的3号公路,部队沿公路向扣屯急进。走出几公里,发现一团一营遭敌伏击的现场,路边血迹斑斑,弹痕累累。弹壳、手榴弹木柄满地都是。路边还伏卧着一具尸体,头部胸部多处中弹,头上戴的对讲机和身边的手枪依然未动,脸部和上半身被血迹沽涂得模模糊糊。这背定是一名干部。一师周政委把干部科长找来辨认,干部科长看了很久才认出是一营三连连长曾培夫同志。周政委要组织科长带1个警卫班把烈士遗体先掩埋起来,大家经过烈士身边,都向他致哀告别。

师指人员都已经饿得精疲力尽了,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眼冒金星。突然,警卫排的战士离开行军队形,向路旁的甘蔗地跑去。指导员立刻追上制止,大声喊叫:“不准破坏群众纪律!”但是战士们好像根本没有听见,照样又折又吃。我走过去对指导员说:“不要制止了,战士们都饿得发慌,今天断粮第三天了,不少人都以草根野菜充饥,再不让战士吃点东西,无法继续行军作战了!再不能非战斗减员了,我们可以在战斗中牺牲,但不能白白地饿死,”

指导员听了我的话,痛哭起来。我也一阵心酸,忍不住掉下眼泪。毛副军长眼圈也红润了。我边走边想,战役第五天了,每人带3天的给养,高级指挥员是清楚的,为什么不派部队前送弹药、给养呢?我估计兵力不足,没有部队掩护。

2月22日19日寸,我们终于到达离扣屯5公里的312高地附近。这是一师连续五天五夜,在地形险要,道路生疏,敌情不明,四面受敌,兵力不足,部队在敌占区被来回调动,远离后方,没有补给,缺医无药的艰难困苦条件下,历经大小战斗110多次,与敌遭遇9次,被敌伏击18次,付出324名干部战士牺牲、746名干部战士负伤、274名干部战士掉队、失踪的昂贵代价,才到达这里的。

楼主:ty_子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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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煮酒论史

发表时间:2019-03-26 18:29:07

更新时间:2020-04-08 03:14: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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