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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佩:对越反击战 生死二十八天.(转载)

楼主:ty_子祈  时间:2020-04-08 03:14:41

五、再去纳隆

2月21日19时,一师二团奉命向扣屯开进。途中发现研俊一带有敌人活动,二团即令尖兵连搜索前进,攻占班俊。尖兵连刚迂回到班俊村左侧便与敌人交上了火,枪炮声驱走了饥饿和疲劳。战士们在极度困难的情况下,英勇杀敌,经一个小时的激战,歼敌30余人,余敌馈逃,缴获汽车1辆,107火箭炮2门,粮食、弹药、军需仓库各1座。他们打了胜仗,首先是要把肚子填饱,把弹药带足。仓库里有大米白面,牛奶罐头,沙糖姜酒,大家边吃边装。饥不择食,很多人用河沟的水搅拌着生米生面大把大把地吃。王洪副团长见此情景,既高兴又难过,不无感叹地对陈营长说:“我们的战士多好啊!都饿成这个样子,还执行命令勇敢作战,世间少有啊!”陈楚汉营长硬咽着说不出话来。

由于情况紧急,又是夜间,二营攻克班俊后,来不及打扫战场就立即占领有利地形,抢修工事,组织防御。

21时30分一师接军指命令:“你部二团立即向扣屯开进,抢占有利地形,形成对内对外正面,阻敌增援,防敌逃跑。同时,以1个加强营的兵力直插纳隆桥附近设伏,占领有利地形,坚决歼灭由银山沿3号公路前来高平接应敌三四六师师部的两个连。”同时军指还向一师通报了三师七团已占领扣屯,令二团向扣屯急进协同七团作战。

二团再被调走1个加强营,师指身边就不足I个营的兵力了。这点兵力不仅无法守住312高地附近地域,就连对付敌八五二团的1个营和特工队、民兵的袭扰都很困难。这叫前线指挥员如何指挥作战?一团去安乐归三师指挥,三团在盆贫防守距师指20公里,二团不足两个营又急调1个加强营去纳隆执行任务,距师指10多公里,兵力之不足,任务之艰巨,可见一斑!但扣屯是关系到战役成败关键的交通要道,务必重兵把守,而现在师部只有1个团部率领不足1个营的兵力如何防守?但命令必须执行。

郑师长指示二团当晚做好准备,翌日一早出发。

二团把去纳隆的任务交给了二营,并派副团长王洪带队。这时军前指直接向二团下达命令(师指不知道):“你团向扣屯急进,协同已先期到达扣屯地区的三师七团二营作战,向纳隆设伏的加强营立即出发。”

王洪副团长和二营营长得知兄弟部队已占领扣屯,出发前通知部队:“扣屯已被友邻七团占领,务必注意联络,不要发生误会”

“现在是11点(23时)要把部队收拢起来,沿公路进至扣屯交叉路口,向南走就是去纳隆的公路,大约有十几公里。我们要动员部队吃大苦、耐大劳,夜晚开进,必须保持肃静,随时作好战斗准备。缴获的米面要多带一些,到纳隆再做饭吃。”王洪副团长向二营长交待说。

“上级通报七团二营已占领扣屯,班俊的敌人又刚刚被我们消.灭,估计到扣屯的三四公里不会有太多敌人,我想下山时,把体力强和体力弱的战士搭配起来,三四人一组,互相搀扶照顾,防止掉队。”陈营长向副团长请示说

“动员干部、共产党员和共青团员多带弹药和米面,并照顾好体弱的同志。”副团长补充说。

“要四连担任前卫,把营部通信排长派去带路,他识图能力强。”陈营长说。

21日23时10分,一师又电捉二团:“你团以I个营的兵力直插纳隆,因任务紧急,决定你团二营执行该任务。”

师又催促我们迅速收拢部队,立即沿公路向纳隆开进,最好能于22日8时前赶到纳隆,抢占有利地形,设伏歼灭接应高平南撤之敌。团长张志安边把电报交给王副团长看,边补充交待说。他看到王洪副团长、陈楚汉营长都饥饿疲劳得精疲力尽,拄着棍子走路还摇摇晃晃,很不忍心。遂叫参谋长动员指挥所人员奉献一点吃的东西,结果在三四十人中只凑了2片压缩饼干。团长要副团长和营长吃掉,他们坚决不吃,坚持要与战士们同甘共苦。同时,向团长报告:刚才攻打班俊时,缴获了敌人1个军需仓库,由于天太黑,情况太紧急,未进行清理,只有炮连从仓库里拿了点吃的,请团里天亮后打扫战场。

团长极为感动,含着眼泪颤抖着双手把压缩饼干分给他俩每人一片。王、陈二人泪流满面,泣不成声,把饼干接过来装人口袋就离去了。

二营经过紧张的准备,于22日2时20分从山上收拢部队,进至班俊公路集合,3时30分向纳隆急进。

星光被乌云遮盖,黎明前更加黑暗。

二营指挥所不断向尖兵连下达指令:“扣屯有友邻部队,注意联络,不要发生误会”四连尖兵班进至扣屯村外时,发现向南有条大路,误判已到交叉路口,立即向南行走。前进约百余米,路愈来愈窄,跟随尖兵班带路的营部通信排长刘冬发现路线不对,即向何锦恒副营长报告。何副营长连忙报告营指,王副团长和陈营长前去查看路线,因天黑能见度差,未判断清楚。

王副团长又指示四连连长与通信排长带尖兵班前去核对路线。当他们走到桥头附近,发现公路上有人走动,通信排长刘冬发立即发问口令,对方操着不熟练的普通话大喊:“放下武器快投降!”

“不好,是敌人!”刘排长当即向喊话人投出一枚手榴弹。这对,隐蔽在公路两侧高地、房屋内的敌人向尖兵班猛烈射击,把部队压制在公路两边的水沟里。四连连长指挥部队迅速展开,作好战斗准备,但因情况不明,怕与友邻七团发生误会,不准还击。王洪副团长和陈楚汉营长发现前边村子里向外打枪,便下命部队停止前进,两个人再次到前卫连抵近观察情况。当他们走到五连时,突然遭到来自附近几个山头的猛烈射击,部队被压制在公路一线不敢还击。王副团长跑到五连指挥所,急令“快撤”。五连连长带1个排撤离公路后,迅速占领占扣屯村西侧山脚,因怕误伤友邻部队,仍不敢开枪还击。这时,四连、六连在慌乱撤退时建制已乱,无法指挥。伤员、烈士扔在公路上没人抢救。

4时14分,王副团长向团指报告:“我营在扣屯遭敌袭击!”2分钟后发现报错位置,又向团指报告:“我营在公路岔路口遭敌阻击。”团指复电:“查明当面情况。”教导员要通信排长刘冬发找各连干部,把部队收拢起来,撤至安全地方待命。刘冬发在公路北侧小土包下找到了五连副指导员李天禄和二排长苎栋森、司务长吴柏新,六连炮排排长邹宏辉。看到他们都没有部队,全是“光杆司令”,心急如焚,立即催促他们赶快去找部队,并说这是营长、教导员的命令。他们听后各自找部队去了。

6时左右,营长用步谈机与各连联络,命令各连立即向营指靠拢。但因天还未亮,雾大,各连又不知道营指的位置,部队没有收拢起来。

6时30分,五连请示营指如何行动,并建议上级帮助查明扣屯情况。王副团长指示其:“坚守既得阵地,天亮后撤离扣屯。”并要五连打信号弹报明位置。五连发射红、白信号弹各一发,敌人的高射机枪、迫击炮立刻向他们猛烈射击。营指又将此情况报告团指。团又复电:“查明具体位置。”

6时40分,二营第4次向团指报告:“敌向我炮击的位置是08226,08227。”7时许,敌继续向我炮击,炮连连长要求组织炮火还击。营长陈楚汉怕误伤友邻部队,不准还击。8时,二营再次向团报告:“敌向我打枪、打炮的位置坐标是08222,08226,08227。”团指复电:“继续查明情况。”

8时30分,二营第6次向团指报告:“我营伤亡较大,敌人还在向我炮击。”团指复电:“你营撤离炮火地带,转移到安全地方,边撤边联系。”

遵照团指命令、二营向安全地带转移,边转移边把旗子插到公路上或稻田地里。结果,旗子插到哪里敌人的炮火就打到哪里。8时50,二团向师指报告:“二营在扣屯遭敌82迫击炮和40火箭筒射击,部队伤亡较大,是否友邻部队,速告。”一师指挥所立即复电:“立即停止攻击,先联络识别,不准还击。”

9时35分,二营边转移边用军号、旗子、信号弹反复联络。但信号从哪里发出,敌人就向那里开枪打炮。这时,营长陈楚汉判断:当面确是敌人,并非友邻部队。他非常悔恨!整整6个小时才判明敌情,整整6个小时未向敌人还击,整整6个小时敌人毫无顾及地向我射击,这6个小时给部队造成了多么大的伤亡啊!

二营开始还击,但这时部队已经被打乱了。

楼主:ty_子祈  时间:2020-04-08 03:14:41

一师指挥所得知二团二营进至扣屯发生激战,遭到重大伤亡,大惑不解。

“军指多次通报明确告诉我们,三师七团已占领扣屯,为什么二团到扣屯会发生激战?”郑师长说。

“扣屯地区敌情复杂,敌特工、民兵晚间活动可能与二团三营遭遇,可能七团也参战,三方对打,所以激烈。”张参谋长分析说。

“这个情况很奇怪,昨晚班俊(到扣屯必经班俊)还有敌人,被我们二团消.灭,此前七团是怎么进入扣屯的?另外,军指多次电告七团已占领扣屯,还要二团进到扣屯后协同他们作战,为什么出现这样的问题?”毛副军长不无疑虑地说。

22日10时左右,我一边听他们分析情况,一边警惕地用望远镜观察附近的山头。突然发现312高地山顶有部队,正在有秩序的排着一路长队向山的东坡运动。

“左边山上有部队,穿绿色军装,大约有1个连的兵力。”我急忙报告毛副军长。

“快把指挥所转移到公路右边山上,要部队做好战斗准备!”毛副军长对郑师长说。

“真是奇怪!昨天下午我们到这里时没有发现这个山上有人,一夜之间怎么会来这么人呢?这里除了我们再没有别的部队呀!”我说。

“军通报三师七团在扣屯,不会在这里呀!从这个情况分析可能是敌人,但从排着长队行动缓慢又无战斗准备的情况看,又不像敌人。”毛副军长一边用望远镜观察一边分析说。

突然,一师管理科管理员惊慌喊叫:“不好了!山上有敌人把我们包围了。”

“你瞎昨呼什么,根据什么说是敌人?”周政委立刻制止他。

“老宋你尽快找通信科长与对方联络,把情况搞清楚,我与郑师长把部队布置一下,准备战斗!”毛副军长指示说。

此时,师指挥所附近可用的部队不足1个连。我与一师通信科长和两名参谋选择了一个小山头继续观察。用八倍望远镜观察看得比较清楚。通信科长说:“好像是自己人,军装帽徽都与我们的一致。”这时,312高地的部队已经散开,卧倒隐蔽准备战斗。我立即让通信参谋把上红下黄的联络旗子举起,对方也举起上红下黄的旗子;我又要参谋打一发白色信号弹,对方即回打一发红色信号弹,一问一答证实是自己人。对方警惕地又打出一发白色信号弹,我们马上打出一发红色信号弹回应。这时,双方都确信是自己的部队了。但他们是哪个部队?为什么会到这里?我让号兵发号语问他们是哪个单位的,回答是二营六连。我还是搞不清楚,又让号兵告诉对方我们是一师指挥所,调六连连长过来。约半个小时六连连长来到我们阵地,我一下认出他是三师七团六连连长王化民。

“你们不是占领了扣屯吗?”我惊讶地问他。

“我们团和坦克团到达安乐被敌阻击,几天战斗未能通过,师王政委和程副师长及我团政委带二营沿小路穿插到这里(312高地)。因前面有敌人防守,敌情不明,后续部队还未上来,尚未下山。”连长告诉我。

“那么扣屯是敌人在防守了,一师二团没有与你们发生误打吧?”连长肯定地回答说:“扣屯是敌人。”

我心急如焚,赶快让机关向毛副军长、一师首长报告。接着,我又问六连连长:“你们什么时候到这里的?”

已经一天两夜了。”他回答说。三师七团近千人的兵力,为什么不去占领扣屯,而呆在大山顶上按兵不动,军指一再电告一师,三师七团已经占领扣屯,我想这里面一定有误。我对七团六连连长说:“你回去告诉你们师政委和程副师长,一师昨晚已经到达这里,毛副军长随一师行动,有什么事好联系。”

三师七团六连长的话,使一师、师团指挥员确信友邻三师七团并未占领扣屯。一师首长对所属二团二营进至扣屯后遭敌猛烈炮火裘击,长达6个小时不敢给子还击而致使伤亡惨重非常生气,非常痛心!这对一个指挥员来说,那是终生的痛苦和愧疚……

一师在接到军指命令调二团向扣屯开进时,一师师指、军前指身边只有二团一营1个营的兵力,但一师和军前指的首长顾全大局,没有派部队去救援自己受困的部队,而是按照军指的要求抽出1个营迅速赶赴扣屯,增援三师七团,足以彰显一师部队的作风。

22日9时40分,二团二营营长陈楚汉判明确为敌人后,根据师指命令,组织部队向敌人反击。但敌在东南方向,我在西北方向,敌人看我清楚,而我进攻部队迎着阳光,看不清楚敌人的具体位置。加上敌人居高临下,占着有利地形,而二团二营全部暴露在敌人火力之下,天时地利等诸多因素对我军非常不利。敌人的火力密度越来越大,愈打愈猛,二营完全处在敌人三面火力夹击之中,无法反击。

22日9时50分,团电令二营迅速撤出战斗,撤离敌炮火封锁区。并告二营,一营于22日7时45分已进到扣屯,注意联系,向一营靠拢。同时,团指指示一营派部队接应二营,救护伤员。但一营错判位置,把班俊当成了扣屯(两者相距约3公里)。

22日10时20分二营仍被敌人压制在公路旁无法转移,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杀出一条血路向一营靠拢。但一营的位置按团指指示的坐标(08226),是在扣屯西侧的一座松树山,距班俊约3公里,当时敌人一直占领着。二营对此一无所知。

10时50分,二营按团指指示的位置向松树山靠拢。当部队接近松树山时,又遭到山上敌人火力猛烈攻。副营长操起轻机枪,边打边喊:“前面就是一营,冲过去向一营靠拢!”通信排长刘冬发带领10余人冲上1号高地,毙敌3人,但遭3号阵地敌火力侧射。刘冬发又操起火箭筒,连打3发,摧毁了3号高地敌人两个火力点。副营长趁机进至1号高地西南侧,组织部队向松树山实施火力压制。营长率部队向松树山进攻,战之许久没能攻占松树山,也没发现一营的动静。营长气愤地说:“打了一天一夜都说是友邻部队,这回又说我一营在松树山,结果还是敌人,这是打的什么仗呀?”随即他与副营长研究,当面之敌居高临下占着有利地形,使我进退两难,不如攻占松树山转危为安。

于是,组织部队第二次向松树山进攻。当进至松树山东南侧凹部时,又遭敌猛烈火力阻击。2瓦电台报务员牺牲,营长陈楚汉负重伤,预备电台失散,对上对下联络中断。部队失去指挥,慌不择路到处乱跑。有的向高平方向跑去,有的往班俊方向跑去,有的向国内方向跑去。几百人的部队逃离了战场。

何副营长赶上往西南方向撤退的一路,问:“5号(副团长)、营指在哪里?”回答不知道。他赶快超越队形向前赶,遇到四连连长,再问副团长和营指在哪里?四连连长也不知道,反问副营长往哪里走?何副营长非常着急,飞跑到前面拦住领头跑的战士,问前面还有部队吗?回答不知道!在此关键时刻,何副营长立即下令部队停止前进,并宣布由他统一指挥。

他把这帮人收拢起来,撤到一个隐蔽的地方,清点人数共69人,其中干部8人(副营长何锦恒,四连连长张伟杨、副指导员林岳雄、三排长陈招强,六连指导员许喜泽,二营炮连副连长刘玉锑、三排长林楚和,机枪连二排长曾胜华),何副营长决定编成4个班,占领一个山头组织防御。

22日16时左右,高平方向传来激烈炮声,何副营长决定向高平方向攻击前进,但走出没多远就发现一股敌人追了上来。何副营长立即指示四连连长带领部队占领山顶,他带领3名战士隐蔽下来掩护。当敌人50米时,他们一齐开枪投弹打跑了敌人。3名战士投完手榴弹便自行撤离,把何副营长一人丢在那里。何副营长发现3名战士不见了,就到山顶找四连连长。结果四连长也带人撤走了,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他只好隐蔽起来,寻着有枪炮声的方向寻找部队,经过三天三夜,他终于找到了在高平的四十一军直属队,并在那里参加了战斗。

四连连长在何副营长开枪阻击敌人时,便带着部队向国内撤退。途中遭到敌人多次袭击,最后仅剩20余人。他们已经断粮7天,饥饿严重威肋着他们的生命。一天走到一片木薯地里,他饥饿难忍,要挖木薯充饥,许多战士说吃木薯要中毒,劝四连连长不要吃,但他无法控制自己,挖出木薯大吃一顿,不多时便中毒身亡。

由二营炮连副连长刘玉锑带领的39人,渡过平江,边打边走,五天五夜后撤至茶灵被三师八团的部队收编。

往班俊方向撤退的一路是五连、六连。

22日12时左右,五连连长听说营部撤走了,于是决定向班俊撤退。当他们撤至4号高地山脚时遇到营教导员,这时敌人发现了他们,并遭敌火力猛烈攻击。教导员迅速指挥部队抢占一个小高地组织防御,与敌对峙。15时,教导员组织五、六连部分干部战士交替掩护向班俊撤退。由于协调组织不好,各自为战。五连连长带着11人向国内撤退,途中遭敌袭击又失散了7人,最后他只带着3人撤回国内平孟。六连连长带着4人跑到安乐被一团收留。教导员带领五连、六连56名干部战士于22日18时撤回班俊归建。

22日23时,通信排长刘冬发找到了失散的2瓦预备电台,用明语向团指急速报告:“我营只剩下几十人了,营长、教导员可能牺牲,请速派部队接应。”团指即复:“立即收拢部队,就地组织防御。成立临时党支部,等待增援。”

23时30分,一师二团一营奉命进至312高地东侧山脚接应二营。二营撤回班俊时,共收拢184人,5天后又归队百余人。

扣屯之战,一师二团二营共伤亡154人,其中亡106人,伤48人。惨重的伤亡,悲壮的场面,令人们刻骨铭心,永生难忘。这次冤.枉的死伤,完全是由于三师前指谎报军情,谎称其已经占领扣屯造成的。

一师二团二营奉命驰援三师七团,军指先后发了5封电报明确告诉一师扣屯已被友邻部队占领。二营也一直信以为真,认为七团已经占领扣屯,致使被敌人向他们猛烈射击长达6个小时未予还击。期间二营曾多次向二团,向一师报告情况,团、师均明确指示,“查明情况,进行联络,停止攻击,不准还击。”直到二营营长判明情况,确定是敌人而下令反击时,为时已晚。王洪副团长没有战斗经验,当遇到不明火力压制时,不会处理这种危机情况,只下达了“快撤”的命令,既没有具体交待撤到哪里,又没有组织掩护,部队惊慌失措,到处乱跑,各自逃散,甚至连伤员、烈士都丢掉了。后来,副团长王洪同志身负重伤被俘,他大义凛然,视死如归,敌人没有得到任何情报,凶惨的越军把几颗手榴弹绑在他的腰部将他炸得粉身碎骨。组织让他带领1个营到纳隆执行任务,虽然打了败仗,自己也壮烈牺牲,但他是一位英雄,悲壮的英雄,是一位历尽万难,而万难不屈的铮铮的男子汉。

二团二营在扣屯遭敌伏击的第二天,团长张志安亲自到现场掩埋烈士的遗体,发现烈士们的挂包里、口袋里装着生米、炒糖和草根、野菜。他心如刀割、悲痛欲绝、泣不成声。所有在场人员,望着这些永远永远离开的战友,望着这惨烈的场景,无不悲痛欲绝,痛哭失声。

二团二营在扣屯遭敌伏击遭受重大损失的情况,军和军区很快就知道了,于是撤消了二营去纳隆的命令。

二团二营在扣屯遭受重大伤亡后,已基本失去战斗力。此时二团只有不满员的一营尚能参战,这是一师进至扣屯担负防守任务的唯一兵力。三师七团虽有一个多营的兵力,但尚未明确指挥关系,有待请示军指才能统一指挥。

现在1个师部仅带1个营的兵力到扣屯断敌后路,阻敌增援,其任务之艰巨,处境之凶险,可想而知。

这时,军区前指发来敌情通报:“敌人从太原出动100多辆汽车,经董赛到高平增援。”

100多辆汽车是1个加强团的兵力,情况十分严峻。毛副军长立刻召集一师领导研究对策。命令一师三团在董赛地区占领有利地形,抢修工事,向太原方向组织防御,阻敌增援,不得让敌人前进一步。命令二团迅速调整组织,坚守扣屯以南要点。三师七团二营占领扣屯以北要点。一师师部除了保障作战指挥人员外,全部动员,编好班排,选好阵地,区分任务,分兵把守,阻敌增援。同时命令所属部队坚守阵地,浴血奋战。

毛副军长脸色凝重,两眉紧锁,他一手拿着敌情通报,一手紧抓碎土,陷入沉思之中。一师周开源政委走过来说:“如果敌人从董赛增援,三团必有一场恶战,他们3天断粮,弹药消耗大半,部队已经伤亡不少,没有炮兵支持,这一仗打起来非常艰难。但这个团能打防御战,又有老英雄李培江副师长指挥,不会让敌人突过来。即是突过来1个营甚至两个营,到这里还有我二团1个营阻击,绝不会让敌人进到高平。现在关键是扣屯没有部队防守,四师的部队仍未穿插到纳隆,如果敌人从太原出动经纳隆到高平,是畅通无阻的,这是个大漏洞,不知军指是否在做什么补救?”

“你想得很好,我正在想这个问题,初步想了个预案,等一下我们一起研究一下。”毛副军长想出了由被动转为主动的方案。

已经是下午3点多钟了,部队都在严阵以待,准备与敌增援部队进行一场死战。可是四五个小时过去了,仍没见到有任何动静,我疑惑地对毛副军长说:“可能情况不准,如果敌人不在此通过,我们怎么办?”

毛副军长说:“我们快来研究一下集中兵力,扼守要点的方案。”他把地图打开分析说:“原规定战役第一阶段,一师的任务在班庄歼敌八五二团,三团穿插至董赛断敌退路,阻敌增援是十分必要的。现在敌八五二团已调至高平以东增援,三团仍守在那里已经没有实际意义。敌变我变,我想如果一师集中兵力于扣屯,固守三叉路口,对内对外形成阻击局面,向南可卡住纳隆至太原的公路,向西可卡住经董赛至太原的公路,这样兵力集中,扼守要点,从哪个方向都可以阻击敌人。

大家听后都觉得这是一个万无一失、化被动为主动的上策。郑师长随即要一师作训科副科长满元刚(科长缺编,满主持全科工作)起草电报发往军指。不久军批复电:“你师率二团在扣屯防御,三团仍守董赛不动。”

军令不可违,大家立即行动起来,按现有兵力在扣屯组织防御。
楼主:ty_子祈  时间:2020-04-08 03:14:41


楼主:ty_子祈  时间:2020-04-08 03:14:41
第五章 后勤之殇

战役进攻的组织原则要求,必须建立强大的后勤保障体系解决参战部队的前送后运问题。解放战争的实践如此,抗美援朝的经验教训更是如此。高平战役付诸实施,作战方案没有制定统一的后勤保障体系,致使部队伤亡惨重,教训极为深刻!

高平战役四十一军的作战命令要求:纵深穿插部队务必要在7至1两个小时穿插到指定地点,战役第一阶段三五天打完。因此,每个战斗兵员,只带弹药0.25个基数,3日给养。师、团后勤物资保障分队随穿插部队行动。事实上,这是一个重大的决策失误。(弹药基数就是按照条例,单兵携带弹药量。既单兵的一个弹药基数,以冲锋枪为例,作战装具上有4个弹夹,枪上面一个弹夹,每个弹夹30发,计150发。而0.25个基数就是38发弹药。但同一武器装备,其单枪、单炮基数与团基数、师基数的标准也不一样。例如有的规定7.62毫米半自动步枪的一个弹药基数量为200发枪弹,一枝冲锋枪300发枪弹,一门82迫击炮120发炮弹,一辆解放CA10运输车一个油料基数为161公斤,100人份的战救药材一个基数量为9公斤等。)

由于道路难行,后勤梯队跟进保障全部掉队,无奈之下改走大路单独行动。后勤梯队编组过大,包括民工均在千人左右,骡马百匹,自卫组织不严密,兵力薄弱,沿途均遭到了敌人的阻击袭扰,伤亡严重,致使前送物资大部分丢失。穿插部队进至敌纵深后,所有公路全被敌人封锁切断,军指为夺取公路,前送弹药给养,曾三次下令要二师迅速打通朔江到安乐公路,该师两次组织部队强攻朔江夺路,均未成功,伤亡200多人,损伤坦克十余辆。致使一师部队穿插至敌纵深后4至6断粮,没有弹药补给;400多名伤员少医无药,随队转移11天,不仅未能得到及时救护和转运后方,而且还拖了参战部队的后腿。直到2月26日,战役打响的第10天,军指才抽调预备队1个营、边防团1营和4个民兵营,进至作战区域担负护路任务,方才基本保障了通农以南至扣屯道路的安全。

2月17日至26日,各部队随队跟进保障的后勤分队,均未完成任务。不仅自身伤亡500多人,还因为遭伏击,影响了整个战役发展进程。

楼主:ty_子祈  时间:2020-04-08 03:14:41
一、后勤遭敌袭击

一师一团后勤梯队被袭击

2月18日15时,一师一团副政委郑赞正带领后勤梯队到达宗梅与团主力会合。大家看到后勤满载弹药、给养,卫生队也跟了上来,人有粮,枪有弹,救护伤员有卫生队,十分高兴。后勤梯队人员看见全师会合,大军压境,心想敌少数民兵能奈之我何!便松懈麻痹起来,吵吵嚷嚷,懒懒散散,毫无警惕。

团后勤梯队除勤务排、卫生队、担架队、军马所人员和105匹骡马外,在行军途中还收容了掉队的二营六连、三营八连一排、三营七连及团属100炮连等单位的掉队人员,共289人。有100迫击炮3门,82迫击炮9门,炮弹340发,冲锋枪18支,步枪11支,轻机枪2挺。

18日18时30分,团主力已向809高地开进,此时天色已晚,一团郑副政委带领后勤指挥所跟进保障,在宗梅吊桥旁指挥人、马分路过河。100多匹骡马排成长龙,一匹接着一匹通过一米多深的河水。河中有很多鹅卵石高低不平,绊得马匹跌跌撞撞,驭手们不得不用手电照明绕过障碍,同时吆喝着指挥骡马过河。干部们也都紧张地指挥民兵快点赶着骡马过河,现场喧哗杂乱。后指领导认为,全师走的是一条路,团主力刚刚过河,不会有大的敌情。因此,过桥前既未搜索吊桥附近的高地,也未派出警戒。

此时,危险逼近。敌人待我主力部队过河后,纠集了一个特工连和宗梅附近几个村庄的民兵100多人,在可有效控制吊桥的附近及宗梅西南侧无名高地张网以待,并占领有利地形,严密封锁了渡口两岸。

午夜时分,皓月当空,整个渡口一览无余,加上上百个手电筒发出的光亮,一团后勤梯队完全暴露在敌人火力控制之下。这时,敌人突然猛烈开火,打得后勤梯队措手不及,陷入慌乱。

吊桥完全被敌火力封锁,不能通过。郑赞正副政委令炮兵参谋何铭成带领掉队的八连一排压制敌火,但因敌火隐蔽,步兵排火力单薄未能奏效。突然,敌人两个特工钻到100炮连企图偷袭,当即被战士捉获。经审俘得知,敌约160多人已包围渡口,情况相当严峻。郑副政委与干部股长田应初前去观察敌情,指挥部队一边还击一边加强速度脱离险区。不料遭敌暗火力点射击,郑副政委当场牺牲,干部股长负重伤,电台丢失。炮兵股何参谋带领八连一排立即向100炮连靠拢,就地展开以火力压制敌人,并找到了指导员徐家钦。

“副政委牺牲了,没有人指挥部队,骡马也只有少部分过河,后勤梯队大部人马被压在桥北沙滩上,伤亡越来越大,我们俩成立个指挥组把部队带出去吧!”何参谋急促地征求指导员的意见。

“不知道还有没有股长了?现在情况很危急,只有我们来指挥了。”徐指导员冷静地说。

敌人的火力更加猛烈地向吊桥、沙滩射击,严密封锁了我后勤梯队的前进和后退道路,后勤梯队被压制在桥北沙滩和山脚一线,人员到处乱跑,各自为战。

“大家不要乱跑,我是炮连指导员,所有干部、共产党员都向我靠拢!”徐家钦指导员大声喊道。话音刚落,就有十几人跑过来听候指挥。

“我不知道这里有没有首长,为了战斗,我和何参谋领头指挥,先组织成立临时党支部,我当支部书记,何参谋负责指挥部队。大家都要服从,现有必须向敌人反击,占领桥南无名高地,把敌人压下去,不然我们都完了。”徐指导员果断而坚定地说。

“把敌人打下去,继续过河找团主力还是后撤?”一名干部问道。

“河南岸敌人占领无名高地有工事防守,我们要渡河进攻伤亡很大,未必成功,不如在桥北占领有利地形,掩护骡马分队撤出沙滩,天亮后视情况再确定去向。”何参谋说。
“就这样定了,马上组织部队反击!”徐指导员以命令口气说。

“勤务排长林汉锦带领全排占领桥头两端高地,组织火力抗击向我冲击的敌人,掩护骡马转移;何参谋和100炮连连长刘善华,一炮连副指导员组织所有炮兵在桥北占领发射阵地,向桥南无名高地及桥头制高点炮击;二机连副连长组织掉队的两个步兵占领桥北无名高地,掩护炮兵和骡马分队撤退。”徐指导员果断地下达了战斗命令。

23时20分,敌人约40人在火力掩护下,分两路向我冲击。一路约30人过河向我正面发起攻击,另一路十余人从我侧后攻击,威胁很大。100炮连连长立即采取简便射击,立即采取简便射击,十余发炮弹将侧后敌人击溃。接着又向河对面攻击之敌实施拦阻射击。当敌人接近我阵地50米外,战士们即刻射击、投弹、激战20分钟,毙敌20多人,余敌溃逃。

勤务排长林汉锦带领全排占领桥头两端高地后,敌人立即向他们攻击,林排长仔细观察了敌情地形,认为不夺取前面两个小高地根本无法守住桥头。他迅即带领1个班向敌人阵地冲击,掉队的七连卫生员背着药箱,手里拿着3枚手榴弹最先冲上敌人阵地,打死两个敌特工,缴获冲锋枪1支,逼着3个敌民兵投降。后面冲上来的战士用水壶把3个俘虏捆起来,让两名战士看押,他们又向另1个高地冲去。

19日1时,越军带着机枪和60炮向我阵地偷摸,企图占领河南竹林第二次向攻击。保参谋和炮连刘连长立即采取分点压制的办法粉碎了敌人的进攻。他们指挥2门82迫击炮炮击敌60炮班与敌机枪班,100迫击炮和82迫击炮各2门对敌冲击队形进行拦阻射击。经十余分钟战斗,发射炮弹46发,打退了敌人。此时,部队的弹药已消耗大部,徐指导员动员大家到阵地前沿收捡敌人丢弃的枪支弹药。100炮连司务长带领炊事班到阵地前沿捡回14支步枪和部分弹药。分发给战士们继续抗击敌人。4时30分,敌人又纠集约60多人,在火力掩护下,分两路过河向我阵地进攻。这次,敌人集中主要兵力兵器向我炮阵地攻击,1个班的兵力迂回到骡马隐蔽处偷袭,另有1个班的兵力利用高草和树木作隐蔽,沿山坡由南向北攻击。徐指导员分析认为,这是敌人在天亮前的最后一次也是最猛烈的一次进攻,立即用对讲机指挥步兵待敌人靠近五六十米后再打,同时派出两个班从敌侧后出击。命令炮兵拦阻偷袭骡马之敌,集中炮火急袭敌主要兵力。当敌人接近我阵地六七十米处,我步枪、机枪一齐开火,打得敌人仓惶后退,炮兵不停歇射击,把30多个敌人压制在阵地前沿。这时,一炮连副连长带两个班从敌侧后出击,打得敌人狼狈逃窜,其中2人举手投降,粉碎了敌人的第三次攻击。

经过一夜激战,后勤梯队与团主力失去联系。派出的联络人又没回来,临时党支部研究认为:如按预定路线向809高地前进,地形复杂,敌情不明,骡马不易通过,部队又无弹药补充难以继续战斗。于是决定向魁弥、魁剥进至安乐,,再向高平方向寻找团指。12时20分,一团后勤梯队在魁剥与三师七团二营相遇。获悉往高平产道路尚未打通,一师后指在通农,遂即决定向师后指靠拢,于19日17时在通农与师后指会合。

一团基指领导得知后勤梯队在宗梅吊桥遭敌伏击后,惶恐不安,再次向师指报告情况:第一次,19;18时27分报告,“连日来,前进道路难走,部队疲劳,加上几仗李得不顺利,重伤干部10人,战士53人,亡战士5人,下落不明的230人。对部队的情绪有影响,现在如行动,连抬伤员都困难。”第二次,19日19时17分报告:“我部后勤机关人员、伤病员、烈士、全部骡马及所有粮食(物资)、100迫击炮连,于18日20时30分,在宗梅过桥时,被敌包围,全部损失。现我部处境困难,至19日干粮已用完,弹药无补充,部队疲劳、伤病员已无医药品,卫生队只有副队长及2各军医、1名医助,以上困难,望师首长帮助解决为盼。”

一师后勤梯队被袭击

一师X副师长、X副政委率领师后勤梯队,民工600多人,在二团三营的掩护下,于2月18日12时进至通农,一边下令部队快速通过。由于惊慌失措,作训科葛副科长和苑参谋途中虽多次对照地图,但都没有判明站立点,也没有发现走错路。直到18日20时遇到三师侦察大队的一位连长,方才知道走错了路。

后指首长立即下令停止前进,沿原路返回通农。返回途中,因组织不好,指挥不力,加上队形拥挤,秩序混乱,行动迟缓。埋伏在铁矿附近的敌民兵连及特工百余人,发现一师后勤梯队人马拥挤,毫无战斗准备,便趁夜占领了公路两旁的制高点。同时派出部分特工和民兵潜入我民工队伍中,用匕首、手枪、手榴弹乱刺、乱打、乱炸,一师后勤梯队顿时大乱。此时,占领制高点敌人居高临下,一齐开火射击,我民工和部队人员到处乱跑乱藏,情况十分危急。

担负后指警戒任务的师警卫连连长李庆海和副指导员黄创忠急促应战,带领8名战士,在公路上与敌短兵相接,掩护师首长撤离。连长李庆海用手枪连毙3个敌人后发现师首长不见了,他要副指导员带5名战士在公路上掩护战斗,自己带3名战士奋不顾身冲进阵地,在漆黑的夜里一边与敌人战斗,一边寻找师首长。终于在公路边的山坡前找到了师首长,他立即掩护首长突围到安全地方。这时副指导员和5名战士仍在公路上与敌人战斗,他又返回公路去接应。当赶到现场时,副指导员已负重伤,他心如刀割,怒不可遏,一边给副指导员包扎,一边指挥战士向敌人反击,掩护副指导员撤到安全地方。凌晨2点钟左右,连长李庆海得知指挥所的保密机丢在公路上,再次率领6名战士返回公路寻找保密机。他一边与敌人战斗,一边寻找保密机,突然敌人投来1枚手榴弹,落在他们7人中间,危急关头,连长李庆海用力推开身边的两名同志,作身体扑向冒烟的手榴弹。手榴弹在他身下爆炸了,旁边的6名战士除1人负伤外,全部脱险,李庆海同志壮烈牺牲。

师后指(一师政治部副主任)王子富同志在混战中听到民工队伍里撕杀搏斗的惨叫声和呼救声,立即带领几名战士摸黑前往救援。他奋不顾身冲到民工队伍里,但民工队伍已经乱成一团,各自为战,有枪的开枪,有弹的投弹,扛担架的轮起担架,与敌人抱在一起撕打。此时,已经分不清敌我。王子富挺身而出,大喊一声“没有枪的民工到山脚卧倒隐蔽,带枪的民工组织起来把混进队伍里敌人抓起来,不要乱打枪,以免误伤自己人。”由于他是北方口音,又在公路上高声指挥,几个特工立刻窜到他身边,用匕首向他腰部、腹部连刺数刀,王子富同志当场牺牲。

师后指机要组的4名同志在混战中失散。译电参谋张银河、刘兴根和通信员小梁,带着密码本跟随军备参谋边战边撤,几个人撤至那亭爬上一个高地,敌人一边追他们,一边狂喊乱叫:“你们被包围了,快投降吧!”

漆黑的深夜,枪声激烈,他们对周围地形、敌情很难作出准确判断。在同一高地的还有一师作训科参谋苑世军、军备参谋蔡定华、保密员闫新四,政治部文化科副科长罗运凯,加有七八名战士。译电参谋张银河担心敌人冲上来后密码本落入敌手,便提出烧掉密码。几个人研究后决定焚烧。他们正要焚烧时,译电参谋觉得问题重大,怕负责任,就立即派人寻找师首长请求。刘兴根找到了师首长,经请求同意烧掉。这样,师后方指挥所的密码本及电报就这样全部被烧毁了。当时的情况并没有严重到危及密码的安全,尤其是师领导在机要人员请求焚烧密码时不该批准!

一师后指将密码本烧毁,严重影响了作战指挥。师后指无法向上级报告情况和接受指令;不能对下实施指挥。军区和军得知这一情况后,上下之间对密码报的使用还一度互相猜疑,军区和军指对一师的联络也为此中断。直到2月25日,军司令部机要长和一师司令部领导同志到现场查证后,于2月28日才恢复了正常联络。整整10天10夜,无法与上级指挥机关以及下级单位进行正常联络,严重影响了作战指挥,给部队带来的损失不可估量。

师后指遭袭,师后勤部张副政委在混战中见形势严重,便伪装负伤,用急救包包扎头部随伤员撤出战场。师医院惊慌失措,一哄而散,不成建制,有的乱跑,有的钻进山沟隐蔽,不敢出来抢救伤员。第二天天亮时许多伤员呼喊求救,也没有人敢去救护。据目击者说,200多名伤员和烈士,伏卧在公路上没有人抢救。民工丢下的担架、弹药箱、棉衣、棉被、毛毯及行军锅、弹药到处都是,一片狼藉。

特别是二团三营担任师后指警戒掩护任务,基本没有起到作用。后指遭敌伏击后,他们未能迅速占领有利地形组织还击,指挥所联系不到三营,也不知道三营在哪里。教训深刻。

一师后勤梯队被敌袭击,伤亡200多人,部队伤74人,亡46人,民工伤亡百余人。师政治部副主任、后勤部副部长均牺牲;给养、弹药及各种作战物资大部损失。

一师三团接粮队被伏击

2月23日上午,一师指挥所召开紧急会议,讨论如何给三团补充给养问题,该团在董赛地区距师指将近20公里,孤军无援。从出国作战至今已经七天七夜没有任何补给,在附近越南村民那里筹措的一点东西,根本无法保障部队的生活。他们已经4天没吃饭了,全靠竹根、野菜、青草充饥,由于连续行军作战和抢修工事,干部、战士流汗过多,饥饿缺盐导教颤抖抽筋。老英雄李培江副师长两腿打颤抽筋已不能走路,情况十分严峻。二团攻克班俊缴获了大量粮食和弹药,无法送至部队。师指建议军指调三团向师部靠拢,到扣屯地区组织防御,既能断敌退路,又能解决补给。但军指不同意。情急之下,只好通知三团派部队来班俊接粮。

2月24日3时30分,师电令三团派两个连队,带加强火器、米袋到班俊接运粮食弹药。并强调指出809高地、吞片附近知情严重,必须提高警惕,严密组织,搞好战斗编组,交替掩护,搜索前进,防敌伏击。同时指令师侦察连占领班俊周围制高点,担负三团接运粮食。弹药的警戒任务。负责交接任务的师侦察科长、军务科长和军需助理员也随侦察连前去班俊,但他们没带通信工具,不能与师指联络。

三团团长,政委将这项任务交给团司令部副参谋长王尚华和二营营长胡国良完成。抽调二连、四连和二炮连共408人及42匹骡马组成接粮队。为隐蔽行动企图,团首长明确指示不准用电台向分队下达任务,待部队集结后再当面交待。因当时敌人极有可能已破译我2瓦电台密语。

王副参谋长却擅自决定,于24日5时13分用2瓦电台给一营、二营发了密语报,明确了接粮队的兵力、火器、路线、出发时间、接粮地点和各分队的具体任务。5时30分,三团一营、二营分别在对讲机上用普通话和潮汕话向各接粮连队通知如下内容:“除留值班人员外,所有人员携带武器和背囊执行接粮任务,7时到841高地北侧公路集中,具体情况当面交待。”

24日7时,三团二连、二炮连到达集结地点,四连延误30分钟后到,也未带地图和对讲机。王副参谋长令二连派出尖兵后即匆忙出发,既没有检查各连的行动准备情况,又没有召集各连指挥员分析判断情况,研究地形、敌情战斗方案,只是简单地向各连干部交待说:“我们去班俊接运粮食弹药,行程十几公里,争取11点半赶到。这条路全是大路,一团、二团都走过了,809高地还有一团1个排防守,不会有大的敌情,可能有个别死敌,没有什么关系。”他说完便匆忙出发了。

有备无患,无备则大患。他如此麻痹,结果造成惨重伤亡。

由于轻敌麻痹,二连在前方派出的尖兵排没有发挥作用,途中未对公路两侧进行搜索。王副参谋长不断下令催促部队快走。此时,战士们已经几天没吃饭了,加上天气火热,行至那袍附近时,许多战士离开队伍到路旁水沟取水,队形开始混乱,由原来的两路纵队变成多路甚至扎堆前行,部队如一盘散沙、乱哄哄的。尖兵排与后面的大队人马的距离也越来越来越近,后来竟走到了一起。

当部队进至9号高地时,二连尖兵排战士赵辉发现1号高地有工事,并有两个人快速卧倒隐蔽,当即报告了班长。班长即向副连长报告,副连长既不下令做好战斗准备,也不及时向上级报告,仍若无其事继续前进。王副参谋长走到拐弯处也发现高地上有工事,却误认为是友邻部队构筑的,毫无警惕。

9时20分,王副参谋长不知何故下令所有2瓦电台和步谈机关闭。从此,接粮队与师、团指挥所中断联络。

10时左右,二连、二炮连及骡马分队,四连(欠三排及二排1个班)全部进入敌伏击区,1、2、3号高地的敌人突然猛烈射击,毫无防范的部队顿时大乱。有人牺牲、有人负伤、有人卧倒在公路左侧小沟里,隐蔽着半个身子。瞬间接粮队几百人、42匹骡马大多倒在血泊中。这时,王副参谋长立即命令二连、四连抢占1、3号高地,但通信联络指挥失灵,又用2瓦电台与师、团联络也未成功。

16时30分,王副参谋长、胡营长中弹牺牲。

遭敌伏击后,二连副连长和三排长带领三排沿6、7号高地之间凹部向北突出敌人伏击区。二连连长负伤后,带伤冲出敌人伏击区与三排会合。他们收拢了22人,其中5名伤员,但未对敌人组织还击,错误决定返回841高地。

四连遭伏击后,连长命令二排攻击4号高地,一排攻击1号高地。二排长带7名战士攻击4号高地,因敌人火力猛烈、兵力不足未能攻上。一排长受领任务后,未执行命令,丢下全排独自上了6号高地,一班、二班被打散。四连长收拢一排。二排少数人员占领了5号高地。

敌人从24日上午10伏击接粮队,直到25日2时撤走,整整打了16个小时。据幸存者说,敌人有轻、重机枪,60炮,火力密集猛烈,牺牲的同志有的中弹十几发、几十发;有不少同志还不知道敌人在哪里,枪还在肩上就牺牲了。几百人的鲜血把公路都染红了,上百人的身躯横尸公路,个别未牺牲的同志,在烈士的遗体下隐蔽,伤员之间则用身体为战友挡子弹,当掩护。战士孙公平负伤了扑倒在八班副班长李志球的身上,把死亡留给自己,把生的希望让给战友。当救援部队赶到时,发现孙公平中弹两发负重伤,而李志球因战友舍生忘死用身体抵挡敌人的子弹得以幸免。

24日10时30分,一师首长在扣屯西南无名高地查看地形时,听到吞片方向有激烈的枪炮声,怀疑接粮队出了事,即告值班参谋打电话询问在312高地的三师七团指挥所(事先已通报七团接粮队到班俊运粮食弹药):“三团接粮队到班俊了没有?”

七团吴参谋未经调查也未仔细观察,就随便答复说:“班俊那里有几十匹马、几百人,像是搬运粮食的。”

一师基指值班参谋对七团不准确的回答未引起重视,也稀里糊涂的估计接粮队已经出发4个多小时,便推断接粮队已到班俊,并报告了师首长。

一师三团24日10时许与接粮队失去联系。10时07分,三营向团指报告:“发现809高地南侧枪声激烈,不知发生什么情况。”

三团基指值班参谋接到报告后,立即向师报告:“我们听到班俊方向有枪炮声,接粮队是否已到班俊?请师帮助查清。”

“我们已问过七团,班俊有几十匹马、几百人,接粮队已到班俊。”师指值班参谋回答说。

14时,师指再次向七团询问接粮队的情况。七团吴参谋回答说:“接粮队还在班俊活动。”师指为弄清接粮队的准确情况,遂派师作训科张鲁江参谋到班俊查看。

15时,一师军务科长从班俊返回师指,向师指报告扑朔接粮队未到班俊。师指几个参谋分析,军务行务科长是13时离开班俊的,而七团吴参谋14时说接粮队还在班俊活动,认为情况不准,决定再等一等。

17时,张鲁江参谋后后勤军需助理从班俊回来,证实接粮队未到。此时,三师作训科副科长许锡彬也来电话报告:“七团吴参谋电话报告的情况有误,班俊只有你师侦察连和几匹马活动,并没有几十匹马,几百人。”

师首长才判断到接粮队出事了,但天色已晚,担心敌人诱我出去寻机袭击,故决定翌日一早由师张参谋长带两个连从东向西搜索,并指令三团洪祥友副团长带两个连由西向东搜索。

25日13时,一师与三团派出的接应分队赶到接粮队被伏击现场,时间已经过去近30个小时。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一师首长有察觉,但查来查去,竟被几个参谋耽误了,令人悲愤。特别是三师七团的吴参谋,竟把几匹马误判几十匹,把几十人误判几百人,而且两次随便将误判情况通报一师师指;而一师作战值班参谋对三师七团通报的“像是接粮队”的情况,又未加以注意,再加了自己的主观推断,继而再次误判,造成接粮队重大伤亡。

此次遭敌伏击,我亡103人,伤81人,骡马全部被打死(《四十一司令部对越自卫还击作战司令部工作经验教训选编》“为什么接粮队在吞片遭敌伏击”,XXX司令部)。

据伤员说:“一天一夜躺在血泊中,流血过多,饥饿干渴难以忍受,就喝自己的尿,吸钢笔水,爬到烈士身边吸伤口流出的血水……”

战士们饿着肚子去接粮,还未看见粮食就死去了,实在令人痛心。

高平战役,由于战前考虑不周,战中办法不多,致使后勤保障系统问题不断。不仅造成了自身的重大伤亡与损失,未能完成担负的保障任务,而且直接影响了战争进程,特别是一师及各团后勤梯队,在跟进保障前送给养、弹药时均遭到敌人的袭击破坏,损失严重。前线部队急需补充弹药给养,但时间一天天过去,却毫无办法,一筹莫展。在四十一军指挥所坐镇指挥的2号首长,为前线弹尽粮绝而无法补给焦虑不安。他指示作训处长给军需部下命令,派一名副部长带车队为一师前送给养弹药。

军后勤部赵明涛副部长奉命完成这项任务。但一师在哪里?路线怎么走?途中有什么敌情?派什么部队掩护?既不明确,也不安排,就被催促车队出发。赵明涛副部长说:“要我往哪里送啊?”无奈之下只好请示作训处赵资贤处长。赵处长说,一团从809高地北上安乐,途经黄得、魁剥,你们到黄得等候。赵副部长从地图上看,通农至黄得没有大路,不能通车,但赵处长一再保证说没问题保证通车。

在军指挥2号首长的一再催促下,赵明涛副部长带6辆大车和机关5名干部,连同司机共12人,按照军作训处长指定的地点出发了。车队没有押车掩护分队,赵明涛副部长不无忧虑地想,一师后勤派出1个营掩护都没能通过出了事,现在不安排掩护分队能顺利完成任务吗?但这个时候谁敢不听招呼啊!赵副部长带车队到了通农,结果,去黄得没有大路,不通汽车。于是通过电话与作训处长联系,答复说你回来吧,一团已经改变行军路线,不经黄得、魁剥了。

后勤车队白跑一趟!

第二天,军指2号首长又指示赵副部长:“今天必须把弹药给养送出去!”赵副部长着实感到为难。首长要求务必送出去,但是往哪送?他先到后勤作战室从图上查找一师所在位置,看路线怎么走,结果无人知道,他又到一师后勤部询问,一师后勤部李华成部长说,他们也不知道,并说,下午他们也要出国去寻找师部,把弹药给养送上去。赵副部长听后心想,一师李部长下午要出国给师部送弹药给养,我也要找一师师部运送弹药给养,军、师两家统一组织起来不是更好吗?

2月21日,军指2号首长第三次下令要军后勤部给一师送给养弹药。后勤部赵副部长再次接受任务,这次他向作训处长要了20名战士掩护。车辆徐徐向通农开进,当进至离通农约8公里里时,发现路旁有高频电台天线,便停车前去联系。经打听,才知道是军指1号首长带前指在山洞隐蔽。他进入山洞找到1号首长,说明任务,1号首长惊讶地说:“你带这么几个人能把弹药给养送上去吗?我这里有1个步兵营掩护,昨天与敌人打了一天也未通过,你不要去了就在指挥所吧!”

第二天,蔡志贤师长(一三二师师长到四十一军司令部帮助工作,战后任副军长)指挥三师九团营肃清了通农残敌。

军前指沿通农向安乐开进,当进到魁剥时,看到一师后勤梯队遭敌伏击现场,惨不忍睹。此时,附近山头还有敌人向开进部队射击,蔡师长指挥高射机枪向敌人射击,同时命令赵副部长带的6辆弹药给养车打先锋为军指开路。公路上到处伏卧着烈士的遗体,能动的伤员爬到路旁向过往的车辆招手呼救。由于任务紧迫,赵副部长所带的车队无法停下来清理路面和抢救伤员。

6辆车冲过敌封锁线后,在安乐附近被敌击毁2辆,伤6人,未能按时把弹药给养送到一师。

楼主:ty_子祈  时间:2020-04-08 03:14:41
二、就地筹措

一师指挥机关和首长已经断粮数日,只能以野菜、草根充饥,情况十分严重。管理科的同志,带着警卫排在阵地附近四处侦察也未发现有村庄,远处虽有村子,已坚壁清野,加上敌人封锁,找不到吃的。

一天,他们在在山里发现一户山民,只有两位六七十岁的越南老人看家。管理员进到房内请翻译讲清来意后,老人沉默片刻,用手指着米桶说,只有一点米了,你们给留下一半吧。管理员走到米桶前打开看了看,约有20多斤大米,便用塑料布换来大约一半。他们返回阵地,炊事班的同志为难了,有的说做成稀饭给首长和指挥所人员吃,有的说还有400多名伤员怎么办?有的说做成稀饭不好分配,不如做一大锅米汤大家都能喝一点。众说纷纷,议而不决。管理员心情沉重地说,在这种情况下首长是不会吃的,还是烧一锅米汤吧。

炊事班将大米煮成一锅米汤,先送到师指挥所要警卫员盛给首长喝。警卫员看看首长脸色,没有一个动的,师政委周开源要几个警卫员把米汤抬到伤员那里,这几斤米煮的一锅(行军锅)米汤,怎么够400多名伤员喝呢?

机关分队几天不吃饭,怎么战斗啊?毛副军长万般无奈,狠狠心说:“现在没有别的办法,把马杀掉,给伤员煮马肉吃吧!“周政委默不作声,心情焦虑,停了一会,还是把管理员叫来向他下达杀马的指示。炊事班把马肉煮好后送给首长一些,机关的同志都纷纷劝说,吃一点吧,要保持体力指挥作战啊!可还是没有人吃。警卫员把马肉盛到饭盒里,首长又要他们倒进锅里送给伤员。伤员们听说军、师首长一点没吃,又让轻伤员送回一些。这时,周政委对警卫员说:“把这些马肉送给电台的同志,他们昼夜工作,不吃东西不行呀!”

电台的同志已经几天几夜没有吃东西了,现在他们不是靠体力而是靠着精神意志和对祖国的无限忠诚在战斗。警卫员把马肉送到电台,他们又送回来,反复几次,次次都含着眼泪推让,实在感人肺腑。在这深山老林、荒无人烟的地方,即使“打家劫舍”也没有去处呀!宁肯战死也不要饿死啊,怎么战胜饥饿?成为一师指挥员最揪心的难题。

2月21日夜晚,一师进至扣屯附近,军、师领导为粮弹补给问题焦虑万分。全师断粮3天了,弹药消耗大半,干部战士忍饥挨饿,浴血奋战五天五夜,已经精疲力竭。怎么办?都在思考着这个严峻的问题。他们面临四大致命困难;其一、兵力极端分散,师部仅能指挥不足两个营的兵力;其二、最重要的防御地区扣屯,没有兵力扼守;其三,全师400多名伤员缺医无药,每天都有重伤员因无法抢救而牺牲;其四,这些困难中最大的困难还是没有饭吃。再过两天若还不给战士吃顿饱饭,那是不战自毙!

我当晚找到毛副军长,心情沉重地向他建议说:“我们不能把战士饿死,那样什么都完了,是否可以有组织、有限制地到附近村庄搞些吃的?吃饱了肚子才能修工事打仗啊!”毛副军长深思片刻,语重心长地说:“这个问题太大了,关系到战区政策纪律问题,要冒很大风险,还是再考虑考虑吧。”我理解他的心情,他是在等待上级允许在战区筹措给养或军后勤部设法前送解决这个难题。

第二天拂晓,我饿得发慌,双手颤抖,指挥所有些人员也是饿得卧地不起。我又请求毛副军长,并焦急地说:“要部队下山搞点吃的吧,再不下决心就要饿死.人了!”他说好吧、并要周政委亲自召开一个会布置一下,一定要有组织、有限制,能买就买,能换就换,实在不行就写个借条,千万不能撒手不管;要严格要求,约法三章,决不准乱来,并再三强调,规定限制。他还是放心不下,焦虑不安。他担心上面松一尺下面宽一丈,破坏了战区政策,给国家和军队造成重大损失。这时,军区前指政治部电示:“参战队给养极缺时,可就地筹措解决。”

毛副军长看了电报,心情凝重,长叹一声,对我说:“你和周政委按电报精神布置去吧,你们要仔细研究一下这个电报的内涵。”我立即找到周政委与他研究军区政治部的电报精神。

“军区也无法解决我们的补给问题,只好就地筹措,要战士吃饱肚子,以解燃眉之急。”我分析军区电报的精神说。

“'筹措’无非是买、换、借、拿、抢,还能有什么办法?我们一定限制在前三个字,决不能再宽了。”周政委向我解释说。我立即肯定他的理解符合上级指示精神和毛副军长的心意。但我提醒他,战区哪里还有越南群众,我们见到的不是尸体就是俘虏,到哪里找人筹措?没有人只有物,怎么买、换、借?我们开会布置再限制再强调,就是约法八章也只是形式。

周说,我们先开会布置,看情况再采取措施。

一师向各团转发了军区前指政治部“就地筹措”给养的电报指示,并加了限制的按语。师周政委亲自召开师直属分队和机关干部会议,布置部队下山用越币买、物资换、借等方法筹措给养。会议刚结束,师机关和分队的干部战士便三五成群下山了。军政治部的2位干事也随同师政治部的同志一起下了山。不久就听到山下几个小村庄枪声四起,像一场激烈的战斗。两个小时后,一个个满载而归,有的手提几只鸡,肩挑猪大腿,抬着猪身子和分割成块的牛肉;有的背着大米、稻谷、蔬菜、瓜藤;还有的拿着饭桌、碗筷、棉被、毛毯、吊锅等。不一会只见漫山遍野都生起了篝火,青烟缕缕犹如千家万户,做饭的做饭,烧鸡的烧鸡,煮肉的煮肉,人来人往忙个不停。我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这样做暂时能吃饱肚子,继续战斗,但这实在是无奈之举。像我们这么大的国家,这么大的军队,打这一场战争,竟然不能保证穿插部队的吃饭问题。这当然有敌人狡诈、顽抗、切断我保障线,使我后勤无法前送给养的客观因素,但是,我们大意轻敌,计划不周,组织不力,难道不是严重的失误原因吗?

这时,我饿得实在发慌,头昏眼花。便拄着棍子到一师政治部那里找吃的。我走到那里正好碰上冷永景干事在煮鸡,马上闻到了香喷喷的味道,便对冷干事说:“你在煮鸡,好香啊!在哪里搞到的?”冷干事对我们:“首长,你知道这只鸡是怎么捉来的?”

“不是手捉就是枪打,还有什么新办法?”我不解地回答他。

冷干事擦擦手上的油泥,神态有点紧张和后怕的样子,他对我说:“为了这只鸡差一点被人打死。”

“怎么回事?村子里有敌人吗?”我立刻起来,他说不是敌人,是自己人。我既惊讶又奇怪,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

冷干事说:“我好不容易走到山下一个小村子,到处寻找可以吃的东西,猪、牛都有,但我拿不动,突然我发现一户人家房后草堆里有只鸡,我正要去捉,突然在我身后十多米处有个我们的战士蛮横无理地说:'不准捉我的鸡!’我莫名其妙,说怎么是你的鸡呢?你是哪个单位的?怎么这么无理?那个战士像吵架一样说,这只鸡是他先看到的,不准我捉,说着把枪口对准我。再争吵下去,恐怕要开枪了。我就说,你去捉吧我不要了,不能因为一只鸡打起来。没办法,我只好到别处捉了一只。那个兵可能饿疯了,还是个老兵,使用冲锋枪的。”

我意识到必须马上下个补充通知,避免出现内部混乱。我正要返回师指挥所,一师政治部宣传科科长陈维宗见到我高兴地说:“我们煮了一饭盒稀饭,请首长吃一点。”
现在能吃上稀饭是保健灶,我还真是有点口福啊!他倒了一饭盒盖给我,说里面放了糖,问我有糖尿病能吃吗?

现在是要命不怕病,什么都能吃。我接过饭盒盖,稍稍凉了一下,几口就喝光了。已经五六天没有吃过大米饭了,喝点稀饭像是吃美味佳肴,印象颇深。喝完稀饭后,我以感激的心情对陈科长说:“你真会做稀饭,做得既好吃又不用洗碗。”

他笑笑说:“我只搞到一把米,就多加了点水。”

这点稀饭表达了战友之间的深情厚谊,我是不会忘记的。这时他突然很不好意思甚至有点愧疚地对我说:“首长,你知道这把米是怎么来的吗?是越南老百姓不在家,找不到人买,只好拿来了!”

我安慰他说,你不要难过,这是被逼出来的。

冷干事说,等一下请首长来吃鸡肉,我告诉他要多煮些汤喝。他说没有盐不好喝,我说总比喝泥混汤(沟里的水)好多了。
楼主:ty_子祈  时间:2020-04-08 03:14:41
三、四百名伤员生命垂危

一师随队跟进的400多名伤员,挤在一条山沟里,少医无药,分分秒秒都在与死神较量。双目失明的,断臂折腿的,胸部中弹的,手掌打断的……个个面黄肌瘦,面容憔悴,眼睛沉陷。他们默默地躺在担架上,等待着战争的胜利的消息,盼望能够早日接受治疗,康复回国。他们已整整十天没有药换,三天没有饭吃,连清洗伤口的棉花、盐水都没有了!伤员负伤第一时间用急救包包扎,现在仍然还是急救包包在身上。等到部队到了扣屯缴获了一批蚊帐,医护人员把蚁帐撕开成条状,然后放在锅里煮开后,用来擦洗伤员的表面伤口。口服药、止痛针一点都没有了,急救包也全部用完了。

伤员的伤势在一天天恶化,所有伤员的伤口都感染、化脓、腐烂、甚至生蛆。蛆虫在伤口内成球状,密密麻麻蠕动,拼命钻向伤口深处,气味难闻,令人作呕。轻伤员的伤势不断恶化加重成为重伤员,重伤员高烧不止,抽搐昏迷,每天都有死亡。一天夜里,两名重伤员一声不吭地默默死在担架上,第二天早上民工给他们喂饭时,才发现已经牺牲。所有伤员都忍受着伤口剧烈的疼痛,咬牙忍耐坚持,没有一个伤员叫苦,真是钢铁铸成的英雄好汉!

一团卫生队的1名卫生员,右臂被敌人的子弹打成粉碎性骨折,伤口化脓、腐烂、生蛆,手掌肿得发亮,他用三角巾把右胳膊吊起来,用左手照顾重伤员,跑前跑后指挥民工关照伤员。他几天没有吃东西了,师部送给伤员的米汤,他分到一碗,他不肯吃,端着这碗米汤送到师指挥所给首长吃,说首长吃了好指挥打仗。一师政治部孙主任迎住他,反复解释首长已吃过了,劝他自己吃,他含着眼泪推辞,怎么也不肯吃,并说一定要把这碗米汤送给首长吃,孙甫主任无奈只好遵他之托,告诉他现在首先正忙于开会、请他回去,一定转达他的心意。当我听说孙主任介绍这位卫生员的感人事迹时,感动的热泪盈眶,很久说不出话来。多好的战士啊!他们在危难之际,想的不是个人的安危,而是想着战友,想着战争的胜利,想着祖国。在那种条件下奉献一碗米汤,一个急救包,一片压缩饼干,哪怕是一壶河沟里的水,都是他全部的奉献,金子般的心啊!

一团有100多名伤员,其中重伤员就有40多名。团里搞到8支青霉素,派人送到师部担架队,要谢炎兴干事给最需要的重伤员注射。谢干事高兴极了,马上找到梁军医研究分配方案,他们打算:排长廖健民子弹贯穿腹部,该注射1支;战士肖才珍腹内弹头还未取出来,该注射1支;军医秦久栓胸臂部多处受伤,也该注射1支。但当他们按分配名单支打针时,谁也不肯接受。都说自己伤势不重,不需要,让给最需要的同志用。实在没办法,担架队党支部开会,决定给8名伤势最重的伤员注射,每注射1个人都要宣布这是党支部的决定,这才完成了任务。说实在的,1个伤员注射1支青霉素能够起多大作用?就是这8支青霉素全部用在1个重伤员身上,也不一定能减轻多少痛苦。此时,这里没有什么能够抵制伤痛,只有祖国!为祖国而战,为祖国奉献一切!

我每次去看望伤员时,他们总是笑容满面,向我打招呼,从不提出困难和转送问题。他们已经看到这场战争非常特殊,许多情况战前没有预料到,所以从不为难领导。有时只打听一下高平攻克没有?捉了多少俘虏?一团政治处主任张普值同志,在809高地负伤,右胸部中弹,弹头还在胸中,因担架少伤员多,他一直坚持要警卫员搀扶走路,从不认为自己是团级干部、伤势重而要半点特殊。

担架队的民工同志,对伤员特别好,亲如兄弟。有的伤员不能吃干饭,他们就煮稀饭,伤员不能自己吃,就一口一口的喂。下雨时,用他们自己的雨衣搭成雨篷让伤员睡在里面,自己被雨淋。晚上,许多民工把自己的棉衣给伤员盖,有的单衣脱下来盖在伤员身上,自己光着膀子过夜,冻得发抖,整夜不眠。特别是2月19日到22日,这4天严重缺水,民工同志们忍受着饥渴,把自己仅有的一块饼干给伤员吃,自己吃树叶、野菜、草根。把水壶的水让给伤员喝,自己舔露水,喝牛蹄印里的污水。有的伤员关切地问民工同志:饼干给我们吃,你们怎么办?民工笑嘻嘻地拍着鼓起挂包说:“我们还有吃的!”当伤员偷偷打开民工的挂包,发现里面装的全是野菜、树叶时,都感动的流下了热泪。民工与战士并不相识,只要是解放军战士,就亲如兄弟,相依为命,互相奉献。有这么深厚的军民之情,我们的军队谁能敌?

一师从2月18日穿插至通农后,所有伤员都随队跟进。爬山越岭,雨淋受冻,忍饥挨饿,少医无药,遭伏击,过敌人封锁线,他们的生命时刻都受到威胁。部队进到扣屯后,情况更加严峻。400多名伤员的生命安全,牵动着一师长、政委和随一师行动的毛副军长的心。他们焦虑不安,深知自己的使命,在这异常艰难因苦的时刻领导必须千方百计的解除伤员不必要的痛苦和最大限度地减少牺牲。于是,到达扣屯第3天,他们就向军指报告了伤员的严重情况、请求上级想法将伤员火速送回国内,如若因战情顾及不了,建议由一师派部队掩护后送至河安,再由军指派部队接回。电报发出后,不知何故,始终未予答复,如石沉大海。

2月25日,军区来电:吴忠副司令员率四十一军、四十二军攻打高平,要一师配合。此时高平已是座空城,敌三四六师炮兵团、重要物资及军队、地方官员之家属,已于2月19日夜撤离。

部队实施炮火准备后,军区首长便进入市区。

我们听到这一消息非常高兴,毛副军长立刻对一师师长、政委说:“我要亲自到高平向吴副司令汇报这里的情况,请他帮助解决粮弹补给和转运伤员的问题。”大家都劝阻他别去,因为扣屯高平的路尚未打通,还没有我们的部队走过,在这15公里的路上,到处都有敌特工、民兵和分散的小股越军,现在去太冒险了,不如发个电报详细汇报这里的情况,请示首长给予解决。

毛副军长毫不犹豫地说:“电报讲不清楚。现在抢救400多名伤员最重要,不管有多大危险我也要亲自去,我亲自去,就是证明一定要解决这个问题,这么多伤员,少医无药,他们的痛苦,无时无刻不在刺痛着我的心,我再也无法忍受了,也顾不得其他了,就这样决定了。”

我们几个人听了,眼泪忍不住流下来。人是有血有肉也最富有感情的,即使铁石心肠的人,此时也会被感动。毛副军长为减少400多名伤员的痛苦和牺牲,曾想过很多办法,每次去看望伤员回来总是感叹不已,深思落泪。伤员充满期待和信任的目光,使他更加难过甚至愧疚。连伤员都无法救护,还算什么指挥员?所以,他不顾个人安危,冒着生命危险,去高平请求军区首长营救这400多名伤员。毛副军长是1940年参加八路军的、身经百战,打过很多硬仗、恶仗。这次战役中,他带领一师担负穿插任务、异常艰险的情况下,坚持带军前指与一师到达上级指定位置。

一师郑师长为毛副军长挑选了最好的侦察排,要师侦察连连长、侦察科参谋随同。
毛副军长向高平出发了。很幸运,一路平安无事,他顺利地找到了军区吴忠副司令员。吴副司令员听了毛副军长汇报十分感动,一再赞扬一师打得顽强、打得艰苦,是一支拖不跨、打不烂的英雄部队。对于部队的困难深为关心,当场指示四十二军杨副军长,马上带20辆汽车,把友军五师的给养、弹药让给一师。并下令调第三十八野战医院,带100多辆汽车把伤员全部接回国内。问题就这样解决了,而且是那么迅速、那么彻底地解决了。消息传到一师,全体官兵无不欢欣鼓舞,感激流泪。师指挥所的军、师领导和机关干部,如释重负,心里非常宽慰。2月26日上午,第三十八野战医院全体医护人员,带112辆汽车,从国内到达扣屯,他们一边安排伤员乘车,一边观察伤员的伤势。当他们看到所有伤员全部化脓、溃烂、生蛆时,个个都惊呆了……

我们一直把伤员送上车,安排妥当,汽车开远后才返回指挥所。

3天后,后方前运弹药给养的公路打通了,战区所有主要交通要道,均指派专门部队防守,确保安全。

一师副师长李德瑞同志带领师后勤车队送来了大批压缩饼干,各种肉、菜、罐头、粮食、香烟和弹药。全国又紧急动员了大批预备役战士重返前线,都是25岁至30岁的复员老兵。一师补充了2000多人,兵员满编,粮弹充足,战斗力得到恢复,部队士气高昂。
楼主:ty_子祈  时间:2020-04-08 03:14:41
出差几天,回来继续。各位看官抱歉!
楼主:ty_子祈  时间:2020-04-08 03:14:41


楼主:ty_子祈  时间:2020-04-08 03:14:41
今天继续更新
楼主:ty_子祈  时间:2020-04-08 03:14:41
2008年,他在临终前交待:“之所以没有发表,主要考虑内容太真实,涉及不少敏感事件,以后如果能够在适当时候发表,也算是我最后交给组织的一份作业。”
楼主:ty_子祈  时间:2020-04-08 03:14:41
第六章 误判的代价

四十一军命令三师七团,加强军区水陆坦克二营,军坦克团一劳(一师到通农加强给一师三团的坦克营归建,共3个坦克营)分为两个梯队担负战役穿插:

第一梯队,七团二营加强一营二连、机枪连、炮兵连、师防化连防化侦察1个班、喷火连喷火两个班,共8个连的兵力,搭乘坦克沿通农公路经河安向扣屯快速穿插,于总攻发起后7个小时到达扣屯地区,与该师侦察大队会合,卡住扣屯公路交叉路口,断敌退路,阻敌增援。

第二梯队,团主力轻装步兵穿插,随二营跟进到扣屯集结,视情况在坦克配合下积极向高平市区进攻。在友军四十二军四师与我军一师完成战役合围后,配合军主力全歼高平之敌,尔后继续向茶灵、重庆、高射发展进攻。

楼主:ty_子祈  时间:2020-04-08 03:14:41

一、“轻骑”钝迟

2月17日3时,三师七团二营在三师程副师长和张国民团长的率领下从那榜出发。6时,进到119号界碑以北公路搭乘坦克。总攻发起后,由于急造军路未开通,坦克不能出境,延至12时15分才通过急造军路向通农穿插。由于路窄难行,坦克故障多,有6辆坦克和全部水陆坦克及搭乘坦克的电台、步兵掉队。这时,前面的坦克继续前进,14时,通过通农向河安急进。18时,军指向坦克团下达紧急命令(三师前指电台掉队,与军指中断联络)“停止前进,部队进至通农以北,占领有利地形,组织防御。”(摘自《四十一军司令部对越自卫还击作战战例选编》,“XXX团向扣屯穿插战斗”)。

这突然的变化,使指挥员迷惑不解,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重大情况,军坦克团团长范炳臣立刻下令停止前进,原地待命。团政委董文波找到团长急切的问:“为什么停了,有什么情况?”

“军指命令撤到通农以北防御,可能河安和扣屯有敌人增援,不然不会下达这样的命令。”范团长猜测说。

敌人从哪里来?部队向哪个方向防御?坦克团的领导都不知道。战前也没有在通农以北组织防御的方案!难道敌情有重大变化?他们怀着疑虑不安的心情,执行军指下达命令,立即收拢部队,坦克掉头退至通农以北。尔后,团指召集干部勘察地形,选择阵地,抢修工事,组织防御。17日22时30分,军指又命令七团二营搭乘坦克团的坦克继续沿通农,河安公路向扣屯穿插。这一命令又让他们迷惑不解,不知上级为什么在4个小时之内竟有突变。这个“谜”,他们在战后才得到答案。当时,军指首长从侦听台获悉,敌约1个团的兵力到河安增援一四六师师部,后经侦察确认并无此事,只是虚惊一场。

18日2时30分,七团二营搭乘坦克继续开进。这时,加强给一师三团的坦克营归建。三师前指重新调整部署,令坦克二连、三连为掩护分队,按七团四连、营指、五连、二连、二机连、二炮连、师前指、团前指、六连、一机连、一炮连序列继续搭乘坦克穿插。

18时6时30分,穿插部队进垤沟里桥,先头2辆坦克通过后,突然遭到沟里村及其东侧无名高地之敌猛烈射击。此时,运动保障队的排土机刚开上桥,司机中弹负伤,因桥低路窄,排土机掉到桥下,尾部卡在桥上,堵住了通路,坦克营营长见桥被堵,后续坦克过不去,即令过桥的两辆坦克停止前进。过桥的两辆坦克已进至扣旺北侧,发现敌汽车1辆,将其击毁。

与敌遭遇后,七团二营营长郑仁轩立即下令尖兵连四连下车攻占沟里村东侧无名高地。四连连长刘粤军沉着指挥,迅速组织部队展开攻击,他一边组织火力掩护,一边指挥三排向沟里村发起进攻、一排沿沟里村东侧和无名高地,毙敌9人,10多个敌人溃逃。

七团团长张国民下令四连快速收拢搭乘坦克继续前进,营主力随后跟进。但未派部队占领沟里桥威胁最大的无名高地掩护后续部队通过,所以当五连进至沟里桥时,无名高地又被敌人占领,并向五连猛烈射击,阻止五连过桥。连长梁木新立即下车,指挥三排向沟里村东侧无名高地进攻,一排向310号高地(1618)进攻,12时,攻占310号高地,缴获敌军械弹药库1座。由于步谈机发生故障,五连与营指中断联络,收拢在扣旺地区组织防御未能前进。

七团四连搭乘坦克行至北卡时,敌人3辆汽车并排停在公路上,企图阻碍通过,先头坦克将其推开继续前进。

9时30分,河安以南打兰村,越军1个反坦克队在特工队的配合下,对穿插部队进行阻击。连长刘粤军迅速组织炮火压制敌人,指挥坦克分队掩护,三排向打兰村东南侧迂回攻击。该排兵分三路冲入村内,用火箭筒、喷火器连续摧毁敌人5个火力点。战至12时,全歼打兰村之敌,共毙敌26人,俘虏1人。我军坦克被敌击毁6辆,击伤3辆,坦克营营长负伤。至此,坦克团伤亡36人(其中亡26人)七团二营四连伤亡14人。因后续部队没有跟上,团令四连停止前进,就地组织防御。

七团六连和师、团前指进至万西侧凹部时,遭敌阻击。连长王化民立即指挥全连下车,向龙万攻击。经40分钟战斗,占领龙万,毙敌10人。师前指首长见有敌人阻击,立即命令六连停止前进,就地组织防御。这时,军坦克团根据所属营、连的报告和击毁敌3辆汽车的情况,分析判断敌人可能乘车增援,即向军指报告:“我部1营在安乐地区与乘车之敌遭遇,战斗激烈。”实际上,被击毁的3辆汽车上并无敌人。军指复电:“你部立即在安乐地区抢占有利地形,构筑工整,坚决抗击敌人进攻。”

由于敌人沿公路两旁要点布防,层层抵抗,分点阻击,又配备了许多反坦克小组,致使加强给七团二营八个连队的近百辆坦克,在10多公里的地段上被分割成三段:七团团长、二营营长带四连和坦克团二连、三连在打兰地区;五连、二连与搭乘的坦克在扣旺地区;师前指、团前指带六连在龙万地区。师前指、团前指的电台与搭乘水陆坦克的连队,掉队30公里(《四十一军司令部对越自卫还击作战营战例选编》第113页)。

此时有电台的人不能指挥部队,能指挥部队的人没有电台,上下中断联络,只能焦急等待,一筹莫展,整个穿插部队指挥失灵,分处3个不同地段,各地段之间相距约四五公里,各自为战,各自主张,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撤到另一个地方组织防御。
这支“轻骑”急进部队是四十一军的“王牌”,中外赫赫闻名的“塔山英雄团”。
战争年代被誉为四纵队“五虎”之首,战功卓著,一向被称为攻如猛虎、守如泰山的铁军。打过很多硬仗、恶仗、胜仗。当年警卫北平时,全团官兵受到毛泽.东主席、朱德总司令多位中央领导的检阅。和平时期,一直为全训部队,常年担任战备值班。这次对越自卫还击作战,把最艰巨的战役穿插任务赋予这个英雄团,自然是顺理成章。那么为什么轻骑钝迟、初战失利未能完成任务?是敌人强大吗?还是……据战后查实,在河安阻击这支穿插部队的越军只有两个加强连,最多1个营。是英雄团的士兵怯战消极吗?也还是。那么是什么呢?究其原因,是步坦协调不严密,通信联络中断,组织迫近失误所致。是几个指挥员造成的,致使奇特情况连续发生,一个接一个,像一道道、一层层不可逾越的障碍阻拦着这支轻骑部队。

奇特情况之一:

师前指配属两部15瓦电台,负责对师基指和师侦察大队的联络。1部2瓦电台和1部调频电台负责对七团二营的指挥。

2月17日9时,在国境内调整部队型序列时,三师程副师长指示所有电台及操作人员搭乘水陆坦克,师前指首长和作战指挥人员搭乘59式中型坦克,指挥员和通信工具分离。

“把电台调到指挥车随首长一起行动吧,便于联络!”三师通信参谋焦急地建议。

“不要调了,这很方便呀!有什么要联络的停下联络就行嘛!”首长解释说。

“首长指挥车一部电台也没有,我怕出了事不能指挥,是否把调频电台调过来跟首长行动,在紧急情况下保证对二营的指挥。”通信参谋再次建议。

“你啰嗦什么!有什么情况值得这么紧张,一定要把电台拴在坦克身上!”首长不耐烦地说。

通信参谋无奈,只好按照首长指示办事。但他疑惑不解,以往搞军事演习,指挥员紧抓电台,就怕出了故障影响指挥,现在真打仗了,反而还要电台在身边,是怕暴露目标还是电台随水陆坦克更安全?他百思不得其解。

近百辆坦克和装甲车,运载着8个步兵连、炮兵连以及作战指挥人员在公路上疾驶。由于坦克行驶拉大了距离,致使坦克指挥车与电台车相隔几公里十几公里,指挥所失去了对电台的控制。由于水陆坦克爬坡性能差,加之坦克发生故障,堵塞道路,水陆坦克全部掉队。

“后面的坦克掉队了,电台车没有跟上来,是否等一下再走。”通信参谋报告首长并提出建议。

“唉!这是机械化穿插,掉队几公里几分钟就能赶上来了。”首长没有采纳通信参谋的意见,亦未采取任何措施,仍然继续前进。

至此,师、团指挥员失去了指挥部队的所有电台,直到2月18日21日时,电台才赶到师前指龙万地区。中断对上联络、对下指挥长达31个小时(摘自《四十一军司令部对越自卫还击作战战例选编》,“XXX师司令部电台掉队指挥失误”)

31个小时,部队分散在十几公里的地段上,没有统一指挥,上级不知道部队的情况,下级得不到上级的指示,各自为战,丧失了诸多有利战机,给敌以喘息之机,使敌人轻松调整部署并攻击我军薄弱之处,增加了我军无谓的伤亡!

31个小时,是计划7个小时穿插到位时间的4.5倍,由于部队未能按时穿插到位、断敌通路,未能达成战役决心。

奇特情况之二

三师七团团长和作训股长张高林,率领七团二营营指、坦克团二营搭乘步兵四连担任前卫先锋。一路突击进至打兰村时,遭敌反坦克队阻击,战损坦克9辆(被击毁6辆,击伤3辆),部队伤亡30多人,坦克营指挥车被击中烧毁,营长负伤。团长即刻下令二营四连组织火力掩护,歼灭该敌,经3个多小时的战斗,攻占打兰村,毙敌26人。但村庄附近的山头和公路旁的制高点都有敌人把守,情况严峻。作训股长观察地形、敌情后,向团长建议:

“五连、六连还没上来,可能发生了什么意外,我们与师、团前指也失去了联系,这里只有四连1个连队,兵力不足,孤军无援,如果敌人从高平增援,我们无法应付。”作训股长说。

“你说怎么办?”团长问他。

“我们要派人把后面的部队带上来,统一指挥,一旦遇到大的敌情好应付。”股长建议说。

团长听后,没有吭声,只是低头深思。1个小时过去了,二营营长郑仁轩、四连连长刘粤军仍在指挥四连战斗,战斗打的很艰苦,伤亡在增加。

四连是一个军政素质全面过硬的连队,曾被广州军区授予“硬骨头六连式连队”。在向扣屯穿插战斗中,七团让四连担任尖刀连既当开路先锋,又是师、团前指最放心的“卫队”。途中5次与敌遭遇,连排干部靠前指挥,身先士卒,全连战士敢打必胜,英勇顽强。但此时打下兰村后因兵力不足,又无炮火支持,虽多次组织向村外南侧无名高地发起攻击,均未奏效,全连分散在打兰至无道约两公里一线,只好按团长指示就地转入防御,与敌对峙。

这时,作训股长心里非常着急,他对团长说:“师前指不知在什么地方,他们很需要了解情况,电台不通,又没人去汇报,这怎么行?”

“派谁去汇报?这里情况这么复杂谁能讲清楚?”团长为难地说。

“这里地形对我们很不利,如果敌人反击,四连是顶不住的,应该赶快派人向师指汇报,把部队带上来,再晚、天黑了就糟了。”作训股长再次向团长建议。

这时,七团团长在心里已经盘算过多次,权衡利弊之后有了主张,他对作训股长说:“走,你跟我回师前指。”他让作训股长找到1辆完好的坦克,两个人钻进去,下令坦克沿来路返回,找师前指汇报去了!(摘自《四十一军司令部对越自卫还击作战战例选编》,XXX团司令部“关键时刻不在位,团长带作训股长回前指汇报情况”)。

这一行为实属罕见!一位团长能亲率四连搭乘坦克,担任尖兵开路已不多见,但是在遇敌阻击,部队正在激烈战斗,后续部队没有赶到,又与上级中断联络时,怎能丢掉部队,脱离战场,离开指挥位置呢?难道他没有想到急需查明敌情,待后续部队赶到时,要迅速组织战斗吗?难道分派另外的人去师指报告情况,把部队带上来不行吗?难道他离开部队成了“光杆司令”,又无通信工具能尽到团长的指挥职责吗?这些他都想过了,还是确确实实的“跑掉了?”这是战场,他是团长。在最需要的时候离去了,由谁指挥部队呢?

结果是,他离开部队到龙万地区找师前指用了五六个小时也没有把部队带上来。四连、五连及坦克分队失去了指挥,停留在原地长达7个小时。

奇特情况之三

配属七团二营穿插的军坦克团,因师前指电台全部掉队与上级中断联系,便于18日7时30分,主动向军指报告情况:“我部1营在安乐地区与乘车之敌遭遇,战斗激烈。”坦克团的报告,并未讲清遭遇多少敌人,实际上敌人只有3辆汽车,但这个报告干扰了军指的决心。军指接电后未经核实就复电,要求坦克团“在安乐地区抢占有利地形,构筑工事,坚决抗击敌人的进攻”。指挥随意性很大。三师前指首长在龙万听取七团团长和作训股长汇报后,认为当面敌情不大,不影响部队夺路穿插,应该继续组织后续部队快速穿插,支持四连战斗,夺占扣屯。但他们未向军指报告,继续执行军指下达的停止穿插、组织防御的命令,贻误了战机(《四十一军司令部对越自卫还击作战,营战例选编》第113-114页)。

18日12时35分,军坦克团四连连长发现左前方山坡像是经过伪装的坦克,大约30辆。同时发现山上有人走动,误认为敌人坦克集结,立即向团报告。坦克团指挥员令其加强观察,注意联络。该连即用电台呼叫,并与对方用识别暗语联系,不见回答。接着又用旗子联络,隐约见到对方用上红下黄的旗子摆动,又误认为是我友军部队,遂将情况报告团指。团指令其速报具体位置,四连再次误报,错将河安县报为高平省城。坦克团领导未经核实,便猜测友军部队接近高平,认为这是重大情况,立即向军指报告:“在我防御的东南385高地(1028)发现30多辆坦克搭载人员进入阵地,距我较远看不清楚,但隐约看到有上红下黄的旗子,似在组织防御,是否友军,速复。”(摘自《四十一军司令部对越自卫还击作战战例选编》,“军坦克团司令部为什么会错报30余坦克”)。

坦克四连向团指报告情况后,觉得没有把握,又用高射机枪对准目标射击,发现没有任何动静,又用望远镜观察,才知误报,原来是一片土堆(《四十一军司令部对越自卫还击作战司令工作战例选编》,“坦克团配属步兵向扣屯穿插战斗”,司令部工作第12页)。

该连明明知道报错了情况,却未及时向上级报告纠正,以致铸成大错。

四十一军指挥所连接坦克团两次情况报告,一次是与乘车之敌遭遇,一次是发现30余辆坦克。根据两次报告,便判断敌可能是1个加强团的兵力增援敌三四六师师部,这与17日从侦听台获悉的情况完全吻合。因此,对其向坦克团下达的“撤至安乐地区,抢占有利地形,构筑工事,击退敌人”的命令正确没有产生任何怀疑。

奇特情况之四

三师前指在接到军指在接到坦克团报告后发来的“你部立即在安乐地区抢占有利地区,构筑工事,坚决抗击敌人进攻”的电令后,前指首长比较慎重,进行了讨论:
“先头部队已进至打兰村,7辆坦克进至无道,距穿插目的地扣屯只有两公里,现在撤回来防御,前功尽弃,损失太大。”一位干部惋惜地说。

“当前敌情并没有严重到停止穿插坚决抗击敌人进攻的程度,敌人只是阻击,并没有向我们进攻,只是我们现在兵力分散,没有统一指挥,才各自为战原地防御。”一位干部分析说。

“军指命令任务的依据是敌增援部队已到,我部不能继续穿插,都要组织防御的,现在并未发现敌人增援部队,原地组织防御没有什么意义。”一位干部分析补充说。

“命令我们在安乐地区抢占有利地形,哪里是有利地形?要我们击退从哪里来的敌人?”又一位干部提出意见。

三师前指首长分析说:“军指命令组织防御,停止穿插(师前指这时不知道坦克团两次向军指错报敌情),可能有新情况,我们还不清楚。我的意见是把前面的部队都撤回来,在龙万地区集结组织防御。接着对七团团长说:“你派人到前面传达命令,立即撤回。”

七团团长遂指派该团司令部陈国旺副参谋长带作训股长到打兰村后撤部队。当陈副参谋长向坦克一营教导员传达命令时,教导员思想不通,吵了起来,教导员气呼呼地说:“我们有两个连和步兵四连1个排已经突到无道,距扣屯只有两公里了,这时应该采取措施进攻,压制敌人继续穿插,撤退是不对的!”

陈副参谋长说:“军指命令停止穿插,师前指首长命令部队收拢龙万,你不撤退行吗?”

“这是打的什么仗?真窝囊。”教导员非常生气,对陈副参谋长不理不睬。陈副参谋长见他不下令撤退,便立即组织二营通知四连撤出阵地丢下坦克一营不管。坦克一营教导员见状一肚子不满,只好组织撤退。由于步兵撤走,坦克没有步兵掩护,撤至打兰村时,遭敌袭击,被击毁击伤坦克各1辆。17时,坦克一营撤至龙万地区。(《四十一军司令部对越自卫反击作战司令部工作战例选编》,“坦克团配属步兵向扣屯地区穿插战斗”,司令部工作第12页)。

至此,“塔山英雄团”的快速穿插部队收拢集结在安乐地区防御,按兵不动。

寄特情况之五

军指从18时7时至13时接到军坦克团两次敌情报告后,立即下达了“击退敌人”的命令,但七八个小时过去了,并未发现敌人增援河安三四六师师部迹象,他们察觉到情况不实,遂下令三师七团二营及坦克团继续沿河安公路向扣屯穿插。当部队进至扣旺时,遭敌猛烈阻击,部队未组织攻击,又退回安乐附近。这时,军坦克团又向军指报告:“当面之敌约有1个团,主要是火箭筒控制的路段较多,地形利于敌,不利于我,坦克火力无法展开。”并强调有遭敌包围的可能。战后坦克团检讨报告说:“在战斗最激烈、最紧张和最关键的时候,两次向军指错报了敌情,干扰了上级指挥。”(摘自《四十一军司令部对越自卫还击作战战例选编》,“军坦克团为什么错报敌一个团的兵力”)

军指接到坦克团的报告后,未经核实又信以为真。这次,真正动摇了让部队继续向扣屯穿插的决心。认为河安敌三四六师兵力较强,防守坚固,不突破其防御体系,无法向扣屯穿插。于是18日21时,即令七团二营在坦克配合下,趁暗攻击那怀附近敌三四六师指挥所。

23时,三师师、团前指正在部署战斗时,军指又急电:“据上级通报,太原之敌已决定出援,估计明日拂晓可达高平(其实敌人并未出援高平),为阻敌增援,免除七团攻打敌师部的计划(命令),实施步、坦分路穿插,二营徒步沿润、郭来、坡列路线隐蔽穿插,攻占扣屯地区,控制有利地形,抢修工事,做好抗击太原援敌准备,坦克团一、二营拂晓后跟进。”(摘自《四十一军司令部对越自卫还击作战战例选编》,“XXX团向扣屯穿插战斗”)

2月19日5时,军坦克团一营、二营在七团二连、八连、一机连的掩护下,从龙万出发进至扣旺,军指随后又令其停止前进,集结河安地区防御待命。至此,这支“王牌轻骑”再未向扣屯穿插。

一次次错报,一个个错判,一回又一回的失误,像一道道障碍阻拦了这支“轻骑”的前进。

战后三师在战评检讨时:“指挥不当,情况不准,是造成穿插途中两次停顿,1次后撤,耽误战机的主要原因。”特别是当先头部队已进打兰村,有7辆坦克已进至无道,距扣屯仅2公里时,师前指机械地执行命令,下令部队后撤10多公里,收缩到安乐,丧失了主动,为后来继续向前穿插增加了困难。当晚又奉命组织攻打那怀敌师部,前后共耽误11个小时。

从战后了解的情况看,我军发起攻击两日内,纵深之敌均未弄清我军意图,未能组织有效的抗击,如果指挥员坚定决心,不受小事干扰,穿插部队一定能够完成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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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徒步迷路

三师七团主力在师、团政委和七团副团长、参谋长、政治处主任率领下,于17日10时30分从那师出发,沿指定的“轻骑”路线开进。途中接师基指两次命令,一次命令在通农以北组织防御,一次命令攻打通农县城。(摘自《四十一军司令部对越自卫还击作战战例选编》,“XXX师XXX团向扣屯地区穿插战斗”第5页)。

17日19时,团主力进至通农,按师基指命令,组织防御。

18日10时5分,师基指接军指命令:“火速向安乐前进,增援二营战斗。”这时,随七团行动的三师政委决定组成师第二前指由他率领;原先成立的由程副师长指挥七团二营搭乘坦克穿插的指挥所为师第一前指;七团政委、副团长、参谋长、政治处主任率部为七团第二前指;七团团长、副政委率部为七团第一前指。并指令七团政委、参谋长二人,随他带领七团八连搭乘掉队的5辆坦克和1辆装甲输送车,疾驶安乐增援。其余6个连队(一连、三连、七连、九连、三机连、三炮连)由副团长、副参谋长率领,沿公路跟进到安乐加入战斗。任务布置妥当后,三师政委便搭乘坦克向该师第一前指防御地区龙万开进。

七团参谋长受领任务后,既没有把上级的意图传达给机关,对司令部人员进行明确分工、提出要求,也没有给副参谋长具体交待任务,就跟随三师第二前指出发了。同时将司令部作训股能力强的人员全部带走。这时,该团司令部11个人分成4组,力量分散,各顾各的。

七团参谋长随师第二前指出发后,副参谋长由于不知道上级的意图,没有召集有关人员研究组织开进工作,就离开指挥所到前卫营了。七团陈广宗副团长因在前卫营行动,未参加三师政委布置的增援七团二营战斗的会议,对上级的意图也全然不知。只是七团政委路过前卫营时,简单给他交待了几句,他虽知道部队向安乐开进、增援二营,但并不知道要到龙万地区师前指处集结。所以,他回到团指挥所时未见到副参谋长,也没有组织机关人员研究开进路线,就匆忙带着七团主力一营(欠二连、机枪连、炮兵连)、三营出发了。

开进途中,陈副团长安排龚参谋带路,龚提出识图能力差,没有把握,就叫保密员刑松带路。当时的站立点在哪里?该走哪条路?谁都不清楚,盲目组织开进。原本走那亭、魁剥、玛班路线,直通龙万、安乐。因判定错误,结果走了郎干、三龙、北干路线(这条路线战前军区通报可以通行,视情况而定,只是路远难走)。

16时40分,七团主力到达班约,保密员再次错判位置,报告已到安乐。陈副团长下令部队停止前进,要电台与团前指联络。17时15分,七团政委电告陈副团长前指位于龙万西侧无名高地,要他带领部队速往前指靠拢。陈副团长立即召集机关人员和一营、三营营长研究,发现保密员错判了位置,部队不是在安乐。即令部队向西北方向开进,寻找团前指。

此时,七团副政委带着十几辆掉队坦克到达班约与他们会合。副政委见到政治处主任急促地问:“你们怎么在这里呀?发生了什么情况?”政治处主任说:“我与副团长带6个连队徒步去安乐增援二营战斗,据说前面战斗激烈。师、团政委先走了。”

“这里有十几辆坦克,先搭乘一部分步兵前去增援不是更快吗!”副政委建议说。
“太好了!快叫三营步兵连上坦克。”主任高兴地说。但副团长知道后不同意,他说:“坦克是去扣屯的,不去安乐,我们去安乐增援二营战斗,不是一个方向,上坦克干什么?”

19时30分,七团陈副团长带领部队进至那丹东侧无名高地,又误判到达那勘北侧无名高地。此时,陈副团长既未找到团前指又与团前指中断联络,即令部队就地组织防御。午夜时分,15瓦电台与军区无线值班台沟通联络,但没有报告情况(摘自《四十一军司令部对越自卫还击作战战例选编》,“XXX师XXX团扣屯地区穿插战斗司令部工作”第14页)。

七团副政委带领十余辆掉队坦克进至龙万,找到师前指、团前指报到。七团政委当即询问途中是否看到七团陈副团长带队向这里开进?副政委说:“陈副团长带领部队去执行新的任务,不往这里来了,我们路过时,见一个连队已经上了坦克,但陈副团长又叫他们下去了。”团政委得知这一情况,既没有认真研究也没有联络,便认为陈副团长率领的部队被军指调去执行新的任务了。遂即将情况报师前指首长,此后,再未采取措施寻找他们(摘自《四十一军司令部对越自卫还击作战战例选编》,“轻信不确定报告,造成主力掉队”,XXX团司令部第62页)。

19日9时20分,七团陈副团长的电台与师基指取得联络,立即向师基指报告:“已到安乐,与团前指失去联络,请示下步行动。”此时,部队的准确位置是在那丹东侧无名高地,与安乐相差十余公里。9时43分,师基指复电令基:“严密组织,向扣屯穿插。”13时20分,师基指又电令其进至扣旺以北1公里处,围歼敌三四六师部。陈副团长即刻带队出发,部队到达和马南侧,又错为到达安乐附近交叉路口,即召集干部部署攻打敌师部方案。

这时,一营报告发现坦克,正在激烈战斗。七团陈副团长听到坦克战斗,立即指挥部队射击,激战30多分钟才发现是我军坦克,伤亡26人。陈副团长从坦克团那里得知,该地并非安乐,遂又带领部队向扣旺地区搜索前进。当部队进至扣旺东北侧无名高地时,又错判已到扣旺,即向师基指报告已到扣旺,正在组织部队寻找敌师部。晚上师又电告:“三师九团林团长率1个营乘汽车去安乐,派人联系。”但七团陈副团长并没有派人联系。直到2月20日12时,师基指到达扣旺时,才发现该陈副团长所带领的7个连队距离安乐还有8公里,即令其前出接敌。

至此,七团轻装徒步穿插的第二梯队,即团主力在扣旺地区耽误了43个小时,未按时穿插到扣屯,未发挥任何作用。

战后,从七团作战资料和几个战例看,该团徒步穿插梯队自接受增援二营的战斗任务开始,到师基指命令其攻打敌师部止,将近30个小时在10多公里的公路上,多次错判位置,始终没有找到师、团前指的位置——龙万地区。十余辆掉队的坦克都能找到,而他们却找不到,实属罕见。而师、团前指对七团主力失去指挥30多个小时,不闻不问,更令人费解。

更为离谱的是,该团于19日23时5分向师基指报告:“据收听得知,今晚敌人使用空降坦克,降落地点可能在我部上空,同时听到有坦克声,方向是由南向北运动。”三师基指没有调查核实,也没有认真分析,便向军前指、军区前指和部参谋部发电报告,说:“据七团报告,敌人今晚在灵黄地区实施空降,规模兵力不详,他们发现有敌人坦克由南向北开动。”造成军师指挥员和部队大为紧张。战后,经认真核查,方知这是一起虚假情报。

三师对下级报告的情况,既不核实,也不分析,照收照报。其实,七团报告的情况,前后是矛盾的。前面说:“据收听得知,今晚敌人使用空降坦克,降落地点可能在我部上空。”“可能”二字说明还没有空降,后面却说:“同时听到有坦克声,方向是由南向北运动。”显然自相矛盾。

作为指挥员,如果当时冷静地分析一下,不难发现这一报告有假,但他们不仅没有发现,还信以为真,并将七团发来的电文愿意改得面目全非上报。将“收听得知”必为据“七团报告”,把“降落地点可能在我部上空”改为“敌人今晚在灵黄地区实施空降”。把“可能”变成了现实。七团报告“听到有坦克声”,三师向上报告却说成“发现敌坦克”(摘自《四十一军司令部对越自卫还击作战战例选编》,“XXX师司令部听风是雨,错报敌人空降坦克”)。

一份矛盾重重的虚假报告,经三师加工修改变得天衣无缝,实属罕见。战后,七团对徒步穿插部队出现的问题进行战评检讨时、还对问题遮遮掩掩,推卸责任。如:师团成立第二前指后,团司令部11个人,两个参谋跟首长走了,参谋长带2人负责担架队,陈副参谋长带作训股长和3个参谋在二营,还有1个参谋看押俘虏,结果未形成指挥中心。”“组织不严出现许多漏洞,在组建团第二前指时,团副参谋长没有部署开进工作就到前卫营调整部队,陈副团长回到指挥所没有组织研究开进工作,就急忙带部队出发。既不成立带路小组,也不进行图上研究,就叫保密员看地图带路,带着部队盲目走。多次判错位置贻误的战机,未穿插到扣屯。”“干部识图用图能力差,从通农东侧出发向安乐开进进,本来是沿那亭、魁剥、玛班路线开进,却误判是沿朗干、三龙、北干路线前进。到了班约,误判为那夺,到了那丹误判为那勘,到了和马,误判为安乐,到了扣兰,误判为扣旺。在近50个小时内一直没有判明其真实位置。在扣兰地区耽误了43个小时,造成团主力掉队。”“少数人政治责任心不强,战斗积极性不高,副参谋长遇到紧急情况,只顾自身隐蔽,不管组织指挥。副团长要股长参谋带路,5个股长都不愿带,只好叫保密员带路。在找不到团前指的情况下,机关若无其事。19日与友邻坦克分队发生误击后,也不派人询问情况。晚上师电告九团林团长去安乐,令其派人联系,也未执行命令。电台改频造成与前指中断联络,但半夜与军区值班电台联络通了,也没有报告和询问情况,多次错过机会都属积极性不高。”

如此战评检讨,对问题遮遮掩掩,避重就轻,互相推诿,不负责任,何以在反思中提高作战组织指挥能力?

楼主:ty_子祈  时间:2020-04-08 03:14:41
三、误报军情

三师政委率师第二前指和七团第二前指,带八连搭乘坦克进到龙万与师、团第一前指会合后,只是把部队集结在龙万地区组织防御,并未增援七团二营战斗。这时,军指又急令七团步、坦分路穿插,于19日拂晓前进至扣屯,控制有利地形,抢修工事,做好第二天杭击太原援敌的准备。

三师政委立即召集师、团前指干部传达命令,讨论研究:

“从地图上看,扣屯地区制高点是312高地,算是有利地形。”

“原作战方案明确,穿插到位后,师、团指挥所在312高地开设,我们先到312高地是可以的。”师政委说。

“军指的命令明确指出进至扣屯,抗击敌增援部队,312高地能不能达到阻援目的?没有把握。”一名干部提出不同意见。

“从地图上看,312高地距扣屯还很远,无法卡住南边的公路,不可能阻击增援之敌。”又一名干部提出不同意见。

最后,三师政委决定,由他率领师、团前指带七团二营于19日2时出发,沿哥帕、郭来、波列乡村小道徒步向扣屯地区312高地穿插。坦克分队由步兵八连、二连、一机连掩护,于19日5时沿公路向扣屯穿插。

19日0时40分,三师政委向师基指发报:“奉命令,七团及加强分队今日拂晓前进至扣屯地区阻援,我们计划2时出发,7时到达。昨日我率七团八连搭乘坦克向安乐前进,该团一连、三连及三营(欠八连)跟进途中,被军调去执行新的任务,现去向不明。”

师基指接电后不知何故一直未予复电。

2月19日凌晨2点,由七团副团长率领徒步开进的七团6个连队仍未赶到龙万。师前指首长下令出发,七团二营按五连、营指、二机连、六连、师前指、团前指、一炮连、二炮连、四连的序列,利用夜暗向312高地开进。

乌云遮盖了残月,黎明前更加暗淡。部队艰难地涉过一条条河溪,踏过一块块水田,穿过一片片密林,隐蔽搜索前进。出敌不意于7时进至那夺南侧无名高地。这时,遇到友邻一师三团六连,他们向董赛、841高地穿插时迷失方向掉队。师指首长要该连随二营后尾跟进。

8时,部队进至托台西侧,遭敌约1个排的兵力阻击。师前指命令前卫连五连向西南迂回攻击前进,当五连绕道迂回到波润时,又遭到敌特工和民兵阻击。尖兵排迅速展开,以小群多路向敌攻击,击溃敌人。

10时,部队进到郭来,越军简易营房内约70多人仓惶窜出,迅即占领山垭口西侧高地、岩洞,向我军猛烈射击。二营长立即组织反击,命令五连攻占郭来西侧无名高地压制敌人,六连接替五连尖兵任务继续前进。五连在营的炮火掩护下,通过300米的开阔稻田地,向敌发起攻击。六连趁机继续前进,当二班进至无名高地北端时,突然遭敌3个火力点压制,前进受阻。连长下令火箭筒手连续发射5发火箭弹,摧毁敌两个火力点。二班副班长用冲锋枪抵近摧毁敌1个火力点,毙敌9人,余敌溃逃。六连二班掩护营主力冲出敌封锁区刚要撤出战斗前行,突遭山洞内十余名敌人射击,二班果断反击,毙敌5人,缴获轻机枪1挺。五连掩护部队通过后归建,六连担任前卫迅速通过山垭口无名高地,直插那仍。

12时,部队进到那仍桥头,又遇到1座越军营房,六连遭到房内的敌人阻击。连长王化民迅速指挥两个班从西北方向迂回,另两个班从东南方向包围,令火箭筒手涉水过河将敌重机枪火力点摧毁。激战30分钟,攻占敌营房,接着向前攻下葵非村。

14时。进到北朗附近,这时,敌人约两个排的兵力从北朗西侧向我猛烈射击,那仍、葵非之敌则向三师师、团前指冲击,七团团长张国民负伤,前进受阻。师、团前指首长根据敌情、地形情况,认为敌人依托有利地形阻击,强行通过难以奏效,便决定沿北朗东侧无名高地穿插出去甩掉敌人,遂令六连打击北朗西侧和南侧古山之敌,并担任前卫,迅速从北良东侧无名高地敌防守薄弱之处打开口子,并攻占了该高地。

七团二营从凌晨2点开始徒步穿插,至下午5时连续行军作战,边打边插,十分疲劳。因此在通过敌封锁区时一些连队掉了队。师、团前指只带了四连、五连和六连各一部及加强分队约600人,进至北朗东侧无名高地,等待收拢掉队人员。师前指首长边休息边看图,对照现地,认为312高地就在脚下已到穿插终点,立即向师基指发报:“已到达扣屯西侧无名高地和312高地。”(摘自《四十一军司令部对越自卫还击作战战例选编》,“XXX师XXX团扣屯穿插战斗”第11页)。

电报刚发出去,一名参谋发现此地并非312高地,而是北朗东侧无名高地,从图上看,扣屯距312高地还有5至6公里。

师前指明知错报了位置,却没有向上级报告纠正错误。

等了约1个小时,三师政委见后续部队仍未上来,有些着急,马上派人带部队返回原路接应。

21时,七团X副参谋长与二营营长带领掉队的连队和人员到无名高地组织防御(休息)。师首长指示他们在此收容掉队人员,师、团前指带300多人向312高地开进。

2月12日22时,七团X副参谋长与二营营长营指、五连、六连各一部、一炮连、二炮连、二机连及一师三团六连,在305(1218)、306(1218)高地转为夜间防御。

20日0时,一师三团六连掉队的16名战士,由司务长带队寻找连队,走到了七团X副参谋长附近,他非常惊慌。

问:“你们是干什么的?”

答:“三团六连掉队的。”

问:“你们是什么任务?”

答:“向董赛,814高地穿插。”

问:“你们掉队多少人?”

答:“全连都掉队了,还有五连一部分。”

经盘问已知是三团六连的掉队人员,但他仍不放心,又要二营营长去盘问,也未发现异常。这时三团六连司务长要其他同志坐下休息,自己带两名班长下山到伤员休息的地方找本连连长。七团X副参谋长仍惊慌不安,便对二营长说:“这帮人像是敌特工钻进来的,要警惕!”他刚说完,从山下跑上来一个战士,气喘吁吁地说:“我睡觉的地方来了一个人,说是五连二班的,我们班根本就没有这个人(实际是一师三团五连二班掉队战士)。”

“你快回去叫班长把他看住。”七团X副参谋长命令说。

“很可能就是这帮人在我们周围,要搞指挥所。”七团X副参谋长恐慌地分析道。

三团六连司务长到山下没有找到该连连长,听伤员说在山顶上,他们又返回七团二营营指附近。X副参谋长见他又回到营指,更怀疑他们是敌特工,即与二营长拔出手枪前去盘问。

问:“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答:“三团六连掉队的。”

问:“找到队伍没有?”

答:“还没找到。”

问:“你们在这里转来转去干什么?”

司务长没有吭声,与两名班长走到本连掉队的同志那里坐下休息。

“你看这帮人像不像特工?”营长没把握,询问通信员。

“我搞不清楚,最好先捆起来。”通信员对营长说。

X副参谋长又跑到那些掉队同志休息的地方侦察,发现他们都在喝水吃干粮,没有睡觉。跑回来对二营长说:“他们一定是特工混进来的。”决定干掉他们。他拿通信兵的冲锋枪向掉队的三团六连17名干部战士猛烈射击,打完一个弹匣30发子弹,当场打死3人,打伤9人,造成了枪杀自己战友的极为严重事件(摘自《四十一军司令部对越自卫还击作战战例选编》,“XXX团X副参谋长错误处置情况的教训”)。

这件惨案的发生,令人难以置信。友邻17名掉队的干部战士,从头到脚,穿戴都是我军制服,特别是刚发给参战人员的防刺鞋更是明显的标志。枪支、弹药和装备器材与七团部队一模一样,又都讲普通话,战前全部剃光了头,这都是突出的标记,而且七团X副参谋长和二营营长几次亲自盘问审查均无异常。但是,X副参谋长还是开枪把自己的同志打死打伤了。战后,组织处理这个副参谋长,他也说不清当时为什么迫不及待地操起冲锋枪把他们打死。显然,他患了“恐敌症”,惊恐得完全丧失了理智。

战后,七团司令部检查报告说:“错误估计了敌情,造成心情紧张。部队到达305、306高地后,X副参谋长和二营营长对敌情作了错误的分析,认为右面305号高地西侧有敌两栋兵营(实际是两座较高的民房),左面河安方向有敌人坦克(实际是军坦克团坦克);由于改变路线转移时间拖长,可能被后面的敌人发现了,前面山口枪响可能敌人已在实施包围(实际是七团工兵班搜索前进时打的枪);同时听说抓的两个可疑的特工也跑了(实际是民工,也没有跑),便认为是敌特工棍了进来。因此,对敌情顾虑很大,造成心理紧张,把兄弟部队的战友当成敌特工杀害。”

“处置不当,错误地作出枪杀决定。三团六连掉队的17名同志被X副参谋长、营长盘问后,都是老老实实地坐在营指右侧休息,没有异常表现,更没有威胁营部的行动。X副参谋长和营长当时带有4个连队,已在营部周围严密设防,对17名掉队的同志产生怀疑,完全有条件采取其他防范措施,对这些人可实行缴枪或派人看管。但他们没有这样做,却极其错误地作出枪杀决定。”

“主观臆断,不分析不抽查。当X副参谋对掉队人员产生很大怀疑时,完全可以派人到三团六连查清,也可以向三团六连联络或把掉队人员押送到设防的高地。因三团六连从19日开始就跟随七团二营穿插,到达此地后,又是X副参谋长亲自将其部署在306高地设防的,二营指挥所就在306高地西北山坡,相距不到100米。但X副参谋长既不联系也不认真调查分析,主观地把他们误判为敌特工,造成了误杀自己同志的严重后果。“(摘处《四十一军司令部对越自卫还击作战司令部工作经验教训战例选编》,X副参谋长XXX错误处置情况的教训”,步兵XXX团司令部)。

20日拂晓,七团X副参谋长和二营营长带领掉队的连队从北朗无名高地向312高地开进。10时,到达班克附近,遇到三师侦察科长,得知师侦察大队在无道遭敌袭击,李德元副师长负重伤。二营长即率四连、五连、六连的部分掉队人员前去营救,其余部队交由作训股长带领向312高地进发。途中三团六连遇到一师一团三营,即归建。

七团二营营长率部到达无道后,迅速向敌发起攻击,经两个小时激战,将李德元副师长和侦察大队二连68人(其中伤员、烈士26人)营救出来,于19时到达312高地。这时,三师政委率领师、团前指及七团二营全部集结在312高地附近,转入防御,按兵不动。
20日5时,三师政委在312高地第2次通过电台向师基指报告情况:“到扣屯、312高地,并超(扣)屯。”同时,组织干部勘察地形,抢修工事,转人防御。6时左右,敌从高平方向出动2辆载满越军的卡车和1辆摩托车,被七团四连击毁1辆,另1辆跑掉。7时,敌约1个班的兵力从312高地西南侧向我方攻击,被击退,俘敌1人。12时,敌以曳光弹、枪榴弹、火箭筒弹向我阵地射击,阵地上的杂草被引燃。此时,敌约1个排的兵力趁火势向312高地西南侧二营四连、五连结合部发起攻击。部队拼命抗击敌人,毙敌9人,俘敌3人,余敌溃逃。

打退敌人进攻后,三师政委在312高地第3次向师基指发报:“速示七团到达扣屯后的任务以及行动。”20日18时,第4次向师基指报告:“我到312高地,战斗中,现手中不足两个连,情况严重,与坦克团失去联系,请求坦克团迅速向我靠拢,请火速指示。”19时,第5次向师基指发报:“18时40分师侦察大队,七团四、五连、二机连、二炮连、一炮连各一部和我们胜利会师。一师三团六连已归建。我们正在调整部署,积极防御。师李副师长负重伤在抢救,我们正在继续同七团X副团长率领的部队联系。”

奇怪的是,三师基指下令调走了七团X副团长所带领的6个连队到安乐攻打敌三四六师师部,又知道坦克团被军调至安乐地区待命,却一直不给三师前指政委回电。事出何因,令人费解。

21日1时10分,军区前指电令:“今天敌人可能夹击我扣屯部队,如果敌人上来,对外正面部队要坚决抗击,不准后退一步,集中XXX师、XXX师、XXX师各一部,将敌歼灭在扣屯及其以北地区。”接电后,三师政委立即在312高地上召开了排以上干部会议,传达命令,分析形势,调整组织,加强防御,动员全体官兵发扬“塔山阻击战”的优良传统,克服困难,坚决抗击敌之攻击,不准后退一步。

一天过去了,敌人并未夹击扣屯,扣屯地区平静无战事(摘自《四十一军司令部对越自卫还击作战战例选编》,“XXX师XXXX团向扣屯地区穿插战斗”第12至13页)。

战争不允许存在半点虚假和骄傲。三师前指率七团实施战役穿插,指挥员主观臆断,没有缜密分析判断情况,导致误报军情,教训是多么沉痛啊!

“塔山英雄团”分为两个梯队由三师前指率领,从2月17日10时出境穿插,到20日的4天中,从地形到敌情误判、误报先后20多次,次次都给自己设下了无法前进的障碍。三师政委亲率七团1个加强步兵营,共8个连队到达312高地后,曾多次向师基指报告“已到扣屯,并超(扣)屯。'实际上他们根本没有到达扣屯,距扣屯还有6公里。其失误之多,实属罕见。请看XXX师司令部在战后的检查报告:“我师前指率七团二营向扣屯地区穿插途中,接连发了4个错报,影响了上级的指挥。”

“第一个错报,2月19日17时,师前指率二营穿插至北朗306高地、误判为312高地(0820),用无线电信号(盲发)向师基指报告'到达312、308、309高地(0820)一线’,此报告师基指和军区均收到。由于309高地离扣屯只有几百米,因此,军区首长以为七团的部队已到达扣屯……其实306高地距312高地有4公里多(也没有穿插到312高地),后来到山上一看,知道错了,也没更正。报告位置扩大了范围,当时部队仅在306高地西侧一个点上,却写成了占领312、308、309高地一线(而306高地距308高地约8公里),致使上级只知道我们已到达扣屯,不知道我们报错了。”

“第二个错报,20日4时30分,师前指到达312高地西侧500米的一个小高地上,还没有确定是否已到312高地,就发报向师基指报告情况。当时是用两瓦电台密语通过15瓦电台发的,发报前没有起草电文,一个说到达312高地附近,另一个说已超过了扣屯。这附近二字,到底差多少?几十米还是几百米,不清楚。并超前扣屯’四个字更令人费解,是超东超西,还是超南超北,超前超后,根本无从知道。”

四十一军司令部李参谋长在战时司令部工作经验交流会上说:“在情况通报上,不及时,不准确,问题很多,如三师X政委率七团部分部队占领312高地的报告和军给一师的通报,就说明了这个问题。”

“三师政委在占领312高地前后,给师里发了5个电报,第一个电报是19日到达北朗,用信号发'到达312高地,实际上离312高地还有6公里。第二个电报是20日到达312高地后,用两瓦报发'到扣屯、312高地,并超(扣)屯'。第三个电报是20日8时'我已到达扣屯312高地’。第四个电报是'我已到达扣屯,请指示下一步任务’。第五个电报是20日18时发'我手中不足两个连,战斗1天,情况紧急,请坦克向我靠拢’。”

“军根据三师的报告,从19日到20日,给一师发了7个电报:(1)19日19时:'X政委率七团一部,已于17时占领扣屯、312高地’。(2)19时20分:七团已占领308、309号和312高地’。(3)20日11时:'X政委率的七团部队在308、309地区和312高地……’'在扣屯七团部队的弹药、熟给养由你师负责运送,X政委在312高地’。21日0点30分:'二团应以1个加强营312高地……’'在扣屯七团部队的弹多,给养由你师负责运送.X政委在312高地’。(4)21日0时30分:'二团应以1个加强营占领扣屯附近有利地形,与七团密切协同,阻敌增援,防敌突围’。(5)21日11时35分:'令二团向扣屯急进,协同已在该地区的七团二营作战’。(6)22日1时:'你部到扣屯地区后,与三师XX同志率领七团的部队联系上没有?他们在312高地’。(7)22日3时:'三师X政委率领七团的部队在312高地附近地区’。报告和通报都说占领了扣屯,实际上却没有占领扣屯。报告和通报上的错误,是造成二团二营22日在扣屯反阻击失利的一个重要原因,血的教训必须吸取。”(摘自《四十一军司令部对越自卫还击作战司令部工作选编》,“军李参谋长在战时司令部工作经验交流会上的发言',第13—14页)。

师、军的电报均说明,三师政委所率部队根本没有占领扣屯,312高地距扣屯有6公里之远。奇怪的是在这么长的时间,发这么多错报位置的电报,各级都没有认真深究!更奇怪的是三师报告情况,只报位置,从不报兵力部署。如果在上报位置的同时上报兵力部署,真相自然就会大白。究竟是不报?是误报?还是谎报?只有当事人心里明白。

剖析一下这个问题会更加清楚:

其一,从地图上看扣屯是个村镇,而312高地并不是村镇:

其二,扣屯是在公路三叉路口,地图上的标示非常清楚,而312高地下面的公路并无三叉路口;

其三,占领312高地只能切断扣屯以西的公路,该公路一师占领班庄、董赛后已被切断,并由一师控制着,无须再占领312高地.这在地图上也看得一清二楚。相反,扣屯以南通往太原的公路因三师未到该地,致使敌人于19日深夜经此路撤退100多辆满载人员和装备的汽车;

其四,战前的作战命令十分清楚,“卡住扣屯公路交叉路口”。军对师,师对团均下达了如此明确的命令,那么三师为什么要到312高地而不到扣屯呢?因为,扣屯至少有敌约1个多加强连的兵力和部分特工、民兵在防守,掩护其重装备及高平省政府机关撤退。

战后七团二营的检查报告也说:“二营到达扣屯附近时,由于坦克营及加强分队没有到达,师前指只令二营占领312高地,没派兵占领扣屯西侧、南侧无名高地,使扣屯岔路口失控。”(摘自《四十一军司令部对越自卫还击作战营战例选编》,“XXX团二营扣屯地区穿插战斗,主要教训之二”,第118页)。

楼主:ty_子祈  时间:2020-04-08 03:14:41


楼主:ty_子祈  时间:2020-04-08 03:14:41
@一幅水彩画 2019-03-29 22:31:18
先顶再看,楼主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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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支持
楼主:ty_子祈  时间:2020-04-08 03:14:41

第七章 固守扣屯


扣屯,是四十一军战役穿插必须夺占的要点。它位于高平至太原3号、B公路分岔路口处,东北距高平7公里,向南经纳隆至北件,向西经董赛至太原,是高平至太原的咽喉要道,敌人南逃北援必经之路。扣屯三面环山,中间坐落着二十几户人家。民房分散在山脚和公路两旁。村北面是水网稻田地,村东面有一条南北横贯的小河,河西岸均为竹木丛林。村子西面通往董赛至太原的公路旁,越军建造了1个团的后勤简易仓库,并派1个连看守。一师奉命攻占扣屯后,扼守交叉路口,断敌退路,阻敌增援。
楼主:ty_子祈  时间:2020-04-08 03:14:41
一、越级报告

2月23日拂晓,三师七团和一师二团各派出部队从阵地上到山下班俊仓库搬取缴获的弹药给养。他们在与残敌战斗时炮火引燃了村里的房屋,顷刻间火光冲天。毛副军长看后大发脾气。

“你看看,这个部队还像话吗!把老百姓的房子都给烧了,这不成了日本鬼子'三光’政策了吗!谁指挥干的要撤他的职,放火的人要捆起来。”他非常生气地说。

“看样子是刚才双方激战时炮火引燃的,我下山去看看,把情况搞清楚再说。”一师周政委立刻下山到战斗一线调查。

周政委走后,毛副军长指着山下向南的一条大路对我说:“我们现在的站立点到扣屯还有6公里,这条路是通往山区矿山的,从地图上看,到路的尽头只有8公里,没有什么作用。我们必须到扣屯三岔路口,才能把路卡死,形成对内对外正面防御。前晚到此看不清楚,现在必须组织部队向扣屯开进,争取下午进到扣屯,完成防御部署就很好了。”

“昨天二团攻克班俊缴获了几个仓库,据说有很多粮食、弹药,这回解决大问题了。我想马上找三师程副师长过来,研究一下防御部署,现在有两个营的兵力,要三师七团二营守住扣屯左边经董赛去太原的公路,一师二团一营守住扣屯右边经纳隆去北件的公路,等两个师的领导同意后,就到两地看地形具体部署。”毛副军长高兴地讲了他的方案。

“太好了!天不灭曹啊!一师一团带两个营到安乐支援三师,三师七团带1个加强营和侦察大队又来扣屯支持一师,互相对调,互相支持,实在奇特。”我既高兴又不解地说。

“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局面,我们进至班庄后发现那里并没有敌人的八五二团,就该挥师扣屯。这样,一团不调去安乐,七团不调来扣屯,一师进至扣屯不是更好?”毛副军长分析说。

“一师的任务太重了,除了完成自己的任务,还要支持三师和四十二军四师。因为对敌情估计不足,打起来手忙脚乱,上级把部队调来调去,拆东墙补西墙,东墙拆了,西墙却没有补上,搞得前线部队疲于奔命,东跑西颠,处处暴露遭敌伏击,致使我军伤亡惨重,这样的指挥,让人无法理解。”我不无感慨地说。

“命令三团在董赛、841高地防御,与我们在扣屯防御是重叠的,只是卡住一条公路而又相距10多公里,既分散了兵力,又不便于指挥。这个部署是战前设想把敌人围困在高平,用两个军的主力将其歼灭时提出的,现在敌人已被打散,到山区游击作战,高平已是一座空城,现在要敌变我变,应该把三团调至扣屯,既能加强扣屯防御力量,阻击敌人从董赛和纳隆两个方向的增援,又能解决三团的粮食、弹药补给问题。现在三团已断粮5天了,接粮队遭敌伏击伤亡惨重,再不设法解决都要把人饿死了,还打什么仗啊!”一师郑师长焦虑得坐立不安。

此时,已经是上午10点多钟,三师程副师长来到军前指与一师指挥所,研究向扣屯前出设防问题。我请示毛副军长带一些人到敌班俊仓库搬运粮食和弹药。他嘱咐说:“前面山上还有残敌,火力点尚未肃清,要小心啊!”

我到一师政治部动员机关干部,带着1个警卫排和100多名民工去敌人仓库搬运粮食和弹药。刚下山就碰见师政委周开源,他说:“烧房子的不是我们,是三师七团的部队,烧的不是民房而是越军的简易营房,昨天二团在班俊缴获了3座仓库,有很多东西,部队正在搬运。我告诉他,我也带民工去搬运,你快回去交差吧,告诉毛副军长得了几个大仓库,粮食弹药充足,什么也不怕了,要他高兴高兴!

我带着队伍直奔仓库,路上只见七团和二团的干部、战士及民工队伍,像蚂蚁搬家,密密麻麻,来来往往拥挤不堪。他们边走边吃,大米、白面、沙糖撒在公路上,随处可见。我看这种情景已经很难维持秩序了,心想只要不发生争夺就任其自便吧。我把带来的人员分为两路,一路由宣传科长带领去搬运弹药,我带一路去搬运粮食。我边走边仔细观察公路两旁没烧毁的越军营房。从表面看营房小得像个窝棚,房顶使用杂草盖成,墙壁用竹板编排,外面涂了泥巴,然后刷上白灰。营房不规则地散落在公路两旁的丘岭地带,每一处只有一两个班看守,1个连分散在七八公里的地段上执行生产和看守仓库的任务。

我走近仓库,发现几具越军的尸体和逃窜时丢弃的装备物资。我要警卫排长放好警戒后,民工立即拥进仓库搬运东西。我则走进越军营房,想看个详细。这个小草棚有两米多高,里面排列着用竹板做成的高、低两种床铺,泥土味甚浓。墙边有一排用树干制作的粗糙枪架。没有像样的桌椅板凳,只有用树干、竹片做成的简易小桌,用来放碗筷牙具,其他再无任何东西。营房外面没有操场,到处堆放着杂乱的稻草,由此可见越南军队是多么穷困落后。这时,搬运粮食的人员从仓库里陆续出来了,我走近检查了一下,成袋的大米都印着“中国”字样,军服、棉被和行军床也都是中国援助的。

“这么多粮食、弹药、武器装备都是我们中国无私援助的,抗美援越以来至今这么多年,都是中国保障供给,现在他们忘恩负义,反目成仇,我们一定要狠狠地教训这个‘小霸主’。”警卫排长满腔怒火,愤愤对战士们说。

大家抬着大米、白面、罐头、沙糖等副食品及军需物资浩浩荡荡返回了一师指挥所。刚到指挥所,只见宣传科长陈维宗也带着民工运回大批子弹、手榴弹和82迫炮弹,经过验证完全适合部队使用。我马上到指挥所向毛副军长报告,说这几个仓库有几十万斤粮食,很多弹药足够我们用几天了。他非常高兴。

“这里粮弹充足,可是三团粮尽弹绝,怎么办?”郑师长说。

“再向军里请求报告,把情况说详细些,请求将三团调至扣屯。”毛副军长说。郑师长立即要作训科副科长满元刚起草电文,经他亲自修改后发往军指挥所。

大家聚焦在指挥所焦急地等候回复。

“三团在董赛防御已经不起作用,这从敌情变化看得很清楚,军指首长会批准三团向扣屯靠拢的。”

“放心吧!这次肯定能批准。”

“三团那里没有仗打,这里兵力不足再不同意那就麻烦了。”

“不同意也该补给粮食,不能等着把人饿死呀!”一师领导纷纷议论。

黄昏时分,军指复电:“不同意。”

一师领导顿感意外。郑师长一夜未眠,反复思考军首长为什么不同意三团向师指靠拢。难道是电报没讲清楚吗?

他回忆着经他亲自修改签发的电报内容,觉得已经很清楚了。是上报的建议不符合战役全局的部署吗?应该也不是。现在战役全局已经发生了变化,不能再按战前的方案打下去了。可究竟为什么军指不同意?不同意也该给下面解决缺粮缺弹、伤员治疗、后送等困难呀!难道“就地筹措”就能解决问题吗?战争打响后,越南实行“坚壁清野”,根本“筹措”不到什么东西,尤其是伤员救治非常困难。他百思不得其解,越想越为几千人担忧,如果再延误几天不给三团补给给养、弹药,即使遇到敌人也无法打仗,其后果不敢想象。有智有勇的将军没有一个是只会执行命令的,他认定军指首长不同意的决定会带来严重的后果。于是,天不亮就叫作训科副科长满元刚将发往军指的电报发往广州军区前指,越级报告反映意见。

军区前指接电后,立即复电:“同意三团向师靠拢,全师集中扣屯组织防御。”我对郑师长这种做法,十分钦佩。大家听到这个消息十分高兴。毛副军长赞扬说:“老郑!你干得好啊!三团来了有粮有弹,脱离了困难,扣屯又增加了1个团的兵力,对固守扣屯更有把握。”

部队进至扣屯后,迅速按防御部署布设兵力,抢修工事,准备抗击敌之援兵。这里,一师指挥所的两瓦电台突然听到敌人用我军的密码呼叫:“你们是塔山英雄团吗?我们要去看看你们。”“我知道你们是一师,都要饿死了,快投降吧……”报务员把记录马上送给师首长看,我们都十分震惊。

“敌人怎么会知道我们的频率和密语?”

“难道联络信号和密语本被敌人搞去了?还是电台人员出了问题?”大家做着各种猜测,十分不安。最后查实,一团后勤梯队在宗梅吊桥被敌伏击时,2瓦电台丢失,报务员下落不明。

一天晚上,军指突然来电查问毛副军长带的医生和警卫员叫什么名字?我们立即紧张起来。

“这绝不是军指发来的电报,问名字干什么?谁都知道跟随毛副军长的医生和警卫员的姓名,为什么要问?一定是敌人在捣鬼!”

“如果大功率的电台密码真让敌人搞去了,那就糟了,还怎么联络指挥?”

“不能回电,等等看还有什么新的情况。”

军、师领导都在担心这个重大问题。从这时开始,军和军区前指再未来电。第三天,一师试探着两次向军指发电报告情况,仍未回复。大家认为一定是大功率电台出事了,因此心甚不安,却又束手无策。第六天,三师侦察连副连长刘显祖奉军指首长之命带1个侦察排,到扣屯侦察,看看一师还在不在扣屯。他到扣屯后,先潜伏在山头上观察了一夜,因夜晚能见度低,天亮了又继续观察了半天,确认扣屯是自己的部队后才带着侦察排下山联系。他被岗哨带到一师指挥所附近,我去看望了他。

“老政委你怎么在这里?”他惊讶地问我。

“你到这里干什么?”我也惊奇地问他。我们很熟悉,他是三师侦察连老副连长了,训练尖子,能手,见面自然是又惊又喜,他急忙告诉我他来这里的任务。

“军指首长得知一师后勤指挥所电台密码丢失(实际是烧了)后,你们后边向军指报告遭敌伏击的电报中,有伤亡“惨重”二字,便认为这个电报是敌人发来的,我们向来报告战斗伤亡,从未用过“惨”字,怀疑你们出了大问题。”

“军首长怀疑出了什么大问题?”

“他们说你们可能不存在了。”

“有那么严重吗?”

“一个师没有了还不严重?军指急忙报告军区,五六天都不敢给你们发报联络!才派我带1个排来侦察,真是天大的误会!”。我听后立即带他到指挥所向毛副军长汇报,毛副军长和一师领导听后都大感惊讶。

“后勤电台烧掉密码的事早有报告了呀!是实实在在地烧了,怎么还这样?”

“一个'惨’字竟能判断是敌人的电报,如此恐敌惊慌,实在罕见。”一师领导议论纷纷。

回国后,一次机会,我在一师见到了广州军区原机要局长,问及此事,他说:“当时闹呼得很紧张呀!向政委(原广州军区向仲华政委)在作战室一夜未睡,焦虑得坐立不安,反复考虑是否更换参战部队的密码,当时我在场。我说我不信1个师几天就被敌人吃掉了,高平前线的敌人没有这个力量,太原出来增援的部队进到纳隆就停了,怎么会把师部搞掉劫走密码呢?最后向政委下决心,才没有更换密码。”

28天的战争,四十一军从军到师、团、营、连,都有误判、误报重大敌情的情况发生,对战役、战斗进展影响极大,教训极为深刻。

扣屯的防御虽已部署,但因为是两个建制的部队,调动使用起来“很不方便。毛副军长便对郑师长说:“如果把一团调回扣屯归一师指挥,把七团调去安乐归三师指挥会更好嘛!是不是再建议一下?”

“老是越级请示好吗?”郑师长说。

“作战可以穿插,部队的建制不能穿插呀!按当前的敌情,不必要这样调动部队!我们从实战要求出发,建议两个团按建制归属指挥,有什么顾虑的!”周开源政委插话说。

郑师长又要满元刚起草电文发往军区前指,军区立即复电同意,并指示四十一军军指立即执行。

2月27日,一师一团从安乐进至扣屯归建,七团从扣屯进至安乐归建。扣屯有3个步兵团(实有兵力仅两个团)、7个炮兵营,像铜墙铁壁般坚守着岔路口。

指挥员的决心和部署,需要有很多精明能干的部属去具体实施。

毛副军长深知培养提高干部谋略能力的重要性,这不仅是长远建军的需要,也是当前完成作战任务的需要。他与一师郑师长带领干部勘察地形,布置兵力,交待任务,研究打法。他们跑遍了全师连以上单位的阵地,连一些重点排的阵地也都亲自到现地检查。他们从工事的构筑、兵力布设、火器配备和遇到各种情况的打法预案,都详细地给予帮助,出谋划策,进行传帮带。

毛副军长白天在山岳丛林看阵地,晚上召集干部总结作战经验,研究战法,克敌制胜。他分析了敌人的许多特点和弱点。如:靠有利地形阻击;选险要地段伏击;能打则打,打不赢就跑;白天潜伏,夜间偷袭;适时化整为零又能迅速收拢为整;不敢近战拼刺刀,全靠自动火器;善于游击袭扰,不会运动作战。根据这些特点,他总结了破敌战法:白天行动夜间驻扎;走起来交替掩护,严密搜索,集火射击;住下来环形防御,卡路堵沟放哨设伏;防御时白天控制要点,巩固防御体系,夜间收缩潜伏,严密防范;对敌积极侦察,主动出击,先围后打,夜间包围白天歼灭。这些经验对指导当时的作战,起到了重要作用。

一般的军事科学规律不能代替一切,世界上没有一条作战原则是永恒不变的。无论多么成功的战术原则,都只能是一定历史阶段的产物,时间变了,武器装备技术改进了、发展了,作战地区和对象不同了,还墨守成规,是打不好仗的。战争中不会总有有利地形可以利用,也不能用一种固定的办法去对付不同的敌人,必须具体分析敌情、地形,根据不同的敌情和地形采用不同的战法,才能掌握战争的主动权,克敌制胜。

楼主:ty_子祈  时间:2020-04-08 03:14:41

二、阵地生活

一师集结扣屯坚守防御的部署已基本就绪,各部队都在紧张地抢修工事。按野战防御阵地工事构筑要求,每个营、连的防御阵地要挖散兵坑、猫儿洞、地堡和交通壕。人均出土量多达20立方米,由于轻装穿插,每个人除随身携带的砍刀、小镐、铁锹外,再无任何工具。不少战士在穿插战斗中随身带的工具大都丢失,现在要构筑工事没有工具成了最大的难题。无奈之下,只好派分队下山到村庄搜借。凡能挖土刨沟的工具都搬上了阵地。各个阵地“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的用炒菜的锅铲、切菜的菜刀、劈柴的砍刀、斧头;有的用锄头、铁条、木板、树棍,五花八门,无奇不有。整个阵地热火朝天,干部战士以时不我待的心情、昼夜不停地抢修工事。战士们的手磨起泡、脱了皮,疼痛难忍,但没有人叫苦叫累。为防止敌特工钻进阵地潜伏袭扰,一线连队把阵地前沿50米之内的树木、荆棘、杂草全部清掉。然后用木柴、木桩设置障碍,把缴获的大量地雷埋在阵地前沿死角地带以及连与连的结合部。

但是,要在阵地上长期坚持,防雨防寒又成了大问题。个人携带的雨衣、雨布已大都丢失,干部战士只穿一身单衣,深夜寒风袭来,个个冷得发抖,夜晚无法入睡。有一天晚上,一场中雨过后,阵地上挖出的泥土变成了稀泥,全师上下个个淋得像个落汤鸡,全身泥浆,变成了泥人。

更为难熬的是400多名伤员,没有避雨之处,他们被安置在师指旁边的一条山沟里。原来伤口已化脓、溃烂,甚至生蛆肢体变黑,再被雨水一淋,高烧抽筋,苦不堪言。对此,师、团领导十分着急,毛副军长多次指示,割草铺地搭棚,防雨防寒,不能再让这些战友们遭罪了。正在这时,一师侦察连抓获1名俘虏,他说这一带有山洞储藏着大批物资、汽油,但不知具体地址。一师师长、政委马上组织机关及全师侦察分队,带着20多个搜索小组在扣屯一带的深山密林、山涧峡谷寻找山洞仓库。终于在第四天发现距师指挥所7公里处有个山洞,储藏着数万桶汽油。还在山沟里发现了高平省百货公司的仓库。我听后,立即带1个警卫排和机关人员赶到现场。

这里地处偏僻,但较平坦,只见3座大仓库都是用苇席临时搭建,里面存放的物资堆积如山,各种商品琳琅满目。一捆捆的布料、毛料、涤纶织品,数量之多无法计算。我立即派人报告毛副军长、一师领导,通知各团速来搬运布料搭棚防雨,铺地盖身防寒。要民工给伤员搬够,并准许每人任选三五十米布料带回去取暖用。

通知下达后,搬运布匹的部队从各个阵地向仓库拥来,要多少搬多少,随便搬运,来来往往,一直搬了4天。全师所有人员都用布料搭起了防雨小棚,制做了草垫,解决了防雨防寒问题。仓库里的沙糖、炼乳、姜酒、电池、纸张及文具等,能吃能用的大部分也都搬走了。第5天我去检查,发现还有许多布料、沙糖、文具没有搬完。这此东西已经不需要了,又无法运回国内,经请示毛副军长,放火烧掉。越军存放在山洞里的汽油,经请示广州军区吴忠副司令,也全烧毁。

干部战士昼夜突击,抢修工事,搭棚防雨防寒,个个喜笑颜开,情绪高涨,摩拳擦掌,等待抗击敌之援兵。敌号称A师的三一二师,全部美式、苏式武器装备,进至纳隆增援。不断派出特工、侦察分队昼夜对我军偷袭、骚扰,阵地上枪声不断。一天夜里,两名特工钻到一师三团六连阵地潜伏起来,天亮时,卫生员和通信员到排里看病号被他们打伤。一师二团报告,四连二排晚上被敌特工偷袭,夺走轻机枪1挺,排长立即组织反击追捕,击毙两名特工,夺回轻机枪。类似情况各部队都有发生。毛副军长和师领导认真地分析了敌情:

“敌三一二师进至纳隆还不了解我军情况,不敢轻举妄动,派出大量特工侦察、偷袭,既侦察我军情况,又骚扰疲惫我军,是一举两得的事。”毛副军长分析说。

“我们必须两手作战,既要抗敌援兵打一场防御战,也要对付敌特工打一场清剿战,才能固守扣屯。”一师政委周开源说。

“对,我们必须在这两个方面都做好充分准备,才能克敌制胜。”毛副军长肯定地说。

“敌特工为什么能钻到我们阵地里来?出出进进那么方便,我们的阵地肯定有空隙,有的连、排没有到位。”郑师长警惕地说。

“你分析得很对,肯定有的连、排没有到位,有了空隙敌人才能钻进来,你派人把阵地结合部再仔细检查一下,我们先研究一下两手作战问题。”毛副军长对郑师长说。

后经检查,果然发现二团与三团之间的防御存在间隙,结合部有1公里地段没人防守,被敌特工钻了空子。一师随即调整部署,予以完善,并下令各团把清剿敌特工对我阵地偷袭的战斗看成是阻援任务的一部分,组织力量粉碎敌人的渗透袭扰活动,稳定防御体系。

此后,在扣屯防御的20天里,一师共组织了30个连队,485个排次,按地区划分任务,分片包干,每天派出建制分队在阵地内和阵地外3至5公里地带反复清剿残敌。对利于敌人隐蔽的地方砍树、堵洞、放火烧掉,对敌必经的沟洞埋地雷设路障,晚间在阵地前沿派兵设伏,堵沟、卡口,使敌特工在我阵地前无藏身之地。

阵地生活十分艰苦,从出国穿插战斗,到扣屯坚守防御,直至撤军回国的28个日日夜夜,一线作战部队从未进过房子,天为帐,地为床,整天整夜合衣而卧。没有换洗衣服,没有洗脸洗澡,没有脱鞋睡觉。白天行军打仗,或挖土抢修加固工事,或被派出钻林踏沟搜剿残敌,出生人死。晚上抱枪而卧,或在田间路边沟渠里、或在自挖自建的战壕棚洞(猫儿洞)里,穿着单衣,与寒冷、与生命极限搏斗。寂寞、恐惧、虫咬、寒冷、饥饿、疾病折磨无所不在。

越北山区,山高林密,昼夜温差20多度,干部战土白天一身湿,晚上靠体温把衣服烘干,几乎天天如此。条件虽如此艰苦,但都充满乐观。我几次到一线阵地,问他们很苦吧!回答是只要祖国人民信任,我们再苦也心甘情愿。再问他们有什么要求,一位战士沉思片刻说:“只要祖国人民知道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阵地上吃水最难,有的连队山下有水还好,无水者则要到很远的地方取水,取来的只供做饭使用,洗涮饭盒都很困难。一师指挥所及直属分队,分散隐蔽在临山的3条大沟里,包括400多名伤员、800多名民工在内,近2000人吃一条小沟里的“泉”水。水沟宽不足1米,水深只有3公分,流量很小,1小时积不到2担水。一师警卫连把“泉”挖深扩大,堵塞漏洞不让半点水流掉,也无法解决师部人员吃水紧张的问题,到“泉”边昼夜排着长队取水的人经常为争水吵架。后来,师指派岗哨看护调解也无济于事,只好规定此水仅供伤员和师部做饭食用,其他单位不准到此取水。

食用水源问题一直未能解决,直到撤军回国。

楼主:ty_子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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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煮酒论史

发表时间:2019-03-26 18:29:07

更新时间:2020-04-08 03:14: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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