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作为一个男孩子，除去智商，施昇一无是处。
160出头的个子，唯唯诺诺的性格。小时候陪伴他的是石子和眼泪，长大以后连那些扔石子的人都不愿在他身上浪费气力。
他变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透明人，连语言功能都退化了，只能嘤嘤啊啊地说些只言片语。

俗话说，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
他爆发了，造了个人出来。
可谁成想，他造出来的那个东西成天就会欺负他，变本加厉地欺负他，每时每刻每分每秒地欺负他。


“唔，疼……”施昇捂着屁.股蜷在角落里。
“过来。坐我腿上。否则再塞一颗进去，嗯？”

造物主。唔，造物的应该是主才对啊……

施昇噙着泪花把这危险的想法咽下肚，夹紧双腿向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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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坑没填忍不住开新坑_(:з」∠)_

镇楼热砂的乐园，随便找的一张。

第一章：

唔，真是……很成功呢……

少年推了推脸上那副大黑框眼睛，凑近了硕大的玻璃容器。容器里的生物已经呈现出高大的人类男性轮廓。

这个人造男性身上集合了所有他艳羡的特质——完美的身材、硬朗的五官、优秀的社会能力，还有聪明的头脑——唯有这颗大脑是用他自己的基因为模本进行选择性加工而来的，其他部件都是智能仿生材料的杰出造物。

“呐……你……晟……”少年抿了抿下唇，脸羞得通红。由于语言障碍，他的发音很奇怪，也没法说出一句完整的句子，只能断断续续蹦出几个字词。

他只是想给容器里的艺术品取个名，就叫晟好了。可当他满怀欣喜地说出口时，软糯的声音却含糊不清。他觉得很难听，只能羞愧地把头垂下——

把头垂下就好。低着头没人会注意他，就像鸵鸟一样，埋头的姿势让他觉得很安全。

容器里的男人表情平静而肃穆，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仿佛一尊神像。可少年总觉得那尊“死物”正在窥伺他的一举一动，这种被视线灼烧的感觉让他坐立难安，雪白的肌肤被羞怯染得通红。他不敢继续在容器前驻足，只得拖曳着步子走出房间。

呐，晟，等你醒过来，我照顾你，我们一起生活好不好？

少年轻轻阖上门，心里浮现出一个贪婪又卑微的愿望。



浑浑噩噩地游荡在街上，肩头突然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他没有站稳，像只纤弱的花瓶一般被拱倒在地。

“对……唔起……”模糊的发音细若蚊吟。

“嗯？你是那个……施什么来的？”

对方似乎认识自己，这个讯息让施昇更加慌张。他仓皇地爬起身，顾不得清理自己身上的尘土，逃也似的消失在了道路尽头。

“真是个怪.胎，还是那么不合群。呸，见鬼一样，真晦气。”



胡乱拣了一点菜，施昇就提上袋子回去了。菜场的摊主大都觉得他眼熟，却又大都认不出他，但不论哪个摊主，似乎都对这个阴郁的男孩有种本能的排斥，总要默契地多收他几个子儿。

这就好比是弱者中的三六九等，有些会让人觉得可怜同情，有些只会让人觉得厌弃不屑。施昇大概就属于这后者。

而更可悲的是，他也不在意这种不公平的待遇。这近乎成了一种不言而喻的习惯，他早就麻木了。



当施昇讷然地提着食材回到家里时，他嗅到了一种不寻常的气息——

桌上那只玻璃杯中本来盛了半杯水，可如今却只剩下不到五分之一。

他顿觉背脊攀上一阵凉意，腿不受控制地向那间屋子迈去。

“……晟……”发音同样艰难，但此时语气中却只剩下惊惶不安。

开门的一瞬，一片高大的黑影投下，淹没了他的身躯。

“哼，”耳边传来一个陌生的轻佻男声，“我们终于见面了，我可爱的主人……”

施昇本能地仰起头，视线透过厚厚的镜片沿着精实的肌肉轮廓攀升，直到捕捉到一张英俊的脸。在确认了对方身份后，他又立刻把头垂下。

晟……终于醒过来了……

巴掌大的娃娃脸上挂起了一个浅浅的笑容，但是太久没有过这样的表情，维持笑意让他觉得很吃力。他丧气地松弛下来，原本瘦小的身躯显得更矮一些。

“怎么，不欢迎？”男人随意地在房间里走动，举止自然，和正常人类没什么两样。

“唔……”毛绒脑袋卖力地摇晃，“……欢……迎。”

“哼，赤.身.裸.体的欢迎？”轻佻中还带着些许嘲弄，但只有他自己才清楚此刻心情有多好。

施昇仔细咀嚼了一下男人的话，脸上羞愧难当。他抿紧嘴唇，小跑进卧室，翻找出家里最最宽大的衣服，小心翼翼地给对方套上。


施昇虽然没有朋友，没有家人，但他确实有钱有闲。他长了一张十四五岁的脸，却已将近二十四五岁，被称为整个G国“千年难遇的天才生物学家”。他隶属于国家机要部门，从事秘密工作，公众场合只以化名和虚拟影像的形式出现——

而那个汇报工作用的虚拟形象，跟家里那位他亲手制造的“杰作”一模一样，代表他心目中最最完美的男性形象。

G国要研究人造人项目，让施昇牵头，但是这个项目两年前就已经搁浅了。不是技术水平达不到，只是他有长远的考量。人造人会带来太多伦理困境，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不要去涉足，于是他暗中加入了反人造人联盟，在国际最高学术会议上通过有理有据的充分论证，将人造人研发判定为“不可实现的假命题”，自此很少有人关注这一领域。

可谁知道，长远的考量终究还是败给了私心。恰恰是他这位反人造人联盟的骨干成员，暗中研制了世界上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人造人，代号“晟”，各项指标堪称完美。

而此时这个完美的人造人正眯起眼睛打量自己这个发明者——瘦小的身板、病态的肤色、磕磕巴巴的言语、战战兢兢的动作，看着莫名……可爱。他任凭那双软弱无力的手帮自己把纽扣一粒一粒地扣上。

施昇扣得很费力，他穿着过分宽大的衣服，套在男人身上竟有些勉强。他抿了抿嘴，脑袋耷拉下来，整个人因为自卑感而显得没精打采。

“有吃的么？”晟把头高高扬起，似乎不想让面前的小矮子进入视线，但细细观察可以发现，他的余光一直在那张小圆脸上舔舐着。

“啊……我……做……去……”澄澈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这样明确的指令似乎让他感到开心。施昇抱上刚买的那一点食材进了厨房，很快厨房就传来“呲啦呲啦”的飞油声……以及一股越来越浓郁的焦味。

晟本来翘腿坐在沙发上等着开饭呢，但那股焦味成功引起了他的警觉。


施昇自暴自弃地把灶拧熄，然后坐在操作台上胡思乱想。

唔……又搞砸了……连炒个青菜都不会，真是没用啊……

最后他干脆望着天顶发起呆来。直到又响起“噼里啪啦”开火的声音。

施昇看着男人在灶台前忙碌的背影，由衷地叹了口气。

还好在研发晟的过程中设定了天生厨神这样的优秀基因，也算自己的一点小私心吧……

但男人浑身散发出若有若无的阴郁气场又让他忍不住苦恼。

明明也添加了“最喜欢施昇”这样的成分呀，还特地把底值调得很低，而上限调到了正无穷，可为什么一点儿也感觉不到被喜欢呢。

瘦削的小白手沮丧地薅了几下头顶两绺呆毛，然后把头埋进腿间，陷入深不见底的挫败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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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改一下后半章，换个风格。

第二章：

明明只有几样食材，却硬是让晟做出了花样，变化出整整六道食色各异的佳肴。施昇咽了咽口水，缩在座位上不敢动作。他一直在瞥边上的男人，那筷子碰在碗上的声音衬得饭菜格外的香。

“唔……饿……”肚子叫第三遍的时候，男孩终于忍不住小声哀求。

晟停了一下筷子，但旋即碗筷擦碰的声音依旧。

施昇眼角渐渐泛出粉红色，还被泪花浸润着，看上去说不出的可怜。

哭的样子果然很可爱。
斜倾的饭碗后头，嘴角的弧度已经快掩饰不住了。

被饥饿折磨的小可怜只能乖乖拿小手按紧肚子，妄图籍此缓解一下腹中的空坠感。他趁人不注意悄悄把头探近菜盘嗅了嗅，脑中开始幻想这些菜的味道，想着想着竟忍不住咂了咂嘴。

造反的肚子迫使他再争取一次，他刚偏过头却看到一双筷子正迅速逼近，然后往他嘴里渡了一个鲜嫩多汁的蘑菇。

“……谢……唔……”施昇很容易满足，一口蘑菇就能换他一句感谢。

晟轻笑了一声，然后继续自顾自地吃起来。

施昇小心地把头凑近男人，试探自己还有没有再得到一口馈赠的可能。但很不幸的是，晟直到放下饭碗都没再往他嘴里塞过一口吃食。

男孩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盘子里那一点剩菜上。他满怀期待地看着那张英俊的侧脸，可那张脸的主人竟残忍地把所有的剩菜都拨到一只小碗里，拿盖子封得严严实实。

眼角的红意更深了几分。施昇只好悄悄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点开了外卖平台，却发现自己连家庭住址都填不完整。

唔……吃上一口饭简直比解决费马定理还要难。

正当他对晟的施舍不抱任何希望之时，那个性感的磁性男声却悠悠地响起。

“想要吗？”晟晃了晃手里的饭盒，换来一个乖巧的点头。

“想要就得自己争取。”男人神情还是轻浮的，但语气却陡然严肃了一些，“你得告诉我，你需要它，希望能得到它。”

施昇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慢慢嚅动起双唇：“……想……吃。……帮……我……请。……谢……”念完这一串断断续续的字，施昇像没有完成老师任务的小孩子一样，羞愧地埋下头。

晟皱了皱眉头，伸出手去揉了一下那颗低垂的脑袋。

“……唔……”男孩不禁睁大了眼睛，似乎对这样的轻抚感到不可思议，但眼中的惊讶很快被泛起的水汽氤氲开来。

“我知道了。”晟的表情愈发凝重。

虽然不知道发生过些什么，但是面前这个可怜的小东西此前一定过得很不幸福。战战兢兢、唯唯诺诺的样子虽然招他喜欢，但只要一想到这副讨喜的样子是以被别人欺负为代价换来的，男人心里就莫名烦躁。

晟打开盖子，将饭盒轻轻推到男孩面前。

男孩抱起饭盒小口小口地吃着。他不敢吃太快，也不敢发出声音。小时候他曾因为在同学面前吃了一根炸鸡腿而被欺负，这件事时刻警醒他就算是吃饭都要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然就会挨拳脚。

“晟……好……”施昇由衷地表达了他对男人的感激，他对人的评判标准很低，哪怕一点小恩小惠都能让他记挂很久。

晟没有接受这样的褒奖，他现在很烦躁，非常烦躁。



趁男孩吃饭的功夫，男人按开电视，想随便看点什么转移注意。电视里头正好在放晚间新闻，讲的是世界科技学术高峰论坛落下帷幕。闭幕会上发表讲话的是一个叫肖金（Shaw King）的G国人，是G国乃至世界生物学领域的天才人物。新闻里没有接画面，只放了一段语音，男声低沉浑厚，侃侃而谈……

“哦？如果这个Shaw King知道你造出了我，他的King位可就不保了。”晟玩味地调侃道。

“唔……”施昇只是默默把筷子送进口中，然后把脸深埋进饭盒里，分辨不出此刻的表情。

“晟……睡……”施昇拉着男人的大手来到了房间门口。为了迎接晟的苏醒，这间房已经准备多时。

“不要。”没想到男人看都没看一眼就回绝了。

施昇有些难堪，他局促地看着地面，手不自觉地扯弄自己的衣摆。

“对……唔起……”小脸涨得通红，但却实在找不到一个更好的说辞。

晟屈膝蹲在男孩面前，伸手捏住瘦削的下巴往自己面前一带：“你是我什么人？”

这个问题着实把施昇问住了。他仔细思索了一下：晟是他造的，如果按照文学作品里的命名方法，他可以被称为“人造人之父”，所以综上所述，自己应该算是晟的……父亲？

虽然总觉得这么说会带来不好的后果，但是施昇还是乖乖地嗫嚅了一个“父”字。

果然不出意外，晟眼神一凛，修长的手指在小脑门上弹了一下。施昇只好捂着脑袋“对唔起”“对唔起”地哼唧。

“我们是家人，嗯？”

施昇眨着大眼睛望着男人的俊脸，然后乖乖地点了点头。虽然他某一瞬间想的是“父亲也是家人之一”这种事情，但他还是决定把这种疑惑咽回肚子里。

“那么，家人之间是不是需要坦诚相对？”

圆脑袋用力地点了点。

“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先睡在一张床上熟络熟络？”

男孩拼命点头示好，虽然他总觉得空气中有一丝危险的气息。

“很好。”晟的嘴角愉悦地扬起，“现在，我们该睡觉了。”

说罢男人一把拽住纤细的手腕，霸道地朝主卧走去。



入夜，晟已经睡沉了，可施昇却辗转难眠。他一直在想晚饭时那条新闻——

肖金就是他本人这件事，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人造人。

他总有一种预感——肖金这个身份即将变得不安全。而作为肖金虚拟形象蓝本的晟，也将必然卷入危险之中。

第三章：

“身……份……证……”施昇紧紧攥着手中的卡片，努力地咬出三个字。这是个完整的词语，施昇为自己的超常表现而感到雀跃。

男人轻笑一下，伸手抽走了那张卡片。上面的证件照完全勾勒出他面部各个细节，一看就是用影像技术做出来的模本。

姓名：施晟，年龄：28岁……

为了弄到这张小小的卡片，施昇编辑了一晚上措辞，托了机要科技局老局长的关系，才得以违.规.办.证。

当时，“肖金”的虚拟形象投在老局长的联络仪屏幕上，冷冰冰地说了一句：“我需要一个真实可用的假.身份。请按如下信息帮我办理。”糊涂的局长居然都没问个详细，就直接把活揽下了。

虽然总觉得这证办得好像太过轻易了一些，但施昇参不透其中缘由，也就没多做计较。

“哼，挺有本事的嘛……”晟把玩着手中的卡片，随口调侃了一句。

雪白的小脸顿时涨成粉红，扭扭捏捏地递上下一样东西。

“户……户……”可能由于羞赧影响了发挥，“户口本”三个字怎么都说不出口，施昇只能沮丧地噤了声。

不过晟并没有在意男孩别扭的发音。他收敛了那副轻佻的表情，拧起眉头凝视着面前的证件。

这些证件通通是真的，不是两三百一张的赝品。他真是低估了这小家伙的手段。

有了这些身份，他就能籍由施晟的名义，如普通人类一般在世上行走。

“施昇，我问你，”这是晟第一次直呼自己的名字，这让施昇瞬间警觉起来，“你把我造出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绒脑袋晃了晃，怔愣着不知如何回答。

“研发的资金、材料都需要来源，”男人声音低沉，神情凝重，“你背后的势力究竟有什么目的？”

施昇感觉一股寒气到脚心直逼头顶，瘦弱的地身板颤颤巍巍地打了个哆嗦，看着更加可怜。

事实上他压根就没考虑过G国研究人造人项目的目的，他也至多就是个“领禄奉、尽人事”的公职人员罢了。何况他道德层面上还是个坚决的人造人计划反对者……

只是这几点说辞在这个活的人造人面前全都成了悖论。

男孩被如炬的目光炙烤着，身上渗出涔涔薄汗。威压之下，牙抖抖索索磕破了下唇，血锈味在口中弥漫开来。

“唔……喜……晟……才……造……”浅色的眸子泛出水光，他急于向晟表达衷心，但语言断断续续不成句子，使得他更加委屈，最后竟“啪嗒啪嗒”地直掉眼泪。

“哦？是因为喜欢我才把我造出来的？”

施昇赶忙点头，快速而用力，让人不由担心纤长的脖子会不堪重负将那颗绒脑袋甩出去。

“为什么会喜欢我？这好像说不通。”男人坏心地为难起面前紧张又委屈的小可怜，步步紧逼道。

“……唔……”施昇搅着衣摆，把那块布料揉得皱皱巴巴，“要……一……起……一……起……”

他“一起”了半天也没“一起”出个所以然来。但这个回答足够了，施晟已然很受用。

吃完早饭，施昇被男人牵着出了门。他一点儿也不喜欢出门，周围的人一多他就神经紧绷。而在这周六的街道上，人流车流都要比平时更多一些，来来往往的行人擦来碰去，吓得施昇只得紧紧攥着晟的手，生怕走丢了。

“啊，这就是真实的人类社区吗。”晟环视四周，不禁发出这样一声感叹。虽然从他醒来之始，他头脑中有关人类社会的一切知识乃至生存能力都已经处在成人的优秀水平，但是这样直观的经验还是第一次。

“……嗯……”施昇一边小声附和，一边吃力地迈动两条腿跟上男人的步伐。

街道两旁建筑林立，店铺大多已经开门，充溢着浓浓的生活气息。人们卸下了一周的劳碌，换上休闲的装束，连柏油马路上的汽车都显得悠哉悠哉。

这就是所谓“生活”吗？

人造人看着这个偌大的世界，心里油然生出诸种欣喜，难免发出喟叹。

而在他身后，那个小小的人影畏缩在高大的影子里，仰起头乖巧地注视着男人的一举一动。见英气的星目中流露出喜悦的光亮，施昇由衷地感到欣慰。

晟果然是世界上最完美的人类，走在人群中都会发光。

浅色的大眼睛贪婪地窥伺着男人的侧影，眼底闪过一瞬间的落寞。他悄悄地把头垂下。

原来世界那么热闹，可惜热闹从来不属于他。



施昇看着自己的脚尖发呆，没有注意到面前的影子已经把他彻底暴露在了阳光里。等他回过神来时，那个高大的背影早已不知所踪。

天气真好，人真多，耳边尽是路人的欢声笑语。而他却只能茫然无措地呆立在路旁，看着地上的人影三两斑驳，一个接一个闪过。

“嘛，你还真是乖乖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男人迈开长腿走到施昇面前。见人垂着头轻轻颤抖的样子，他剑眉一蹙，赶忙蹲下身去。

男孩乖顺地抬起头，略显吃力地扬起一个笑容。他不会因为自己被遗弃街头这种事生气，何况在他看来，对方刚走出培育室，还只是个贪玩的“孩子”。

“……唔……晟……”白皙的肌肤泛起不正常的红色，而嘴唇却是毫无血色，看着触目惊心。

施昇有严重的白化病，他显然在阳光下暴露太久了。

晟本来只是想逗逗这个小家伙，却没想到惹来了这么严重的后果。无暇后悔，他赶忙抱起单薄的身体，拦上一辆出租车朝医院方向驶去。

这一章不知道为啥发不出来好像，就截了图。

晟最终在一家粥铺前停下脚步。

医生说像施昇这种情况可以吃些豆制品、动物内脏什么的，晟记在心里，于是要了碗猪肝粥，又带了杯豆浆。

正当他结账时，眼神却停在收银台背后那块菜单板上。那块板子擦得锃光瓦亮，正好倒映出路口拐角处的人影。

那人一身黑衣，普通人模样，没什么特别。

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留意那人，但是他精准的直觉不断向大脑传递危险信号，又让他不得不留个心眼。

他提上袋子，加快步频朝医院方向走去。



一路上晟都觉得背后有一道视线紧紧跟随，但每每转身回望之际，身后人流往来，各行其事，并无任何异样。

男人眉头紧蹙，又只得迈开大步向前走去。直到走到一条巷口时，他突然一偏身晃进巷子里，没了身影。

没过多久，那个黑衣人四下张望着也钻进了巷子。但是现在是他在明处，晟在暗处，所以紧张的反而是他。

那人蹑手蹑脚地向巷子深处探去，直到耳边响起一句冰冷的“别动”。

额角的汗滴打在皮鞋上。那人慌忙转头，见任务目标此刻正剑眉横锁，用锋利的眼神在他身上上下搜刮。

“肖金，”黑衣人勉强保持着镇定，“初次见面。”

肖金？Shaw King？晟不禁将眉头紧紧拧起。

“你认错人了。”晟迈开步子打算走。刚走了两步，身后又响起两个字——

“施晟。”

晟顿了一下，然后依然选择迈腿向前走去。

“正式加入机科局吧，加入军.方。G国需要你。”

高大的背影以平稳的步速前行，没有再停下的意思。

“肖金，我们还会再见面的。”黑衣人嘴角勾起一个阴戾的笑容。



走出巷子，出口通向一方广场。晟一路上都在思忖黑衣人话中的信息。

黑衣人把自己错认作肖金，只能说明肖金和自己长相神似。

正想着，广场中央的大屏幕传来了昨天晚间新闻的回播，恰恰又回播到“肖金”的闭幕发言，低沉的声音听着异常刺耳。

晟抬头看去，虽然肖金只是以一个转接的影像画面出现，但是那张脸分明和自己一模一样。

他怔在原地，脑海中一闪而过施昇的话。

喜欢，想在一起。
啊，原来是这样。

男人苦笑了一下，望天叹了口气。拎着打包袋的左手忍不住攥成拳头，然后又慢慢松开。

原来喜欢的是这个叫肖金的男人吗……
所以才造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复制品……

他低下头，额前的碎发遮掩着眼睛，只能通过下颚紧咬的力度分辨出他很愤怒。但是很快他放松了牙关，嘴角转而弯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他才不会当任何人的替身。既然已成为了世界上的一个独立个体，那他就有理由用自己的手段夺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无论如何，施昇都是他的，而且只能是他的。

想着男人肩头轻轻颤抖起来，喉头无法抑制地漏出愉悦的笑声。过往的行人看到他这种诡异的状态都不禁加快脚步远离，生怕遇到个精神不正常的疯子。

发泄一般笑完过后，晟抬头扭了两下脖颈，又换上那副轻佻迷人的样子，步履悠闲地向医院的方向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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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校对修改了一下。

第五章：

晟回到输液室的时候，施昇正闭眼窝在扶手椅中，看着很憔悴。他拉过一只凳子坐在男孩腿边，安静地注视着那张白净的小脸。若仔细看，隐约还能辨别出脸颊上那两道泪痕。

男人用指腹摩挲着男孩的脸颊，心中一种异样的情愫骚动起来，竟鬼迷心窍般吻住了对方的小嘴。

嗯，真甜。

按捺住继续深入的欲望，只停留于蜻蜓点水般的程度。吻毕，晟难耐地舔舐过下唇，回味男孩唇间甘甜的味道。

但那甘甜中夹杂着一丝苦涩。

“这种喜欢的感觉，也是预先设定好的，嗯？”晟把手放在自己胸口，突然攥紧，衣襟在手心皱成一团。

男人心里烦躁，干脆按住那颗绒脑袋，更加粗暴地亲吻起来。



施昇正在做一个美梦，梦里晟被封在了一颗巨大的方糖里头，他必须不停地舔那颗糖块，直到把糖舔化了才能把晟救出来……

迷迷糊糊中他半睁开眼，发现晟那张俊脸此时正紧紧贴在自己脸上，舌尖本来舔着的“糖块”变成了一条湿湿软软的东西，而那条东西正变着法在他口中各处游走……

“呜呜……”缺氧的感觉袭来，施昇泄露出一丝呜咽。

晟停下了动作，从男孩口中退出。

那双雾气迷蒙的大眼睛正困惑地看着自己，小脸不知因为过晒还是羞赧而红到耳根，原本惨白的唇色也因自己的侵略而复又充血泛红——这些都在一寸一寸地加重男人身上的燥热感。

“……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晟竟觉得软软糯糯的声音染上了一丝娇妩的味道。他难耐地松开领口的扣子，然后伸手把施昇捞进自己怀中。

“喝粥，嗯？”磁性的嗓音略显沙哑，“我喂你。”

施昇依旧乖巧地点了点头。

晟捞出一勺滑嫩的猪肝吹了吹，小心凑到男孩嘴边，可对方只是用那小巧的鼻子闻了闻，然后抿紧嘴唇不愿张口。

“不吃？”男人眼底渗出一丝寒意。

“唔……”施昇窥探着对方的表情，小心翼翼地点点头。

“不能吃，还是不想吃？”轻佻的语气中带着几分阴冷。

“……唔想……”才说出口就后悔了，只好不安地把头埋下。

晟喉头动了一下，伸手捻住输液调节器的阀钮。

“试一口就想吃了。”缓慢柔和的语气极复迷惑性，但只要稍加观察，就能发现男人此时的表情是冰冷的。

晟稍稍往上拨动阀钮，输液瓶中的液体下落速度明显变快了一些。

施昇抿了抿嘴，开始在心里组织托词，可他刚要张口，手臂上就传来一阵酸凉感。液体泵入的酸胀感让他觉得有些难受，很快眼眶里又积蓄起晶莹的液体，组织好的语言也嗯嗯啊啊说不完全。

看着这副惹人心疼的样子，晟的眼底竟然闪烁起一线骇人的愉悦。但他又不忍心惩罚得太厉害，趁人不注意手指又轻轻一按，把阀钮拨回了原来的位置。

“啊，没听清，”男人勾起嘴角，把耳朵凑近对方那张小脸，“乖，再说一遍。”

“……吃……”施昇知道面前的恶魔在欺负自己，再不敢忤逆对方的意思，一边答应着一边还配合地叼住了那片内脏，象征性地嚼了两下，以示他听话。

“哼。”晟轻笑一声，干脆凑上前，用舌头把那肝片推进施昇嘴里，还不忘在人口中搜刮一番。

然后那碗粥生生被晟一口一口渡进男孩口中。

“……吃……唔……下……”怀里传来了小声抗议。

晟抬头看了眼输液瓶，差不多一瓶也快见底了，这才姑且放过施昇。

市中心最高的那栋建筑叫G科大厦，顶上三层是G国“机要部”下属机构“机要科技局”的办公区。建筑物顶端的绿色玻璃球状楼层正是“机要科技局”领导办公室所在地。

一个高瘦的人影正站在玻璃球层侧缘，拿着高倍望远镜朝第三街区的中心医院正门口探望。通过透镜那头呈现的景象，目标对象“肖金”抱着一个孩子上了出租车。

“局长，我不明白。”说话人正是跟踪拦截晟的黑衣人，代号“特工7号”。

那个被唤作“局长”的男人放下手中的望远镜，缓缓踱到黑衣人面前：“桌上那个袋子或许能给你答案。”局长才不过三十左右的模样，但声音如钟鼓切磋，稳重沉郁，话语间已有几分沧桑感。

特工7号打开文件袋，里头竟是厚厚一沓拼凑而成的纸质资料。由于尘封许久，纸张已然泛黄。

“人造人项目实验数据……这个项目不是两年前就失败了吗？”

“的确。”局长点上一根烟，靠坐在沙发扶手上，“但是这份文件有问题。你看一下57到63页的页码。”

特工7号狐疑地翻到局长所示的页数，然后又往前往后翻了几页，依旧一脸疑惑。

局长把烟叼在嘴里，接过纸张码齐，然后拈住一边“哗啦啦”翻动起来，页码一枚一枚飞过，直到出现了一瞬间的微小错位。

“机要部的文件都有特殊识别方式，比如每页四角和正中的荧光水印。”说罢局长从腰间掏出紫外笔演示了一番，“这点57到63页伪造得非常完美。”

“伪造？”特工7号不禁重复了一句。

“嗯。但伪造者没有发现我们的防伪措施不止这一种。机要部所有的文件版式对齐都与常规文件间存在0.75个字符的误差，这种细微差别一般是留意不到的。”

特工7号不禁发出“原来如此”的感慨:“也就是说，这几页上关于人造大脑的实验数据是伪造的？”

“没错。”局长捻熄烟，十指交叉托头，“两年前肖金一句话就让人造人项目不了了之，留下的关于人造躯体的实验结果也大都用在了医学研究修复义肢上。人造大脑则被他描绘成超技术现实的幻想，谁能想到……”话语停顿了一下，局长将眉头深深蹙起，“很可能肖金早就掌握了人造大脑的技术。”

“所以我们要把他弄过来？”

“嗯。你只需要想办法把他带到这里，具体情况我亲自过问。”

“遵命。”

“还有，”特工7号刚要走，却又被局长叫住，“一个月后新一轮大选，务必尽快完成任务。”



此刻出租车上，陷在晟怀中的施昇还没有意识到，自己亲手制造的人造人可能即将改变G国、乃至整个世界的局势。

第六章：

施晟在床上躺了一下午，躺得浑身酸软，头昏脑涨。

“醒了？”那个性感的男声又不合时宜地响起。施昇偏过头，晟正擦着湿漉的头发从浴室走来。

没有套衣服，上半身赤裸着，勾勒出硬实的男性轮廓，细小的水珠顺着肌肉线条向下滑淌，最终被围在腰上的浴巾吸收。

“……唔！”施昇像是受了什么惊吓，红着脸一下子偏过头去。

“嗯？害羞了？”男人坏心地爬上床，把脸凑到对方面前，伸出手指戳了戳软乎乎的脸蛋，“可我在培育容器里的时候，你早该看了个够才对。”

施昇涨红脸想要辩解，但最终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什么实质性内容。

见这副笨拙的样子，晟眯起眼睛笑得更加愉快，开手捏住那张软软圆圆的小脸，迫使其转向自己。

“小昇……”

施昇听到新称谓更加局促，视线绕着男人的脸打转就是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看来是不喜欢这个称呼，那我换一个，”笑意加深，连语气都显得轻快，“宝贝。这个怎么样？”

男孩瞪大眼睛看着对方，起初眼里写满了不可思议，可眨巴眨巴竟湿润起来，软绵绵的身体一下贴进晟怀里。

“……喜……欢……晟……”施昇很努力地说出这句简短的话语，喜悦洋溢在整张小脸上。

晟温柔地揉了揉那只绒脑袋，但脸却黑得吓人。

嗯，宝贝喜欢的是晟呢，还是那个什么肖金呢？

但最终这质问仍只是停留在心里。毕竟肖金这种没出现过的角色，他才不屑于挂在嘴上……绝对不会！而且他很确定自己没有在吃那人醋……绝对没有！

“……晟？”见人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施昇试探了一声，接着下一秒他顿觉后背吃力，前胸也吃力，定神一瞧——咦？晟正压在自己身上，把他压实在床上。

“宝贝说喜欢我，都是真的？”男人擒住两只纤细的手腕举过对方头顶，嘴角还维持着笑意，但眼神却愈发危险。

施昇任由男人挟制着，不假思索地挂上乖巧的笑脸。

他当然最喜欢晟了。晟会对他说话，会耐心地听他讲话，会抱他、安抚他、对他笑——还会叫他宝贝呢……

想着想着圆润的小脸上笑意更甜，施昇弯起眼睛，轻吐出一句俏皮的“……喜……欢～”。

果然肉渣发不出来。

啊呀，后面的好像截图都发不上来_(:з」∠)_容我明天想个办法

朋友们。。是不是被吞楼了（｡ò ∀ ó｡）

最后尝试一次。

施昇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早上。他一晚上都窝在晟的胸膛里——现在睡舒服了，还撑开手臂伸了个懒腰。

“晟～”刚睡饱，懒洋洋的声音甜到腻人。

“嗯，宝贝醒了？”晟翻了两页手里的杂志，手指随意梳进浅色茸发中。

“……醒……唔……”软软的身体在男人怀中讨好般地蹭了蹭，动作幅度很小——因为才动了一下他就觉得某个地方疼得厉害。

晟抚在绒脑袋上的手爬下脖颈，再一路向下爬过敏感的脊背，最后停留在圆实的屁股上，轻轻掐了一把。

“唔……”这一掐牵动里头的伤口，疼得施昇哼哼出声。

可那只大手却不依不饶地探进人底/裤里头，指腹按住xue//口轻揉起来，起初扯动深处依旧疼痛难捱，但很快这样的揉抚让痛感缓和了一些。

“……晟……”施昇乖乖抱住男人，壮着胆在俊脸上啄了一下。

作为回应的是一条湿漉漉的东西在他脸颊上舔了一道。

此时那条湿润物件的主人心里想的是：面前这块软扑扑的肉舔起来真是美味，要不要将这块美味的“肉”按在床上好好欺负……



一般说来，腻歪到一定程度时总会出现一个不速之客。这次也不例外，门铃非常应时地响了。

两条大长腿迈下床，裤子一套，决定去会会门口那个不识好歹的混球。可等他开了门却发现门口并无人影，只有一个大盒子落在地上。收件人写的是施晟。

晟头脑中植入的社会知识告诉他，对于这种不明来路的包裹还是谨慎点为妙，于是确认过里头没有发出奇怪的机械声响，他才放心把盒子拆开。

定眼一瞧，里头放的竟是两套男士高定西装，一大一小，还附了一封信，信封和信纸都是朴雅的牛皮纸质地，上头是封邀请函：

「致阁下：明日上午十点，G科酒.庄A.厅，SSTB名要致谢会。望阁下携家人拨冗出席，不胜荣幸。」

SSTB，应该是个组织的名称。晟知道绝不会有人发函给自己这么一个人造人，那么这个“阁下”指的应该就是那个被错认为自己的“肖金”了。

肖金。妈//的//混//蛋，阴魂不散。



“……晟……？”见男人进门时候黑着脸，施昇有些紧张地攥紧被褥。

“看来宝贝很有必要回答我一个问题。”晟捏起瘦削的下巴，故作凶相。从恐吓的角度来说这副表情很奏效——对方那双圆眼睛可怜巴巴地垂丧着，满是无助。

“嗯……”施昇咽了口空气到肚子里，仿佛能壮胆似的。

“你跟……”

你跟那个肖金是什么关系？理应是这么一个问题。

可如果这么问出口，晟知道眼前这个小可怜八成会扑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委屈地看着自己，然后“唔唔唔”地否认。

万一碰到这种情况可就没辙了。于是他问题话锋一偏，变成了“你跟你的家人还联系吗？”——这样一举两得，即能问出“家人”是个什么情况，又不至于冤枉了对方。

但让晟没想到的是，那个软绵绵的小东西居然慢慢爬到床边，一下抱住了他的腿，然后仰着头弯起一个无比真诚的微笑。

“……家……晟……家……人……”

晟看着挂在自己腿上的小生物，顿时感觉心跳都停了一拍。

“没……没有别的家人吗？”男人脸上竟浮现出些许暧昧的红晕——虽然本人是不会承认的。

听到这个问题，施昇微微垂下眼帘，露出一瞬间的失落。但紧接着又努力做出让人安心的样子，乖巧地看着晟。

他从记事起就是在孤儿院度过的。也难怪，先天性的白化病，放在贫寒些的家庭是一种负担，对此他并无埋怨。后来好不容易因为智力测试的超常表现，拿到了宝贵的公费人才培养名额，才得以像其他孩子一样进较好的学校、接受较好的教育——但从小到大他都是孤零零一个人，哪有什么家呢？

可现在不同了，他有了晟。
本来不敢有太多奢望，但是那天晟跟他说，他们这样的关系就是所谓“家人”——

虽然还不真切，但从那时开始，施昇心底就笃信：有晟的地方就是他的家。


“……晟……家……唯……一……”一字一字说得格外郑重。

第八章：

自从要到了“唯一的家人”这样的承诺，晟整个人心情舒畅、如沐春风，也没打算再扯一个素昧平生的“肖金”计较不清。但肖金的包裹已经寄上门了，名字署的还是他的，这酒会去或不去倒成了一个问题。

晟托着头坐在窗户前开始思索，最后突然笑了起来——

他得去，他为什么不去。

肖金如果知道有个人冒充自己，和本人一模一样，绝对会登门来找他分辩个清楚。而且他认定这事对方非但不敢伸张，还会考虑到他这个“冒牌货”的出现会对自己的学术地位产生不良后果，最后谨慎地选择私了——

而私了的意思就是，肖金得当面把所有事情都说出来，并且因为惹他不快而挨顿胖揍。


于是第二天他就带着施昇出现在了G科酒庄前。


“晟……酒……？”施昇伸出手指了指酒庄的招牌。过长的袖子遮到他手心，衬得他更加纤小。

“嗯。我们进去。”晟理平衣服的褶痕，换上一副标准的社交笑容，牵上小手就往A厅走去。

果然进厅没两步就被人拦住了。

“诶，肖……”来人低头一看晟胸前的名牌，会意一笑，“啊，施先生，幸会。早就听闻大名，百闻不如一见。都说您公开场合从不亲自到场，没想到居然有幸在这里与您一叙。”

晟低头一看，一个珠光宝气的中年女人端着两只高脚杯倚到他面前。他寒暄般笑了一声，便接过了其中一杯酒。

施昇躲在晟身后，睁大眼睛看着面前两个此前素未谋面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攀谈起来，更加胆怯地攥紧了男人的衣摆。

“……也就是说主办方这次只是邀请了各界名流是吗？”

“是啊，所以说施先生能出席这样的宴会实在出乎大家的意料呢——何况还是个早场，果然很有个性……”中年女人说开了，抬头瞥见对方阴郁的表情，这才识相地噤了声。

“顾总说笑了，办早场是我局的惯例……”一个浑厚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来人却是与声音极不相配的高瘦体态。

经过刚才对女人的一番套话，晟心中一匹算，估计来人八成就是主办方机要科技局的局长沈鑫。

“沈局长，您好。”

施昇刚才在男人背后躲得好好的，突然走过一个服务生，看他小小一只，又在人背后扭扭捏捏、畏手畏脚，当还是个孩子，就好心给他塞了一块奶油蛋糕。他正舔着蛋糕上的奶油呢，却看到沈鑫走了过来，吓得他没拿稳，连盘子带蛋糕“哐”地摔在地上，奶油溅了一鞋。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晟身后的小可怜。施昇深埋下头，眨巴眼睛看着地上的残骸，眼泪“啪嗒”打在镜片上。

“只是一个盘子而已。”沈鑫作为一个扑克脸，是不会说什么安慰人的话的。边上的顾总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往晟手里塞了几张纸。两个服务生听到动静过来收拾，晟借机把人拉到一边抱在怀里。

“宝贝，在这里打碎一个盘子没人会怪你。”大手捧起小脸认真凝视。

绒脑袋点了点，然后扎进人怀里。

远处的沈鑫望见这样的画面不禁皱起了眉头——

不像，这个肖金和视频里那个冰冷如机器般的形象相去甚远。

晟把软软的身体按进怀里的当口，却发现那头的沈鑫背过身跟一个服务生说了几句话，等他在仔细一瞧，那个服务生赫然就是昨天在巷口拦住自己的黑衣人。

这个什么机要科技局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虽然心里好奇，但这毕竟肖金的事情，跟他没有关系。

可怀里的施昇在看到沈鑫之时就已经慌了，他那颗埋在晟怀里的脑袋不停在转。

沈鑫他是认识的，机科局的新局长，以前是个研究尖端材料的专家。他每次向这人汇报工作时，哪怕用着虚拟形象，都能感觉到对方那双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睛在审视自己——这人做什么事情都留着心眼，施昇甚至怀疑自己伪造的报告可能都已被对方识破。

还是刚卸任的老局长好，整天一副浑浑噩噩的样子，才不会来为难他。

施昇抬手抱住晟，眼神里又染上一丝困惑。


说起来，晟是怎么被邀请来机科局的酒会的呢？


不过困惑只是一时的——因为沈局长突然宣布，宴会结束了。



此时施昇家中，一个黑影翻窗潜入，打开了研究室的电脑。

“哦？四道加密，真是不简单。不过……”黑影搓了搓手，在键盘上操作了一番，然后屏幕上显示出“拷贝完成”的字样。

黑影掏出手机，给一串号码发去一条消息：

「人造人数据到手」

开虐预警，暂定虐攻(❁´◡`❁)*✲ﾟ*

“感谢大家到临。我局招待不周，宴会暂时取消，烦请各位移步正门厅散场。”

与会人士听到沈鑫这么一说，虽然偶有怨语，但也只得纷纷向正门厅走去。

晟皱紧眉头看着会上的闹剧，心中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抱起施昇跟在人潮最后，身后还有一个面不改色的沈局长。

“什么情况？”晟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沈鑫没有多说，只是略显急促地说了一句“快走”。

三人刚迈出正门不久，身后传来了爆炸的巨响。霎时间，爆破声、硬物垮塌声和玻璃碎渣溅起的声音席卷而来。刚才还在宴会厅里谈笑风生的人们此刻在门厅口大呼小叫、四下奔逃。

施昇仰起脑袋看着身后火光，瞳孔都放大了一圈。柔软的身体绷得僵硬，难以自持地战栗起来。

“唔……晟……”甜糯的声音带着哭腔。

晟只手抱着男孩，另一只手轻轻地把人脑袋按下，抵在自己肩头。

“宝贝，捂住耳朵，乖。”薄唇凑近的男孩的脸颊，轻轻呢喃道。

施昇闻着男人身上的气息，耳边低沉的话语撩动，如同被施了魔咒一般安定下来，乖乖抬起小手捂住耳朵。

“施晟和肖金，哪个才是真名？”沈鑫视线看着不远处的浓烟，像是在自言自语。

“施晟。”

“施晟。施昇。所以你们是兄弟。”但是看着面前两人的关系，总觉得对于兄弟而言有些过于暧昧了。

“不是兄弟，但是家人。”晟嘴角扬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但很快又收回笑意，蹙起眉头问道，“爆炸是什么情况？”

“还不清楚原因……”可还没说完便被打断。

“是冲我来的。”晟用了陈述语气，但是很快话语间就带上了指向性，“你们自导自演这一出是为了什么？”

沈鑫面色一沉，眼神示意了一下对方肩头的男孩。晟把施昇放下，按进怀里，然后大手在人捂着耳朵的小手上又加掩了一道，确保小家伙听不见二人的对话。

沉默了片刻，沈鑫终于说话了：“戴上机科局的芯片，加入军方。”

“如果现在拒绝，下次炸毁的就是我家，是么？”

“嗯。”沈鑫直截了当地承认了——这就是暴.力.胁迫，有效但不是什么光彩的行径，没什么好装点的。

“唉，”晟长叹一口气，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们这个局真是无聊。不过话先说在前头——我不是肖金，你们搞错目标了。”

无视沈鑫眼神中的愕然，晟蹲下身关心起还没缓过神的施昇：“宝贝，我们回家。”

小脑袋拼命点动着，表示他急切的回家之情。有了一次两次不愉快的经历，施昇再不想去人多的地方，只想乖乖呆在家里。见晟此时正蹲在自己面前张开怀抱，他赶紧主动地趴上肩头，挂在人背上。

晟掐了一把圆翘的小屁//股，扛起施昇迈开大步，气定神闲地走了。

沈鑫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神色严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