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解连环死后，他的父亲很快也死了，随后几个叔叔也相继病死了，最后他的爷爷也死了，那些女眷分家的分家改嫁的改嫁，自己维持这个烂摊子很久了。回忆起这个解家分家盘口，似乎是他的二婶婶，好像是姓陈，不过解雨臣没有印象了。二婶把持分家的收入，只是挂着解家的名，如今是要把解家的名也占了。
摇摇头收起思绪，解雨臣不再回忆了。他今晚要和黑瞎子一起去夜探分家拿取账本，看看这些年的收支究竟有多少被他那个二婶中饱私囊，如若顺利明天就会有一场硬仗要打。想想接下来的事情解雨臣不由叹了一口气，他依然不是很习惯。
“走吧”。黑瞎子说道。他在门口已经站了一段时间了，解雨臣的心事简直写在脸上，不过黑瞎子不知道如何安慰，这么久以来看解雨臣以一肩之力挑起解家，黑瞎子很清楚：
解家是解雨臣的命，既是生命也是命运，他无法选择。
收起愁苦的少年把匕首塞进后腰，看了看外面昏黑的夜色。
“晚上你还带着墨镜吗？”
“戴着比不戴看得清。”黑瞎子笑了笑。
这种回答解雨臣没有兴趣继续追问，“走吧。”

其实这是解雨臣第一次看到黑瞎子“职业”的一面，漆黑夜色里仅有月光为伴，黑瞎子仿佛与这夜色融为一体，他的脚步踏在房顶上几乎没有响动，解雨臣有点佩服。他自己脚步轻是因为他自小师承二月红，学的功夫就是偏柔韧轻盈的，而黑瞎子如此轻盈必定是刻意控制，控制远比释放难多了。
陈家的院落布置解雨臣早已打探清楚，今晚只是偷账本，他们两个也不打算久坐停留。
“你留在这里，我去拿账本，注意周围。”黑瞎子附在解雨臣耳边低声说道。
四合院里只有门前两人在把守，黑瞎子心有疑问但脚下却不停。双脚倒钩住屋檐，黑瞎子倒垂了下来，他甚至还有功夫对看到他的分家伙计打招呼。
“你好。现在你要死了。”
利刃穿透皮肉的沉闷声响解雨臣听在耳中，然后是门打开的声音。然后……警报声尖锐地叫了起来，几乎同时黑瞎子窜到了房顶，扬起手里的账本对解雨臣一笑，拉起他的手就狂奔了起来。
“到手，快走。”
无暇再顾忌分家院子里的喊叫和追出来的伙计，自身的安全系于黑瞎子身上，解雨臣只得紧紧的回握住黑瞎子的手。他跑得太快了，解雨臣拼尽全力才能跟得上。时间应该没有过去多久，解雨臣只是感到一瞬间腰间被身旁的男人紧紧揽住，便从房顶落到了地面。
刚想问这是哪里，黑瞎子就转过头。
“嘘。”
这似乎是个破败的院子，此时月光也被乌云遮盖了，如墨一般的黑夜里解雨臣只能感到院子东北角一颗光秃秃的树被北风吹出簌簌声响。努力适应黑暗以后解雨臣看到面前是一栋现在已经少见的土坯房，奇怪的是这房子只有一个窗户，非常非常小。黑瞎子试探的推了推门，果真是虚掩着的，便对解雨臣轻声说道：“进来。”
“你对这里很熟吗？”解雨臣对着黑瞎子的方向问道。
“以前来过。”黑瞎子掩上门， 微微的天光也消失了，一片黑暗。“这里是陈家以前处理犯事伙计的地方，废弃很久了。而且阴气很重，不会有人来的。”其实墙壁上有一些刑具，不过黑瞎子不认为解雨臣想看。
解雨臣闻言有些放心，黑瞎子虽然看起来不太正经，但他一旦正经解雨臣是十分信服的。
“刚才陈家放账本的院子里看守人数不多，”解雨臣又转向黑瞎子的方向，他实在是看不到那人。“是不是因为账本被拿走会触动警报？”
黑瞎子在黑暗里视物如同白天，看着解雨臣转过来的脸，他轻快的笑了起来，小家伙挺聪明的。
“嗯，不过那玩意儿对我没什么用。”黑瞎子想起刚才解雨臣紧紧回握住自己的手，很有力。
“花儿爷，打草惊蛇不可怕，不过收不了这蛇就要被打。”
气氛沉了下来，浓重的夜色如同潮水扑面而来将他淹没。从本心来讲，他不愿意收服谁，他也没有杀过人，不过也许从明天开始就不一样了。自嘲的笑了笑，解雨臣觉得自己这多愁善感是在不合时宜。
这一刻的解雨臣不同于以往的任何时候，黑瞎子回想到。在门镜里的他，如同青松翠竹，挺拔却也稚嫩；夜里屋顶赏月的他，是归巢的小鸟，自然洒脱。只有今晚的解雨臣，不像解雨臣，却又最是解雨臣。
他的困窘、自卑，他的孤独、坚持，他无法向别人展示的一切，都在这一方漆黑的角落里卸下。
看不到的人不会懂，看到的人不会忘记。
黑瞎子永远不会忘记，不会忘记今晚的解雨臣，也不会忘记自己心里升起的心疼，尽管他很不愿意承认。家道中落以后，他吃了很多很多苦才走到了今天，解雨臣这样的神色他很懂。
解雨臣要比自己走的轻松点才好。
“解雨臣，你必须要这么做。要举刀相向你熟悉的人，要严词厉色对你的身边人，要八面玲珑，要舌灿莲花，要阴狠歹毒，要不择手段。”
“没有选择的事情就不必思考为什么没有选择。”
“再怎么惨依旧不妨碍你笑出来。”

风从小窗吹进融化在手上的凉意，是雪花。
下雪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解雨臣兀自沉浸在刚刚黑瞎子的话里，他不太明白黑瞎子怎么突然说出这些话，刚刚的感伤被听到这话的震惊冲散，微微张着的口似乎要回应，却说不出什么。黑瞎子沉默地抱住了解雨臣，不包含任何情欲和绮思，只是给一个无力的少年提供支撑。
“不要怕。”我在。

九。
解连环死后，他的父亲很快也死了，随后几个叔叔也相继病死了，最后他的爷爷也死了，那些女眷分家的分家改嫁的改嫁，自己维持这个烂摊子很久了。回忆起这个解家分家盘口，似乎是他的二婶婶，好像是姓陈，不过解雨臣没有印象了。二婶把持分家的收入，只是挂着解家的名，如今是要把解家的名也占了。
摇摇头收起思绪，解雨臣不再回忆了。他今晚要和黑瞎子一起去夜探分家拿取账本，看看这些年的收支究竟有多少被他那个二婶中饱私囊，如若顺利明天就会有一场硬仗要打。想想接下来的事情解雨臣不由叹了一口气，他依然不是很习惯。
“走吧”。黑瞎子说道。他在门口已经站了一段时间了，解雨臣的心事简直写在脸上，不过黑瞎子不知道如何安慰，这么久以来看解雨臣以一肩之力挑起解家，黑瞎子很清楚：
解家是解雨臣的命，既是生命也是命运，他无法选择。
收起愁苦的少年把匕首塞进后腰，看了看外面昏黑的夜色。
“晚上你还带着墨镜吗？”
“戴着比不戴看得清。”黑瞎子笑了笑。
这种回答解雨臣没有兴趣继续追问，“走吧。”

其实这是解雨臣第一次看到黑瞎子“职业”的一面，漆黑夜色里仅有月光为伴，黑瞎子仿佛与这夜色融为一体，他的脚步踏在房顶上几乎没有响动，解雨臣有点佩服。他自己脚步轻是因为他自小师承二月红，学的功夫就是偏柔韧轻盈的，而黑瞎子如此轻盈必定是刻意控制，控制远比释放难多了。
陈家的院落布置解雨臣早已打探清楚，今晚只是偷账本，他们两个也不打算久坐停留。
“你留在这里，我去拿账本，注意周围。”黑瞎子附在解雨臣耳边低声说道。
四合院里只有门前两人在把守，黑瞎子心有疑问但脚下却不停。双脚倒钩住屋檐，黑瞎子倒垂了下来，他甚至还有功夫对看到他的分家伙计打招呼。
“你好。现在你要死了。”
利刃穿透皮肉的沉闷声响解雨臣听在耳中，然后是门打开的声音。然后……警报声尖锐地叫了起来，几乎同时黑瞎子窜到了房顶，扬起手里的账本对解雨臣一笑，拉起他的手就狂奔了起来。
“到手，快走。”
无暇再顾忌分家院子里的喊叫和追出来的伙计，自身的安全系于黑瞎子身上，解雨臣只得紧紧的回握住黑瞎子的手。他跑得太快了，解雨臣拼尽全力才能跟得上。时间应该没有过去多久，解雨臣只是感到一瞬间腰间被身旁的男人紧紧揽住，便从房顶落到了地面。
刚想问这是哪里，黑瞎子就转过头。
“嘘。”
这似乎是个破败的院子，此时月光也被乌云遮盖了，如墨一般的黑夜里解雨臣只能感到院子东北角一颗光秃秃的树被北风吹出簌簌声响。努力适应黑暗以后解雨臣看到面前是一栋现在已经少见的土坯房，奇怪的是这房子只有一个窗户，非常非常小。黑瞎子试探的推了推门，果真是虚掩着的，便对解雨臣轻声说道：“进来。”
“你对这里很熟吗？”解雨臣对着黑瞎子的方向问道。
“以前来过。”黑瞎子掩上门， 微微的天光也消失了，一片黑暗。“这里是陈家以前处理犯事伙计的地方，废弃很久了。而且阴气很重，不会有人来的。”其实墙壁上有一些刑具，不过黑瞎子不认为解雨臣想看。
解雨臣闻言有些放心，黑瞎子虽然看起来不太正经，但他一旦正经解雨臣是十分信服的。
“刚才陈家放账本的院子里看守人数不多，”解雨臣又转向黑瞎子的方向，他实在是看不到那人。“是不是因为账本被拿走会触动警报？”
黑瞎子在黑暗里视物如同白天，看着解雨臣转过来的脸，他轻快的笑了起来，小家伙挺聪明的。
“嗯，不过那玩意儿对我没什么用。”黑瞎子想起刚才解雨臣紧紧回握住自己的手，很有力。
“花儿爷，打草惊蛇不可怕，不过收不了这蛇就要被打。”
气氛沉了下来，浓重的夜色如同潮水扑面而来将他淹没。从本心来讲，他不愿意收服谁，他也没有杀过人，不过也许从明天开始就不一样了。自嘲的笑了笑，解雨臣觉得自己这多愁善感是在不合时宜。
这一刻的解雨臣不同于以往的任何时候，黑瞎子回想到。在门镜里的他，如同青松翠竹，挺拔却也稚嫩；夜里屋顶赏月的他，是归巢的小鸟，自然洒脱。只有今晚的解雨臣，不像解雨臣，却又最是解雨臣。
他的困窘、自卑，他的孤独、坚持，他无法向别人展示的一切，都在这一方漆黑的角落里卸下。
古巴革命领导人切格瓦拉说：我怎么能在他人的苦难面前转过脸去。黑瞎子突兀的想起了这句话。是啊，他怎么能在解雨臣的苦难面前转过脸去。
看不到的人不会懂，看到的人不会忘记。
黑瞎子永远不会忘记，不会忘记今晚的解雨臣，也不会忘记自己心里升起的心疼，尽管他很不愿意承认。家道中落以后，他吃了很多很多苦才走到了今天，解雨臣这样的神色他很懂。
解雨臣要比自己走的轻松点才好。
“解雨臣，你必须要这么做。要举刀相向你熟悉的人，要严词厉色对你的身边人，要八面玲珑，要舌灿莲花，要阴狠歹毒，要不择手段。”
“没有选择的事情就不必思考为什么没有选择。”
“再怎么惨依旧不妨碍你笑出来。”

风从小窗吹进融化在手上的凉意，是雪花。
下雪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解雨臣兀自沉浸在刚刚黑瞎子的话里，他不太明白黑瞎子怎么突然说出这些话，刚刚的感伤被听到这话的震惊冲散，微微张着的口似乎要回应，却说不出什么。黑瞎子沉默地抱住了解雨臣，不包含任何情欲和绮思，只是给一个无力的少年提供支撑。
“不要怕。”我在。

第九章有一点点修改，重发了。

十。
离开陈家的过程很轻松，大约是他们也察觉到了即将到来的纷争而无心于他们二人。天空泛起青灰色，小小的雪花仍在飘洒，整个北京都掩藏在一层薄雪之下。解雨臣无心欣赏落了雪便是北平的北京，和黑瞎子匆匆回到解宅。
伙计们都集合完毕了，黑瞎子在院子里给他们介绍陈家的地形和人数，这么看来倒是颇有一副“先生”的样子。解雨臣在大堂擦拭着自己的匕首，这是二爷爷留下的，少年清秀的脸庞映在凛凛寒光上，异常冷冽。
跨出大堂门槛，院子里的目光忽地集中在解雨臣身上。
“走。”
解雨臣穿过伙计们自动让开的路，在注视中率先走出了解家。他选择不了命运，那就牢牢握紧吧。

“小九啊，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你就忍心今天和二婶鱼死网破？”盘口大堂里，陈氏正端着茶闲闲的冲解雨臣发问。虽然两方气氛犹如绷紧的气球，只消一点刺激就会爆破，但大家族的繁文缛节要他们两个掌事的唇枪舌剑一番，好让这场火拼有个名头。
“账本我都看过。二婶婶，这么多年你以解家名义收货出货却分文都没有给过解家，如今还想要取我而代之，今天的事我不了也得了。”解雨臣想不起来这女人是否抱过自己，更不想和她做口舌之争。
“解当家的，你这话可有点过分了。”陈氏身边一个男人说话了，似乎是她的相好。这男的不屑的打量着解雨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啊！”
“闭嘴，你没资格说话。”黑瞎子的枪还指着那个男人，刚刚他一枪射向了他的膝盖。
场面忽然乱了，气氛被这一枪点燃，寒冷的雪地里每个人都燃烧着战意，解家和陈家的伙计厮打在一起，解雨臣终于从口舌之争里解脱了出来。下一秒，劲风闪过，一把刀堪堪贴着解雨臣的头顶滑过，握住匕首回首一刀，伴随一声呜嚎，解雨臣脸上一热，那个陈家伙计已经躺在了雪地上。
无暇记住他人鲜血落在自己脸上的感觉，解雨臣就又挥刀向另一个攻来的人。手起刀落之间，尚可应付。反观黑瞎子，游刃有余的在人群里穿梭，枪法出神入化，近战对手也无反击之力，他的步伐配上一曲古典钢琴曲倒也不是十分违和。
他一直都是如此的游刃有余，解雨臣没头没脑地冒出这句话。
此刻黑瞎子脑海里的确是有一首旋律，那是他音乐课上弹奏的一首钢琴曲，此刻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名字。解雨臣那边似乎不太对劲，黑瞎子放倒身边的两个人，疾步穿过去，脸上扯出一抹笑，心想也许这是自己想不起来的原因。
解雨臣只是感到左腿腿肚一软，便单膝跪在了地下，随后才是钻心的疼痛，是子弹，他低头看了一眼。头顶上疾风掠过，黑瞎子踹到一人蹲在地上抓住解雨臣。
“可以坚持吗？”
“可以。”
“抓紧我。”黑瞎子揽住解雨臣的腰，其实是夹住解雨臣，走向大堂。门口的四五个陈家伙计早已被黑瞎子百步穿杨的剑法打中，黑瞎子步履不停射击也不停。刚刚打中解雨臣应该是陈氏身边的男人，此刻脑袋已血流如注，躺在地上。
陈氏仍旧端坐在椅子上，相好死在自己面前，她面上也没有什么惊惧之色。院子里杀声震天，解家的伙计已经占了上风，黑瞎子往外看了一眼，把单腿支撑的解雨臣放下，单手扶着。
“你爷爷把解家留给了你，我就想到有这一天，动手吧。”陈氏平静的闭上眼。
黑瞎子递过自己的枪，他想着聪明绝顶的解九爷若是在也会这么做。解雨臣愣住了，思维停滞的一瞬间，他只感到了腿上往外涌出的血液，温热、缓慢。
抬起手准备接过黑瞎子的枪。
嘭。
枪响在解雨臣耳旁，是黑瞎子开的。
抬起头看向黑瞎子，墨镜遮住了心灵的窗户，也盖住了他的眼神。对解雨臣勾起唇角，“花儿爷，不要这么看着我。我定力很差。”
气氛有了一丝暧昧，解雨臣干咳两声由黑瞎子扶着走到大堂廊下。这场纷争结束了，他第一次与自家盘口的纷争结束了，地面一片狼藉，血液染红了雪，但又被纷纷扬扬的新的雪花盖住。
雪下得更大了。
明日太阳出来了，这一切或蒸发或融化，就消失了
解雨臣长叹一声，抓住了黑瞎子的手腕。
他不怕，但小腿上的伤是在太疼了。

善后的事宜伙计自然会料理，黑瞎子带着受伤的解雨臣先行回到了解宅。
沙发上坐着的解雨臣卷起裤管，露出小腿，比同龄男生要更白一些也更瘦一些，大抵是还在发育吧。黑瞎子正握着他的小腿擦拭血迹，解家有自己的医生，不过黑瞎子说自己料理伤口一绝，硬要自己为解雨臣处理。子弹从正面打进，不过没有伤着腿骨，只是仍留在皮肉中，看样子一定要取出来了。
“解雨臣，有空给我唱戏怎么样？”
“……嘶。”解雨臣立马被小腿异物探入的痛感侵袭，他立马明白黑瞎子的提问是在转移注意力。痛感带来的冷汗浸湿后背，但单膝跪在地上的黑瞎子显然未受任何影响，他动作娴熟地止血，解雨臣可以肯定，无论自己的伤口情况多糟糕，他都不会受任何影响。
“看起来很熟练啊你。”面苍白的解雨臣说道，再不借说话转移注意力，他想自己会疼晕。
“我以前在德国主修解剖。”黑瞎子低笑，解雨臣的肤感不错，“而且我以前受伤都是自己包扎的。”解雨臣点了点头，表示信服他的技术。
“我还有另一个学位是音乐。”其实他真的学过音乐还异常热爱，虽然没有人相信。解雨臣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信，这次他意识到黑瞎子看不到自己的头部动作，刚想开口说话。
“花儿爷。”黑瞎子抬起头看着解雨臣，表情很奇怪。
“怎么了？”解雨臣问。
“对不起，我不小心把你的血管弄断了。”

这点是盗七吴邪和小花在四姑娘山上的情节，小花的性格在此处有了不同。是的，我觉得这都是黑瞎子教的！！

十一。
黑瞎子的表情满是无辜，甚至有点幸灾乐祸。解雨臣完全愣住了，大概过了一秒钟，他才想起收回小腿看看发生了什么。
伤口周边还有血迹，但丝毫没有血管破裂的惨状，解雨臣尝试着动了动腿，除了熟悉的疼痛也没有其他不适。
解雨臣不知道是哪根血管断掉了，疑惑地看向黑瞎子，对方也仰头看着他。
黑瞎子缓缓地笑了，笑得很含蓄，解雨臣更加莫名其妙。
“花儿爷，这是一个玩笑。”
说着黑瞎子开始为解雨臣上药，慢慢理解意思的解雨臣忽然对黑瞎子的看法有了改观，这个人有一点艺术家思维，干一件和现实没有关联的事情也可以自得其乐。
“人生很有意思的，你知道吗？”不知道是在问自己，还是在告诉解雨臣。

腿上被黑瞎子包裹的如同木乃伊，解雨臣站起身来，单腿支撑的乏力让他措不及防的歪倒，黑瞎子及时的扶住了他。
“我要去卫生间。”解雨臣抓着黑瞎子的胳膊，颤颤巍巍的走向卫生间。打开门，戴着墨镜的某人仍揽着解雨臣的腰，另一只手伸到了对方的小腹，似乎是在摸索裤子的拉链。
“我、我自己来，你、你先出去。”解雨臣不觉有点难为情，这厮也太主动了吧，他好意思为自己宽衣解带我还不好意思呢。不过，倒是真的很需要拐杖。
“真的可以吗？”黑瞎子推推墨镜，“大家都一样，我不介意看着你上厕所。”说着就靠在门框上一副看戏的样子。
回应他的是解雨臣狠狠的一推，以及差点撞上鼻梁的门。

初冬的这场雪在和陈家火拼之后的第二天短暂的停过，就又马不停蹄的落了下来。连续两三日的雪积压在院中，除了恃雪开放的梅花点缀雪色之间，内院再无其他颜色。
解雨臣的腿虽然受伤，但需要他做的事情却一件也不少。陈家盘口的后续料理、人员收纳以及往来账目都需要他亲自过问，这几日伙计们来来往往出入书房，解雨臣埋头苦干，终于今日是差不多好了。眼见事情料理告一段落，看看外面仍不停歇的大雪，解当家的站起来伸了伸懒腰。
入鼻有氤氲的茶香，又是黑瞎子在沏茶。这几日他一直和解雨臣呆在书房，不过他只是每日坐在那里沏茶，也翻翻闲书。偶尔解雨臣举棋不定询问他的意见时他也会说几句。
回过身来重新坐在椅子上，黑瞎子高高的举着茶壶准备进行沏茶的第四道工序：高冲，目光专注的看着壶嘴跌落的水流注入水杯，逸散开浓郁的茶香。这几日闻惯了这个味道只觉得气凝神聚，解雨臣突然发觉，其实黑瞎子是个非常安静且乐于安静的人，并不尽然是他表面上的那副闲散样子，也许这是自己会问他意见的原因吧。
并非感觉不到解雨臣的注视，但沏茶时黑瞎子一贯很专心，这是他作为遗落贵族仅有的爱好。第一泡汤只浅浅的占了半杯，第二泡汤缓缓注入，沽沽水流声异常悦耳。
“花儿爷对我着迷了？”将茶放在书桌上，黑瞎子双腿交叠坐在桌角，戏谑的看向椅子上的解雨臣。那厢的少年突然回过神来，不自然的咳了两声，他的确是看黑瞎子看得入迷了。
解雨臣不回应黑瞎子也没有追问，掀开杯盖，清气再一次氤氲在二人的鼻端。似乎想起了什么，解雨臣转头看向黑瞎子，一张明媚的笑容。
“你刚刚，”舔了舔唇，想好了措辞，解雨臣亮亮的眼眸注视着黑瞎子，“确实很令人着迷。”似是邀请又似挑衅，普洱茶的清香也有了一丝难言的浓烈。
低头回视解雨臣，黑瞎子摒除杂念，一吻芳泽的事没必要考虑那么多。看着逐渐靠近的黑瞎子的脸，解雨臣闭上眼睛，想法被证实的愉快和难过交织在一起：我果真喜欢男人。
并没有解雨臣意料之内的法式长吻、攻城略地，黑瞎子如同蜻蜓点水一般印上他的嘴唇又离开，解雨臣都没来得及感受蜻蜓滑过水面的感觉，所以仍闭着眼睛等待蜻蜓再次点水，微微颤动的睫毛抖露了内心的紧张。
书桌旁只是方寸之地，黑瞎子顾念着解雨臣的腿伤不想太过激烈，但美玉在前自己坐怀不乱也着实有点不太人道。手抚上解雨臣的脸，大拇指摩挲着少年的脸颊，黑瞎子也难耐了起来，他对解雨臣的抵抗力一直都很弱，更何况对方盛情相邀。
咚咚咚！“当家的、先生，吃饭了。”
……
解雨臣气绝的咬着下唇，他为自己的主动和被打断的主动感到些许难堪和得意，不过这种情形下他实在无法面对黑瞎子好整以暇的目光。
“当家的？”老管家的询问声再次传来，似乎要推门而进。
“知道了。”黑瞎子应道。放在解雨臣脸上的手仍缠绵的摩挲着，但气氛却荡然无存了，手移至头顶，似是安抚道：
“晚上，晚上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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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本来想让黑瞎子心里生出无限柔情的，不过还是这种“咸湿”比较好啊。哈哈哈哈哈哈

十二。
早上五点，解雨臣准时睁开眼睛，昨晚又睡在了阁楼。伸手拿遥控打开了头顶的天窗，毫不意外，并没有星星。当时和黑瞎子搬进这个房子，他最喜欢这个天窗，黑瞎子最喜欢二楼的大卧室。
躺在被窝里，等着五点十分的闹铃响起。解雨臣懒懒地又闭上了眼睛，这十分钟是他一天中最为放松的时光，所有的一切只会在十分钟后开始，而自己正在等待。以往黑瞎子会在这十分钟和他一起醒来，抱着他絮絮的说话。不过，解雨臣起床后，黑瞎子会继续睡觉。
夏日的高温从凌晨就见征兆，床上的人掀开被子觉得凉快了一些。比起夏天他还是更喜欢冬天。

但是这个冬天的夜晚无任何香艳的故事发生，解雨臣早早离开餐桌躺倒在自己床上。回忆自己幼年的经历，也许他的性取向是不会改变了，那这就是自己邀吻黑瞎子的理由吗？想来想去心烦意乱，解雨臣沉沉睡去。
初雪已过，融化的冰雪带走了更多热量，整个解家上下都恨不得躲在屋里不出门，加之腿伤解雨臣更是想做温室里的花朵，他也不想出门。最近只去了之前收复的陈氏盘口查看情况，交代清楚以后就又匆匆离去。
黑瞎子也只跟着解雨臣出来了这一次，在“蜻蜓点水”事件以后，解雨臣有几天都不和黑瞎子正面接触，倒是让他后悔那天没有攻城略地了。不过终究还是少年心性，过了那几天就如往常了。
阴沉沉的天看起来似乎又要下雪，气温跌破零下，解雨臣紧了紧了身上的外套，看向在廊下背对着他看梅花，美其名曰陶冶情操的黑瞎子。看什么都是黑的怎么陶冶，解雨臣内心吐槽，不过黑瞎子这样子是名副其实的衣服架子，长及小腿的黑色大衣增添了稳重，不知从哪里搞来的黑色长围巾更添儒雅。
他一向可以化矛盾为和谐。
今天他们是去东城总盘口部署整个解家伙计的年假和年货事宜，本是一桩小事，不过黑瞎子建议解雨臣亲自去办，这是个获得人心的好机会。
“不论在哪里，你第一需要的都是忠诚。”
他相信黑瞎子。
“走吧，花儿爷。”仍望着梅花的黑瞎子说道。
“嗯。”
走出内院的门，风声呼啸更响，解雨臣缩缩脖子加快脚步，练习锁骨让他本不甚佳的体质更不耐寒。
“等等。”
黑瞎子取下自己的围巾，迈步走向解雨臣。高大的身躯暂时挡住了风，解雨臣正在享受黑瞎子的戴围巾服务，手指擦过耳朵、脸颊，似乎还收拾了自己没来得及剪的头发。低下头，解雨臣不敢直视黑瞎子心灵的窗户，即便他有窗帘。
北风呼啸，未在冷风里多缱绻二人就离开了。东城总盘口的主事早已等待多时，解雨臣解下围巾随手交给伙计，就坐上主位尽心听汇报。
黑瞎子站在一旁，默默地听着。解雨臣开始布置年货事宜时，他听得更加认真，以便回去指点，总体来说解雨臣做的不错，他很满意，一款璞玉有自己的雕琢之功本就是美事，更何况这璞玉会对自己脸红，他真想笑出声来。
刚才戴围巾时，解雨臣的不好意思他尽收眼底，看来蜻蜓点过的水面泛起涟漪了。
已近傍晚，事情谈妥。解雨臣起身离开，突然想起少了什么，伙计拍头一喝立马去拿围巾。坐在车上解雨臣攥着围巾后知后觉，蜻蜓掠过的不止是水。

年关将至，各种各样的年终汇总单据和收支明细都堆积在解雨臣案头，在加班加点地熬夜攻克这些账目以后，他果不其然的重感冒病倒了。
黑瞎子很是关心，眼下解雨臣吃过药迷迷糊糊的睡在了书房的沙发上，他推门进来只看见这人红扑扑的脸蛋，平日神采飞扬的眼睛也阖上了，温顺而柔弱，黑瞎子想起了以前家里养的猫。
端详身下人儿片刻，黑瞎子突然起疑：他见过很多解雨臣的很多面，但每一个都深得他心是怎么回事？
长叹一声，给解雨臣盖好毯子，黑瞎子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像张起灵常做的那样望着天花板，大概上辈子你偷了我的心吧，解雨臣。
这个冬天的第二场雪又开始下了，解雨臣还没有睡醒。告诉管家时刻准备好饭菜，黑瞎子轻手轻脚的回到屋内。冬天昼短夜长，外面已是黑夜，室内没有开灯也是一片黑暗。黑瞎子站在窗边不知道在看什么，即使只是这样什么都不做，但是和解雨臣呆在一个空间他就觉得很好。
“溪柴火软蛮毡暖，我与狸奴不出门。”是的，黑瞎子文艺病又发作了，如果说文艺病是过敏类疾病，那么解雨臣一定是自己过敏原。
沙发上响起嘈杂的声音，解雨臣醒了。活动一下因为柔软沙发导致的身体酸痛，他意识到窗边有个黑暗的高大身影。
“是你吗？瞎子。”开口才知嗓子喑哑生痛，解雨臣未等回答，“我想喝水。”
身影疾步走来，端起水杯送到解雨臣唇边。揽住自己的姿势异常熟悉，他总是揽腰而不是肩膀，黑瞎子无疑。解雨臣安心的就这他的手喝完了水。
“饿不饿？”黑瞎子问道。
“饿。”解雨臣盘腿坐在沙发上，扭头看向黑瞎子。“我想起青椒炒饭啊。”大约是生病让解雨臣迟钝了一些，这时他像个要糖吃的孩子。
黑瞎子对着这人略显无辜的直盯着自己的眼神，无力招架，但还想要招架。
“亲我一下就可以。”
“那我不吃了。”
得，我认命，我做。黑瞎子心想，我果真他娘的招架不住。

晚安，小黑小花

十三。
为解雨臣做事他是心甘情愿的，无论是现在的做饭还是以后的离开。不过现在的黑瞎子是想不到以后的，他从来只是跟从自己的内心。因此他是一个没有烦恼的人。而现在，他的内心告诉他：留在解雨臣身边。
吃过饭后解雨臣没有机会和黑瞎子调情，不对，是黑瞎子没有机会和他调情，因为饭后吃完药的解雨臣再一次沉沉入睡。他明天要去祭拜二月红，自己的师父，童年时期另一个爱的源泉。
翌日，大雪扑扑簌簌落了满地，解雨臣身子好了大半。穿戴整齐的他步行去往二月红墓地，只是和管家交代了一声，谁也没有带。
一年到头，他只想和师父说说话。
路上除了偶尔缩着脖子全副武装的过路人，就只有解雨臣自己缓缓的走着。想着这一年发生的事，一会儿要和二爷爷说的话，他的脚步迈不快，告诉二爷爷自己肃清了盘口？学会了一些新的笼络人心的手段？还是说说自己的委屈？
其实他也不过十六岁啊。

在一片纯净的雪色中，只有跪着的解雨臣异常显眼。雪花落在的头发上，肩膀上，他恍若未闻，只一个人对着墓碑说着些什么。其实解雨臣内心并不苦楚，他只是想念这些人，这些给予过他爱和温暖、让他人生不再单薄的人。
黑瞎子站在这里有一段时间了，今天虽然没有风，但冬天的寒意还是无法抵挡，溜溜达达的在墓园门口走来走去，时不时地看看解雨臣，黑瞎子觉得自己很像变态。
大概是为了回应黑瞎子吧，那厢解雨臣对着墓碑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站了起来，久跪的膝盖不是很稳，他扶住一旁的枯树准备缓一缓。
“没事吧？花儿爷。”是熟悉的声音，解雨臣抬头看到了仍旧熟悉的墨镜。
“你怎么在这里？”
“我不是跟踪你来的。”黑瞎子听着解雨臣不甚高兴的语气，慌忙说道，“我就是担心你这么久没回来。真的！”
“开车了吗？”解雨臣觉得有点累。
“……没有。”
……
“那走吧。”
来时的脚印已被新雪覆盖，解雨臣和黑瞎子并肩走在路上。天地静寂，只有脚踏上雪的咯吱咯吱声。解雨臣提了提围巾盖住鼻子嘴巴，只留下眼睛看路，手插在口袋里瑟缩着身子。黑瞎子也再一次系紧了围巾，学解雨臣双手插进口袋。
没有人回头看，一大一小两行整齐脚印很快又被新雪淹没了。

除夕一天一天更近，解家的人也越来越少，解雨臣过去三四年都是一个人过年，只不过今年多了一个同样也没有家的黑瞎子。
老管家也告假的那天说明除夕已经到了。中午管家离开以后，偌大的解宅就只剩黑瞎子和解雨臣两人了。眼下已是傍晚，解雨臣在祠堂拜来拜去，看得黑瞎子只觉无聊，他本以为二人世界会发生什么呢，没想到这解当家拜祖先都这么久。
他没有很重的家庭观念，那时候两碗豆浆吃一碗倒一碗的日子他并不渴望。
他只能煮饺子了。
电视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解雨臣坐在沙发上看着喜气洋洋的主持人说着吉祥话，感觉没什么意思。迈步站到廊下，红红的灯笼罩住了解雨臣。
缠绵几日的雪今日刚停，院子里的梅花缠着雪倒显得格外美丽。近前端详，粉白色的花瓣上覆盖着厚厚的雪，但香气仍是清新扑鼻，衬得起那句诗：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冬日夜晚的月亮并不常见，但今晚皎洁的月亮笼盖四野，地面就像洒满了盐。月光下赏花的解雨臣，是一幅画。
黑瞎子一直知道解雨臣好看，但此刻的解雨臣的好看是不一样的。
若逢新雪初霁，满月当空
下面平铺着皓影
上面流转着亮银
而你带笑地向我步来
月色与雪色之间
你是第三种绝色

银灰色月光下解雨臣看向他时，黑瞎子满脑子只有这首诗，无暇再感叹读书的好处或者文艺病的发作，他只是忘记了思考。
“去房顶喝酒吧。”
大脑上线了。
“成。”

ps：此诗引用自余光中《绝色》，写文之初就极其喜欢。

十四。
晚上十点整，解雨臣洗完澡，选择书房里的小隔间作为今晚的睡觉地点。书房里的床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流行的一米宽的折叠床，事实上以他的审美决计不会在书房隔间摆这种床，这都是黑瞎子那厮的主意。
穿过鱼塘上的走廊，小白雨纷纷游到他脚下等待投喂，解雨臣看了一眼决定明天再说就走进了书房。两面墙都是鳞次栉比的书架，一边摆着他的各种古董、书籍，另一边书架是黑瞎子的书，有音乐类、医学类书籍，还有几本德语书，他看不懂。仔细看角落里竟然还有一些少女漫，解雨臣有点恶寒，他怎么不知道黑瞎子还有这种爱好。书架一旁的置物台上放着黑瞎子的小提琴，在耳闻目睹黑瞎子的一次演奏以后，他再也不觉得这种东西和黑瞎子在一起违和了。
书房里的小隔间只是书架背后的暗室罢了，里面只有一张床，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床上的枕头还胡乱的扔在床尾，昭示着上一次他们巫山云雨的痕迹。平躺在床上，夏夜的月光透过窗子洒在解雨臣的窗前，他闭着眼，似乎睡着了。
没有。
他很清楚，黑瞎子离开以后，他很难像以前那样快速入眠。这里是他和黑瞎子的堡垒，而他也只能在这里失眠。
似乎有一些冷，他闭着眼睛拽过杯子盖在身上。怎么明明是夏天还会这么冷呢？冷，那个冬日雪夜的屋顶也很冷，解雨臣想起来了，从那个除夕开始，他和黑瞎子变近了，他信任他，他也未曾辜负他的信任。在日后的一切经历中，无论他怎么对这个世界筑起城墙，黑瞎子都一直在墙内。
这是我的幸运。解雨臣脸上泛起微笑，坠入了梦乡。

经常有在房顶思考人生的人最终选择不再思考而放弃人生，今天站在解家内院最高屋顶的黑瞎子明白了为什么。在这里整个解家尽收眼底，红色的灯笼在青灰色的院墙里微微摇曳，被雪覆盖的歇山顶与悬山顶透露出庄重肃穆，春节的喜气含在红色的灯光里，一年剧终的哀愁也蕴在这红光里。
“这时候也不能把你的劳什子墨镜摘了吗？”坐在一片清扫干净的平地上，灌了几口酒的解雨臣对着沉醉在四合院海洋里的黑瞎子喊道。
笑了笑转过身来，黑瞎子走到解雨臣对面坐下，拿起自己的酒瓶也吹了两口。看着清冷月光下披着银辉的解雨臣，拿掉了墨镜。
解雨臣第一次直视对面这人没有“窗帘”的“窗户”， 不自觉地就呆住了。
大概是月光洒进了黑瞎子的眼睛吧，他才有这样温柔缠绵的眼神。
干咳一声，解雨臣拿起酒瓶放到唇边掩饰自己刚刚的“花痴”，下一秒又被呛到的尴尬占领，黑瞎子关切地拍着他的背，促狭的笑道：“是不是很迷人？”
额娘在世事说过，自己这双眼虽然有不治之疾，但这让人无法拒绝的眼神大概是上天的恩赐。其实我看一只狗也会这么温柔，黑瞎子边拍背边被自己的腹诽逗笑。不过，看向解雨臣时的深情是真的。
缓过来的解雨臣不再看他，换个方向继续盘腿坐着。
“你为什么不回家？”被酒精轻微**的解雨臣问道。
“没有家了。”黑瞎子看着天上的月亮，圆月倒映在他的眼睛。“是不是和你很像，花儿？”
“能跟我说说吗？”被好奇心和探究欲占有的解雨臣没有注意黑瞎子的称呼，几乎是立马接住他的话，下一秒意识到不妥，改口道，“不想说也可以。”
“对你没什么不可以。”没有看到身边少年望过来的惊讶眼神，黑瞎子望着月亮思绪已经飘走了。“我家在关外，是满清遗落贵族。我父母在我幼时去德国工作，在当地出事离开了。小时候我跟着祖父祖母长大，后来他们也去世。”黑瞎子抓起酒瓶浅酌一口，“我受陈皮阿四资助去德国上学。”
一共63个字，解雨臣下意识的数了一下，黑瞎子的经历不会比自己好过多少，说出来确实云淡风轻。心里升起微微的心疼，不过很快他就想到自己也没资本心疼他，反正都一样的苦。思及此处，解雨臣居然想要笑出声来，有人和自己一样的命苦啊。
举起酒瓶，解雨臣扭过头看着黑瞎子，豪气干云如同桃园结义。“同是天涯沦落人。瞎子，谢谢你陪我过年。”
黑瞎子的脸上泛起笑容，眼中依然是如练月光，深情而温柔。他也举起酒瓶碰向解雨臣，清脆的玻璃碰撞声在寂静的房顶异样悦耳。
“也谢谢你陪我过年。”
十二点的钟声与鞭炮声如约而至，极远处依稀可见璀璨的烟火，盛开又掉落。收回停留在烟花上的目光，四目相对，两个人异口同声:
“新年快乐。”
短暂的惊讶以后，两个人有都笑了起来。
“熬夜守岁完成了，不睡吗？”黑瞎子看着解雨臣对着天空出神的侧脸问道。
“等等吧，不困。”
月亮仍旧毫不疲倦的挥洒着它的清辉，雪色与月色交叠，是如蜜一样的色泽。这色泽在黑瞎子眼中是万分肃穆的神采，尽管这不是他内心所想。安静的片刻，他想起来“今晚月色很美”的含义了。日本作家夏目漱石认为把I love you 译为我爱你太过于直白，而应该说 “今晚月色很美。”当年黑瞎子读到此处还感叹文人骚客的多事儿，如今只觉无比契合。
大抵是月色真的很美，黑瞎子鬼使神差的转过头。
“花儿，今晚月色很美。”
闻言转过头的解雨臣没有预兆的掉进了黑瞎子的眼睛，其间的温柔缱绻让他心头再次震动。如同在海上漂流的人抓到一根浮木一般，解雨臣无法转移自己，包括身体和内心。
“嗯，今晚月色很美。”

ps又一下，经过考证，夏目漱石先生应该没有说过这种话，这是东亚文化共有的含蓄表达的体现，具体不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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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时间一直在走，走过了人性背后的白云苍狗。解雨臣这一年里如同竹子，在暂时的缓慢生长期后开始抽条一般长高，已经到了黑瞎子的肩膀。随着他的长高，黑瞎子开始有意识的教他一些格斗知识，他觉得以前解雨臣学的功夫不适合近身肉搏。
又一个夏日的傍晚，黑瞎子赤裸着上身站在廊下喝水，他最近一直教解雨臣近身搏斗技能，对方学的很快。不过他脱掉衣服并不是故意卖肉，天气实在太热了，脱了衣服不会更凉快，但是不脱一定很热。所以黑瞎子很不明白解雨臣为什么不脱上衣。
穿着整齐但已经被汗水浸湿的解雨臣也站在廊下喝水，黏腻的衣服贴在身上的确很难受。不过他实在不想脱衣服，因为黑瞎子。这厮身材太好，每次看着他前胸滴落的汗珠顺着人鱼线消失在视野里，解雨臣都会感到一种十分难以描述的情绪回荡在内心，是探究、羞耻和欢愉。他无法想象他们赤裸相对，即便只是上身。
日薄西山，日光已撤离大半，天色慢慢暗了，内院里有了些许凉爽。黑瞎子放下水杯，撩了撩汗湿的头发，眯眼看着远去的夕阳。
“花儿，再来一次吧。把我刚刚教你的练习一下。”说话间黑瞎子已经走到了院子里。以防摔伤，这片空地放了几张软垫，事实上果真有用，因为解雨臣好几次跌倒在上面。
对这个称呼虽然习惯但仍不乐意的解雨臣很烦躁，不耐地掀了掀衣服，“别这么叫了，听到没有！” 但还是依言走了过去，黑瞎子曾经的解剖学知识让他对人体构造十分了解，这方面他依然信服黑瞎子。
再一次看看天色，又看看躁动的解雨臣，黑瞎子抬手摘了墨镜扔到一旁。
“把衣服脱了和我打，打赢了我就不再这么叫你。”当然，他不会让解雨臣赢的。
突兀的再次直视黑瞎子的眼睛，解雨臣仍然像上一次那样愣住了，此刻黑瞎子脸上的挑衅和眼里的温柔神奇的融合在一起，就好像暮色和曙光的交接，不可思议却无比融洽，他没办法拒绝。加上黑瞎子不止一次对他这种有些娘们唧唧的行为表示不理解，解雨臣甩掉心理包袱把T恤脱掉扔在一旁。
少年的肤色在昏暗黄昏里模糊却美好，但黑瞎子没来得及仔细欣赏，因为解雨臣的拳风已至脸前。左臂格挡的同时抓住了解雨臣的手腕，“花儿，不够有力。”黑瞎子笑着说完，脚下一个踉跄解雨臣逃离了他的左手。
暮色四合，战至正酣。
解雨臣放下了心理包袱只剩下赢的决心，出手狠辣用力，黑瞎子再一次感慨自己的教书成果，低头躲过一拳。汗水在跃动的瞬间飞落地面，解雨臣扎稳下盘想要弓步穿掌劈向黑瞎子，然而下一秒他只看到一道残影向自己的腿间袭来就下盘失重往前跌去，随手抓住面前刚刚踹腿过来的黑瞎子，两个人齐齐跌落在软垫上。
是两具灼热肉体的碰撞声以及黑瞎子后背落地的闷哼声，汗水交织在一起，胸膛之间挤压着可怜的空气，两具身体黏腻的互相摩擦，是荷尔蒙的味道。落地的震动过后，解雨臣身下的黑瞎子双手正放在身上人的腰间。
“你输了，花儿。”

解雨臣心思乱了，第一次和一个男人亲密接触，眼前是黑瞎子深色的肌肤，一层薄汗依附的皮肤上的绒毛都清晰可见，左肩的伤疤是上次小巷夜战留下的。愣愣的目光回到黑瞎子的脸上，他的嘴一开一合的在说什么呢？
黑瞎子笑了，笑得很开心，为解雨臣的每一个举动而发自内心的欢愉。自己爱的人被自己吸引是多么难得的事啊，我真的很幸运。黑瞎子护住解雨臣的后脑勺，一个翻身，少年就被压在了身下。
被结束神游的解雨臣不敢盯着黑瞎子眼中不变的璀璨星河，只好视线微微下移看向他的胸口。两个人的身体紧贴，没有可供挤压的空气，砰砰的心跳听起来十分响亮，黑瞎子一手垫在解雨臣脑后，一手覆上他的耳朵。
粗糙且微微汗湿的手轻柔地顺着耳廓摩挲、停留、缓缓地向下摩挲，充满暗示的动作先让黑瞎子难以自持了，目光锁住呼吸加快的解雨臣，他决定不再等了。
两片温热的唇贴了上来，轻柔的如同羽毛扫过脸颊。解雨臣顺从的掉进了黑瞎子眼中陷阱，直到眼前的人闭上眼睛，他也缓缓的闭上眼睛。身上人的唇瓣轻轻地移动到他的眼睛上印下，解雨臣忍不住微微颤栗，他觉得自己如同珍宝，当然，黑瞎子也的确是这么想的。

黑瞎子在解雨臣闭上眼睛后就睁开了眼睛，细微的吻过脸上的每一寸，他再一次捕捉住解雨臣的嘴唇。没有用力，他就撬开了对方的牙关，口腔里的灼热在邀请他深入遨游，耳边摩挲的手掌依然不停，黑瞎子吮吸唇瓣，或者恶作剧的含着对方的舌头不放。解雨臣忍不住轻哼一声，从天灵盖散发的奇特感觉侵蚀全身，最终盘旋在心底。
但故事并没有像作者预想的那样发展，解雨臣很快就感觉到黑瞎子灼热硬挺的异物横在腿间，更不巧的是，他也如此。气氛艳丽起来，他心里甚至开始出现一些香艳的画面，不过这时身上的黑瞎子缓缓的离开了他的唇。

四目相对，夜色完全降临了。
对着解雨臣极其温柔的一笑，黑瞎子似乎在感叹。低下头嘴唇贴在解雨臣耳边，他极其轻地叹了一口气，紧接着轻咬住了解雨臣的耳垂，双唇和牙齿一起用力，感到解雨臣浑身一阵颤栗，黑瞎子满意的抬起身。
当耳垂被温热包围，从小腹和后脑一起升腾的酥麻感如同海啸席卷而来，解雨臣被拍打进海浪找寻不到氧气。他看着昏暗的夜空，第一次体会了快感。

这个敏感词真实折磨疯了我!!只好分段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