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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在乎你——县城第一美女的传奇人生

楼主:诺兰山人  时间:2020-05-18 00:0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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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征求一下他的意见,没说一定不让他参加。”她竭力狡辩。
“那么好,”乔伟问韩宝贵,“你愿意参加大合唱不?”
韩宝贵重重地点头。
“你听到了吧?他愿意参加。”
“愿意参加好啊,那就去吧。”她努力让自己笑一下,结果却比哭还难看。
乔伟搂着韩宝贵,“走,咱们进去。”
看着三个人的背影,石大姐恨得直咬牙:好啊,刚对你俩有点好感,就联合起来跟我叫板了,哼,咱们骑驴看账本——走着瞧。
按年龄,赵瘪子也应该参加大合唱,石大姐要求他把胡子刮了,他不干,结果被取缔了资格。
在她看来,留胡子的、长得丑的都不应该参加大合唱,也包括剃光头的,幸亏乔伟头发长了出来,要不然他也没戏。
排练结束,人们陆续往外走。
肖利民把乔伟拉到一旁,“乔子,你家还有领带没?”
“有。”
“能不能借我用一下?”
“这话说的,拿去用就是了,要什么色的?”
“要是有红的最好。”
“没问题,明天我给你带来。”
“谢谢你!乔子。”

歌咏比赛分为两轮,第一轮是系统内各单位,其中优胜者才有资格参加县里的比赛。麻纺厂名列第一名,参加县里的比赛,田家茵和乔伟的表现出色表现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石大姐把田家茵找来,很认真地提出一个问题:要求她把裙子换了。
“为什么?”田家茵对这个无礼的要求感到莫名其妙。
“你不觉得你的裙子有点短吗?”
“我觉得挺好的呀,又省布又凉快。”
“这么大的姑娘,把大腿都露给人家看,好么?”
“没露大腿呀,过了膝盖了都。”
“我说的大腿是腿的全部,别挑字眼,领会精神。不管过没过膝盖,你的裙子肯定是全县最短的,是不是?”
“这个我不知道。”
“在哪儿买的?”
“什么在哪儿买的?”
“裙子呀。”
“唔……同学从外地给我捎的。”她撒了个谎,事先乔伟叮嘱过她别告诉别人是他做的。

回家的路上,田家茵跟乔伟说石大姐让她换裙子,问他该怎么办?乔伟说你想换就换,不想换就不换,不用听别人的。
正式演出的那天,一头秀发的乔伟戴了一条父亲的天蓝色领带,身姿挺拔,英气逼人。崔老师让乔伟和田家茵并排站在一起,又引起一阵不小的嘘声。
这个画面把在下面观摩的石大姐眼睛都看直了,真是一对金童玉女!
石大姐彻底懵了:怎么回事?半个月就长出一头秀发!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可是她没看错,那确实是乔伟,半个月前还是个光头。
穿着白色连衣裙出场的田家茵立即引爆了全场,也引起了评委们的特别关注。
演出结束,经过评委们的热烈讨论,麻纺厂合唱队获得冠军!
后来听人说,这次冠军原本内定给了县粮食局代表队,因为粮食局局长和文化局局长是战友,早就跟他打过招呼,没想到评委们集体临阵倒戈,把票投给了麻纺厂。
麻纺厂之所以获得冠军,是综合实力的结果,田家茵直视其中的一个亮点,而另外一个亮点谁也不会想到,竟然是韩宝贵!
按照演出顺序,麻纺厂第二个出场,大伙都在后台候场。这时候,一个叫梁志刚的工人早晨在小吃摊上吃了几个头一天剩的肉包子,突然拉起了肚子,蹲在厕所出不来了。一个大合唱,缺一个演员倒没什么问题,关键是他和乔伟有一段《黄河大合唱》里两个船工的对唱,他这一病,这个节目就上不了了,再换别的来不及,整个都乱了套了,别说冠军,连毛都摸不着。
楼主:诺兰山人  时间:2020-05-18 00:01:28
亲自来督阵的周厂长和石大姐急坏了,问崔老师有什么办法?崔老师说只能找人代替,看看男工人里有没有会唱的。
石大姐一连问了几遍,几个男青年面面相觑,没有人站出来,她急得汗都下来了。
按照常规,这样的大型演出主要演员应该设A角和B角,防止意外情况的出现,崔老师考虑这只是一场业余的大合唱,没必要那么严格,就忽略了这一点,结果现在出了问题,她很自责。
怎么办?弃权?半个月辛苦就这么白费了?
不甘心啊。
就在大伙都绝望了的时候,乔伟说话了:“韩宝贵能唱。”
大伙都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连韩宝贵自己都蒙了。
“韩宝贵能唱。”他重复了一遍。
“乔子,你别……”
“什么?他能唱?”石大姐不敢相信。
乔伟制止了韩宝贵,“宝贵,听我的。”他态度很坚定,“对,他能唱,我听他唱过。”
韩宝贵只是哼哼过,不是正经唱。
石大姐还有些迟疑,周长一挥手,“就让韩宝贵上。”
乔伟马上找来纸笔,把那段歌词写下来给韩宝贵,让他站在自己身边,告诉他:“你就看着我,就当咱俩在一起喝酒,听明白没?”
韩宝贵惴惴不安地点头。
第一个合唱队唱完,麻纺厂登场,一段慷慨激昂的合唱过后,开始了《河边对口曲》。
乔伟激情饱满地朗诵了一段序,然后面对着韩宝贵唱到:“张老三,我问你,你的家乡在哪里?”
“我的家在陕西,过河还有三百里。”
“我问你,在家里,种田还是做生意?”
“拿锄头,耕田地,种的高粱和小米。”
……
刚刚唱出两句,台下立刻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掌声是送给韩宝贵的!他略带嘶哑的嗓音加上那张沧桑的面孔,活脱脱的黄河船工的形象,根本不用化妆。
唱到第三句的时候,韩宝贵就彻底放松了,完全进入了状态,两人配合得非常默契,到最后高潮的时候,两人情不自禁地挥舞起拳头,摆出一个非常拉风的pose。
整个合唱队里最丑的一个,却成了最后的点睛之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有人提出怀疑是不是请了专业演员?并把韩宝贵找来当场验明正身,这才相信。
评委们在讨论的时候一致认为,这个独具匠心的安排很有新意,打破了过去主要人物一律以标准形象出现的传统,让人感到亲切、真实、接地气,是一次很有益的探索。
好嘛,一次死马当做活马医的权宜之计,却歪打正着成了一次有益的探索,这些事后诸葛亮还真有两下子。
追究起来,还得感谢小吃部那几个隔夜的包子,要不是梁志刚吃坏了肚子,哪会有关键时刻韩宝贵挺身而出,救场如救火,韩宝贵功不可没。不过,要说功劳,最大的还是乔伟,如果没有他的力荐和鼓励,绝不会出现这么神奇的效果。
石大姐感觉自己的脸被打得“啪啪”的,自己当初还嫌韩宝贵丑,想把他撤下去,没想到……
这是为什么呢?
还有那个田家茵,让她换裙子她居然不听,拿我的话当放屁!太不像话了!
正在生闷气,忽然看见光着头的乔伟走来,怎么回事?见鬼了?刚才还一头秀发来着,怎么这会儿又这模样了?
“乔伟,你你头发怎么回事?”
楼主:诺兰山人  时间:2020-05-18 00:01:28
62
乔伟从兜子里拿出一个假发套晃了晃,诡异地笑了笑。
石大姐恍然大悟,这小子原来戴的是假发!吓我一跳!

乔伟把田家茵送到拐角处,田家茵下了车,低头抚弄着辫稍,“哎,忘了问,那裙子花了多少钱呀?”
“没花钱。”
“怎么能没花钱呢?”
“布料是我妈赞助的,人工费就不收了,不是等于没花钱嘛。”
“这……不好吧。”
“别多想了,咱们是一个战壕的战友,别算得那么清好不好?”
“那,算我欠你的,以后还你。”
“好啊,我可是要利息的。”
田家茵莞尔一笑,“好说,多少都行。”
沉浸在喜悦之中的田家茵脚步特别轻快,眼前的世界一切都那么美好,天特别蓝,树特别绿,家……还是那么破。
乔伟转身要骑车走,瞥见老聋头的修鞋摊,又折了回来,走过去,他皮凉鞋的卡子坏了,正好修一下。
老聋头接过鞋看了看,穿针引线,很快就缝好了。
乔伟掏出五毛钱给他,老聋头笑着朝他摆手,不要钱。
乔伟纳闷,我跟这老头也不认识,他为什么不要钱呢?嫌少?按说这点活两毛钱就够,他给了五毛已经不少了。
“你为什么不要钱?”乔伟问。
老聋头大猩猩似的笑了笑,比比划划、哇哇呀呀地说了一会儿,乔伟什么也不懂,一脸蒙逼。
老聋头笑呵呵地挥手让他走,乔伟迟疑地站起来,说了句“谢谢”,骑车离开。
一路上,乔伟还在琢磨,今儿个遇到活雷锋了,修鞋竟然不要钱,这是为什么呢?虽然学雷锋学了好几十年了,但是真正能能做到像雷锋那样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人还真是不多。榜样的力量是有限的,这样一个聋哑老人能有这般觉悟实在是难能可贵。

歌咏比赛后,这种既省布又凉快的新款短裙迅速流行起来,满大街都是白亮亮的大腿,亮瞎了无数男人的眼睛。
歌咏大赛让乔伟和田家茵出尽了风头,肖利民客串指挥,观众只看到他的后脑勺,这让他很不爽。

歌咏大赛让乔伟和田家茵出尽了风头,人们议论纷纷,有的夸两人男才女貌、天生一对,有人甚至放出风来说两人在搞对象。听到这些议论,吴敏心里很不是滋味,羡慕嫉妒恨像火焰一样烧灼着五脏六腑。她想不通乔伟为什么就是喜欢田家茵而不喜欢自己,论条件我哪儿比她差?她只不过长得比我好看一点点而已,身材和个头儿都不如我。论家庭条件她没法和我比,寡妇妈领着俩孩子,家里穷得叮当响,连个自行车都买不起。我爸八级瓦匠,挣得比县长都多,我妈也有退休工资,钱花不了的花。还有,厂长是我亲舅舅,用不了多久我就进办公室……她田家茵算什么?只能干一辈子挡车工。
乔伟呀乔伟,这些你怎么都看不见呢?光漂亮脸蛋有什么用?再漂亮将来也有老那一天,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不行,我得找他好好谈谈,把道理给他讲清楚,别在错误的道路上继续走下去。
怎么找他呢?还让肖利民当托?不行,同样的办法不能用两回,那样容易让人怀疑。
“滴答滴答”水龙头滴水的声音传来,她忽然灵机一动:有了!

中午,肖利民又是第一个吃完饭就走了,十几分钟后其他人才陆续走出食堂。田家茵和乔伟保持着三四米远的距离,太近了怕人说闲话,太远了又舍不得。
吴敏从后面赶上乔伟,“乔伟,有事想麻烦你一下。”
“什么事?”乔伟停下。
“家里的自来水水龙头坏了,想请你帮着修一下。”她看上去似乎挺为难。
“哦,那好办,下班就去。”乔伟没想那么多,爽快地答应。
“那好,先谢谢了!”
“为人民服务!不用客气。”
吴敏朝厕所走去,田家茵快走几步,“乔伟,吴敏跟你说什么?”
“她家水龙头坏了,让我帮修一下。”
“她怎么不找肖利民,偏找你?”
“嗯?这个……你得去问她,我怎么知道。”田家茵的敏感和嫉妒让乔伟不舒服,不过这倒提醒了他应该留点心眼,别稀里糊涂地上人家的圈套。
临下班,他告诉韩宝贵下班后跟他走,韩宝贵也不问为什么就答应了,只要乔子说的事,他从来不问也从不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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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后,吴敏在厂门口等着,见韩宝贵和乔伟一起走出来,很是失望:这个韩宝贵怎么像跟腚狗似的,乔伟走哪儿他跟到哪儿,讨厌死了!她很想说:韩宝贵你回去吧,乔伟自己去就行了,话到了嘴边还是没说出来。
乔伟、韩宝贵来到吴敏家小楼,吴敏踩着高跟鞋“咔哒咔哒”地上楼梯,臀部扭动的幅度很大,西服裙显露出圆润的曲线。乔伟不敢往上看,眼睛平视,只看到她的高跟鞋。韩宝贵在乔伟的后面,啥也没看见。
上了楼,乔伟和韩宝贵拿出板子,准备卸下水龙头,吴敏在屋里招呼乔伟,“乔伟,你过来帮我一下。”
乔伟放下板子,“宝贵,你先弄,我去看看。”
乔伟进屋问:“什么事?”
“麻烦你把这个帮我挪一下,挪到这边来。”她指着靠墙的梳妆台,想把它往里挪一挪。
乔伟看了一下,梳妆台放在那儿挺好的,根本没有挪动的必要,纯属没事找事,制造和自己单独相处的机会。他对吴敏这种小心机很反感,有话不直说,总是拐弯抹角旁敲侧击,听她说话很费脑子。反感归反感,他还是耐着性子按照吴敏的指挥吃力地挪动着梳妆台。
“哎哟!”走廊传来韩宝贵的叫声,紧接着是“哗哗”的喷水声。
“咋的了宝贵?”
“水水水龙头断了……”
乔伟放下梳妆台,大步跨出去,见原来接水龙头的地方“哗哗”地往外喷水,喷了韩宝贵一身、一脸。
“咋回事?”
“水龙头锈了,拧不下来,我一使劲,就就就……”
“快,阀门在哪儿?”乔伟问吴敏。
吴敏摇头,“我也不知道。”
乔伟快速做出判断,“顺着管道找,应该再楼下。”
他“登登登”下了楼,在楼梯下的角落里找到阀门,用力把它关掉,水终于停了下来,走廊上的水顺着楼梯缝像水帘洞似的流下来。
“韩宝贵,你看你咋整的?这咋办呀?”吴敏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质问韩宝贵。
“我我我也不是故意的……”韩宝贵解释,像是做错事的孩子被家长训斥。
“这不是他的错,水龙头年头太多锈死了,谁拧都是这样。”
乔伟进屋拿出一条毛巾给韩宝贵,让他擦擦脸。
“哎,别用那个!”吴敏尖叫着上前抢过毛巾,像是一个特别珍贵的东西被人动了。
她回屋里拿了一条脏兮兮像抹布似的毛巾出来,“你用这个擦。”
韩宝贵没接,任凭脸上的水“滴答滴答”地往下滴。
乔伟愤怒地看着吴敏,“吴敏,你太不尊重人了!宝贵,咱们走。”说着伸手拉着韩宝贵就往外走。
吴敏莫名其妙,“哎,别走哎,你们走了我咋办呀?”
乔伟拉着韩宝贵下楼梯,甩过来一句,“你爱咋整咋整。”扬长而去。
吴敏看着地上一片狼藉,蹲下来捂着脸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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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跟着工程队在外地干活儿,母亲去农村走亲戚,家里就剩她自己,原本计划以修水龙头为借口把乔伟找来,亲自下厨炒两个菜留他吃饭,跟他好好讲讲道理,如果晚上他愿意留下来也不拒绝……可是,可是,现在怎么变成了这样?都怪那个又丑又笨的韩宝贵,把我的好事给搅黄了,太可恨了!
走出不远,乔伟脱下来衣服给韩宝贵擦去脸上的水。
韩宝贵一脸歉意,“乔子,你看这事整的,因为我你还把她得罪了,犯不上不。”
乔伟拍了一下韩宝贵的脸蛋,神秘地笑道:“哥们儿,你今天帮了我大忙了!”
“我帮你大忙了?”韩宝贵一头雾水。
“先不告诉你。走,上我家换件衣服去,晚上在我家吃。”
乔伟母亲吵了两个菜,乔伟打开一瓶父亲从国外带回来的朗姆酒,和韩宝贵喝了起来。
韩宝贵穿着乔伟的背心,差一点到了膝盖。他有点口渴,端起酒杯“咕咚”一口,憋了一会儿勉强咽下去,皱着眉头表情很痛苦。
“啊,我我我操,这外国酒咋这么冲?比咱老白干劲儿还大。”
“呵呵,这酒70º,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时候用它来当酒精消毒,挽救了不少士兵的生命。”
“不行,我可享受不了这玩意儿。”
“那你就喝啤酒吧。”
“行。”韩宝贵打开啤酒“咕咚咚”倒进杯里,喝了一口,“哎,乔子,你不是说回家告诉我吗?到底咋回事?”
“宝贵,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我啥事也不想瞒你。这个吴敏对我有点意思,还不直说,总拐弯抹角含沙射影的,唉,弄得我心烦。”
“那那那逼娘们想跟你搞对象?把她美的鼻涕泡都出来了,也不看看自己那德性,妈了隔壁的用她个破手巾都不行,乔子,你要是和她搞对象,我第一个不答应。别和她扯没用的,痛快告诉她不行不就完了,烦啥烦?”
“问题就在这儿,人家又没明说和你搞对象,你咋拒绝?再说了,哎,我告诉你个秘密:周厂长是她舅舅。”
“噗”韩宝贵一口酒喷出来,“周周周厂长是她舅?”
“嗯,亲的。”
“你咋知道?”
“我受伤那几天她和周厂长一起来看我,意图很明显,拉大旗作虎皮,用他舅舅来压我。”
“那那那你要是不干周厂长能不能给你小鞋穿?”
“那倒不至于,周厂长不是那样人,不过厂长的面子我还是得给,所以不想拒绝得太干脆,今天这事正好借题发挥,把她得罪了挺好。”
“这坏事还变好事了?”韩宝贵憨憨地笑道。
“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好事和坏事是可以转变的,这就是辩证法。来喝酒。”
“看呐,吴敏不一定死心,说不定还弄出啥幺蛾子,要要要我说你和田家茵就把关系公开得了,她就死了这份心了。”
“我也想啊,可是纪律不允许呀,石大姐横竖看我不顺眼,鸡蛋里挑骨头,没事都找事呢,要是让她抓着把柄我就别想转正了。”
“这个鸡巴娘们良心大大的坏了,怪不得没没没人要,谁摊上她算是倒了血霉了。”
“慢慢捱吧,捱到九月份转正就好了。”
“嗯。”

中午,肖利民准时出现在五中门口,没过多大一会儿田家成走过来,两人在树下像特务接头似的交换手里的东西。
肖利民把奶糖递给田家成,接过田家成手里的照片,看了一眼,如获至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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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后,乔伟陪周厂长打了一会儿球,两人擦擦汗,休息一会儿。
“小乔啊,你和吴敏闹别扭了?”周厂长语气很温和,一个敦厚的长者形象。
闹别扭?这词听着有点别扭,好像是用在搞对象的情侣身上更合适,我和吴敏只是普通同志好不好?他这么问是故意的还是……
“呃……您都知道了?”他支支吾吾。
“哦,那天小敏上我家哭了一通,说了事情的经过,我把她批评了一顿。她这个人从小被我姐惯坏了,任性、虚荣心强,又有点自以为是,唉,年轻人嘛,难免会有这样那样的缺点、毛病,改了就好,改了就好。”
周厂长对外甥女做出如此客观的评价,多少让乔伟有点意外,可是后边连说了两句“改了就好”什么意思?江山易改禀性难移,一个人的性格是与生俱来的,想改变基本是不可能的,他那么知识渊博的人不会连这个都不懂吧。
“周厂长,我那天做的也有点过分,我实在忍受不了她侮辱韩宝贵。”厂长都这么说了,自己也得谦虚点。
“她侮辱韩宝贵?怎么回事?”
嗯?看来吴敏并没有把事情的经过说清楚。
“是这样,韩宝贵拧断了水龙头是因为它锈死了,怪不得韩宝贵,却遭到吴敏的责备。我拿了条毛巾给他擦脸,吴敏竟然把毛巾抢过去换了个抹布,你说这不是侮辱人吗?”虽然事情过去几天了,他说起来仍然很气愤。
“哦,还有这事?”周厂长很意外,这和吴敏说的可完全不是一回事儿,按照她的说法可是受了很大的冤屈似的,敢情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小乔,你做得对,韩宝贵能有你这样的朋友真幸运。”周厂长改变了话题的走向,不想再谈那个不省心的外甥女。说心里话,他真的有心促成吴敏和乔伟谈恋爱,尽管她知道吴敏配不上乔伟,不单是长相,更重要的是才华和人品。
“小乔啊,你这个人挺正直,我很欣赏,不过往往是越正直的人越是容易吃亏,没办法,这就是现实。以后遇事尽量不要太冲动,要三思而行。”他在乔伟的肩膀上拍了拍,语重心长。
“谢谢周厂长!”

晚上,田家茵和乔伟、韩宝贵看了一场电影《甜蜜的事业》,散场出来,三个人走在宽敞的马路上唱了起来:“幸福的花儿心中开放,爱情的歌儿随风飘荡,我们的心儿飞向远方,憧憬那美好的革命理想……”
田家茵被歌声感染,情不自禁地手舞足蹈起来,动作轻盈自如,完全是即兴发挥,把忠字舞、民族舞、现代舞以及芭蕾舞全都揉在了一起,非常好看。
乔伟和韩宝贵边唱便拍手打拍子,陶醉其中,偶尔有路过的行人侧目观看,以为遇上了三个酒鬼,匆忙走开。

乔伟刚进厂子大门,就见石大姐阴沉着脸站在那儿,心想这又是和谁置气?不知道谁又要倒霉了。
“小乔,你来一下。”
乔伟心里咯噔一下:怎么又是我?他快速地反省了一下,最近没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不作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昂首挺胸地向前走去。
“你坐下。”进了办公室,石大姐命令道。
乔伟乖乖从命,他谨记周厂长的话,在没摸清对方的火力之前不敢造次。
“小乔,你们进厂的时候我怎么跟你们说的还记得吗?”石大姐表情严肃。
“你说了很多,不能都记住。”
“纪律!我强调的纪律!”她显然对乔伟的回答不满意,哪怕你撒谎说记得也好。
“不许无故旷工、不许迟到早退、不许谈恋爱……”
“够了!”石大姐一拍桌子,把乔伟吓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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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跟着工程队在外地干活儿,母亲去农村走亲戚,家里就剩她自己,原本计划以修水龙头为借口把乔伟找来,亲自下厨炒两个菜留他吃饭,跟他好好讲讲道理,如果晚上他愿意留下来也不拒绝……可是,可是,现在怎么变成了这样?都怪那个又丑又笨的韩宝贵,把我的好事给搅黄了,太可恨了!
走出不远,乔伟脱下来衣服给韩宝贵擦去脸上的水。
韩宝贵一脸歉意,“乔子,你看这事整的,因为我你还把她得罪了,犯不上不。”
乔伟拍了一下韩宝贵的脸蛋,神秘地笑道:“哥们儿,你今天帮了我大忙了!”
“我帮你大忙了?”韩宝贵一头雾水。
“先不告诉你。走,上我家换件衣服去,晚上在我家吃。”
乔伟母亲吵了两个菜,乔伟打开一瓶父亲从国外带回来的朗姆酒,和韩宝贵喝了起来。
韩宝贵穿着乔伟的背心,差一点到了膝盖。他有点口渴,端起酒杯“咕咚”一口,憋了一会儿勉强咽下去,皱着眉头表情很痛苦。
“啊,我我我操,这外国酒咋这么冲?比咱老白干劲儿还大。”
“呵呵,这酒70º,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时候用它来当酒精消毒,挽救了不少士兵的生命。”
“不行,我可享受不了这玩意儿。”
“那你就喝啤酒吧。”
“行。”韩宝贵打开啤酒“咕咚咚”倒进杯里,喝了一口,“哎,乔子,你不是说回家告诉我吗?到底咋回事?”
“宝贵,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我啥事也不想瞒你。这个吴敏对我有点意思,还不直说,总拐弯抹角含沙射影的,唉,弄得我心烦。”
“那那那逼娘们想跟你搞对象?把她美的鼻涕泡都出来了,也不看看自己那德性,妈了隔壁的用她个破手巾都不行,乔子,你要是和她搞对象,我第一个不答应。别和她扯没用的,痛快告诉她不行不就完了,烦啥烦?”
“问题就在这儿,人家又没明说和你搞对象,你咋拒绝?再说了,哎,我告诉你个秘密:周厂长是她舅舅。”
“噗”韩宝贵一口酒喷出来,“周周周厂长是她舅?”
“嗯,亲的。”
“你咋知道?”
“我受伤那几天她和周厂长一起来看我,意图很明显,拉大旗作虎皮,用他舅舅来压我。”
“那那那你要是不干周厂长能不能给你小鞋穿?”
“那倒不至于,周厂长不是那样人,不过厂长的面子我还是得给,所以不想拒绝得太干脆,今天这事正好借题发挥,把她得罪了挺好。”
“这坏事还变好事了?”韩宝贵憨憨地笑道。
“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好事和坏事是可以转变的,这就是辩证法。来喝酒。”
“看呐,吴敏不一定死心,说不定还弄出啥幺蛾子,要要要我说你和田家茵就把关系公开得了,她就死了这份心了。”
“我也想啊,可是纪律不允许呀,石大姐横竖看我不顺眼,鸡蛋里挑骨头,没事都找事呢,要是让她抓着把柄我就别想转正了。”
“这个鸡巴娘们良心大大的坏了,怪不得人要,谁摊上她算是倒了血霉了。”
“慢慢捱吧,捱到九月份转正就好了。”
“嗯。”

中午,肖利民准时出现在五中门口,没过多大一会儿田家成走过来,两人在树下像特务接头似的交换手里的东西。
肖利民把奶糖递给田家成,接过田家成手里的照片,看了一眼,如获至宝。
楼主:诺兰山人  时间:2020-05-18 00:01:28
下班后,乔伟陪周厂长打了一会儿球,两人擦擦汗,休息一会儿。
“小乔啊,你和吴敏闹别扭了?”周厂长语气很温和,一个敦厚的长者形象。
闹别扭?这词听着有点别扭,好像是用在搞对象的情侣身上更合适,我和吴敏只是普通同志好不好?他这么问是故意的还是……
“呃……您都知道了?”他支支吾吾。
“哦,那天小敏上我家哭了一通,说了事情的经过,我把她批评了一顿。她这个人从小被我姐惯坏了,任性、虚荣心强,又有点自以为是,唉,年轻人嘛,难免会有这样那样的缺点、毛病,改了就好,改了就好。”
周厂长对外甥女做出如此客观的评价,多少让乔伟有点意外,可是后边连说了两句“改了就好”什么意思?江山易改禀性难移,一个人的性格是与生俱来的,想改变基本是不可能的,他那么知识渊博的人不会连这个都不懂吧。
“周厂长,我那天做的也有点过分,我实在忍受不了她侮辱韩宝贵。”厂长都这么说了,自己也得谦虚点。
“她侮辱韩宝贵?怎么回事?”
嗯?看来吴敏并没有把事情的经过说清楚。
“是这样,韩宝贵拧断了水龙头是因为它锈死了,怪不得韩宝贵,却遭到吴敏的责备。我拿了条毛巾给他擦脸,吴敏竟然把毛巾抢过去换了个抹布,你说这不是侮辱人吗?”虽然事情过去几天了,他说起来仍然很气愤。
“哦,还有这事?”周厂长很意外,这和吴敏说的可完全不是一回事儿,按照她的说法可是受了很大的冤屈似的,敢情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小乔,你做得对,韩宝贵能有你这样的朋友真幸运。”周厂长改变了话题的走向,不想再谈那个不省心的外甥女。说心里话,他真的有心促成吴敏和乔伟谈恋爱,尽管她知道吴敏配不上乔伟,不单是长相,更重要的是才华和人品。
“小乔啊,你这个人挺正直,我很欣赏,不过往往是越正直的人越是容易吃亏,没办法,这就是现实。以后遇事尽量不要太冲动,要三思而行。”他在乔伟的肩膀上拍了拍,语重心长。
“谢谢周厂长!”

晚上,田家茵和乔伟、韩宝贵看了一场电影《甜蜜的事业》,散场出来,三个人走在宽敞的马路上唱了起来:“幸福的花儿心中开放,爱情的歌儿随风飘荡,我们的心儿飞向远方,憧憬那美好的革命理想……”
田家茵被歌声感染,情不自禁地手舞足蹈起来,动作轻盈自如,完全是即兴发挥,把忠字舞、民族舞、现代舞以及芭蕾舞全都揉在了一起,非常好看。
乔伟和韩宝贵边唱便拍手打拍子,陶醉其中,偶尔有路过的行人侧目观看,以为遇上了三个酒鬼,匆忙走开。

乔伟刚进厂子大门,就见石大姐阴沉着脸站在那儿,心想这又是和谁置气?不知道谁又要倒霉了。
“小乔,你来一下。”
乔伟心里咯噔一下:怎么又是我?他快速地反省了一下,最近没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不作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昂首挺胸地向前走去。
“你坐下。”进了办公室,石大姐命令道。
乔伟乖乖从命,他谨记周厂长的话,在没摸清对方的火力之前不敢造次。
“小乔,你们进厂的时候我怎么跟你们说的还记得吗?”石大姐表情严肃。
“你说了很多,不能都记住。”
“纪律!我强调的纪律!”她显然对乔伟的回答不满意,哪怕你撒谎说记得也好。
“不许无故旷工、不许迟到早退、不许谈恋爱……”
“够了!”石大姐一拍桌子,把乔伟吓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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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发错了,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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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你,你和田家茵到底怎么回事?”
“没,没怎么呀?”乔伟有点心虚,昨晚上还一起看电影了,虽然有韩宝贵这个电灯泡,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和田家茵已经处于热恋之中,不由你不承认。
“还嘴硬,你看看这是什么?”石大姐把一张照片推过来。
田家茵的泳装照片怎么在她手里?乔伟吃惊不小。
“这是你照的吧?”
“是。”
“一个女的在一个男的面前脱成这样,你说你们不是谈恋爱是什么?还想狡辩吗?”
“石科长,一张泳装照片不能证明我们就是谈恋爱,照这张照片的时候韩宝贵也在场,不是就我们两个人,他可以证明。当时水库上穿泳装的人很多,你能说他们都是在天恋爱吗?照你的逻辑如果我给大胖照张这样的照片就说明我和她搞对象了?”
“哼,”石大姐冷哼一声,“我知道你脑子好使,能言善辩,可惜呀没用到正地方。你看看这是什么?”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信递给乔伟,上面的字迹乔伟很熟悉。
“麻纺厂领导,我怀着十分愤怒的心情向你们揭发一个当代的陈世美——乔伟。我和乔伟下乡到一个青年点,在农村广阔天地里产生了真挚的爱情,我们曾经山盟海誓,要白头到老。可是,自从乔伟到麻纺厂工作后,认识了一个叫田家茵的女人,就无情地抛弃了我,整天和那个狐狸精鬼混在一起,给我造成极大的精神伤害,几乎失去活下去的信心。我希望厂领导不要姑息和纵容这种严重违反道德的行为,严肃地处理,还我一个公道。落款——许琴。”
一记重锤砸在乔伟的脑袋上,“嗡”地一下,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摇晃。
石大姐这个秘密武器杀伤力太大,乔伟猝不及防,被彻底击垮了。
这是许琴的笔体,没错!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要干什么?我虽然没答应和她谈恋爱但对她的态度也还算友好,没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她怎么突然间下死手要害我?
乔伟百思不解,脑子乱哄哄的。
“这回你还有什么可说的?”石大姐看着乔伟,像警察审问犯人。
乔伟两眼发直地看着石大姐不说话。
“没词了是吧?你本来有女朋友又和田家茵谈恋爱,这是什么性质知道吗?这是喜新厌旧!是道德败坏!”石大姐愤怒地站起来,手指着乔伟。
乔伟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根本听不见她说什么。
“回去写一份交代材料交给我,把详细经过写下来,然后等着处理。”
乔伟不知道自己怎样回到车间的,整个人像僵尸似的面无表情,反应迟钝。
“乔子,你你你咋的了?”乔伟的造型把韩宝贵吓坏了,关切地问。
“宝贵,麻烦你下班你送小田回家。”
“这麻烦啥。告诉我,到到到底咋回事?”
乔伟痛苦地摇头,眼泪就在眼圈里转,“宝贵,你别问了。”
韩宝贵从来没见乔伟这么难过过,知道他一定遭到了非常严重的打击,不然不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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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伟不想让田家茵看到自己的状态,借口要陪厂长打球,让田家茵坐韩宝贵的车,田家茵没多想,觉得乔伟陪厂长打球挺好的,对以后也有好处。
韩宝贵犹豫再三,还是没把乔伟的事告诉田家茵,在没有弄清事情之前,他不想给她突然的打击。
把田家茵送到家,韩宝贵直接来到乔伟家,他已经到家了。
乔伟一进屋,母亲就发现他神色不对,忙问咋的了?乔伟一言不发回到自己房间往炕上一躺,看着天棚出神。
这是咋的了?咋突然这样了呢?乔伟母亲担心儿子精神有点不大正常,见韩宝贵进来可算盼到救兵了。
“宝贵呀,乔子咋的了?在厂里惹祸了?”她小声问。
“我也不知道,问他也不说,我再问问。”
韩宝贵推门进屋,乔伟没有反应。
韩宝贵坐在炕沿上,推了推乔伟,“乔子,你别这样,你这样我受不了。”他声音颤抖,一副哭腔。
乔伟“呼”地坐起来,痛苦地摇头,“她,她写信告我,说我喜新厌旧,是当代陈世美!”
“谁写信告你?”
“许琴!”
“许琴!”
韩宝贵站起来走了几步,缕清一下思路,“许琴她她她因为啥告你?”
乔伟摇头,“我哪儿知道。”
“就这事?没有别的了?”
“还有,”乔伟低下头,两手捂着脸,“田家茵的泳装照片。”
“田家茵的照片?在在在石科长那儿?”
“嗯。”
“诶?不不不对呀,田家茵的照片怎么在石科长手里?或者说石科长手里怎么会有田家茵的照片?”
“我也不知道。”乔伟除了摇头不会别的动作。
“乔子,不对,这里头有猫腻。”韩宝贵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态,“两件事不早不晚都赶在了一起,怎么这么巧?你先别上火,这事咱整清楚再说,我敢肯定,一定是有人故意整事儿。”
“有人故意整事儿?”乔伟抬起头,眼神迷离。
韩宝贵拉扯乔伟下地,“你给我下来,该吃吃该喝喝,别别别哭唧尿水的,让别人跟你上火。”
乔伟接着韩宝贵的劲儿“腾”地蹦到地上,恢复了常态,“你说的对,该吃吃该喝喝,有问题明天再说。”
乔伟母亲见儿子脸上有了笑容,非常高兴,“宝贵别走了,你们哥俩喝点,我给你们炒菜。”
“不了,大姨,我还有事,让乔子把酒留着,哪天再来喝。”
“好了,一定留着。”
韩宝贵出去,乔伟母亲小心翼翼地问,“小伟呀,到底咋的了?”
“是这么回事,许琴写信告我喜新厌旧。”此时乔伟的语气淡定了许多。
“许琴告你?不会吧,她的人品我了解,”她摇摇头,“不会,你弄错了吧?”
“怎么能弄错?她的字我认识,没错,就是她。”
她相信了儿子的话,“按说不应该呀,她为什么要这样?”
“八成是知道了我和田家茵的事,急了呗。”

受五千年传统文化的浸润加上文革的洗礼,人们普遍患有一种道德洁癖,对“喜新厌旧”、“移情别恋”之类的现象极为痛恨,采取零容忍的态度。
石大姐在班子会上把许琴的信公开,引起极大的反响,纷纷谴责并惩处这种严重违反道德的行径,绝不姑息。
石大姐更是义愤填膺、慷慨激昂,强烈建议开除乔伟,清除害群之马。她说完话,眼睛巡视了一周,然而她失望了,人们都默不作声,她希望看到的场面没有出现。
“开除有点太重了吧,批评批评就得了,小乔这孩子技术不错,是个好苗子,咱厂就需要这样的人。除了这个毛病,小伙子别的方面都还不错,我看还是别一棍子打死,给他个改过的机会。”侯段长大口大口地抽着蛤蟆赖,呛得石大姐直皱眉。
“侯段长,你这人怎么一点原则都没有?你就知道护犊子,都这样了你还包庇,就知道强调技术,一个人要是道德有问题有技术有什么用?”
石大姐和侯段长天生一对冤家,一开会就往死掐,成了麻纺厂班子会上不可缺少的一道靓丽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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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道德有问题?别他妈瞎扣帽子,搞对象谁不愿意挑好看的?你道德没问题,你咋不找个瞎子、瘸子嫁了呢?”
“你这叫什么话,我凭啥嫁给瞎子、瘸子?啊?今天你给我说个明白,要不我跟你没完!”石大姐被侯瞎子的话惹怒了,像一头母狮子似的咆哮起来。
“好啦好啦,”周厂长两手往下压,“让我说几句话行不行?”一个堂堂的厂长连发言权都被剥夺了,他觉得很没劲。
别看石大姐和侯段长针尖对麦芒分毫不让,但周厂长的话从来是无条件服从,绝不含糊。
周厂长顿了顿,开口道:“俗话说‘捉奸要双、捉贼要藏’,仅凭一封信就给人盖棺定论理由似乎不大充分,兼听则明、偏信则暗,我们不能轻信许琴的一面之词,要做一下调查研究,弄清真相,不要草率做出决定,尽量减少不必要的失误。这方面我们过去犯了许多错误,我有切身体会,现在到了该改一改的时候了。”
周厂长喝了一口水,接着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我们要毁掉一棵树容易,种一棵树却很难,人也是一样,毁掉总比培养容易得多。这样吧,小石,你去见一下这个许琴,问问她到底有什么想法,即便她说的属实,也要给乔伟一个申辩的机会,这是他的权力。就这样,散会。”
人们站起来正要往外走,们突然被推开,许琴闯进来,“你们不用找,我就是许琴。”
像被孙悟空使了定身法似的,众人全都愣住了,愕然地看着许琴。
“你们听着,我从来没写过什么告状信,那不是我写的。我是喜欢乔伟,但乔伟并不喜欢我,是我死乞白赖地巴结他,就这么回事,你们听明白了吗?”
众人目光投向石大姐,希望她给个合理的解释。
“许琴,你别激动,坐下慢慢说。”石大姐也有点迷糊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琴走上前,从石大姐手里拿过那封信看了看,“这不是我写的,是有人模仿我的笔体写的。”
众人更加惊讶,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石大姐用怀疑的眼神看着许琴,“模仿你的笔体?谁模仿你干什么?许琴,是不是有人给你施加压力了,让你撤回这封信?你不用怕,我们会给你主持公道的。”
“主持公道?哼,石科长,光凭一封告状信就给乔伟定罪要开除人家?这就是你们的公道?我知道你一直不待见乔伟,因为你看不惯他长了一头卷发、穿格衬衫,因为他当众顶撞了你,你怀恨在心,就想方设法报复他,我看呐,写这信的不是别人,就是你!”许琴食指像一把利剑直指石大姐,指尖闪着寒光。
“你……”石大姐的脸已经成了猪肝色,两手不自主地哆嗦,像得了脑血栓。
“你们给我听好了,不管乔伟爱不爱我我都死心塌地地爱他,谁要想动他一根毫毛我让他跪着扶起来,不信咱就试试。”许琴挥舞着粗壮的、长着寒毛的胳膊,可以看到明显的肱二头肌,那可是男人都梦寐以求的东西啊,竟长在一个女人身上,让男同胞们情何以堪?
许琴把那封信“咔咔”几下撕得粉碎,把手一挥,片片雪花漫天飞舞,缓缓飘落,画面十分唯美。
许琴潇洒地把头一甩,一个华丽地转身,迈步走出会议室,屋里人一个个如泥塑木雕,灵魂出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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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厂长无力地挥挥手,示意大家可以离开了,人们这才陆续往外走,屋里只剩下周厂长和石大姐两个人。
石大姐浑身仍然止不住地颤抖,上牙嗑下牙,脸色由猪肝变成了紫茄子。
周厂长走到她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好了,小石,人已经走了,别太激动了。”
“殴儿——”地一声,石大姐一口气没上来,张着大嘴两眼发直,非常吓人。
周厂长急忙使劲拍她的后背,接连拍了十几下,她才“嘶”地长出一口气,活了过来。紧接着,她突然抱住周厂长,一股强大的气流喷薄而出,发出凄惨、嘹亮的声音,惊天地泣鬼神。
周厂长猝不及防,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往外推吧不好,人家在感情最脆弱的时候依靠你一下,怎么能狠心拒绝?可是这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还伴随着惨绝人寰的哭声,知道的是她刚刚遭受了打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周厂长有什么不轨行为,要是传出去岂不毁了我一世英名!
周厂长穿着件很薄的的确良衬衫,传导性能良好,使他明显地感觉到一种异性身体的温度和质感,荷尔蒙陡然激增,“镇静,镇静,我是共产党员,我是共产党员……”他心中默念。
他很快镇静下来,不是因为他是共产党员,而是石大姐蹭了他一身的鼻涕、眼泪让他感到不舒服,甚至是很反感。他有点强迫症,很在乎自己衣服的整洁和卫生,不容许任何污渍或脏东西存在,现在竟然有人肆意地把鼻涕、眼泪往上抹,还不能制止,只能尴尬地挺着,他恨不能一头撞死在桌角上。可是,石大姐把他抱得紧紧的,他连这个最低的愿望也实现不了,无奈地仰天长叹,壮怀激烈。
如果将来周厂长回忆自己一生中最尴尬的时刻,这个场面肯定能进前三。
这样僵持了有五六分钟,仿佛过了一个世纪,石大姐才意识到了什么,收住了声音,把手松开。
“哦,对不起,把你的衬衫都弄脏了。”石大姐忙掏出手绢擦周厂长身上的污秽物。
急出一头汗的周厂长终于解脱,长出了一口气,推开石大姐的手,“别擦了,我回去洗吧。”
“对不起,周厂长,我刚才失态了。”石大姐像个害羞的小姑娘。
“小石啊,失态不要紧,关键是要汲取教训,回去好好想一想,改变一下文革的思维方式,以后处事别再这么简单、极端了。”
“嗯,我会的。”石大姐一改以往挺拔高傲的身姿,低着头含着腰灰溜溜地出去了。
听石大姐走远,周厂长立马回到自己办公室脱下衬衫,从衣服挂上摘下厚重的工作服穿上。
吴敏进来,“舅舅,刚才怎么了?”
“下班了,你怎么还没走?”
“我听到石大姐哭,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惦记着你,没敢走。”
“哦,好了,没事了,走吧。我跟你说过,尽量别让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嗯,我知道,人都走了。”
回家的路上,周厂长把下午发生的情况跟吴敏说了一遍,对那个写诬告信的人进行了严厉的谴责,说道激动处,这个温文尔雅的知识分子竟然也爆了粗口。
“是呀,这种人真可恨。”吴敏小心地看着舅舅的脸色敷衍着,表情很复杂。
这场惊心动魄的精彩大戏看得人是心惊肉跳又十分过瘾,人们心中压抑很久很久的情绪得到了一次释放,当他们看到飞扬跋扈的石大姐像斗败了的公鸡一样耷拉头的时候,别提有多开心了。当然了,最开心的要数侯段长,脸上紧绷着,心里已经乐开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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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会议室出来,他第一时间来到车间,把这个喜讯告诉赵瘪子师徒,添油加醋地讲述了事情的经过,手舞足蹈满嘴冒沫子,眨眼睛的频率比平时快了一倍多。
“我操,那啥,太带劲儿了!”赵瘪子从椅子上蹦起来,“这许琴行啊,把那老娘们儿给干没电了,太解恨了!那啥,好样的!”
肖利民也很激动,“许琴敢说敢做,真让人佩服!”
乔伟对剧情的大反转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悲伤,许琴这么一闹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完全是个未知数,现在高兴还有点早,石大姐会这么甘心失败吗?
对许琴的表现他并不感到特别惊讶,他知道她对自己的爱是深入到骨髓的,只要他需要,她随时可以无条件地献出自己身上的任何东西包括生命,无怨无悔。可是,这种爱太热烈了,像熊熊燃烧的火焰烧灼着他,让他不舒服,必须保持一定的距离。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写出那样的诬告信?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乔伟为自己的龌龊感到无地自容。
写诬告信的人显然是对许琴的性格缺乏了解,本以为是一招绝妙的好棋,却不想弄巧成拙,反而为他洗清了不白之冤,让石大姐当众出丑、丢人现眼。
问题是,许琴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呢?而且这么快?当他看到韩宝贵脸上蒙娜丽莎似的微笑时,一切都明白了。
昨晚韩宝贵从乔伟出来,直奔医院去找许琴。正常情况下许琴已经下班了,但是今天她跟了一个胃穿孔手术,手术中患者出现大出血,好不容易才抢救过来,早就过了下班时间了。
韩宝贵急急忙忙地走进医院,许琴正好出来。
“许琴。”韩宝贵在乔伟家见过她,一眼就认出来。
“嗯?”许琴看着韩宝贵,这个人好像在哪儿见过,在电影里?
“许琴,我是乔伟的同志,有有有急事找你。”
哦,许琴想起来了,他不是电影里那个卡西莫多,在乔伟家见过面。
“什么急事?”
韩宝贵四下看看,“咱找个地方吃点饭,我我我请客,咋样?”
做了好几个小时手术,许琴正好有点饿了,便点头答应。
两人来到医院旁边的小吃部,先要了两碗馄饨垫补一下。
“到底咋回事,快说。”许琴几口把馄饨喝光,擦了擦嘴。
韩宝贵犹豫着怎样开口问这件事,“你为什么写信告乔伟?”不行,这太直白了。
“是不是乔伟出事了?”许琴替他把话说出来。
“嗯。”
“出什么事了?”她站起来,两眼瞪着韩宝贵。
“出什么事你还不知道吗?那那那信不是你写的吗?”韩宝贵也不示弱。
“我知道什么?什么信?”
“你写信告乔伟喜新厌旧,厂里要收拾他呢,还还还假装不知道,切。”
“我写信告乔伟?”许琴拍着自己的胸脯自问,她摇摇头,“开什么玩笑?”
“那上头是你的字,落款是你的名字。”
许琴坐下,示意暂停,“慢慢,让我捋捋,有点乱。你说,我写信告乔伟?我告他干啥?”
“你问我,我我我哪儿知道啊,我还要问你呢。”
“这真怪了,我啥时候写的信我怎么不知道呢?”
“你的意思是说你没没没写这信?”
“是呀。”
“你肯肯肯定?”
“肯定,写了就是写了,没写就是没写。”
“这就奇怪了,信不是你写的,又又又和你的字一模一样,落款还是你的名……”韩宝贵抓耳挠腮,自己把自己给绕腾糊涂了。
“哎呀!”他突然一拍大腿,他想起来宣传栏上看到的许琴的笔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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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琴吓了一跳,“干啥你一惊一乍的?”
韩宝贵把脖子伸出老长,凑近许琴,“哎,能不能是有有有人模仿你的笔体写的?”
“嗯?”许琴一震,这个问题问得好,我怎么没想到呢,可是谁会这么干呢?为什么?“这他妈也太缺德了,逮着他非把他皮扒下来不可。”愤怒中的许琴流露出严重的暴力倾向。
“我我我也很想知道是谁干的,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救救救乔伟。”
“他们要把他怎样?”许琴就受不了乔伟受屈。
“不不不好说,弄不好兴许开除。”
“那咋办?”被气昏了的许琴把韩宝贵当成了智者,征求他的意见。
“我我我问你,你爱乔子不?”韩宝贵没直接回答,而是问了一个看似旁不相干的问题。
许琴没说话,眼泪先流了出来,她擦了一下眼睛,“服务员,拿瓶白酒来,再来俩菜。”
韩宝贵被吓着了,好家伙张口就是一瓶白酒!
服务员拿来一瓶“老龙口”,许琴也不问韩宝贵会不会喝,“咕咚咚”倒了两杯,自己端起酒杯先掫了一口。
韩宝贵看着这满满的一杯酒有点眼晕,但是人家女的都喝了,我一个大老爷们不喝面子上也过不去,便也端起来意思一下。
许琴两手擎着酒杯,出神地看着里面的酒,好像乔伟就在里头。
“你问我爱不爱乔伟?我告诉你,乔伟就是我的命!是我的全部!我就是为了他而活!”
这回答太霸气了!韩宝贵暗自佩服。
“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
“挺挺挺好的。”
“我长得丑吗?”
“当着瘸子不说短话,在我我我面前最好别提丑字。”
“我认为我长得还可以,也很能干,家庭条件各方面都不差,配得上他。说实话,我不是嫁不出去,追我的人也有,可是我对谁也不动心,就是喜欢他,不管他喜不喜欢我。我知道我有病,病得不轻,而且无药可救,但是我觉得我病得很幸福,我愿意永远这样病下去。”许琴脸上洋溢着幸福。
许琴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韩宝贵被许琴的话打动,一激动也喝了一大口,呛得咳嗽几声,意识有点混乱,“乔子这小子真真真不是东西,你对他这么好他还喜新厌旧。”
许琴一拍桌子,“不许你这么说他。”
韩宝贵吓得一精灵:我说什么了?
一瓶酒见底,韩宝贵只喝了三分之一,许琴喝了三分之二。酒是好东西,出了饭店,韩宝贵和许琴已经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兄弟。
田家茵听说了许琴大闹会议室的事,对她产生了几分好感,为了乔伟她真的什么都能豁出去,要是换了自己能行吗?

诬告信风波过去,乔伟暂时松了口气,但他一点也不敢掉以轻心,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随时提防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又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韩宝贵一口咬定,肯定是肖鬼子干的。
“他为什么这么干?总得有个理由啊。”乔伟的心干净得透明,从来不愿意把别人往坏处想。
“八成他他他也看上小田了,想把你俩分开他好下手。”
“恋爱是两个人的事,他看上小田,那也得问问小田愿不愿意呀。”
“反反反正他是嫉妒你,看见你好他就难受,背后使绊子。”
“我看不像是他干的,他那两笔字写的很一般,写不出那么漂亮的字。”
“嗯,这倒是,他那狗扒拉字老难看了,还不低我呢。这就怪了,除了他还有谁呢?”
“算了,别瞎猜了,反正都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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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出乔伟所料,石大姐不甘心失败,仍然拿田家茵的泳装照片做文章,想挽回一点颜面,她要求乔伟从现在起不许再接近田家茵,否则就不给他转正。
通过诬告信风波,石大姐也学聪明了,事先把自己的想法向周厂长做了汇报,周厂长也觉得两个互相爱慕的男女青年走得太近也容易出问题,给他们敲敲警钟也不是坏事,也就默许了。
石大姐是个让周厂长很头疼的人,这个人的工作积极性很高,工作认真负责,可是她的努力往往和结果成反比,她越是努力,结果往往会更糟。方向错了,走得越快离目标越远。
石大姐这种人并不是一个孤立的存在,而是代表了一个群体,作为这个社会机体上的一个组成部分,他们曾经起到过一定的作用,但是随着社会的进步和改变,这些作用已经越来越小,有时候已经是负的了。这好比发了炎的扁桃体和阑尾,已经对生命造成了威胁,需要手术摘除,但是人体的手术容易,社会机体的手术却没那么简单,没有上头的文件,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面对石大姐的无理要求,乔伟很坦然,不让接近就不让接近,两情若在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一两个月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等到乌云散尽、雨过天晴,阳光普照、鸟语花香,美好的日子很快就会来到。
乔伟不敢接送田家茵了,韩宝贵自然承担起了这个艰巨又光荣的任务。路上,韩宝贵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田家茵,她十分惊诧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心理多么阴暗的人能干出这种事来?
韩宝贵说起泳装照片的事,问她照片怎么到了石大姐手里?田家茵也纳闷,“就是啊,我的照片怎么在她手里?”
回到家,田家茵立刻拿出自己的影集查看,发现果然少了一张。
“谁动我照片了?”她大声问。
朱桂珍和田家成谁也不吱声。
“谁拿我的照片了?问你们呢,没听见吗?”田家茵提高了嗓门。
“喊什么喊?谁稀得拿你那破照片。”朱桂珍很不耐烦。
除了田家茵家里就剩下两个人,排除了母亲朱桂珍,田家成就成了唯一的嫌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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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拿的?”田家成理直气壮地反问,他正在变声期,沙哑中带有点无赖。
“咱家就这几口人,妈没拿,就是你拿的,还用证据吗?告诉我谁让你拿的?”
“我没拿。”田家成脖子一梗,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田家成,你不用嘴硬,这事我早晚弄明白,你等着。”田家茵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对这个蒸不熟煮不烂的滚刀肉,她一点辙都没有。
两个人都不承认拿了照片,但照片又不会长了翅膀自己飞到石大姐手里,两个人当中一定有一个没说实话。
田家茵忽然想起因为照相馆照片的事母亲和石大姐有过接触,会不会是她把照片给了石大姐?完全有这个可能!可是为什么呢?她想不明白。
吃完晚饭,田家茵收拾完碗筷,一个人出去走走。
朱桂珍小心地把门关上,问田家成,“儿子,你把照片给谁了?”
“什么照片呀?”田家成还想装糊涂。
“少跟我装,你给我说实话,到底咋回事?”朱桂珍。
见母亲真急了,田家成只好如实交代,“是肖大哥,他说要给我当姐夫,我看那人挺好的。”
“他都给你买什么了?”朱桂珍了解自己的儿子,谁给买东西谁就是好人,有奶就是娘。
“也没买什么,就一个足球还有奶糖。”
朱桂珍手指头杵着田家成的脑袋,“瞅你那点出息,那点东西就把你姐出卖了?”
“反正比那个丑八怪强。”
“那倒也是,看样子这个姓肖的挺下本钱呐,也不知道这人到底咋样。这女儿大了不能留,留来留去成冤仇,有合适的趁早嫁出去得了。”朱桂珍心里很矛盾,一方面待价而沽,希望女儿嫁个好人家,自己和儿子将来也能跟着借点光。一方面又但担心这丫头主意正,偷偷和谁好上了自己也不知道,万一是个穷光蛋就啥也指望不上了。

拆卸电机是个累活儿,一个电机二三百斤,两个人勉强抬起来,人多又插不上手。
赵瘪子让乔伟去干别的,把这个“俏活儿”留给肖利民和韩宝贵,带有点惩罚意思,这两个人他都有点看不上,一个坏、一个笨。
卸完了螺丝,两个人使足了力气想把电机从机器上抬下来,脸憋得通红。就在离地面还有几公分的时候,肖利民“哎哟”一声突然松手,整个电机的重量全都集中到韩宝贵这边,他没有准备,电机从手上滑落,砸在他的左脚大脚趾上,“啊”的一声惨叫,韩宝贵坐在了地上。
“咋回事?”赵瘪子紧张地问。
“你你你他妈松啥手啊?”韩宝贵质问肖利民,他疼得直咧嘴。
“我,我没把住,不是故意的……”
赵瘪子看明白了咋回事,“啪”地一巴掌扇过去,“你那啥,松手咋不告诉一声呢?有你这么干的么?”肖利民脸上顿时出现五个手指印。
“师傅,我真不是故意的。”他顾不上脸疼,忙蹲下看韩宝贵的脚,“咋样?宝贵。”
“唉呀妈呀,疼疼疼死了”韩宝贵龇牙咧嘴。
“那啥,赶紧上医院,骨头肯定砸坏了。”
乔伟闻声赶来,问明情况,背起韩宝贵就走,赵瘪子、肖利民紧随其后。

到了医院拍片检查,韩宝贵大脚趾头粉碎性骨折,需要截掉一节。
肖利民故伎重演,跪在韩宝贵窗前扇了自己好几个嘴巴。
“算了,记住这个教训吧,摆弄机器可不是闹着玩的,弄不好会出人命的。”乔伟实在看不下去,制止了他。
“乔子,你说得对,我绝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肖利民哭唧唧地说。
“行了,上次你救救救我一回,这次又砸我一下,扯平了,我我我不欠你的了。”韩宝贵表面很平静,心里却在骂:妈了隔壁的,这才几天的功夫,我和乔子都被你这个王八蛋害了。

许琴在走廊遇见了乔伟,听说韩宝贵脚砸伤急忙过来看望,“哈哈,没事,脚趾头少一个还剩九个呢,没啥大不了的。”她的话把大伙逗笑了。
“哎,乔子你上回用那双拐还有没?借借借我用用。” 韩宝贵想起来乔伟的拐杖。
“你老老实实躺着吧,手术这几天不能动,过几天才能下地。”许琴说。
“那那那我上厕所咋整?”他有点内急。
“我在这儿伺候你,就像当初你伺候我那样。”乔伟拿出小便器给他接尿,韩宝贵很不好意思。
“这这这仰壳撒尿也尿不出来呀,不行,还是扶我上厕所吧。”
乔伟和肖利民一边一个扶韩宝贵上厕所。
赵瘪子歪头看着许琴,“那啥,你就是许琴吧?”
楼主:诺兰山人  时间:2020-05-18 00:0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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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许琴看了看赵瘪子,心说这位是干嘛的,咋这个造型呢?够十五个人看半拉月的。
“哦,那啥,我是他们几个的师傅,他们都管我叫赵瘪子。哎呀,那啥,你那天大闹会议室的光荣事迹我听说了,你真牛逼,把那老娘们儿给干败了,太过瘾了!谢谢你!”他不管人家同不同意,握住许琴的手使劲摇晃。
赵瘪子想拍拍马屁,却不想拍到马蹄子上。许琴心想这位语言也太不文明了,连动物生殖器都上来了,连问也不问抓着人的手不放。瞧那模样也够寒碜的,胡子拉碴的像掉了毛的破刷子,就这小样还给人当师傅?她嘴角微微一翘,手上一用劲……
“呀呵!”赵瘪子忙松开手,“妈呀!那啥,挺有劲儿呀。”赵瘪子甩着手,嘴里“丝丝哈哈”。
“差辈了,别叫妈,叫大姐就行。”许琴估计赵瘪子五十来岁,不想占太大的便宜。
“那啥,大姐,你真是女中豪杰,兄弟佩服。”他两手抱拳,来了一个武林中的礼仪。
“别忽悠了,什么豪杰不豪杰的,我就一个普通老百姓,别扯那没用的。”许琴始终冷着脸。
韩宝贵解手回来,件赵瘪子和许琴聊得挺热闹,“你俩认认认识?”
赵瘪子讪笑道,“那啥,刚认识,刚认识。”
“那什么,我还有事先走了,一会儿我给你上食堂订饭,到时候给你送来。”
“那那那谢谢了!来,给你钱。”韩宝贵从兜里掏钱,掏了两个兜都没掏着,尴尬地笑了笑,“今儿个忘忘忘带了。”
肖利民急忙掏出十块钱,“我这儿有钱,花我的。”
许琴把钱推开,“不用了,这点钱我还花得起。”
肖利民很奇怪:她和韩宝贵怎么这么熟?
听说韩宝贵受了伤,田家茵下了班直奔医院,大街上的行人来去匆匆,道旁的商家最大限度地制造着噪音:
太阳太阳像一把金梭,
月亮月亮像一把银梭,
交给了你,
也交给了我,
看谁织出最美的生活,
啦…………
田家茵不由自主地踩着音乐轻松欢快的节奏,脚步轻盈。
好似妖魔作怪一般,天空中无由地刮起一阵狂风,霎时间灰尘、垃圾漫天飞舞,街上的行人乱作一团。
一粒灰尘迷住了田家茵的眼睛,她停下来用手揉着。
风是雨头,屁是屎头,狂风刚过,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地掉下来,落在田家茵的身上,她猝不及防,路边是一个长长的围墙,没有避雨的地方。树下不能避雨,这是小学就知道的常识。
出来的时候没想到会下雨,忘了带雨伞,没有别的办法,只有盲目地向前跑。
就在她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时候,雨停了!嗯?不对,雨分明还在下,只是落不到自己的头上,怎么回事?抬头看,是一把雨伞!
田家茵回过头,乔伟手举着雨伞笑吟吟地看着她,目光极尽温柔。
田家茵一阵狂喜,不知道说什么好,眼泪“唰”地下来了。
四目相对,大雨如注,一把雨伞孤零零地呆在那儿一动不动。
乔伟给田家茵撑着伞,自己的半个身子被雨水淋湿。
“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知道你下班一定会来看宝贵,就在半路上迎你。”
“你知道天会下雨?”
“夏天阵雨很多而且难以预测,来无影去无踪,所以要时刻提防着,有备无患。”
“是呀,你说的真对,刚才还好好的呢,说下就下上了,幸亏你来了,要不我可惨了。”
说话的功夫,雨过天晴,一道彩虹出现在天边。
“走吧。”乔伟收起雨伞。
经历了风雨,两个人迈着欢快的步伐向前走去。
楼主:诺兰山人  时间:2020-05-18 00:01:28
乔伟和田家茵进屋的时候,许琴正要往外走,“哟,大美女来了!”
她伸手上去摸田家茵的脸蛋,田家茵本能地往后躲,两个女人之间这么亲昵,让人看着咋回事呀?那时候还没有“同志”、“拉拉”之类的概念,但也让人感到很不舒服。
“不好意思哈,”许琴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点不妥,“这不能怪我,谁让你长这么好看了,不光男人稀罕,连女人都稀罕。我有事要忙,一会儿就回来,你们先进去吧。”“腾腾腾”大步流星转眼间走远了。
“这人怎么这样?”田家茵让许琴摸出心理阴影了。
“你不不不了解她,这人老好了,时间长你就知道了。”韩宝贵替许琴说好话。
“说正事吧,你咋样啊?”田家茵关切地问道。
“我我我没事,掉一个脚趾头,还还还剩九个,只能算十以内的加减法了。”
乔伟“扑哧”一笑,这哥们儿够幽默的。
田家茵一头雾水,很认真地问,“怎么只能算十以内加减法了呢?”
“他现在手指头、脚趾头加一块儿不够二十个,所以只能算十以内的呗。”乔伟解释。
“哈哈,”田家茵明白了,“韩宝贵,你真逗!”

中午吃完饭的时候,肖利民凑过来,“小田,宝贵伤了,下班坐我的车吧。”
田家茵听人说韩宝贵的伤是他造成的,心生反感,“不用了,我自己走。”
“哦,那好吧。”肖利民讨了个没趣。
吃完饭,田家茵和姐妹们说笑着往车间走,身后有人叫她。
“小田,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是石大姐,她又找我干什么?黄鼠狼给鸡拜年,准没好事。不过奇怪的是,她竟然是一副笑脸,声音也很温和,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田家茵搜肠刮肚,想想最近自己有没有什么“违法”的事被人抓住了把柄,可是想来想去也没想起来,惶恐不安地跟着来到石大姐的办公室。
“小田,坐,喝点水。”
石大姐竟然亲自给田家茵倒了一杯水!
几个意思这是?
田家茵彻底懵了。
田家茵站着没动,她不敢去喝那杯水,尽管她很渴很想喝,但是她知道这杯水肯定不会白喝。
石大姐瞟了田家茵一眼,“小田呀,别客气,今天咱们不谈工作,唠点生活方面的事。坐吧。”
田家茵小心翼翼地坐在椅子边上,等着看到她今天葫芦里到底卖的事什么药。
“小田,你今年二十二了吧?”
“嗯。”田家茵点头。
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还没对象呢吧?”
田家茵摇头,心里很警觉:什么意思?
“没有就好。那我给你介绍一个吧。”
田家茵脑袋“嗡”地大了,什么什么?你要给我介绍对象?这唱的是哪一出呀?
石大姐接着说:“男方是部队转业干部,在县政府工作,家里的条件不错,他爸是咱县里的领导……”
石大姐嘟嘟嘟地说了半天,田家茵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石科长,你不是说咱厂不是有纪律:学徒期间不许谈恋爱吗?”
“是不许你们青年工人之间谈恋爱,和厂外的搞对象还是可以的。”
这是什么道理?怎么对内对外还有区别?
石大姐看出了田家茵的疑虑,“是这样的,厂里之所以不许学徒期间谈恋爱,主要是怕牵扯精力,影响你们尽快地学习技术,而和厂外的到对象则不存在这个问题。”
屁话!
田家茵差点脱口而出。厂内谈恋爱就影响学习技术,和厂外的搞对象就不影响,这是什么逻辑?

楼主:诺兰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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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舞文弄墨

发表时间:2019-04-06 01:05:46

更新时间:2020-05-18 00:0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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